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例读前说两句 久等了。原本为了写这篇文下载了吃鸡打算熟悉一下这种战场战术,一不小心就打上了两个赛季的超级王牌并且沉迷游戏不可自拔……总之还是开文了啊哈哈。 悠闲战术指挥大佬alpha X 冷艳强悍呆呆美人突击手omega 白楚年 X 兰波 本质搞笑文,完全非现实向,六人特工小队的任务和日常,世界观承接垂耳执事设定,并在基础上完善了更精细的设定,其实我一点都不稳,迟迟不开文也是担心这种题材大家会不喜欢,哎,我很忐忑,不过想开了就随缘吧,实在不行干脆我转行干主播,我们一块儿打游戏也可以…… 参考书籍: 《上帝的手术刀:基因编辑简史》 《全球枪械图鉴大全》 《现代枪械大百科图鉴版》 《狙击手作战指南》 《单兵作战指南》 《血疫》 《昆虫识别图鉴》 《有毒:从致命武器到救命解药》 《心理神探:我与FBI心理画像术》约翰·道格拉斯 参考纪录片: 《蓝色星球》第二季 《寻找珊瑚海》 《mamamiya》 《我的宠物章鱼》 参考游戏: 《使命召唤:战区》 《绝地求生》 《和平精英》 《刺客信条》 《战地5》 参考电影: 《饥饿游戏》系列 《生化危机》系列 《碟中谍》系列 参考动画: 《文豪野犬》 《进击的巨人》 《刀剑神域》 待增补。 第1章 年轻alpha倚在皮质沙发里,无所谓身上的黑色半袖T恤被自己懒散的坐姿委出多少褶皱,心不在焉地盯着茶水间墙壁上装裱的一幅上了年头的儿童涂鸦。 “老大,我在这儿工作三年都还没休过年假,我累了,这个月别再给我派任务了,我想去海岛度假。” 白楚年换了个姿势,与站在茶橱前挑选咖啡的omega讨价还价。 “嗯?” 茶水间中弥漫着一股意大利咖啡的浓郁香气,Omega直起身,灰色发丝里垂的两条兔耳朵竖起来又落了下去,被西服马甲包裹着的纤细身材,丝毫看不出生育过的痕迹。 “雪茄是大人抽的东西,少沾染这些陋习。”言逸看了他一眼,回头继续煮咖啡,轻声说。 仅仅被看了一眼而已,白楚年立即感觉到一种由高阶信息素产生的强大压迫力,本能让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毕竟面前这位就是omega联盟总会会长,凭着超高阶垂耳兔腺体稳坐PBB基地最强特工首席多年,在十五年前的一场反叛战争中荣升太平洋生物分化基地少将,再加上他家那位豪横的游隼alpha财力庇护,至今无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白楚年看着言逸把一杯咖啡放在自己面前,随后坐在沙发另一端,优雅跷起一条长腿,打开电脑轻轻敲击键盘,温和地说:“只是一个解救人质的小任务,不会花你太多时间。” “不去,我要休假。” “二十万。” “这不是钱的事儿。”白楚年憋了口气靠回沙发背,竖起指头掰扯,“今年刚五月,我接多少活儿了? “一月份,南非空袭我去搜救,二月份南极分部冷冻瘟疫我去查,三月份假促分化剂流进市场我去回收的,四月份连着俩恐怖组织我带人端了,昨晚把你儿子堵学校厕所里表白的小alpha都是我去揍的。 “老大,你手下那么多omega骨干精英,能不能别在我一个人身上薅羊毛啊,噢,他们身娇体弱,就我一个alpha,拿我当驴使唤?我搭档都休了半年产假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朋友圈光定位都打卡欧洲各大景点了,连屏蔽都不屏蔽我,我今年就休过一个周末,过分了吧。” “因为你能力强,我很看重你。”言逸托着下巴端详笔电屏幕上播放的人质录像,“你可以先看完求助视频再决定。” 电脑录像中的空间并没有照明,所以背景几乎是纯黑的,可以从一些镜头附近的摆设和装饰推测出地点是某个小型海洋馆,人质被拷在蓄满水的玻璃缸里。 “救不了,等死吧。目测三米乘六米的水缸,等我到了人质早没了。”白楚年无所谓地换了个坐姿,双手交叉搭在小腹上,“话说回来绑架案得找警方啊,咱们什么时候连这种粗活都接了,联盟要凉了还是锦叔破产了?” 言逸专注观察录像,指间转着一支钢笔:“上个月109研究所爆炸事件你应该已经听说了,盯梢的线人与我们交接时说研究所不仅破坏严重,还走丢了一个价值三十亿美金的特种作战实验体。” 白楚年挑了挑眉:“那的确损失惨重。” 109研究所培育的特种作战实验体是现代医学所能培育的最高级人形兵器,拥有更强大的腺体,更适合战争的分化能力和大量伴生能力,身体强韧度、自愈速度都远超普通人,成熟的实验体将作为生物武器被贩卖到世界各地,贩卖单价由实验体综合能力评估决定,从十亿至数十亿不等。 言逸继续道:“说来是个巧合,实验体走失后流落街头,被一个人口贩卖组织顺手捡走了,他们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omega,正在寻找青睐他的买家。” 视频是伪装成买家的便衣盗摄的,在黑暗和摇晃的镜头中只能隐约看出人质的背影轮廓,瘦削纤细的肩膀,脖颈脊背修长,上半身除了头部和脖颈之外的皮肤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白色绷带,看得出来已经受了十分严重的外伤。 白楚年忽然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坐了起来,凑到笔电前仔细看,这时候视频里传出嘈杂的呵斥声,应该是某个地方的方言或者黑话,仔细辨别后大致能理解说的是“保证是尖货,不买就不要再看了”。 “哦,买卖人口。”白楚年摸了摸下巴,“惯犯,看样子规模应该不小。” 没想到,在视频的最后几秒,被拷在玻璃水缸里的人质回了一下头。 借着微弱的光线和电脑的面部高清还原功能,人质的容貌被提取出来放大在分屏上——完全浸泡在水中的人质是位金发碧眼的青年,脸颊几近雪白,侧脸轮廓极其俊美,如同一座沉在水底的维纳斯雕像。 白楚年半晌没回过神来,盯着人质回头的几帧画面反复看了几遍,手指不自觉地小幅度颤抖起来,滚烫的咖啡洒在指腹上烫出一块红斑。 后辈的失态似乎就在言逸意料之中,他抿了口咖啡,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布满点和短线,“有趣的是,半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这个实验体的求助通讯,他并不说话,只在与我们通讯时敲了摩斯电码,你想知道他敲的什么内容吗?” 白楚年低下头,缓缓将头埋进臂弯里,指尖悄悄掐按自己的腺体,企图用疼痛禁止本能分泌信息素,但效果微乎其微,短短几秒,alpha痴狂渴求的信息素已经溢满了茶水间。 职业使然,这种最基础的密码对他而言很容易辨认,那个实验体发来的求助信号只有简短的两个单词:“white lion。” 白狮。 alpha散发出的强烈的信息素干扰到了言逸的腺体,言逸贴心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支抑制剂推给他:“我的资料显示你与人质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现在人质的情况不大乐观,或许你到场更能安抚到他。” “当然了,被前男友指名去营救听起来的确别扭,实在不想去的话我不会强求,但对方是特种实验体,攻击性极强,情况紧急时我派去的人会采取暴力手段强制镇压。” “不是前男友,是炮/友。”白楚年咬牙切齿地笑了一声,用力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我可以去。位置发我。” 言逸稍显担心:“如果人质失控反抗……” “他不敢。”白楚年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爆出轻微脆响,依靠抑制剂尽力压下腺体中的躁动因子,低声回答,“必要的话,暴力手段,强制镇压。” 第2章 荒芜公路尽头,一台漆黑摩托咆哮着从与星空相接的公路末尾疾驰而来,如同一头迅疾猎食的黑豹——北欧女神1800,美国生产的超级重量级大马力巡航车,仅生产两千五百台绝版,曾是言逸会长珍贵爱车之一。 摩托倾斜压弯,一声尖锐的轮胎摩擦声擦破宁静,骤停在公路一侧,白楚年摘去头盔,抬手胡乱扫了扫干练的短发,T恤外套着一件黑色马甲,皮质枪带紧扣在双腿两侧,枪套中各插一把沙漠之鹰。 他一时兴起跟言会长开口要这台车来玩,现在想想,还从没带心仪的omega兜过风,联盟里火辣多情的omega特工数不胜数,早就该踏下心来好好谈个恋爱。 五月下过几场暴雨,天气一早变得炎热潮湿起来,身上积攒起一层薄汗,白楚年拎着头盔坐在地上点了支烟,撩开T恤下摆扇风,露出一截削薄收紧的腰,长年累月在极限任务中锻炼出的肌肉如同刀削斧刻,和健身房里靠器械和蛋白粉养出的花架子截然不同。 他身上有一道长疤,从胸前斜开至侧腰,密密麻麻缝过的针疤痕浅了一些,但依旧令人悚然,忍不住想象这曾经是多么沉重的一道伤口。 无意中摸到这条疤,白楚年将烟头撵灭在沙土里,轻叹了口气。 那个omega是乖孩子,挨*的时候更加惹人怜爱,用一条小鱼尾巴紧紧卷着自己的腰,蓝色眼睛里覆着一层水,好像就要痛得哭出来了,白楚年往往舍不得他太痛,亲着脖颈又是哄又是摩挲的,恨不得把腺体里所有安抚信息素全部压榨出来哄着他。 三年不见,他大概已经长大了,也许比从前更好看了,也许更绝情冷漠了。 不能再想。 白楚年看了眼手表上的定位,面前只有一片庞大的废墟。 市郊区零散堆放的这片废墟是个因为游乐项目质量差错,导致一个初中班级师生遇难,进而被叫停荒废的游乐场,生锈落灰的旋转木马和支柱断裂的摩天轮已经看不出原色。 游乐场东南角建有一处占地不大的海洋馆,外墙海蓝色漆皮斑驳破烂,但大门质量显然并不敷衍——加固增厚的合金防弹门,遮雨棚上两个闪烁红光的监控摄像头正在工作,三百六十度搜寻着周围可疑动向。 海洋馆内布局被改造过,拆掉卵石走廊和大多数玻璃壁,大部分展示缸已经干涸废弃,只有原本的白鲸展示缸前亮着一排幽暗的LED灯。 展示缸中蓄着大约三米深的浑浊海水,因为许久未更换的缘故散发着一股腥臭味,水底堆放着几块死去的珊瑚礁。 忽然,礁石缝隙中传来一阵类似鲸鱼长鸣的音浪,展示缸中逐渐游出一个人形轮廓—— 这个奇异的生物拥有男人修长的上半身,下半身却拖着一条三米来长犹如礼服裙摆的蓝色鱼尾。 他闭着眼睛,金色发丝随着水流荡漾,在雪白的脸颊边轻拂,除了双手指间生长着薄薄一层半透明的蹼,体型与普通omega无二,腰部纤细,手臂线条优美含蓄。 人鱼从水底缓缓向上游荡,零星几只银光水母跟随在他周围漂浮。 他的尾巴是半透明的,令人能够清楚地看见鱼尾内整齐排列的鱼骨、尖刺和一些鲜红的肠道内脏,细密的血管散发着淡蓝幽光,在静谧黑暗中闪烁,仿佛游走的电光。 人鱼漂浮到距离缸底两米来高的位置时,脖子突然被勒住,他脖颈拷着一圈钢环,链条另一端拷在缸底的沉重船锚装饰上。 他想把脖颈上碍事的锁环用力撕扯下去,撕扯间钢环的防逃脱装置自动放出一股强电流,人鱼突然受到电击变得异常痛苦,在水中剧烈扭动身体,终于累到脱力,缓缓沉到水底趴在死珊瑚上小幅度痉挛。 展示缸外,一个半张脸布满烫伤疤痕的alpha爬上投食阶梯,弓身用钩子把水底的铁链勾了上来,把人鱼拽出水面粗鲁地提在手里,向底下坐的一位老板展示。 人鱼已被这样折腾了无数次,没有力气再反抗,被疤脸alpha扯着头发强迫抬头,露出一张极其精致的脸容。 他并不像大多数omega一样甜美娇弱,倦怠和冷酷的表情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抗拒气质。 “您看好了,虽然让他吃了点儿苦头,可这张值钱的脸我们一点儿也没碰过,您得体谅,我们花了好些工夫才把他绑在水箱里,看见脖子上这一圈环了吧,通电的,不听话就接上电路教训一会儿,不留伤口照样收拾得服服帖帖。”疤脸alpha挽起袖口,露出胳膊上的几道指甲抓痕,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瞧把我挠的,又凶又辣。老板都喜欢这一口。” 人鱼展示缸前空出了一块废弃的表演台,被人打扫之后开辟成一间简易会客室,空气中弥漫着几种不同的alpha信息素,以及烟和咖啡混杂的闷热气味。 买家老板终于把贪婪目光从人鱼腰肢间移开,扶着臃肿的啤酒肚缓缓吐了一口烟气,抬起下颌轻蔑提点单人沙发上坐着的一位烫疤脸男人:“人鱼omega……的确是件稀奇玩物,上面喜欢,价格绝对不会亏待你,但保险起见我不想在这儿交易。” 疤脸alpha听了这话显得不大高兴,随手把人鱼扔回水里,敞开两条腿坐在投食台阶梯上,拿起一把弹簧刀抠指甲里的泥,浑不在意:“怕什么,外边安着七八个红外监视器,从入口到这儿布置了三道防弹门,别把我们当成街上掳姑娘的人贩子,这产业做大了什么都有,放心,周围有上百兄弟看守,五个二阶分化猛兽alpha雇佣兵都在,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只要钱到账,连人带货我们安全护送您出境。” “这生意我们不是头一回做,您出去问问,我出手的美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碰上极品货色谁不来抢,您想好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啤酒肚老板舔着嘴唇不舍地打量水缸里的人鱼,不信任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觉自己身后站着几位雇佣兵保镖,靠近身边的两位故意散发出高阶信息素证明自己的能力,其中一位是M2级狞猫alpha,另一位是M2级猞猁alpha,体型高大,贲张的胸肌将身上迷彩防弹服绷出一条弧线。 大多数人类腺体细胞都只能进行一阶分化(J1级),少数的精英能在一阶分化的基础上进行二阶分化(M2级),意味着指数增长的战斗力和分化能力,腺体每分化一次,会获得一种与自身腺体生物特性匹配的分化能力。 有五位高阶alpha雇佣兵守卫这方隐蔽的废弃海洋馆,老板终于放了心,打开笔电准备汇款。 忽然,角落里一直平稳运转的监控电脑发出一声警示音,疤脸alpha微微皱眉,扫了一眼监控录像,八个监控画面一切正常,正当他扬扬下巴,命令一个雇佣兵联系外边的看守汇报情况时,电脑左上角的一个监控画面突然变成了杂乱雪花。 “怎么回事?”