有呜呜然如噎泣的埙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而来,一点一点它撕开了蓝霁儿蒙蔽心灵的膜衣,让悲伤静寂如水般流淌出来。
泪零乱如雨而下,迷濛中,蓝霁儿在一池盈盈的波水那边,看到了一抹的盈瘦风骨,凄美绝艳的血色身影。
青丝凌乱,衣袂飘飞,隔着一弯浅浅的湖水,两个人绝世哀恸的眸光彼此胶着,纠缠,再难分开。
突然间,那血色身影似失控一般,猛然跳入湖中,疯一般踉跄向蓝霁儿跑来。
然而就在距离蓝霁儿的半丈远时,他突然浑身湿水淋淋地停了下来,然后抬眸,满湖的水光映着他眼中哀伤迷离的痛,瞬间如网般困住了蓝霁儿的心神。
“丫头……”月羲沙哑地唤了一声,这一声似倾尽了毕生情愫的呼唤,寂寞苍凉地仿佛午夜里幽咽的琴音。
“哥哥的喜服是为谁而穿的?”眸光落在那精美的衣纹上,蓝霁儿木木地一字一字相问。
“是为你而穿!”月羲噎声道。
“原来哥哥那日真的是想跟我成亲……”蓝霁儿柔婉一笑,泪却在如花的笑意中一颗一颗滑落。
“丫头,我是真心的……”泪在冷风中纷飞零乱,眸眼里却是那般刻着骨铭着心的温柔与缠绵的爱意,“虽然利用过你,欺骗过你,背叛过你,但是对你一直一直都是剖心剥肚的……”
刀绞般的心痛,蓝霁儿终于放声哭出来,“我信你的,从前我一直都信你的,可是到现在我还能拿什么来信你?”
“丫头……”月羲痛彻心脾地辗转摇首。
“为什么要负我,你说过假如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幸福的东西的话,那就是我……你说过穷尽一生护我一世不再让我受半点伤害……你说过要牵手一生,与我白头偕老……可是,你为什么负我?”蓝霁儿哭叫道。
“因为天盛帝允诺,我若娶公主他就会借我十万雄兵助我恢复大郢河山,而你于我复国之路无半点价值,相反只是一种羁绊……”便如拥有了美丽双腿的人鱼公主一般,每行走一步就像刀尖相割,月羲此时每说一个字便也如最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寸割着他的心,胸口的血腥之气越涌越上,他咬紧了牙关,拼命地压制下去,然而依然有猩红的血蜿蜒从他的鼻孔,他的嘴角溢出,于是他用力捂住了口鼻。
似一根长长的钉子一寸一寸生生钉进她的心,拔出来的时候没有血流出,因为血液已经冻凝,只留下一个大大的深深的洞,然后这洞开始一点一点扩散,蚕食了她整颗心脏,她就这么死死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一瞬不瞬,像一个被施了咒的娃娃。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原来在他的心中,复国,权势,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可以牺牲他的人格尊严,所以他可以以色侍人,所以他可以翻云覆雨冷酷无情。爱情,只不过他一时奢侈的贪念,当婚姻可以换来一切他想要的东西时,他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曾经山盟海誓的爱人。
“蓝霁儿你知道吗?这个男人其实是个什么东西!虽然风华绝代,虽然清丽如花,但是他的根,他的根却滋生在腐臭阴暗的土壤里,一旦摘掉那漂亮的花瓣,喷洒出来的就是腥臭的汁液……”信阳的话如恶毒的诅咒骤然间清晰的她耳畔响起,原来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不是自己,而是信阳,可笑自己竟以为找到了真正完美,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
“呵呵……”蓝霁儿神经质地嘶笑起来,她两披嫁衣,两度荒唐,她所爱千殇,将她当作替代,她所要月羲,负心另娶。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爱需要历劫千辛,方能修成正果,她知道,可是她这样做了,为什么得到的是一场空,老天还在吗?是不是忘记给她作安排了?
“丫头,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月羲笑,笑凄清绝艳,“我对于你来说,承诺责任远远大过爱,其实你内心深处一直爱的是千殇,一直无法忘记他对不对?何必这样呢,这样不觉着太累吗?”
身子一阵巨颤,蓝霁儿豁然抬头直直看他,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布出来,这番话的的确确是那般震撼她的心,。
“或者说,你根本就没爱过我,你要的只是一份真正完美真正属于你的爱情。”月羲的眼突然间升腾起一种妖魅的冷艳,脸色肤色越来越白,直至几乎透明,“当千殇不能给予你时,你就选择了我,可是使你没想到的是,到最
后,我给你的伤害远甚于千殇。不过一切都结束了,丫头,痛也好,恨也好,都将随接下来的一场显赫的婚姻而烟消云散,你可以继续回到千殇身边,也可以选择其他的男人,比如耶律光,我知道他喜欢你很久了,也许他就能给你你想要的那种完美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