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凡青斜睨了她一眼，“给你半刻钟的时间。”

“谢大人。”李建兰转过脸去，对上黑妞那双惶恐无助的眼。

“黑妞，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文三嫂子。”黑妞声如蚊呐，却令所有人都吃惊不已。要知道，这是她自上了公堂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嗯。很好，难为你还记得。”李建兰赞许地点点头，“那我来问你几句话，可以吗？”

黑妞迟疑了下，便点点头。

“你姑姑是你毒死的吗？”

黑妞剧烈摇头，双眸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四周一片哗然。

潘凡青将惊堂木拍得“啪啪”响，“肃静！”转而对黑妞很严肃地道，“既然你不认罪，你为何要画押？”

黑妞一脸茫然，“什么是画押？”

“……”众人倒。

“画押便是在认罪书上按手印。你没有害死你姑姑，为什么要摁手印？”李建兰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并不知……”

是了，一个从未出过大山的农村女孩，自然不懂这些，别人让她摁，她便摁了。

李建兰叹了口气，“那为何大人问你话，你从不作答？”

“我……”她满脸为难之色，这时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人，双膝跪下，大声呼叫，“青天大老爷，王黑妞暗地里下毒，致草民的妻儿惨死，本已结案，为何还要升堂重审？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吗？大人，王黑妞是杀人凶手，证据确凿，您千万不要被一些小人的话给蒙蔽了啊，大人！”一面说着，眼风一面朝李建兰徐徐扫来。

“啪！”惊堂木震慑人心，“大胆！哪里来的刁民不经传召，便在公堂之上大声喧哗？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啊？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没有不敬的意思，是小人……”衙役不由分说地上前要拖走他。

“且慢！”外边又走进来一人。

此人束着整齐的四方髻，身穿宝蓝色马褂，腰间束着一根赭色玉带，手执一柄象牙玉扇，缓步而来，衣袂翻飞，气势过人。

村民们惊呼，“举人老爷！”

对，这人便是凌举人。

李建兰暗道，真是冤家路窄。

凌举人站在公堂上，双手抱拳，躬身道，“凌某见过潘大人。”他有功名在身，不需要下跪。

潘凡青与他同为举人，不能白白受他的礼，便起身抱拳还礼，“凌兄客气。潘某眼下公务在身，请凌兄移步到后堂，待在下处理完毕，再与凌兄一同畅谈。”

“潘兄不要客气，凌某正是为了这个案子而来。”

“哦？”

“是这样的，在下与王文昌兄弟有几分交情，惊悉他妻儿命丧，在下震惊之余，对凶手更是深痛恶绝。因此，听闻大人今日升堂公审，在下便厚着脸皮来旁听，给王兄一点精神上的支、持。”

潘凡青微微地眯了眯眸光，“如此。”

“对。”

“来人，给凌举人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