疤脸alpha眉头锁紧了些,收起弹簧刀,目光落在电脑的其余监控画面上。 紧接着,八个监控画面接连故障,屏幕全部变成了杂乱的雪花。 疤脸alpha猛地站了起来,按下通讯器,把守卫海洋馆各个出入口的兄弟分别联络了一遍。 “A队?报告情况,快。” “F队?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六个守卫小队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疤脸alpha骂了声操,一脚踹开脚边的弹药箱,从中拖出一把AK47端在手中,房间内的高阶alpha们分别摸出枪械,霎时密闭房间内充满了高阶alpha的压迫信息素。 啤酒肚老板抱着笔电蹲到了台阶底下,慌张大喊:“什么情况?钱已经打过去了,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不是说很安全吗?”他哆嗦着,抬高声调来掩饰恐惧,又自我安慰般喃喃自语,“是警察?三道防弹门没有那么容易突破吧……你们一定有后门,有别的出口能安全出去,快,快带我走,如果我没按时回去,我上面的人……” “闭嘴。”疤脸alpha阴沉地啐了一口。 没有人再出声,狭窄房间中出现了长达一分钟的寂静,静得几乎能听见偶尔有人汗珠滚落到枪托上的轻响。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有一种陌生的信息素在匀速靠近这个房间,空气中蔓延进来一股寡淡的白兰地酒香,并且逐渐浓郁、辛辣,同时伴随着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这是入侵者释放的压迫信息素的气味。 三道防弹门的确不容易突破,但这股压迫气息的确在毫无障碍地靠近他们所在的位置,疤脸alpha攥着枪支的手渗出一层薄汗。 滴滴。 挂在颊边的通讯器响了一声,房间内屏息凝神的雇佣兵们纷纷把警惕的视线投了过来。 汗珠顺着疤脸alpha的脖颈淌进领口,他僵硬地怔了十来秒,接通了通讯器。 通讯器中传来年轻alpha的嗓音,语调轻佻柔润: “听得到吗?” 白楚年坐在监控室内,身后随便堆放着几个已经昏厥的监控人员,敲了敲麦克风,确定通讯畅通后继续道: “防弹门太厚,我敲了很久你们没人迎我,所以我自己进来了,不用客气。” “我来接一位omega,你们应该见过的,上边是人,下边是鱼的美人鱼,长得很像北欧混血,其实是洪都拉斯土著,我相信你们都不舍得杀这种漂亮东西,但你们错了,漂亮的东西大多非常恶毒,保守估计他手里有124条人命,其中123个属于二阶alpha。” “他的腺体上应该插了一枚抑制器,你们能活到现在全仰仗这件东西,没有因为好奇拔掉他的抑制器我真是为你们庆幸。” “但实际上你们抓了一个比泄漏的核弹更危险的生物,能理解吗,他曾经在我身上抓了一道二十厘米的伤口,缝了四十针,那天我看见我自己的肠子流在地上,真的。” “我的omega……很强……劳烦把他交给我做无害化处理。” 第3章 “他在说什么鬼话……”疤脸alpha用力攥紧手里的AK,眼神示意两个保镖去应付。 狞猫alpha和猞猁alpha得到命令,各自拿枪谨慎摸到防弹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听敌人的位置。 浓郁的白兰地信息素从缝隙中渗入,更加强烈的压迫感冲破防线直达两位M2级alpha的后颈腺体,两人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脖子,突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防弹门中间的花纹似乎开始变形,中心逐渐凸起了一块,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壁而出,凸起的最前端开始变薄变亮,砰的一声巨响,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左手突然戳破防弹门,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抓住了猞猁alpha的脖子。 “不——” 猞猁alpha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随后闷哼了一声,颈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折断,瞬间毙命。 那只轻易穿透防弹门的手扔掉攥在掌心的尸体脖颈,在门里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门锁,左右拧了几下,防弹门应声而开。 白楚年站在门外,悠哉揉着手腕,身上散发着气味辛辣的白兰地信息素,强势的压迫信息素震慑般溢满房间,一瞬间除了余下四位M2级alpha还能勉强站立,其余低阶alpha全部痛苦地扶着被压迫的腺体,身子东倒西歪,有的甚至直接重重摔在地上。 白楚年像回家一样亲切走进来,顺手把防弹门关上,看了一眼门上捅出来的洞,随手捏起钢铁碎块补了回去,坚硬的钢块在他手里像橡皮泥一样柔软。 白狮腺体J1分化能力,骨骼钢化:腺体细胞大量分裂使骨骼硬度高于一切金属及合金。 展示缸里的人鱼倚靠在死珊瑚边休息,房间中浓度激增的alpha信息素更让他疲惫,鱼尾无力扫动水流。 信息素在水中蔓延的速度比在空气中慢得多,因此过了很久人鱼才察觉到这股独特的白兰地气味,垂死般抬起头,失去焦距的眼睛迟钝地寻找信息素的主人。 白楚年没兴趣正眼打量剩下几个二阶alpha,用脚分开腿软倒在地上的一群乌合之众,懒洋洋朝蓄水展示缸走去,手中的沙漠之鹰对准玻璃扣下了扳机。 展示缸应声炸裂,大股水流冲破碎玻璃潮涌而出,人鱼随着翻涌的水流被一起冲了出来,重重摔在干涸的展示缸底。 白楚年冷眼旁观,像欣赏仇家被枪毙那样痛快地盯着地上这条半死不活的鱼。 人鱼挣扎着弓起身子坐了起来,滴水的金发贴着脸颊,睫毛湿漉漉上扬,虚弱地抬起头望向白楚年。 他的声带与人类构造不同,只会靠挤压喉咙发出一些悠长空灵的音调,听起来惨痛又悲伤。 “a……” 这是这些天来人鱼第一次主动和人类交流。 白楚年居高临下盯着这张可恨的脸,想把他踹远点儿,可喉结艰难地上下动了动,最终选择退开两步。 人鱼则完全信任地把长蹼的手递过去给他牵。 白楚年故作冷漠的表情终于绷不住破裂,眉头拧到一块,下意识蹲下身子,伸出手,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 人鱼意识到白楚年的犹豫,收回右手在眼前端详几秒,突然张嘴把五指间半透明的蹼全部撕咬开,与白楚年十指扣在一起。 白楚年指尖颤了颤,犹豫着甩开他的手,只抓住了他的手腕,把整条鱼提起来单手抱着。 人鱼对于白楚年的拒绝有些意外,此时细长的尾巴还拖在地上,只好默默卷到白楚年腰间。 他的皮肤和从前一样凉,白楚年混乱地想,他是深海鱼,娇气怕热,和人类体温相差太多,从前只要亲一下就会被烫得尖叫,多亲几下就会哭起来,第二天早上能从他睫毛上取下一颗形状不大规则的珍珠。 人鱼脖颈上栓的铁链簌簌作响,露出的后颈腺体被钢环磨破了皮,青肿不堪,一枚带编号的实验体抑制器深深钉在腺体中心,用来防止腺体能量过盛,实验体暴起伤人。 白楚年目光在他受伤的腺体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轻易拧断人鱼脖颈上的钢扣,自己都没注意自己咬得发痛的后槽牙,目光狠狠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 他抽出一把沙漠之鹰放到人鱼手上,冷笑了一声,“谁弄的,把他找出来。” 一直躲在椅子后边的疤脸alpha发现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利,趁着还有力气转身就逃,但人鱼微眯眼睛,手中的沙鹰预瞄门口,在疤脸alpha落荒逃出防弹门的一瞬间打爆了他的后脑。 紧接着,人鱼推弹上膛调转枪口,子弹擦着白楚年耳边呼啸而过,把摸到白楚年近身企图偷袭的雇佣兵率先击杀。 等到走出废弃海洋馆,身后一路横七竖八倒下了几十人,每一具尸体身上都只有一枚弹孔,至少有三分之二尸体头部中弹,被人鱼手中威力巨大的沙鹰炸没了半个脑袋。 人鱼金发湿漉漉地贴在耳畔,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坐在白楚年怀里一枚一枚填装子弹。 白楚年单手抱着omega,从胯间枪带上卸下一枚粘性炸弹抛到身后,炸弹牢牢吸附在海洋馆废旧的入口大门,粘性炸弹电子音乐响过几秒,砰的一声引爆废墟各个角落安放的炸药。 他低下头,轻轻衔住人鱼脆弱的后颈,咬住插在腺体中心的抑制器,边释放安抚信息素边慢慢地将那枚精密仪器抽出来,吐到手心扔进兜里。 抑制器离开腺体之后,人鱼双眼瞳膜重新覆盖上一层蓝色金属光泽,眼球中央偶尔爬过几丝电光,长尾轻扬,使废墟上空的云层急速聚集成雷暴,狂风席卷爆炸火焰吞噬着废墟和困在废墟中的一切生命迹象,闪电在云层中肆虐,无规则地混乱击中爆破雷暴云笼罩范围内的建筑。 电光魔鬼鱼腺体J1分化能力,下击暴流:特种作战实验体独有的破坏型分化能力,常用于水下掩护狙击手及突击手渗透敌后方损毁精密军备。 冲天火焰夹杂震耳欲聋的雷电轰鸣照亮了半面天空,白楚年借爆炸冲击跳下高台,在燃烧扭曲的空气中跨上摩托,带着omega疾驰而去。 第4章 白楚年在市内只有一间一百平的小公寓,平时出任务经常不着家,并不大的房子显得十分空荡,只有客厅茶几上堆着几份吃到一半的零食和插满烟蒂的烟灰缸。 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坐到茶几前拧开喝了半瓶,端起昨晚点的盒饭扒拉几口,顺手打开电视看看新闻,人鱼被他随便扔在地板上。 “你把身上缠的布条扯了,布条吸水,弄得满地板都是水。”白楚年边吃边说。 人鱼迷惑地认真倾听,猜测着白楚年的意思,用手指着身上的绷带:“呱?” “不会说话就别说,你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爱吗。” 人鱼其实不能完全听懂白楚年的语言,只能理解某些常听到的简单词汇,并且依靠肢体动作和表情去猜测alpha的意思。 所以在人鱼眼里,白楚年说的是:“%@<-【%+@)你<+-%%×-很可爱%+。” 于是人鱼点了点头,扬起细长的尾巴尖给白楚年比了个心。 白楚年无奈抹了把脸。 人鱼在陆地上的行动可以说非常笨拙,扭着身体趴到茶几边,扫视了一遍桌上的东西,突然看中白楚年放在手边的半瓶水觉得不错,拿到手里研究了一会儿如何打开瓶盖,突然凶猛地把矿泉水瓶前端塞进嘴里,咔嚓一声连瓶带盖咬掉了半个瓶身吃掉,然后优雅抿了两口水解渴,顺便把剩下半个瓶子也吃了。 白楚年也不再管他。 等扒完最后一口饭,白楚年弯下身抓住人鱼的尾巴,拖着omega进了浴室,打开花洒调成冷水浇在人鱼脸上,粗鲁地帮他搓了搓脸上的污渍。 人鱼安安静静的,尽量配合保持不动,但当白楚年从抽屉里翻出把剪刀,蹲到地上抓住人鱼纤细的手腕,想帮他剪开身上缠满的绷带时,人鱼乱动挣扎起来。 Alpha的力气总是更大一些,白楚年用力攥紧了他的手腕:“别动,恶心巴拉的,剪开重新缠一层干净的。” 人鱼身上的绷带更多的是用来在陆地上保湿,湿润的绷带缠满上半身可以防止皮肤干裂缺水和被日光灼伤。 人鱼怔怔盯着白楚年手里的剪刀,望着尖锐刀锋发怵,想把手抽回去,两人等级相同,即使白楚年是alpha也不会对人鱼产生太绝对的力量压制,人鱼不仅挣脱了手,两人拉锯时人鱼的手还不小心扫到了白楚年的脸。 看起来就像给了alpha一耳光。 “兰波!” “a?”人鱼并没用什么力气,甚至并没发觉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听到对方吼出自己的名字时发了一下呆。 白楚年的脸色阴沉下去,从医药箱里拣出一捆绷带扔给人鱼。 “我不管了,你自己弄吧。” 白楚年不习惯泡澡,所以浴室里没安浴缸,他把洗衣机蓄满水,让人鱼泡在里面免得在陆地上缺水而死,自己关上浴室门出去看电视了。 新闻频道正插播着郊区游乐场废墟爆炸事件,医护人员将压在废墟中的尸体蒙上白布一具一具抬出来,警察和消防员在周边拉起警戒线维护秩序。 白楚年在联盟当了三年特殊任务指挥,设计逃脱路线时避开或者销毁所有监控设备对他而言轻而易举,没有任何人能搜查出蛛丝马迹。 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闪了两下,备注“老大”,是言逸会长打来的,白楚年考虑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接了电话。 电话里言逸的声音有些严肃:“你在哪?” 白楚年低声回答:“家里。” “你把一个特种实验体带回家,还擅自拔了他的抑制器?” “对,那又怎么样?”白楚年不耐烦道,“我戴过那玩意,疼得要命。” “他有多危险你也看到了,立刻带他回联盟实验室做检查,特种实验体的破坏力是不可控的。” “他挺乖的。”白楚年心不在焉地拨拉着烟灰缸里的烟蒂,过了许久,抿唇保证,“我看着他,他不会出去破坏东西。” “小白,你想让我下搜捕文件吗?” “……” 正当白楚年想法子跟言会长扯皮的当口,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白楚年扫了一眼屏幕,立刻对言逸打哈哈:“老大,我锦叔找我有事,我先挂了,估计是什么急事呢,等会再给你回电话。” 言逸后半句还没说出口,白楚年抢先一步挂了电话,一口气还没松完,陆上锦的电话又打进来。 “锦叔,有事?”白楚年被这一通乱事儿折腾得头脑发昏,揉着太阳穴按了接听。 陆上锦没有在电话里具体说什么情况,而是叫白楚年去他公司找他。 白楚年疲惫地捡起外套,卸下枪带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陆上锦是飞鹰集团现任boss,在国际商联举重若轻的人物,也是言逸会长的alpha丈夫,对白楚年而言既是上司又是长辈,平时颇受锦叔照顾,别墅车库里几台百万跑车都是锦叔送的。 陆上锦就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等他,年过四十的alpha身材依旧保养得宜,披着西服外套在红木桌前端着咖啡悠闲浏览文件。 “随便坐,今天公司没什么人。”陆上锦让助理端了份水果鲜切给白楚年,“这两天言逸派给你什么任务了没。” 白楚年用银签插着去核的车厘子吃,含糊回答:“联盟里杂事多。” “行,回头我跟言言说,让他给你放假。”陆上锦笑了笑,“有个事儿,帮叔一下。” 白楚年挑眉:“您直说?” 陆上锦推了一份考试报名单过来:“我儿子马上要参加ATWL考试,说他也不听,这种考试里面考生大多都是alpha,我担心他一个小o会受伤,就算没受伤,自尊心受打击了,当爸的也心疼。” ATWL考试即高级团队作战等级考试,小组入场,任意使用考场内所有枪械工具,存活48小时算及格,在及格基础上完成随机任务会加分,同时允许考生之间械斗,输赢全凭实力。 白楚年噎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参加学生考试?别吧,把一群小屁孩打哭了怎么办。” 这种考试其实并不公平,有钱有势的家庭总有办法钻空子,请几位厉害的打手进去带自己家孩子,三保一必然能让自家孩子拿到不错的成绩,市面上甚至有专门收钱组队的一条产业链,只不过费用昂贵,一般背景的家庭消费不起。 陆上锦不以为意:“你不也还没到二十岁吗,再说谁让你把他们打哭了,我让你照顾一点我儿子,你演一下,别太强,蠢一点,别伤我儿子自尊。” 白楚年考虑了一会儿:“行,不过我也想求您件事儿。” 陆上锦边翻看文件边嗯了一声。 “我有一个朋友,犯了点小错误,现在躲在我家里,我怕老大发火儿把他逮回去。”白楚年胡诌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我这个朋友也挺强的,您儿子队里缺几个人?我带他进去躲躲可以吧,48小时过去,可能老大就消气了,能躲一时是一时。” “什么朋友?” 白楚年权衡着回答:“他没有腿,走路不太方便。” 陆上锦若有所思:“哦……残疾人,这么可怜。行,没问题,言逸那边我去说。都残疾了还抓着孩子不放干什么,不像话。” 白楚年松了口气,混过一时是一时,先回家看看那条鱼怎么样了。 拧开家门就闻着一股洗衣液的香味,白楚年愣了愣,啪叽一脚踩到地上的积水。 循着积水走到了浴室门口,白楚年心里咯噔一声。 推开浴室门,一大片洗衣液泡泡飞了出来,糊了白楚年一脸,地上是一瓶已经倒空的蓝月壳洗衣液瓶子,满地满墙都是泡沫和水,兰波正坐在启动的洗衣机里转圈。 “祖宗!”白楚年狂掐自己人中。 第5章 白楚年趟着满地水去拔了插头,洗衣机终于停下来,此时这条鱼和他身上的绷带都已经被洗得闪闪发光。 “你在干什么……?” 兰波指了指洗衣机上的“清洗”按钮,他认识“洗”字。 “虽然但是,你倒这么多洗衣液干什么。” 兰波用搭在洗衣机外边的尾巴尖卷起地上的洗衣液瓶子,指着标签上的“洗”字给白楚年看。 “呱。” “……那你是怎么启动洗衣机的?”临走明明关了电源。 兰波愣了一下,瞳孔闪现蓝光,一道闪电顺着鱼尾进入洗衣机电源,洗衣机发出开机的音乐声,又带着兰波在里面转起圈。 白楚年终于把omega抱出来,沥干水用毛巾垫着放在沙发角落,拿出手机上网订制了一个规格最大的玻璃鱼缸,顺便点了两份外卖。 白楚年觉得有必要再和锦叔确认一下准考证和验血的事宜,于是编辑了一条消息准备发出去,正好外卖敲门,白楚年习惯性指挥兰波去把饭拿进来。 锦叔和言会长只育有一个孩子,他一直以来只远远地关注着他,是个垂耳兔omega,名字叫陆言,今年十五岁,在家里骄纵惯了,时不时捅出点篓子还得白楚年暗中帮着收拾烂摊子。 发完消息,白楚年往门厅看了一眼那条鱼拿外卖怎么还没回来,发现外卖小哥还没走,双腿发抖扶着门框不敢动。 兰波尾巴卷在鞋柜上,扬着半个身子拆外卖,包裹保鲜膜的寿司直接吞下去,顺便把包装盒也吃了,还把外卖小哥斜挎在身上的保鲜箱咬掉了一个角,幸好白楚年来得快,把兰波及时抱走,倒赔了外卖小哥二百块钱。 关上门,白楚年坐在地上搓了搓脸。 兰波:“嗝。” 兰波从未在实验室之外的世界生存过,对人类世界的认知几乎为零,他被培育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战争和破坏,以及和足够强大的alpha强行交配,生育更强大的战斗机器。 白楚年只是不愿意回想,记忆里他和兰波一段甜蜜的相处,其实都在一个大号繁殖箱里,箱子里有柔软的床垫和暖黄色的灯光,他抱着兰波亲吻脖颈和他的手指,兰波也会热情地回应他。 单向透明繁殖箱外,周围十几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科学家围观和记录,并且不断向繁殖箱的通风系统中注入助情信息素。 看着兰波这副对现实世界懵懂的样子,白楚年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想得太多,这条鱼可能天生就没有感情,所以也不存在背叛一说,这么想来,心里的怨恨就淡了些。 其实只当朋友……当搭档也可以,等48小时过去,足够向言会长证明兰波并不是容易失控的危险实验体,白楚年想帮兰波在联盟里争取一个职位,以后当同事,朝夕相处,总不会太无聊。 “明天我带你出去,两天后回来。”白楚年往沙发背上一靠,懒懒地嘱咐,“锦叔儿子明天有战术考试,我去帮他保前三,正好队伍里空一个位置,我把你带上,这种考试跟玩儿似的,你不用打架,记好了,什么都不用干,给我报位置就完事。” 兰波认真听着,精确抓取到了几个关键词:“@<+%×%ǎ 你 +ǎ%% 打架 %ǎ+× 好了,+%@。 干 @%%↑<ǎ 就完事 。” 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天早上六点,清晨的城市还未完全苏醒,大多数市民还徘徊在卧室软床和烘焙早餐的厨房里。 蚜虫市市区边缘地带有一座占地三千多亩的圆形穹顶式建筑,此时入口处聚集着上千名穿戴轻型武装服的年轻学生,基本上都是三四个队服颜色相同的学生分别扎堆,不同队服的学生之间几乎不怎么说话,互相观察的眼神带着一丝竞争敌意。 一位身材娇小的omega正蹲在升旗台上望着远处打电话,头发里藏着的两只兔耳朵翘起来又落下去。 陆言找了个阴凉地方往墙上一靠,抽出腰带上的战术匕首随手抛着解闷,“我爸真的是,昨晚临时告诉我,他有个远房表侄也要考试,让我带带……听我爸说,那两个队友不光等级低,还一点战斗意识都没,况且根本都没磨合过的队伍,进去也是给别人送分。” 他身边有位稍大两岁的箭毒木alpha,拍了拍陆言的脑袋安慰:“没关系,你尽管去打,我保护他们。” 毕揽星比陆言高两个年级,去年已经顺利通过考试,拿到了五星证书,不过ATWL考试允许考生刷分,还想拿更高星级的考生可以继续考,系统自动取最高成绩录入档案。 陆言哼了一声:“四个人配合默契都不好过的考试,这下变成二拖二了,操,真没意思。” ATWL高级团队作战等级考试,是学生阶段难度最高的战术考试,一年一次,通过率极低,限制年龄不超过23周岁,且限制考试次数,每位学生最多考四次,换句话说,ATWL是一场筛选精英的考试,拿到ATWL证书的学生将成为各势力部队重点栽培的对象。 陆言看了眼表,不耐烦地给陆上锦发过来的电话号码打了个电话催促。 白楚年接得很快:“嗨。” 陆言怔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你们到哪儿了?九点考试,现在都六点半了,等会还得换队服验血呢,速度速度。” 白楚年笑了一声:“这么凶?马上到,我好像看到你了,国旗底下,两只兔耳朵,酒窝很乖的那个omega是你吗。” “嗯……”陆言话音里的锐气不知不觉降低了些,脸颊热起来。 挂掉电话,陆言小声和身边的alpha嘟囔:“揽星,这个alpha,这个alpha是渣男音……” 毕揽星失笑:“什么意思?” “就是,声音特别温柔,嗓子偶尔还黏一下,跟没睡醒似的那种,一听就是烟抽多了的渣男。” 话音刚落,陆言忽然眼前一亮,几步开外有个穿休闲狮子T恤的墨镜alpha拖着黑色旅行箱缓缓走来,旅行箱上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混血omega,冷淡扫视被自己吸引的alpha们,叼着皮筋无聊地将头发束起来。 白楚年拖着旅行箱走过来,摘掉墨镜低下头和陆言打招呼。 “我和兰波都没参加过这种考试,劳烦多照顾,我们都很弱的,不太会打架,所以躲起来尽量不给陆哥添麻烦,好吗。” 陆言憋红了脸,目光在这两张脸孔间游来游去,兔耳朵紧张地把脸包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言调整好状态,整了整护腕和露指手套,收起战术匕首,简单安排了一下:“等会儿我再和你们详细说规则,放心,这里面是全息战斗,不会真的受伤所以不用怕,进场之后直接占点,我去抢弹药箱,你们去楼顶架枪,别被扫下来,近战我来打,你们不要出声,懂了吗。” 白楚年:“架枪什么意思?我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 兰波在吃墨镜。 陆言:“……?” 第6章 “垃圾还参加ATWL……我就不应该答应我爸来考这个试,没意思。” 升旗台另外一端有个小队,穿着同样的紫色队服,胸前挂着一枚方形队伍名牌“风萧萧兮”,四个队员都是意大利灵缇腺体,三A一O的配置,队长是个高挑的alpha,挑衅地看了白楚年一眼:“你们队名是什么?等会儿万一遇上了,不打你们,免得第一天就灭队太没面子。” 白楚年笑了一声:“随便打打嘛。” 陆言上前一步把白楚年挡到身后,兔耳朵炸起来:“你拽你吗呢,考前说垃圾话崩别人心态的都是孤儿,你有几个妈都不够送的,你们叫风萧萧兮是吧,我记着了,别跟我们分到一个区,老子脑壳都给你打掉。” 白楚年扶了扶炸毛兔子的头:“陆哥,消消气。” 对面的alpha队长显然被激怒了,刚挽起袖子就被身边的omega队员拉住: “队长,走吧。”声音清冷镇静。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萧驯。”alpha甩开他的手,恰好就着omega话头的台阶下来,转身走了。 灵缇omega身形更纤细,力气也小,被高大的alpha一推,向后踉跄了两步,白楚年伸出手背扶了一下。 “谢谢。” 灵缇omega轻描淡写道了声谢,提起升旗台上放的背包转身跟上自己的队伍,他走路很快,也十分灵活,不像会拖队伍后腿的那种弱o。 白楚年回过神来,四周寻觅了一下兰波,兰波已经套上了毕揽星准备的黑色紧身队服,低头看了一眼装在旅行箱里的尾巴,没地方穿裤子所以把裤子吃了,随后尾尖放电操纵电动旅行箱的滚轮,跑到自助入场机前领队伍名牌。 自助入场机底下的取票口蹦出一个亚克力名牌,兰波捡起来贴在胸前。 白楚年走过去,看了看队伍名牌: “随便打打”。 白楚年:“giao,这你起的队名?” 兰波指了指屏幕上的语音条,刚刚他在领名牌的时候,自助入场机要求语音输入队名,那时候白楚年刚好在旁边说“随便打打嘛。”系统自动识别了前四个字。 陆言边套队服边过来领名牌,顺口问:“我们队伍叫什么名字?” 白楚年攥着名牌藏到背后:“呃……” ATWL考试场地辽阔,场地分十个区,以希腊数字一到十作为标号。 入口安检极为严格和繁琐,每个人都必须经过黑箱全身扫描,以检查体内是否嵌有武器金属,之后要逐个验血,确定本人未注射兴奋剂和腺体供能类药物。 白楚年四人小队被随机分入第十区,监考人员依次为他们戴上一副隐形眼镜,引导四人分别进入类似独立电话亭的小隔间。 白楚年再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经身在一间陌生卧室中,他蹲下来摸了摸脚下踩的木制地板,的确是木头触感。 卧室里有一面落地镜,白楚年看看镜中穿着黑色武装队服的自己,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均无异样。 他尝试着对着镜子把眼睛里的隐形眼镜抠出来,镜片抠出来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还是刚刚工作人员领他们进来的小隔间考场。 突然,自己所在的隔间亮起红灯,刺耳的警报把监考人员招了过来,监考不耐烦地拿出一片新的隐形眼镜给白楚年戴上,并且严肃警告白楚年再犯规一次就按扰乱考场秩序处理。 重新戴上眼镜的白楚年再一次回到了刚刚所见的那个卧室。 “哎呀?”白楚年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双手,攥了攥拳,“我……实体触感隐形VR,这考试这么先进的吗?” 他尝试着走了几步,从卧室走到阳台,再从阳台走到客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和冰凉的地板上,和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仔细照了照镜子,发现身上的黑色队服不仅挂着一枚印着“随便打打”队名的亚克力牌,腰间多了一条有十个金属凹槽的腰带,胸前还嵌着一条二十厘米长的橡胶管,管内注满了红色液体。 白楚年打开窗户向四周望了望,自己身处一座普通居民小区,周围都是外观相同的居民楼,有女人在阳台晒衣服,楼下还有遛狗的老太太站在一起聊天。 看来这个考试不仅模拟战场,还完全复制了现实世界的情况,估计伤害到这些普通人还会扣分。 有点意思。 白楚年没有贸然走出房子,而是在各个角落仔细搜寻了一番,在电视橱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地图和一个圆形纽扣小零件。 “考生您好!” 突如其来的一声电子音广播让白楚年吓了一跳,仰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音响。 “欢迎参加高级团队作战等级考试,下面播报考试规则——” “本次您抽选到的地图为【城市】,考试时间48小时,在考试中请勿摘下模拟眼镜,否则以弃考处理。” “考生胸前红色液体条为模拟血量条,受击时由系统计算伤害,血量条清空时考生当即淘汰,场地弹药箱内会放置恢复针剂,避免拥有恢复类分化能力的考生恶意打消耗战影响考试公平。” “为避免考生消极避战,考生腰部均装有一条炸弹带,每隔一小时自动脱落一枚阻爆器,阻爆器全部脱落后腰带自爆,考生当即淘汰。” “每个考生需要完成三个随机任务,结算成绩时,成功存活48小时,成绩评为三星,四人小队最终只需有一人存活则视为全队存活,在此基础上个人每成功完成一项任务则个人评级追加一星,满编队存活通过时,所有队员评级加一星,每击败十名对手考生,成绩加一星。” 白楚年边听边计算,活到最后能得三颗星,完成三个任务得三颗星,全队都活着再加一星,也就是说这考试在完全不打别人的情况下,最高成绩是七颗星,那按锦叔的意思,不能太出风头,又得拿个好成绩,所以让那只小兔子拿个五或六星就可以。 “考生所在房间内有一张任务书,任务书背面为【城市】地图,地图上标有固定弹药箱位置,弹药箱内随机放置枪械、近战武器、恢复针剂、阻爆器等物资。” “考生所在房间内有一枚阻爆器,请在十分钟内找到并安装在腰带凹槽内,否则将直接自爆淘汰。” “考试开始。” 白楚年掂了掂手里的圆形金属纽扣,按进了腰带凹槽中,腰带扣亮了一下,显示爆炸倒计时一小时。 “啧,弄得我还挺紧张……”白楚年搓了搓手,这考试内容听着有点难啊,得尽快找到队友,再晚估计要死光了。 他没有走门,一脚踹开窗口的防盗栏,双手扣紧窗框上沿,仅凭手臂力量翻上遮雨棚,攀着引流排水管飞快爬上楼顶,将整座城市一览无余。 果然同队队员相距并不远,白楚年俯视周围,很快找到了兰波。 很明显广播播报考试规则时兰波根本没听,此时正趴在喷泉水池里用尾巴扫水玩,白楚年锐利地捕捉到花坛外一闪而过的黑影,两个穿红色队服的alpha佩戴着“死刑犯”队伍名牌,各拿一把战术匕首,缓缓接近兰波,偷袭意图明显,大家都想要人头分。 匕首寒光乍现,两个alpha配合默契,同时从左右方向夹击兰波,一个攻击兰波下腹,另一个直接背后锁喉一刀毙命。 水可以传递地面的震动,兰波察觉到危险靠近,本能促使他瞬间跃出水面,蓝色半透明鱼尾顿时蓄满电光。 “鱼……?人鱼?!” 兰波从高空俯冲落地,单手扣住alpha的锁骨,细长手指扣进了alpha血肉中,利用惯性将自己的身体向空中一荡,纤细的小臂从背后直接勒断了alpha的颈骨。 那人胸前的血量条立刻清空,兰波顺手夺下尸体手中的战术匕首,长尾缠绕在背后的alpha脖颈上,用力朝天一甩,alpha惨叫着被抛到高空,下落时毫无还手之力,被兰波的匕首轻易洞穿后心,血量条同时清空至零。 兰波将金发掖到耳后,从尸体上抽出鲜血淋漓的战术匕首,在手中一抛,一抛。黑色紧身战斗服胸前的电子数字从“0”跳成了“2”。 城市上空广播随即播报: “【随便打打】兰波 击杀【死刑犯】郑纠。” “【随便打打】兰波 击杀【死刑犯】莫非。” 第7章 “别动。” 白楚年撩起喷泉池中的水帮兰波洗净脸颊和身上的血迹,把他手里的战术匕首拿过来插在自己队服的武装带上,从两具尸体腰带上抠下两枚阻爆器,迅速安装到兰波的腰带上,自爆倒计时才从一分零九秒增加至两个小时。 兰波坐在喷泉的大理石外围,半眯眼睛仰着头,浸湿的金发缓慢滴水,水滴消失在脖颈裹缠的绷带中。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腺体外溢少量信息素,身上依稀残留着白刺玫淡香。 原本想骂这条鱼不服从指挥,可嗅着这股熟悉温馨的信息素气味,白楚年像受到安抚一般,轻轻摸了摸兰波的头发,蹲下来细细地为他讲了一遍规则。 “我让你打架才能打,其余时候找个没人的角落坐着发呆就可以了。” 兰波抿着唇思考,很努力地张了张嘴:“a。” 白楚年烦恼地揉了揉头发,帮兔子拿个五六星很简单,但如何防止兰波拿到七星以上是个大问题。 烦恼这事儿的同时,白楚年忽然发觉兰波的发音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你跟我说,白,楚,年。” “bai……” “白楚年。” “bai shu……ni……” “算了换个简单的,叫楚哥。” “chu chu……” “楚哥。” “楚……ge……哥。” “乖,多练。” 几分钟后,陆言和毕揽星到达喷泉与二人会合,分别摊开自己的任务书,放在一起对照,看有没有内容相似的任务可以一起完成节省时间。 兰波、陆言、毕揽星的第一个任务地点都在市图书馆。 白楚年瞥了两眼地图,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开车去市图书馆需要二十分钟,任务书上写的是与线人交接情报,理论上花费时间不多,但同时地图标注市图书馆内安置了一个固定弹药箱,也就是说图书馆是附近队伍都会来争夺的一个大物资点,想进图书馆就免不了打架,如果争夺弹药箱的队伍不止一队,就一定会拖延时间,弹药箱内的阻爆器如果提前被别的队伍拿走,他们很可能因为时间不够而直接自爆淘汰。 所以说最先前往图书馆不是最佳选择。 这时候,陆言对兰波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你跟着我。” 白楚年连忙按住兰波:“别,他不行。”让兰波放开了杀,整个场地里都留不下半个活人。 “我看你最不行了,靠边儿,别说话。”陆言哼了一声,“等会儿再去图书馆。开局就打架的应该不是什么厉害队伍,想在别人没武器的情况下碰运气捡人头,刚刚兰波灭了死刑犯队两个人,另外两个还在附近,我们先去把剩下两个吃了再说。” 白楚年怔了怔,这小兔子倒还有点小聪明。 死刑犯队余下两人不敢再轻易冒头,想等附近人都走了再偷偷转移,他们一下子少了两个队员,剩下一个是刺藤alpha,另一个是暹罗猫alpha,不可能再打正面战,耐心埋伏偷袭还有一丝胜算。 两个alpha躲进地下车库的制冷机房管道上方,低声商量战术。 刺藤腺体属于攻击性强的植物类腺体,刺藤alpha的性格也不属于坐以待毙那一挂,和队友商量可以从地下室通风口埋伏,刺藤和通风口周围的植物很容易混淆,当有人靠近时可以迅速捕捉目标,并用尖刺藤蔓使其窒息毙命,暹罗猫alpha速度快,身手敏捷,可以趁机取走尸体上的阻爆器往另一个方向逃脱,吸引对方注意力。 战术安排完毕,两人屏住呼吸,等待敌人经过他们设下的陷阱,只要对方动了来搜寻他们的念头,很大几率会走过这条必经之路。 就在两人屏息凝神关注着陷阱时,刺藤alpha突然被从背后勒住了脖颈,紧接着腰窝剧痛,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捅进身体,刺藤alpha痛吼了一声,胸前的血量条迅速减半,两人迅速回身,却惊悚地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不过短短三秒,两人背后倏然发冷,同样的一把战术匕首从侧墙伸出,带着一股狠辣劲儿刺进了刺藤alpha的大腿,血量条急速减少,反复几次,死刑犯队的两个alpha已成惊弓之鸟,血量条几乎被消耗见底。 那位看不见的敌人终于在最后一次偷袭中被刺藤alpha的藤蔓缠住,露出了真面目——陆言反握战术匕首,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闪现在这里,又是如何捅一刀就消失不见的。 只见陆言脚下的墙面凭空多了一个圆形黑洞,omega抖了抖兔耳朵,砍断缠绕身体的刺藤跳进黑洞里,连着黑洞一起消失了。 垂耳兔腺体J1分化能力,狡兔之窟:可以在两个相邻空间中建立维度通道,任意穿行,但仅作用于自身。 两个alpha终于看明白了陆言的能力,分开一段距离,目光扫视所有陆言可能出现的位置。 短暂的一瞬间,黑洞再次从屋顶出现,疯狂生长的刺藤捕捉到了这个瞬间,用爆长的尖刺封死了黑洞,同时封死了陆言的退路。 刺藤腺体J1分化能力,野蛮生长:突变基因使植物不遵循自然规律,生长成腺体主人需要的样子。 两人配合默契,陆言失去退路的刹那有些慌乱,暹罗alpha抓住这个机会窜上风口,利用自身加速的分化能力,想靠惯性直接击碎陆言的胸骨。 不过是个兔子omega而已,看起来还没成年,奶白的小脸肉嘟嘟的,奶粉给他扬了,奶嘴给他拔了,让他知道人心险恶。 二打一的碾压局面,胜负已分,然而就在这时,刺藤封死的黑洞突然被另一种漆黑的藤蔓顶开,黑色藤蔓闪电般缠绕在陆言身上,暹罗alpha灌注全力的一拳重重击打在坚硬的黑色藤蔓上,藤蔓破碎,但陆言毫发无损,趁着暹罗alpha没反应过来的一瞬,匕首反杀。 制冷机房的铁门被撞开,毕揽星皱眉走进来,右手五指连接着五条黑色藤蔓。 箭毒木腺体J1能力,毒藤甲:无视等级完全抵消一次物理伤害,且可以作用于任何人。 暹罗猫alpha血量条清空当即淘汰,刺藤alpha只剩丝血,白楚年悠哉地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无情地把刺藤alpha腰带上的阻爆器抠了下来。 随着一声爆炸闷响,刺藤alpha也被淘汰。 城市上空广播再次播报: 【随便打打】陆言 击杀【死刑犯】花卷 【随便打打】陆言 击杀【死刑犯】付留昕 【死刑犯】全队淘汰 “小白,去把另一个阻爆器也抠下来。”陆言擦去战术匕首刃上的血迹,在手心打了个转儿收进武装带,黑色队服胸前的数字从“0”跳至“2”。 白楚年不介意被一只小兔子叫小白,笑了一声。不得不说,他被这位霸道的小兔子震惊到了,罕见的空间扭曲类分化能力加上兔子本身的敏捷身手,不敢相信他只有十五岁,战斗天赋惊人。 而另一个小alpha也非常不错,箭毒木腺体属于稀有有毒植物腺体,攻防兼备,发展路线众多,加以培养会在团队里作用极大。 看来锦叔有些多虑了,凭他儿子的实力,是真的有可能靠自己拿到五星的,可以预见,将来这两个孩子会是各大特种部队全力争夺的种子成员。 陆言把抠下来的阻爆器放在一块儿数了数,平均分给每个人,现在队里每人都有两枚阻爆器,两个小时时间足够去一趟图书馆完成任务,运气好的话还能再抢几个阻爆器。 白楚年则在制冷机房里溜达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小型弹药箱。 死刑犯敢开局打架,原来是找到了随机弹药箱,看来小弹药箱里没有太多有用的物资,白楚年只找到了一支恢复针剂和一把M25轻型狙击枪,但没有配备瞄准镜,怪不得没人拿。 “陆哥,会打狙吗?”白楚年趴在窗台托腮问陆言。 陆言有点为难,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队长的高大形象需要保持,伸手把枪接过来扛到肩头:“怎么不会?我、我也练过。” 毕揽星在一旁无奈笑了笑。 他们在地下车库偷了一辆宝马,靠兰波尾巴放电启动,朝市图书馆绝尘而去,但并没有径直进入,而是在图书馆隔壁的科技馆高层找了一座天台,天台视野辽阔,可以清楚地看见图书馆内的动静。 陆言有些焦急:“等会物资要抢完了。” “三个队伍全在图书馆,我们干嘛凑这个热闹,宝贝儿,我们不需要打很多人,只需要打最后一队。”白楚年枕手靠在走廊栏杆下,懒洋洋地说,“只要你够不要脸,什么装备都能抢来。” 陆言重新趴到天台上,指尖焦虑地敲打枪托。 天空中不断广播击杀信息: 【无人生还队】恩可 击杀【爆炸头队】trust 【无人生还队】恩可 击杀【一次就好队】巧克力 【无人生还队】路何 击杀【一次就好队】北书 …… “无人生还……这名字起的,还挺猛。”白楚年不以为意,对陆言抬了抬下巴,“他们应该快打完了,有把握的话你开几枪,能狙掉一个我们就冲。” “你让他拿狙还不如……”毕揽星欲言又止。 陆言咬着嘴唇,闭上一只眼睛认真瞄了很久,扣下扳机。 什么也没打中,还把图书馆里专心捡物资的无人生还队员给惊动了。 白楚年闭着眼睛安慰:“打得挺好的,再来一枪,打电梯上那个。” 陆言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瞄了半分钟,又一枪,什么都没打中。 “没事,继续打呗,子弹也不要钱,打空它。” 毕揽星无奈地去擦战术匕首了,陆言还在乱开枪,兰波张嘴接狙击枪里蹦出来的的弹壳吃,白楚年翘着腿哼歌,场面一度痴呆。 陆言盯着图书馆里的动向,发现无人生还队转守为攻,直接开车朝他们所在的科技馆冲过来。 “他们,他们刚打完一场,应该都没恢复状态吧,要直接来冲我们?”陆言急了,眉头拧在一块。 白楚年:“没看明白吗,因为你刚才那几枪,人家把我们当傻der了。” 陆言:“艹,那你让我开什么枪?” 白楚年托腮笑笑:“这么可爱的小o,当然要随便指挥一下。” 第8章 无人生还队所在的图书馆与他们所在的科技馆相隔不到五十米,但中间没有任何掩体,无人生还队选择开车过来说明队里有懂指挥的,因为陆言那几狙实在太水,被对方低估了实力在所难免。 几次对枪失败,陆言的血量条被对方那个叫恩可的alpha打掉了三分之二,只好暂时躲到栏杆下补充恢复针剂。恢复针剂中装的是与胸前血量条中相同的红色液体,针头扎进血量条的橡胶口中注入补充,但由于气压原因不能一次性注入,打一支恢复针剂至少需要二十秒时间。 打恢复针剂的短短十几秒内,无人生还队的银色丰田已经启动行至半程,白楚年所在的科技馆室内设计空旷,掩体少,楼梯单一,只适合选点架枪,一但被小队攻楼,很难全身而退。 “队长,你的M25借我用用可以不。”白楚年懒散地爬起来,拍了拍队服上的土。 陆言不怎么甘心,而且这alpha就一副不靠谱的样子,枪给了他能怎么样。 “嘁,给你。”陆言卸下狙击枪扔给白楚年,“你敢露头吗,他们的枪都架着这片窗口呢。” 白楚年接过来,轻身攀上玻璃护栏,无瞄准镜的情况下朝窗外甩了一狙,立刻缩了回来。 疾驰中的银色丰田左前轮被击中爆胎,失控漂移出十几米,趁着短暂几秒,白楚年拉栓上弹再次探身出窗外,准星落在司机眉心,瞬狙一枪立刻收回。 广播随即播报: 【随便打打】白楚年 击杀【无人生还】恩可 “司机没了,这一队废了,下楼,给他们抬走。” 陆言愣愣听着城市上空的击杀播报,半天没反应过来。 “兰波跟我,箭毒木带兔子。”白楚年率先翻楼梯下楼,毕揽星左手抱起陆言翻窗一越,五指生长出黑色藤蔓爬满科技馆侧墙玻璃,爬行的藤蔓交织成滑索座椅带着两人急速下滑。 兰波不完全依靠白楚年行动,鱼尾持续放电,以电磁吸附在各种导电物体上,跳跃前进,白楚年走进电梯,伸出双手接住兰波,两人所在的电梯被蓄满高压电,以电磁悬浮状态高速下落平稳落地。 无人生还队被四面包夹,他们刚与另外两个队伍在图书馆狭路相逢,此时都不处在最佳状态,漂移翻车带来的冲击已经让剩余三人头晕目眩,他们本就没有想过队里的主力会被提前狙掉,手忙脚乱间仓促应战,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毕揽星用藤蔓绑住苟延残喘的三名队员,让陆言轻松收人头,陆言胸前的击杀数字一下子从“2”跳到了“5”。 白楚年蹲下查看被自己一狙爆头的那位名叫恩可的队员,恩可是一位吉拉啄木鸟alpha,武装服胸前的击杀数字只有“2”,但同队的一位大山雀alpha胸前击杀数字却是“10”,其余两个队员胸前击杀数字都是“0”,很明显,这个队伍也是三保一队伍,三个人给大山雀alpha让人头,而这位名叫恩可的还是个高手。 白楚年割开恩可的队服,发现尸体胸前纹有一只飞鸟刺青,飞鸟脖颈刺了一团红色花纹。 恐怖组织“红喉鸟”的标志。 以前白楚年从没想过有恐怖组织会混迹在这种考试中,很好奇他们的目的何在,如果说为了钱,倒也说得过去,毕竟ATWL帮考是个很昂贵的项目,可相比贩毒、走私和贩卖人口,帮考还是稍微辛苦了些,而且有很大的几率暴露身份。 一时想不通他们想得到什么,暂且不多想,白楚年抠下无人生还队尸体上的阻爆器,除去一小时自动脱落报废的几个,十二个阻爆器每个人分三个,其中四个即将到时间,加上各人腰带上剩余的一个,每个人有四个小时的安全时间。 将无人生还队的尸体搜了一遍,又在固定弹药箱里搜了搜,得到三支恢复针剂,一个PVS-4夜视瞄准镜,各种型号弹带若干,还有一套无线通讯器。 白楚年问:“你们都拿到什么了?” 毕揽星:“uzi冲锋枪。” 陆言:“沙漠之鹰,十发备弹。” 兰波手里拿着一把蟒蛇左轮手枪,正叼着子弹一发一发装弹。 白楚年:“扩音器。” 陆言:“???” 白楚年举起扩音器喇叭,对着无人生还队的尸体说:“下次起个吉利点的队名,兄弟。” 陆言的任务书中,第一项任务就是与图书馆三层D区档案室管理员交接情报,但等一行人进入三层D区之后,发现档案室中所有文件都杂乱地散落在地上,A4纸资料扔满地,整个房间混乱得令人头疼。 档案室管理员满头大汗地蹲在地上收拾资料,陆言试探着过去与他交接情报,却被管理员暴躁地呵斥了一顿: “我这么忙,看不见吗?乱摊子一大堆。” 陆言暴脾气立刻被点起火儿,刚想开骂,被毕揽星捂住嘴拉到身边。 “我们时间还多,先帮他整理文件吧。” 白楚年找了个地方坐下偷懒,捡起地上一沓顺序错乱的“文件A”,边排序边浏览起来。 文件A记录了17世纪初爆发的一场针对于人类的病毒,飓风病毒。 症状类似埃博拉出血热和狂犬病结合,像飓风一样迅速且猛烈地席卷全球。 当时的医疗工作者发现野生蛭形轮虫经过处理后,制成疫苗注射,可以促使人类体内快速形成飓风病毒抗体来治疗和预防感染这种可怕的病毒。 成功扛过飓风病毒洗礼的幸运儿们以为灾难已经过去,直到1793年11月,蚜虫市一位颅外科医生宣称自己后颈长出了一个状似半个鸽卵的凸起,他在受采访时称之为“某种腺体”。 随后大量市民纷纷表示后颈也出现了“腺体”,但并不影响生活,因此当时并未造成严重恐慌。 人们以为腺体不过是注射飓风疫苗的后遗症,却发现了一个悚人的事实,刚出生的婴儿后颈也出现了腺体,这居然会遗传。 各大权威医学组织纷纷开始了深入研究,研究发现,人体细胞正常状态没有逆转录过程,而含有蛭形轮虫成分的血清能促进细胞逆转录过程,从而使病毒RNA分子生产出的DNA分子插入人体生殖细胞的基因组长链上。 由于蛭形轮虫本身窃取基因和易突变的特性,每个人的腺体中都随机含有来自不同生物的DNA,随着上百年的进化,腺体已完全成熟,根据细胞核内DNA表达出不同的生物特性,甚至突变为特殊腺体,赋予人类不同的生物分化能力。 1896年夏季,一位来自欧洲的年轻魔术师在歌剧院公演飘浮魔术引起巨大反响,当时有人拆穿他“不过是骗人的把戏”,并上台打算当场让魔术师颜面扫地,魔术师却张开一对羽毛翅膀飞上剧院天花板。 直到上世纪初,研究者才意识到,那位魔术师可能是是史上第一位腺体觉醒生物特性的人类,猜测他的腺体觉醒类型为蜂鸟,具有飞翔和滞空飘浮能力,并且在当时已经分化到了M2级别。 腺体更像一种病毒的寄生,与人类互惠共存,人类也无法摆脱它们。 老实说白楚年没怎么思考过腺体是怎么出现的,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当他意识到自己是个白狮alpha的时候,他已经是白狮alpha了,有人愿意追根溯源去研究人类身体结构的奥秘着实是一件好事。 整理出一份文件,白楚年又捡起一摞杂乱的废纸,在桌上戳了戳,按页码排序。 “文件B”所记录的东西就比上一摞晦涩难懂的基因报告有趣得多,它像一份观察报告,记录了一段实验体繁殖过程: 特种作战武器1513繁殖日记:与特种作战武器1513惊人的攻击力截然相反,他对于与omega结合这件事显得不感兴趣,或者说有些害羞。因为他还没到交配的时期,即使我们向繁殖箱中注入了大量助情信息素,特种作战武器1513也不愿意和我们准备的omega结合。 我们终于找到了另一个omega,他真可爱,我发誓他的长相已经突破了造物主的审美极限……哦谢天谢地,特种作战武器1513喜欢他,他慢慢靠近,从背后抱住了可爱的omega,可惜,只抱了一下而已,希望明天有所进展。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特种作战武器1513抱着我们的omega睡觉了,快看他们甜蜜的样子,我觉得我们马上就会得到一个小宝贝了,他会像特种作战武器1513一样具有穿甲弹般的攻击力……我们的繁殖技术还是太落后了,总会有一天仅靠基因编辑克隆技术就能够达到我们想要的地步。 …… 白楚年对这过程很熟悉,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经受一整天残酷的药剂试验和身体性能测试之后精疲力竭,被送回温暖的繁殖箱里,躺在兰波身边,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入睡。 一开始科研人员要求他爱抚和拥抱兰波,向来抗拒命令服从性极差的白楚年在这件事上没提出任何异议,尝试把兰波抱在怀里。后来每晚结束训练回繁殖箱里和兰波躺在一起睡觉,成了当时白楚年每天唯一的盼头。 他浏览完文件B,意犹未尽,在地上翻找文件C,不知道还能看到些什么记录。 找了很久,从兰波嘴里发现了半沓文件C的残骸。 陆言和毕揽星满头大汗把档案室收拾了一遍,从管理员手中拿到了情报芯片,四个人坐在一起打开任务书决定下一步去哪。 陆言完成了一项任务,任务书上亮起了一颗星,毕揽星同样。 白楚年看了看兰波的任务书。 ???三颗星。 随机任务一:整理文件A 已完成 随机任务二:整理文件B 已完成 随机任务三:销毁文件C 已完成 这运气。 可能这就是锦鲤吧。 第9章 一个上午过得很快,天气系统模拟出的日照和现实世界别无二致,烈阳高照,温度升高显得有些燥热。 白楚年看过陆言和毕揽星的任务书,剩下的地方都不在一处,陆言的任务二地点在医院,从地图上计算由图书馆开车到医院需要十五分钟,路程很近。 但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白楚年一直分心留意天空上方的击杀广播,有一个叫做搜鬼团的队伍频繁击杀敌人,粗略默数,大约已经播报了二十九次搜鬼团的击杀信息,播报最多的一个名字是【搜鬼团】何所谓,这个叫何所谓的人至少被播报了十九次,其余三个队员名字也都被播报过若干遍。 距离考试开始只过去了两个小时,搜鬼团已经拿下了近三十个人头,城市地图很大,分配考生时也不可能把七八个队伍凑在同一个地方,略加思索就能明白,搜鬼团是在到处开车找人杀,他们的战术大概是趁着最初人多,拿满人头分,等把人杀得差不多了再去做任务。 表面上看这种战术的确效率甚高,但实际上极容易半路夭折,ATWL是一场存活考试,如果队伍中途不慎碰了硬钉子,在到达48小时之前全军覆没,那么即使拿再多的人头分,都只能算作成绩不合格。 众所周知,ATWL考试中帮考行为屡禁不止,甚至已经形成了产业链,有不少退伍雇佣兵,刚出狱的无业歹徒都以帮考为谋生手段,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选择莽夫战术的搜鬼团,对自己的实力必然极度自信。 白楚年倚坐在承重梁下偷懒,心不在焉摆弄着收缴来的扩音器,轻声哼笑:“这把遇上神仙了,看样子不只是请帮考那么简单。” 兰波以鱼尾的强电磁力吸附在图书馆钢制梁上,鱼尾盘绕在钢材间,微扬下巴倾听着击杀广播。他对人类的语言虽然陌生,但对于频繁接收重复信息十分敏感,搜鬼团显然已经引起了兰波的兴趣。 “你下来。”白楚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兰波顺着钢制梁游走爬行下来,坐在白楚年身边。 白楚年见他拿着蟒蛇左轮不停地拆装子弹,托腮调笑:“想打架啦?” 兰波轻轻摇头,张开手臂把白楚年圈在墙角,做出保护的姿势。 白楚年愣了一下,他忘了以兰波对人类科技的了解,不可能理解实体触感全息VR,他一定是把现在当成真的战场了。 “保护我啊。”白楚年翘起唇角,拇指和食指捏住兰波的左右脸颊,按出两个窝来,眼神冷冷地笑,“那当初对我下手那么狠,只为了和我抢一个出狱名额,你忘了?我没忘。” “就你这点儿小能力,还和我单挑……本来我也打算要让着你的,让你出去,自由自在的。你不需要那么着急,也不必……对我那么狠。” 兰波起初还平静地听着,后来越来越急切地想理解白楚年的意思,因为他看懂了白楚年的眼神,无奈又伤心的样子,有点凶。 看着omega这副可怜模样,白楚年又捏了捏兰波的脸:“你逃走了能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抓回来,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兰波抿着唇,无助地四周张望,在一旁规划路线的陆言终于看不下去了,把白楚年的手从兰波脸上拨拉下去:“他都不会说话你欺负他干什么啊?” 白楚年无所谓一耸肩:“麻烦给成年人一点教训自己老婆的时间,小兔子。” “就这?就你?”陆言翻了白楚年一眼,啵的一声,像拔厕所搋子一样把电磁吸附在地上的兰波拔起来抱走了,长尾巴拖了一路。 原地休整十分钟后启程,白楚年开车,先去往加油站把油箱加满,再往医院去,陆言的任务二是在医院寻找一种致幻类药剂,同时医院也是一个固定弹药箱安置点,一旦进医院的时机不合适,就免不了一场消耗战。 白楚年买了包烟,叼着烟头开足马力在公路上飙车,可惜没偷到跑车,不然还能好好过一回马路杀手的瘾。 陆言:“开这么快干嘛!” 白楚年:“哎最近实在太忙,好久没飙车了,搞得现在看楼底下五菱宏光都眉清目秀的。” 正说着,一辆明亮的绿色兰博基尼与他们擦肩而过,带起一阵震动的声浪,一路朝公路尽头狂飙。 白楚年朝窗外掸了掸烟灰:“我追了啊,他们就两个人。” 陆言半个身子探到驾驶座:“能追上吗。” “能,大牛在经济模式下百公里油耗也要27升,他们的来向没有加油站,飙这么快迟早要停下加油的。” 果然,炸眼的绿色从远处的别墅区停了下来,两个穿队服的alpha从车上跳下来拿枪上了楼。 白楚年特意放低速度,开车缓缓靠近别墅区,把车停进绿化阴影里,指尖敲着方向盘等待时机。 “他们到二楼了,往阳台去了。小兔子你俩等会过去直接把他们清了。” 陆言和毕揽星点头,从枪带中摸出枪械上膛,准备下车。 隐蔽起见,他们停在了阳台背面,从停车的方向看不见阳台的动向,只能靠经验和声音去推测敌人位置。 这时,天空广播突然传来击杀播报: 【搜鬼团】何所谓 击杀【苟分别打】孟瑞 【搜鬼团】顾无虑 击杀【苟分别打】袁空 “等会儿。”白楚年叫住正准备下车偷袭的陆言和毕揽星,放开手刹打方向掉头,从一条窄道快速驶离了别墅区。 “哎?哎?走了?咱们为什么走了?”陆言舍不得马上到手的两个人头,趴在车玻璃上不舍地频频回头看。 白楚年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搭在副驾驶座上:“兰博基尼那两个我估计被灭了。” “可是没听见枪声啊?” “两个击杀一块儿跳出来,都是搜鬼团。可能是徒手或者冷兵器杀的这两个人,埋伏在别墅区,拿别的队伍钓鱼,咱们进去就被这几个畜生阴了。” 陆言打了个寒颤:“你……枪法不是挺凑合的嘛,你怕他们呀?” 白楚年笑了一声:“我怕你没了啊。” “呸。”陆言憋了一肚子气。 “没事,这队叫苟分别打的还没播报团灭呢,剩下两个应该离得不远,从附近搜搜,看能不能把剩下的揪出来干掉。” 白楚年开车在附近兜了一圈,在路过幼儿园时,听见里面漏了一声桌椅挪动的动静。 “啧,谁家的小可爱苟在这儿了。”白楚年调转车头直接开进幼儿园主楼,四人从两个方向分别上楼,堵住里面人的退路。 舞蹈厅闪过一个黑影,被白楚年灵敏地捕捉到,白楚年把身上背的M25换给兰波,自己拿兰波的蟒蛇左轮架在舞蹈厅的阶梯座位后,通过通讯器告诉陆言:“舞蹈厅的帮你架住了,直接过来打掉,再去包夹另一个。” “收到。”陆言攥着沙鹰翻窗寻来,踹翻舞蹈厅的散流器从天而降,枪口对准苟分别打队的一个队员开枪。 寂静的舞蹈厅传来两声枪响。 广播播报击杀信息: 【随便打打】陆言 击杀【苟分别打】阿狸 同时,陆言扶着中弹的锁骨翻倒在地,痛苦地捂着鲜血喷涌的弹孔,胸前血量条骤降见底。 白楚年心头一沉,刚刚他完美地架着那个人,那人手里虽然有枪,但以白楚年的枪法,这人不可能有机会开枪并且伤到陆言。 远点有狙击手。 白楚年顺着打破落地窗的弹孔向远处寻觅,一丝细小的反光让他锁定了狙击手的位置。 白楚年眯起眼睛打量,那人的长相有些熟悉。似乎是入场前遇到的那个灵缇omega,叫萧驯来着。 “啧,这个臭狙。”白楚年扶起陆言帮他止血,把恢复针剂打进血量条中尽快补充。 兰波将M25架在高点,眼神变得冷冽,宝石蓝的瞳孔透过瞄准镜,视野中出现了一张淡漠清俊的omega的脸——萧驯也同时在瞄准他。 “兰波,跟他对。”白楚年相信兰波的枪法,特种作战实验体各个都是枪械专家,没有什么是他不擅长的武器。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声枪响分别炸裂在远近两点。 短暂的零点几秒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兰波突然闷哼一声,锁骨中弹,被狙击弹巨大的冲击震飞两米来远,电光游走的猩红血液迸飞,胸前血量条骤减,只剩下一丝红色。 天空寂静,并没有传来任何击杀播报。 白楚年愣住了。 兰波,居然没对过那个灵缇omega。 第10章 白楚年眼看着兰波后背猛的撞在墙上,血液浸湿了队服和缠绕上半身的绷带,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兰波嘴角渗出血丝,瞳孔逐渐涣散失神。 这画面实在太过真实,白楚年甚至感受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心疼,心脏突突地在胸腔中鼓动。 “往椅子底下爬,藏起来。小兔子也去,把恢复针剂打满。”白楚年拿起蟒蛇左轮,从倒地的尸体身上搜出一把SA80步枪,全部插进自己皮质武装带上。 毕揽星从通讯器中得到消息,迅速从建筑另一角赶过来会合,把身上仅剩的一支恢复针剂也放在陆言口袋里,举起uzi看向白楚年:“冲吗?” 白楚年沉默地盯着远处那个灵缇狙击手停留过的位置:“等着,对面让狙击手打残我们两个人,趁我们补充恢复的时间会直接来灭我们的。” 毕揽星分心用手指生长的藤蔓摸了摸陆言的头,释放安抚信息素给陆言减轻痛苦,在陆言和兰波伤处扫了两眼,这弹孔的位置很奇怪,如果说对方狙击手不够准,可这两枚弹孔完全打在了两人锁骨同一位置,分毫不差。 “请了厉害的帮考吗?” 毕揽星的怀疑不无道理,以这个狙击手的精准度来看是完全有能力直接爆头击杀陆言和兰波的,而他却没有,给两个人只剩下丝血,而且广播也播报过风萧萧兮这支队伍,击杀信息里从没出现过萧驯的名字,有给队里其他人让人头的嫌疑。 “不像。”白楚年攥瘪了手里的烟盒,入场前见萧驯,目测二十左右年纪,以他们队长对他的恶劣态度来看,不像帮考,即使是帮考,也很难找到一个狙击精度超过兰波的帮考,这不科学。 毕揽星看了一眼伤重的兰波,人鱼用鱼尾把自己卷成小小一团,藏在椅子底下,因为枪伤的疼痛而微微痉挛:“这不重要,你……要不要安抚他一下。” “又不会真的受伤。让他反省反省,为什么狙没对过人家。”白楚年刻意从兰波身上移开目光,“三年没见,变笨了。” 毕揽星欲言又止,不再多说。 不出白楚年所料,风萧萧兮趁队里两人残血的机会开车直接扎进幼儿园主楼,除萧驯以外的三人分两路上楼围堵,准备一举歼灭他们。 毕揽星迅速放出藤蔓,为残血的陆言和兰波生长出两副毒藤甲以免被击杀淘汰。 风萧萧兮三人冲楼,白楚年提前攀上楼梯口等他们露头,毕揽星利用疯长的藤蔓将自己身体挂在主楼外侧,等白楚年把人逼下来再一网打尽。 白楚年用余光注意着远点的动静,突然从二百米外的一棵茂盛杨树枝岔上发现了树叶伪装的狙击枪口。 他敲了敲通讯器,让毕揽星换位置以免被狙掉。就在部署新位置的当口,一枚狙击弹破窗而来,白楚年迅速翻越楼梯栏跳下二楼,右手小臂仍然爆出血花,被狙击弹穿出一枚血淋淋的弹孔,胸前血量条减少了四分之一。 “这狙……好烦啊。” 原本完美无缺的埋伏位置全部被打乱,白楚年咬了咬牙,同时他也看明白那个灵缇omega在队伍里处在辅助位,一直在为队伍观察位置架枪,几次被打断进攻的机会全是因为这个omega狙击手。 但冲楼的这三个alpha发挥就比较普通了,三个人的配合毫无亮点,队长的指挥也不够及时和精确,根本配不上远点架枪的灵缇omega优异的大局观,还不如直接让那个omega作指挥位。 灵缇是一种视觉型狩猎犬类,视觉追踪和速度爆发力极为优秀,因此白楚年猜测他们的分化能力可能在于视力和速度的提升上,立刻放弃被灵缇omega架住的位置,两人换到二楼音乐教室,毕揽星用箭毒木藤蔓封死出口,并且将白楚年推进通风口,白楚年顺着风道回到三楼天花板钢架上,屏息等待。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白楚年面无表情握着蟒蛇左轮,等到脚步声行至自己正下方时,轻轻扣下扳机。 啪的一声炸响,风萧萧兮的队长捂着爆开血花的锁骨滚落楼梯,血量条急剧减少。 白楚年也没有直接击杀,眯起眼睛又开了一枪。 第二枚子弹完全打入第一枚留下的弹孔中,血花四溅,alpha队长因剧痛而嘶吼打滚,但锁骨位置并不是要害,因此没有立刻淘汰。 余下两个alpha队员听到了队长的痛吼,有点乱了阵脚,没注意脚下突然出现的藤蔓,被疯长的藤蔓骤然拉扯缠绕在一起,毒素透过藤蔓尖刺注入皮肤,产生一种火焰灼烧的剧痛,两个alpha队员惨叫着拼命在地上爬,想要逃离这片恐怖的荆棘丛林,嘴角因为中毒而溢出白沫。 毕揽星皱眉收紧藤蔓,听着两个alpha的惨叫,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陆言打满恢复针剂,脸色苍白地爬起来,拿起沙鹰循着声响追出去,刚好碰见白楚年,白楚年甩了甩右手上的血浆:“这几个人交给你了,我去教教那个臭狙做人。” 上空再次传来击杀播报: 【随便打打】陆言 击杀【风萧萧兮】萧喆 【随便打打】陆言 击杀【风萧萧兮】萧遥 【随便打打】陆言 击杀【风萧萧兮】萧驰 听到这三条击杀播报,灵缇omega脸色白了几分,收起狙击枪跳下杨树想逃走,没想到转身就被一只坚韧有力的手扣住了脖子。 白楚年攥着omega的脖颈,既不让他呼吸顺畅,也不让他窒息而死,把纤瘦的omega扯到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狗儿。还想跑?过来吧你。” 就像将猎物叼回巢穴的公狮子一样,白楚年把萧驯活捉,一路拖了回来,扔在墙角。 萧驯动了动身体,白楚年单手拿起步枪,枪口顶在他额头上,戳了戳:“让你动了吗?靠回去。” “你开枪就可以了。”萧驯冷冷凝视白楚年,像受到侮辱了一般,指尖都在发抖。 白楚年又用枪口戳了戳他的额头:“想好了吗,你们队可就剩你一个了,你现在是全村的希望。你乖点儿可以吧,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萧驯闭上眼睛:“你说。” “你的J1能力是什么。”白楚年问。 萧驯有点意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答:“万能仪表盘。” 白楚年恍然,笑了一声:“怪不得。” 灵缇腺体J1分化能力,万能仪表盘:风向、风速、测距、目标动态分析,一切狙击数据一目了然。 如果说一个优秀狙击手的过人之处在于他对目标的分析速度更快,那么这个灵缇omega的能力就在于不需要分析,就像给出一道计算题目,别人最先看到的是问题,而萧驯直接看到的是答案。 “第二个问题,”白楚年放下抵着萧驯额头的步枪,“你几岁了?” 萧驯转过头不想回答,白楚年抬起SA80朝萧驯两腿之间的橡胶地板上开了一枪,滚烫的枪口向上移:“头铁是吧,等会儿给你做个绝育,小狗狗。” 萧驯被这一枪恐吓打了个寒颤,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半晌才极小声地憋出一句:“十九。”眼睛里慢慢沁出一层水。 “害怕了?”白楚年放下枪托腮笑看着他,“不是你狙我们队里小o的时候啦,一枪一个小朋友,看把你能的,我不欺负欺负你都说不过去。” 欺负够本儿了,白楚年从萧驯腰带上抠下来三个阻爆器,只剩下了一个还有40分钟就失效的:“走吧,能不能带你们队的三个废物苟到两天后,看你本事了。” 萧驯讶异地扬起睫毛,看白楚年确实有放走自己的意思,试探着去摸地上的狙击枪背到身上,发现没人阻止自己,飞快翻出窗外逃走了。 白楚年没管他,去椅子底下看兰波。陆言忿忿盯着萧驯越来越远的背影,看不懂为什么要放走他。 考试而已,白楚年没必要真的报复一个认真考试的omega,况且对方也不是帮考,逗着玩一会儿就罢了。 倒是兰波这边情况有点复杂。 见底的血量条已经被恢复针剂补满了,可兰波还躲在椅子底下不肯动,用尾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在真实触感VR中,疼痛感和现实世界是一样的,中弹的反应也完全仿照真实情况模拟出来,兰波的身体本能开启了防御和自我恢复机制,把自己团成一颗鱼球,缓慢地疗伤,这是人鱼的某种恢复类伴生能力。 白楚年只好把他抱出来,轻轻拍着脊背释放安抚信息素哄他:“好了啊,没事了,你打开,我抱抱。” 兰波虚弱不舍地望着白楚年,迟钝地摸了摸鱼尾,找到一片蓝光闪烁的鳞片,轻轻掀起来,忍着痛扯掉一片,放到白楚年手心里。 白楚年有点迷惑,兰波又扯了一片鱼鳞交给他,不多时就把最漂亮的几片鳞片抠秃了,在白楚年手心里堆了一小撮。 白楚年终于明白了兰波的意思。 他这是在给自己留遗物,这条鱼觉得自己要死了。 该怎么和一个语言不通的奇特物种解释这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考试,在线等,你妈的,就很急。 第11章 人鱼的自我疗伤机制很独特,整个儿卷成一个半透明球,可以在地上平滑滚动,直到找到水源就扎进去沉到水底,用泥沙把自己埋起来,如果运气好没有死去,就会进行长时间休眠,缓慢恢复至身体完全正常,如果在休眠过程中因为伤势过重而死去,就会像鲸落沉降在泥沙中,尸体滋养一片海域的生物。 这种自我疗伤机制是人鱼的一种伴生能力“鲁珀特之泪”,在受到外界强烈刺激或者濒临死亡时被动启用,在鱼球状态下旁人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但白楚年知道这种伴生能力的弱点,它是可以强行唤醒的,只需要重重击打他露在外边的尾巴尖,或者直接切断他的鱼尾末端,这种坚不可摧的保护机制就会被强行终止。 不过这种暴力唤醒方式对人鱼的创伤极大,很容易造成心理障碍和精神紊乱。 白楚年轻轻捏了捏人鱼的尾巴尖,已经有点干了,他从饮水机里接了点水打湿兰波的尾巴,又捏了捏。 不知道离水太久兰波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即使身上缠着保湿绷带,在陆地上连续待上48小时也不会太舒服。 陆言和毕揽星去风萧萧兮三个队员身上搜物资去了,安静的舞蹈厅里只有白楚年一个人在呼吸,他耐着性子边释放安抚信息素边抚摸团成球的兰波,指尖轻轻捏他发抖的尾巴尖。 怀里的人鱼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缠绕自身的尾巴有所松动,但颤抖得厉害,尾巴尖瑟缩着怕再受到伤害。 “好了啊,你打开。”白楚年释放出更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半哄慰半强迫地把兰波的尾巴从身上剥离开。 兰波显得更加抗拒,甚至露出尖锐的犬齿低吼,发出刺耳的高分贝噪音。 他想了很久如何向兰波解释这只是一场考试,疼痛和受伤都是系统模拟出来的触感传输,这些名词太难理解,兰波不可能听得明白。 那么只能曲线救国了。 白楚年抱着他,嘴唇轻轻碰着他的金发:“紧急情况下医生用人工呼吸救人知道吗?” 兰波眼睛僵硬地动了动,虚弱地看向白楚年。 白楚年低下头,嘴唇印在兰波的薄唇上,轻轻吹了口气。 “好了,你活了。”白楚年弯起眼睛,“是不是觉得身体舒服多了?” 兰波眼皮半睁,蓝宝石眼珠微弱地闪烁电流,看上去就在闪闪发光。 白楚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揉乱他的头发:“起来,别装死了。” 兰波缓缓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再看看锁骨已经止血愈合的弹孔,疑惑地发了半天呆,突然看到自己屁股上的蓝光鳞秃了一块,雪白脸颊腾的变红了,从白楚年手里抢回鳞片,沾了点口水一片一片地往屁股上粘回去。 白楚年把剩下几片攥在手里不让他拿,靠到墙上调笑:“想要啊?” 兰波抿了抿唇,抬手遮住通红的脸颊,闪电一般顺着钢制座椅梁逃走了。 白楚年仰头靠着墙笑起来,忽然敛住笑意,把手心里剩下的三四片蓝色半透明鱼鳞按大小顺序摞在一起,捡了一张纸把它们包住,叠成一个妥帖的方形,贴近鼻尖嗅了嗅,随后默默放进左胸前口袋里保存。 一下子灭了两队,陆言队服胸前的击杀数字已经跳至“10”,这场架打完,他们又收缴了8枚阻爆器,每个人的安全时间又增加两个小时,算上之前的时间,一共有四个多小时的安全时间,还拿走了尸体口袋里的五支恢复针剂。 白楚年一个人坐在空旷的舞蹈厅里,面对着十几排空的阶梯座椅,无聊地用食指指尖挂着手枪转。 房间里忽然多了另一个alpha的气息,白楚年回过神:“嗯?” 毕揽星坐到他身边,把一支恢复针剂推到白楚年手边:“他们两个在三楼食堂。” 白楚年又嗯了一声。 毕揽星平静地问:“你是锦叔叫来帮陆言考试的吧。” “瞎说,我来混分儿的。”白楚年点了根烟。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费时间,毕揽星也不需要白楚年回答得太明确,继续道:“你是锦叔的人,肯定是值得信任的前辈了,我想知道你和兰波熟吗?你们认识多久了?” 白楚年朝毕揽星吐了两个圆形的烟圈:“三年六个月零五天。” 毕揽星皱了皱眉,扇走面前的烟圈,略微思忖,轻声说:“三年前我跟着我爸的部队野训,中间组织参观了一个叫109研究所的生化武器库,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乱跑,就掉队了,之前有几个穿白大褂的给我们当介绍员来着,我以为只要跟着穿白大褂的就能找到队伍,结果不小心跟着他们进了个实验室。” “趁着没人发现我,我就在实验室里钻来钻去跑着玩,后来看见实验室的培养器里就泡着一个球,和兰波刚刚卷的那个球一样,有一截尾巴露在外边。” 白楚年的脸色阴沉下来,随口问:“然后呢。” “他们把那个球的尾巴砍了。”毕揽星抬手比划,“砍掉这么长一截,我确实被吓懵了,不小心碰掉东西被里面的科研员抓住,拎起来扔到实验室外边,但一路上都能听见那个生物在惨叫。” 第12章 毕揽星不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楚年盯着地面出神,直到过长的烟灰落在指间把他烫醒,才轻声回答:“融化的玻璃在重力下自然滴进水里,形成的水滴形高密度玻璃称为鲁珀特之泪,头部可以承受大重量挤压,但尾部非常脆弱,人鱼的其中一种伴生能力就是如此,当他受到刺激进入球状自愈期,没有任何人能靠外力打开他,除非切断他的尾尖,暴力终止自愈期,用剧痛强迫他打开身体。” 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关于人鱼的文献中都写明了这种伴生能力。 “不打开他怎么做实验,要取血液样本,体液样本,测药物耐受极限、破坏力和受创极限、高温极限低温极限、体力极限、能力极限,都需要实验体配合。”白楚年平淡地叙述着毕揽星从未接触过的测试项目,像在回忆昨晚晚饭都吃了什么一样平常。 “你好像知道得很清楚?”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是少爷知道吧。”白楚年无聊地剥开烟蒂的过滤嘴,撕里面的棉絮打发时间,“考个试而已,亲爸还给找个保镖护着。” “对,有的人就是幸运。”毕揽星拿过白楚年手里的烟头在地上撵灭,“陆言就是,随便作天作地我都惯着他,锦叔想多了,没有你我也能带陆言赢。” 白楚年轻声哼笑:“有道理啊,我十七岁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个觉悟,我老是想着怎么报复他,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思考见了面怎么把他揍成手打鱼丸。”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毕揽星坐在后座看窗外风景,陆言枕在他腿上蜷缩在后座打盹,兔耳朵遮着眼睛。 兰波抱着尾巴蹲坐在副驾驶,把尾巴尖拿起来吹吹然后含在嘴里,就像人类习惯舔两下割破的手指来止痛一样。 白楚年开车,分出一只手伸到兰波面前,摊开掌心:“给我。” 兰波发了一下呆,把手放在白楚年手上。 “不要这个,”白楚年轻轻攥了攥他的手,“尾巴。” 兰波犹豫了好一会儿,把还粘着口水的尾巴尖小心地放在白楚年手里。 白楚年后颈腺体分泌出安抚信息素,通过汗腺释放到掌心,笼住兰波的尾尖。 兰波舒服地嗯了一声,放松警惕窝在副驾驶眯起眼睛休息。白楚年摊开手掌,仔细观察放在手心里的一截鱼尾,从末端向上十厘米长的位置有一条不甚明显的分界线,末端的鳞片明显更新更幼嫩一些,是切断之后重新生长出来的。 对人鱼来说,切断十厘米长的一段鱼尾,和人类被砍掉双脚一样痛苦,即使鱼尾只要不切到骨骼就能无限再生,那种清醒的疼痛却是毕生难忘的。 三年前109研究所派科研员来购买特种作战实验体,说只是做观察展示用,会为实验体提供最优渥的生活环境,而他们提出的购买条件是,选择战斗评价最高的一个。 实验体们因此开始了长达一周的疯狂混战,谁都想离开这座暗无天日的监狱,因为109研究所承诺,会承担因这次挑选战斗而夭折的实验体的损失,所以根本没人制止这场属于生化怪物们的乱斗。 一周后只有白楚年和兰波还活在透明生态缸中,但只有兰波活着被带出去,白楚年胸前被人鱼的利爪划开一道深长伤口,内脏和肠管流了满地,缝合后整整两个星期都在反复感染中煎熬,最后只好被作为玩具低价出售给爱好变态的富豪们。 直到陆上锦在地下拳场看中他的能力,把他买回家,言逸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那天刚好周五,陆言从寄宿学校放学回来,白楚年没有出去,躲在楼梯上看着他们在客厅沙发里一起看电视。 不过看来这三年兰波在109研究所过得也没有那么舒服,白楚年觉得心宽了那么一点,又有些异样的难受。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白楚年心里想着,把兰波的尾尖贴近嘴唇亲了一下。 幼儿园距离医院只有十五分钟车程,到达前白楚年绕着医院观察了一圈,突然停车,盯着露天洗手池里的一团泡沫出神。 车上其余三人也被这团泡沫吸引了目光,看起来就像有人挤了一大坨洗手液之后搓出一堆泡沫丢在水池里,还没冲。 半晌,泡沫动了一下,开始慢慢地蠕动,在四人眼皮底下缓慢爬出水池,然后撒腿就跑。 毕揽星早一步放出藤蔓抓住了那团跳得很高的泡沫,收渔网那样把抓住的东西捯回来,陆言和兰波下车按住了那团挣扎的泡沫,泡沫里露出了两只大眼睛。 扫开泡沫,一个穿着武装队服的omega暴露出来,胸前挂着队名牌“有A吗”。 白楚年没忍住噗地笑出来:“沫蝉omega,吐泡沫当吉利服伪装自己,可惜抽到城市地图了,要是抽到森林地图,苟一个礼拜都没人能找着你。你队友呢?” 沫蝉omega扫掉头上和身上的泡沫,抱腿坐在地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在你后面。” 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尖叫魔音贯耳般从背后响起,极其恐怖的尖锐噪音几乎能够化为实质洞穿耳膜,医院高楼的玻璃霎时被震碎,兰波立刻卷成球滚回车里,连白楚年脑袋里都翻江倒海眼前一黑。 背后的树荫里站着一位与沫蝉omega同色队服的长发omega,一半身子胆怯地躲在树干后,喉咙里发出超高分贝尖叫。 铃铛鸟腺体J1能力,摧毁强音:连续发出高分贝噪音用以干扰敌人听觉和音波信号。 原本低阶腺体的能力根本不会对白楚年造成创伤,白楚年等级高,白狮又处于物种食物链顶端,对铃铛鸟omega同时具有等级压制和物种压制,但铃铛鸟的尖叫无孔不入,让白楚年头痛得厉害。 白楚年揉着太阳穴看了看四周,另一位棕发omega翻墙跳了出来,长相并不算太惹眼,有些普通,但尽管他什么都没做,白楚年仍然感受到了他释放出的信息素,是一位海蜘蛛omega。 海蜘蛛这种生物因为过于渺小不被注意,也没有动物愿意把它当做食物,因此没有天敌。 海蜘蛛腺体J1能力,压制抵消:将双方等级拉至同一水平,抵消等级压制和物种压制。 沫蝉omega趁机脱离藤蔓的束缚,从毕揽星和陆言身上抠走几个阻爆器揣进兜里跑掉了。 “这是个全o队?”白楚年更加头疼,全o队因为力量和能力上与alpha有差距,因此只会选择这种阴森的打法,不咬人恶心人就是他们的战术。 白楚年有点烦躁,对付几个难缠的omega居然要用上自己的分化能力,着实丢脸。 忽然,医院二楼跳下来一位黑发金眸的年轻omega,凤眼眼角点缀一颗泪痣,散发着一股阴郁妩媚的气息。 “我是有A吗队的队长。”omega抛起手枪,轻轻接在手心打了个转儿,缓缓朝白楚年走来,枪口抵在白楚年下腹上,淡笑道,“我检测到你们这一小时都是安全的,搜鬼团在乱杀一气,我们没必要现在就争个两败俱伤。” 乌鸦腺体J1能力,死亡预知:预知检测对象一小时内的存活情况。 “所以。”黑发omega抬起枪口,敲了敲白楚年的腰带,唇角上翘: “组队吗,小哥哥?” 第13章 白楚年抬手压低乌鸦omega的枪口,食指指尖一挑,轻易把手枪从omega手中挑到自己掌心,转了两圈卸了子弹揣进裤兜里,把空枪放回omega手心,低头问:“怎么组队?” 乌鸦omega微扬下颌:“我们不拿人头分,遇见的所有对手我们架住,你们来杀,但要带我们去一趟科研院,我们的任务在那里。” 科研院在地图上的标志十分明显,基本处在整个城市地图的东南角,醒目的三个固定弹药箱标志分别标注在科研院的三层、十层和十六层,看来科研院正是整个城市地图的最大物资点,四个基本没有武力输出的omega很难从科研院存活下来并且完成任务。 “你以为没有你们,我们就杀不够人数?”白楚年笑了一声,眼神讥笑扫过这几个娇小的omega。 乌鸦omega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略微闭了闭眼,随后轻声说:“医院四层化验室有一队,一人残血,两人半血,一人全盛。三百米外商场一层奢侈品区有一队,一人残血,三人全盛。” 白楚年讶异挑眉。 “我的伴生能力暂留眼,能分出两只活动眼珠在不同位置监控。”乌鸦omega将鬓角碎发掖到耳后,“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避开搜鬼团的?” 某些腺体有几率在分化获得分化能力的同时,额外出现伴生能力,自然条件下出现的伴生能力大多与腺体生物特性有关,且不是必然获得。 白楚年离他稍近了些,意味深长地问:“暂留眼听起来和乌鸦腺体关系不大。” Omega退开两步,警惕地与白楚年对视:“我没骗你。不合作就算了。” “没说不合作,我觉得你还挺强的。”白楚年收回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轻松无害地靠回车门边,“怎么称呼?” “渡墨。” 陆言对这几个omega没什么意见,他年纪小,经历事儿少,对人不怎么设防,沫蝉把偷走的阻爆器还回来之后,陆言也没有再和他们计较。毕揽星思考得多一些,用藤蔓缠住陆言的腰,轻轻把他拽回自己身后,与那几个omega拉开一段距离。 白楚年想着既然医院里只有一队,让兰波在车里休息一会儿也没关系,甫一拉开车门,兰波就坐在这一侧的座位上看着手指发呆。 他指间的蹼已经生长如初,虽然纤细白皙,但看起来与人类格格不入。 白楚年低头看他,兰波忽然抬手抓住白楚年黑色武装服的领口,拽到自己面前。 他的瞳仁仿佛涌动的冷海,从这双眼睛里白楚年读出一种热切的嫉妒来。 一阵白刺玫淡香从兰波后颈腺体中分泌出来渗入进空气里,陆言离他最近,首先感觉到一阵不适,抬手按住自己的腺体,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另外几个omega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白刺玫信息素入侵腺体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压迫力,后颈腺体肿痛难忍,连海蜘蛛omega迅速发动J1能力压制抵消也无济于事。 海蜘蛛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敌,但人鱼作为水生变异腺体,对一切海洋动物具有削弱作用,海蜘蛛的压制抵消能力对人鱼而言完全免疫。 三个omega被强硬的压迫信息素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渡墨勉强还能站在地面上,双腿发软微抖,按着后颈刺痛的腺体叫了白楚年一声:“他疯了吗?快让他停下来。” 兰波似乎在针对这位乌鸦omega,将压迫信息素汇聚到渡墨一个人身上,直到强盛的信息素逼迫渡墨跪在地上为止。 白楚年没有见过兰波强势驱逐周围omega的行为,回头让几位omega退远一些。 等到几个omega艰难退到距离白楚年十米之外,兰波才停止释放压迫信息素,抛给白楚年一个“就这?”的眼神。 白楚年哑然失笑,揉了揉兰波蓬松的发顶:“我没说他比你强。” “hen。”兰波扬起鱼尾放出一股电流,借着电磁吸力离开车座,吸附在医院的墙壁上,顺着楼梯间敞开的窗户爬了进去。 既然已经到达医院,自然要优先帮陆言完成医院的任务,寻找一种名为Accelerant的致幻剂。 已知医院四层化验室有一队,白楚年带队伍行进的速度稍微加快了些,打算速战速决,而实际上走到四层楼梯间时就已经能够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几人摸枪潜行,化验室门口堆着一滩泡在血中的残肢断臂,兰波坐在化验室的窗台边扫动鱼尾,尚未干涸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和鱼尾淌到地上,与零落的断肢汇到一起,血液顺着他的尾尖被吸进体内,在鱼尾中游走的蓝色电光逐渐像蓄电的电池一样变成了红色。 “看来你没说谎,果然有一队。”白楚年欣赏了一番兰波的杰作,蓄满红色电光的鱼尾比往常多了一丝危险的性感,很漂亮。 渡墨弯起狭长的凤眼,抱臂轻笑:“我们的能力都很适合做辅助,可惜这考试对辅助能力很不友好。要留个联系方式吗,需要的什么类型的辅助都可以找我。” 化验室地上昏迷的四个断手残脚的队员胸前的血量条都还剩下一丝血皮,兰波微扬下颌,示意陆言过来收人头,顺便瞧了渡墨一眼。 渡墨起初没什么感觉,但被兰波蓝色幽深的眼睛注视久了,指尖开始轻微发抖,咽了口唾沫,从白楚年身边退开几步,退到房间的对角线,兰波才把冷冽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第14章 乌鸦omega注视了兰波一会儿,视线下移,目光描摹兰波的鱼尾——与腰部平滑相接的半透明鱼尾极长,微光闪烁的长鳍像垂落的蓝冰丝绸缎,而末端没有尾鳍,和蛇尾末端类似。 “你是陆言?”渡墨眯眼打量兰波,“在击杀播报里出现了很多次。” 兰波与他对视,但眼神并不友好,轻蔑而警惕地坐在窗台俯视着他。 陆言收完人头,天空广播立刻播报击杀情况,渡墨才意识到自己某些地方想错了,但不足以说明什么。 化验室的门一推即开,陆言和毕揽星率先走了进去,白楚年回头问渡墨:“走啊,一起。” 渡墨瞥了一眼窗台上眼神警惕的兰波:“你把他栓紧点儿。” “好。”白楚年朝兰波伸开手,兰波立刻减弱电量离开窗台,顺着铁质护栏游走到白楚年身边,随他一起进入了化验室。 化验室中除了一些医院常用的化验设备,东面墙壁摆放了一扇带玻璃门的井字形书架,中间格和右边格各摆放一份化验报告,报告装在透明自封袋中,白楚年随手拿了最中间的一份,打开自封袋,化验报告封面写着“特种作战武器1513 蛇女目”。 翻开封面,第一页报告上有几行潦草的字迹,似乎是对编号为特种作战武器1513、名字叫蛇女目的化验者的化验结论。 “特种作战武器1513尚处于培育期,由于强行逼迫交配而出现僵暴病态,现已治疗痊愈。” “备注:培育期实验体外形正常,但表达和理解能力较为青涩,破坏力初见端倪,攻击欲望强烈,吞食欲望强烈,用以补充腺体能量,此状态会在实验体进入成熟期时自行终止。” 白楚年快速浏览了一遍这份化验报告,又拿了紧挨着右手边的一份报告拆开,第二份化验报告的封面写的是“特种作战武器324 无象潜行者”。 这份报告要比刚刚那一份厚了一些,因为里面夹着一张化验者的CT影像。 影像照片上是一位人类omega的全身骨骼,但他的眼眶直径比普通人要大出一倍,尾椎骨很长,末端微卷,难以想象这个omega的真实样貌,有点像只蜥蜴,不过化验内容和上一份区别不大。 白楚年把化验报告放在一块戳齐,朝渡墨摊开手:“交出来吧。” 渡墨嘴角抽了一下:“什么?” “大家都是来考试的,既然组队了,分享情报很重要。” “要我交什么?这儿肯定有人来过,看灰尘痕迹就知道井字形书架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份报告,余下的几份都被别人拿走了。”渡墨抱臂倚在书架边,脸色如常。 白楚年翻开上一份化验报告:“少一份CT影像照片。” “你拿走的CT影像应该是一个人身蛇尾的骨骼照片,看起来和兰波很像对不对?” “而且你的伴生能力应该是检测一定范围内的生命体征,不是暂留眼。”白楚年拍了拍手里的自封袋,“暂留眼大概是这个实验体的能力吧,你故意说出这个能力看我们的反应,就想弄清楚这个特种作战武器1513是不是兰波,思路没问题,不过并不是。” 渡墨隐隐松了口气,拉开队服拉链,把藏在怀里的CT影像给了白楚年。 CT影像如白楚年所说,化验者上半身是人,从腰部开始连接一条蛇尾,与希腊神话中人首蛇身的女妖Medusa形态近似。 白楚年有点纳闷,他有意控制着陆言的击杀人数,在高手如云的考试里并不显得十分突出,自己队伍应该不会被特殊注意到才是,兰波的外形确有些引人注目,但这个世界上外形奇特的人类众多,人鱼并不算最特别的。 他突然回忆起最初在图书馆伏击无人生还队的时候,在无人生还的尸体上收缴了十二枚阻爆器,无人生还队一共拿了十二个人头,他们灭了爆炸头队和一次就好队,算上消耗到时间自动脱落的,应该只剩下八枚完好的阻爆器,那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拿固定弹药箱里的补给,那么多出来的四个阻爆器应该属于趁乱跑掉的一队。 “你们去过图书馆了?”白楚年问。 渡墨有些讶异,想了想还是点了头:“你怎么知道。” 广播考试规则时明明说固定弹药箱里会准备阻爆器,而图书馆的弹药箱里却没有,既然乌鸦有检测范围内生命体征的能力,很可能抢在几个队伍前面换走弹药箱里的阻爆器,因为无人生还和另外两队来得太快,才没来得及拿走其他物资。 “为什么要去图书馆这种大物资点,你们队伍里没有输出,还去大物资点抢东西,是因为有任务在那儿吧。”白楚年打了个响指,“图书馆三层D区的文件?” “嗯。”渡墨好看的细眉挑了起来,“我们的第一任务都在图书馆,要求打乱三层D区档案室的所有文件。拿任务分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搜弹药箱,最后时间不够,只拿了阻爆器就走了。” 白楚年若有所思:“所以文件C写的是人身蛇尾的怪物吗。” “对,我以为资料上说的是他。”渡墨看向兰波,也渐渐明白了这个误会的根源,当时他们进入档案室后开始乱搞一气,地上掉了几张带图的资料,看起来在整个被白色A4纸铺满的档案室里格外醒目,当时渡墨稍微停下来看了一下。 文件C: 特种作战武器编号1513 蛇女目 状态:培育期alpha 外形:人身蛇尾,依靠鳞片蠕动可以在陆地直立行走。 分化能力:“暂留眼”,两只眼睛可以从眼眶中取下,留在他人不经意的位置,一旦不慎与这两只眼球对视,则在30秒后出现类渐冻现象,肢体岩石化,距离越近,对视时间越长,石化程度越高。石化同时刺激痛感神经,让被石化者不会晕厥,而是痛苦惨叫并且体温随之升高,以此使蛇女目判断方位并捕食。 研究发现:蛇女目不具备嗅觉,取下两只眼球后,本体失去视觉,因此仅靠听觉和热感判断方位。 最后一次观测位置:109研究所。 第15章 陆言在化验室的试剂橱中找到了一瓶标签写着Accelerant的半透明粉色药剂,药剂放置在安瓿瓶中,与一支约十厘米长的注射枪用医用胶带粘贴在一起,可以看出是配套使用的。 “使用说明:将该药剂注射进后颈腺体后将在10秒内起效。”陆言照着安瓿瓶上的标签内容读了一遍,“起效,并没写会起什么效,就这些了。” “我来吧,你别刮手。”白楚年抽出枪带上的战术匕首,快速抽出时刀背划掉安瓿瓶玻璃帽,熟练地用注射枪吸取药液,盖上封盖前嗅了嗅药液的气味。 “完成了。”陆言弹了弹任务书,任务二“在医院搜寻Accelerant致幻剂”已完成,任务书上已经有了两颗星,再加上陆言现在拿到的十四个人头换算成一颗星,“现在只要活到最后就能拿六星。” 白楚年转头问那几个omega:“你们想拿几星?科研院那么难打,还不如我带你们苟到最后呢,科研院三个固定弹药箱,不知道有多少队在争,我可顾不过来你们这么多小宝贝。” 陆言斜了他一眼,把AC致幻剂注射枪揣进兜里:“谁是你宝贝?” 白楚年手一撑坐上窗台,悠闲晃腿:“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正在嚼空安瓿瓶的兰波忽然停了下来,朝白楚年眨眼睛:“en?” 白楚年弯起唇角朝他笑:“你听到了?我是说这些可爱的omega都是我的宝贝。”刚刚兰波不加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占有欲,白楚年就觉得心里莫名舒服,还想看看这条鱼能做出什么比恐吓更过分的事儿,其实当众亲一口抱一下宣示主权什么的,都可以。 但在兰波听来,白楚年说:“你@#¥%…是¥%#可爱的omega¥%#是我的宝贝”。 兰波点点头,扬起尾巴尖给白楚年比了一个“√”,甚至收起了攻击架势,表面上看来十分大度。 白楚年脸上笑嘻嘻,咬牙捏住兰波的脸:“行啊你,这可是你说的,回家再教育你。” 特种作战实验体的生长过程分三个阶段,培育期、成熟期、恶化期,处在培育期的实验体各方面能力都处于生长阶段。 兰波正处于培育期,尽管身体各个器官趋于成熟,但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都比正常人类要差,需要不断进食无机物和有机物来协助维持腺体的能量,进食足够或注射催化剂可以加快成长进程。 白楚年让所有人各自摊开任务书,对照了一下任务内容,发现很多任务都与图书馆三层D区的文件有关,有的是打乱,有的是整理,有的是销毁,按概率计算,整个城市考场的考生们至少有80%都有可能拿到关于图书馆的任务,只不过因为起始地点不同,到达图书馆的时间也基本错开了,意味着很多人都浏览过档案室的资料。 再加上这间化验室中井字形书架中被拿走的另外七份报告,这就可以理解为主考方本意就是把这些资料上的内容传播出去。 毕揽星的三个任务分别是: 任务一:清理图书馆内的入侵者(已完成) 任务二:浏览并带走化验室井字书架中心格的化验报告(已完成) 任务三:点亮科研院十六层的烛台。 陆言的三个任务分别是: 任务一:与图书馆三层D区档案室管理员交接芯片(已完成) 任务二:在医院搜寻Accelerant致幻剂(已完成) 任务三:取走科研院电梯中的单反相机。 任务有团队机制,只要其中一个人完成了某项任务,队伍里其他人如果有相同任务也会被默认完成,且团队任务基本都是互通的,白楚年终于有兴趣认真看了看自己的任务书。 任务一:浏览化验室书架中心化验报告(已完成) 任务二:在科研院十层公共机房读取芯片 任务三:给1513号实验体拍照 兰波的任务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现在明白了吗?”渡墨摊开自己队伍的任务书,“1513号实验体就在这座考场里,大概率就被关在科研院里,我们去了就能看到那个怪物。” “我非常好奇这个1513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要我队友有一个能活下来,我就能得六星,反正我是来刷分的,即使成绩不合格也没关系,你们去科研院的话,带上我,我全力帮你们,也不用特意保护我,死了就算了。” 白楚年心不在焉,想着这考试如果收门票就好了,有空带着联盟特工们组队来一趟,这团建项目比从前一帮特工休假跑金三角逗毒贩玩儿有意思多了。 “行吗,哥哥。”渡墨释放出一丝诉求信息素主动向alpha示弱。当omega释放出这样的信息素时,一般是在表达诉求和愿望,alpha天生对omega有保护欲,接收到诉求信号时往往会心软。 兰波扬起尾尖挑起乌鸦omega的下巴,眯起蓝眼瞧他,几个不甚熟练的音调从咬紧的齿缝中挤出来:“xing,ni,跟zhe,我。” 两队分两辆车,根据渡墨的指引直接把商场的一队吃掉,抢了那一队的物资随后向科研院位置行驶,科研院的位置相对偏僻,位于城市地图郊区,需要开一段高速路。 两队交换了队员,毕揽星在有A吗队的车里开车,渡墨坐在白楚年斜后排座位。 忽然,渡墨敲了敲玻璃:“我们前方五百米内有两辆车,其中一辆有四个人,都是残血,另外一辆车上四个人都是满血。” 乌鸦omega能够检测一定范围内的生命体征,这种伴生能力连白楚年也觉得十分实用,打开通讯器麦克风告诉另一辆车上的毕揽星:“前方五百米两辆车。” 两人同时减速,以免和前面两辆车追尾,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炸药轰鸣,不远处的地面升起一股火星四溅的浓烟,一辆保时捷被炸上了高空。 渡墨停顿了一下:“现在只剩四个人了,一人半血,三人满血。他们调头了,冲我们来了。” 同时,上空广播实时播报: 【搜鬼团】何所谓 爆破击杀【扶朕躺下】 【扶朕躺下】全队淘汰。 乌鸦omega的检测半径只有五百米,以车高速行驶的速度计算不过十几秒搜鬼团就会和他们直接撞脸。 公路尽头已经能看见搜鬼团的黑色大G,左右侧各有人架枪扫射,步枪子弹劈头盖脸扫在宝马车前盖上,一股滚烫浓烟带着火焰在车头燃烧。 陆言摸枪跪立在后座准备开战,手指焦急地搭在门把上,随时准备跳车逃生:“车冒烟了,万一打油箱上就炸了!” “瞎说,跟新的一样,”白楚年轻松打方向盘急速甩了一个横弯,悠哉打了个响指,“菜逼还敢扫老子的车,脑袋都给他锤爆。” “哎我!” 混乱间流弹穿透玻璃,从陆言小腹上打出了一枚渗血的弹孔,陆言捂住伤口,忍着剧痛骂了一句:“车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就能打着我?” “艹,我刚刚走神儿了,这波千万别和你爸说。”让陆言连受两次伤,几乎可以算保护任务不合格了,白楚年还想挽回一下损失,按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到车窗外,拿出扩音器: “搜鬼团的畜生们听着,你打的是我们的队(笨)宠(蛋)兔子,你们即将为这不幸命中的一发子弹付出惨痛代价,你们摊上事儿了!” 第16章 随着中弹后不断流失血液,陆言胸前的血量条锐减至三分之一,而车辆顶着枪林弹雨穿行,不断有流弹击碎玻璃。 兰波从副驾驶攀爬至后座,用鱼尾将陆言缠住,包裹成球,挡住车窗掉下来的钢化玻璃碎屑和胡乱击穿车身的流弹,他的血量条也在减少。 陆言被半透明鱼尾卷在中心,仍然可以透过网状的血管和血红色内脏勉强看清外边的情况,忍痛拍了拍兰波的尾巴:“你放开我,步枪子弹杀伤力太高了,你马上被打掉就淘汰了。” 白楚年专注开车,甩出一个漂亮的S急弯,躲掉搜鬼团的一梭子弹,按开天窗,把戳在副驾驶的M25狙击枪扔给兰波:“他们换弹了。” 趁搜鬼团架枪三人收回车身换弹的短暂几秒,兰波捡起M25探出天窗,身体压低,前胸紧贴车顶放低中心,高速冲刺的车身不免颠簸,兰波将狂风扬起的金色发丝掖到耳后,下颌微低,蓝宝石眼珠透过瞄准镜锁定目标,食指轻扣,一声刺耳枪响伴随着一声爆胎的巨响,高速夹岸高山中回荡着震颤的嗡鸣。 兰波收回身体,沉默地坐回原位拉栓装弹。搜鬼团的大G右后轮被狙击弹击穿,高速追逐的车身立刻滑移,朝高速护栏撞了过去。 正常情况下像这种猛烈的爆胎滑移是根本无法控制的,却只见车身疯狂旋转时轮胎仍在冷静地调整方向,透过黑暗的车窗,白楚年通过后视镜紧盯着搜鬼团的司机——一位北美灰狼alpha在沉静地操纵方向盘,生着一双狼的青灰色眼睛,唇角叼了半支点燃的雪茄,犬齿在烟身咬出一个坑。 Alpha胸前的击杀数字为36,在四人中最多,看来他就是何所谓,大约是搜鬼团的队长。 “为什么不狙司机?”陆言趁这段时间打满了恢复针剂,探头瞄准开车的狼alpha。 “狙不动。”白楚年心里默算着他们的滑移轨迹,敲了敲通讯器与另一辆车上的毕揽星联系,“试着推他们一把。” 毕揽星明白他的意思,同时放出五条粗壮的有毒藤蔓,藤蔓从车窗中急速生长,在公路路面上扎根蔓延,短暂几秒内已经爬至搜鬼团车前,五条黑蟒般的藤蔓相互缠绕,编织成一张巨型藤网手掌,向正在护栏边缘挣扎即将翻车的大G推去。 在毒液淋漓的藤网即将触碰车身时,一面直径一米的圆形防护屏障凭空出现,屏障折射淡黄色微光,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圆形坑洼,浮空挡在藤蔓与车身之间,霎时藤蔓再无法前进半寸,腐蚀性毒素被圆形屏障吸入,甚至无法侵犯到车身外围。 北美灰狼腺体J1分化能力,月全食:防护型能力,月盘遮挡范围内不受伤害,但随着时间和受到不同程度伤害的消耗,月盘将从满月变为弯月最后消失,遮挡范围逐渐减小。 这就是白楚年选择让兰波狙后轮而不是狙司机的原因,通过搜鬼团四个队员胸前的击杀人数和从开始到现在的考试时间判断,搜鬼团一直以来的战术都是开车搜人杀,击杀这么多人里没有一位狙击手尝试过狙掉司机是不可能的。 司机是队伍核心,利用最靠前的视野和三面后视镜可以观察局势,改变战术和传达命令,一旦司机被狙杀,再默契的队伍也需要时间调整, 而刚刚搜鬼团开车直接贴脸莽过来时,三个架枪队员都在开枪扫射,没有一个在保护司机,不考虑这个队伍配合度低的原因,那么就表明司机本身有防护类能力,三人一起换弹属于战术失误,这种机会在配合默契的队伍中很少见,因此如果一定要趁此机会用一发狙击弹让搜鬼团付出些什么代价,直接狙掉后轮是最有效的选择。 险些摔出护栏的大G奇迹般在甩出半米车身后重新扯回了路面。 白楚年从后视镜中看见灰狼alpha朝自己挑衅地朝眨了一下左眼,叼着雪茄用口型说:“同行啊,兄弟。” “谁跟你丫同行。” 白楚年翻身钻出天窗,左手掏出SA80步枪朝浮空的月盘定点扫射,月盘急速消耗,满月一角被消耗出了如同月食的缺口,紧接着白楚年右手抬上天窗,一把沙鹰在掌心转了两圈即刻发射,子弹准确地擦着月食缺口击碎了大G前挡风玻璃,白楚年反手换蟒蛇左轮连开一枪,子弹循着前一发沙鹰打出的圆形弹孔飞入,在灰狼alpha左肩爆出一枚血花。 何所谓胸前的血量条降低五分之一,用手捂住了流血的弹孔,通过后视镜望着白楚年的眼神多了些戏谑和审视。 他的目光忽然又移到了兰波身上,张狂地从兰波绷带缝隙中露出的锁骨看到包裹腰带的细腰,再好奇地盯着他下腹盖着私密部位的鱼鳍,转头再次从后视镜里对上白楚年警告的目光,叼着雪茄吹了声口哨,用口型调侃:“你车上的o挺辣的,借我玩会儿,我拿我队友跟你换。” “拿你自己换,让我咬个标记,干得你浪/叫。”白楚年冷冷提起唇角,突然急刹打方向,用甩尾的惯性直接将徘徊在边缘的大G给撞出了护栏,自己也有大半个车身悬在了空中,前轮在路面上挣扎摩擦出火星,兰波从天窗跳了出去,双手攀住护栏,鱼尾紧勾在倒车镜上扯住车身,毕揽星及时掉头回来,在藤蔓拉扯下宝马才缓缓驶回路面。 高速底下是一片湖,搜鬼团的车泡在水里没了顶,但并没有听到击杀播报。 白楚年敲着方向盘在岸上等了一会儿,乌鸦omega轻声说:“他们在潜水远离我们。” “菜逼。”兰波鱼尾卷在护栏上,面无表情俯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抬起指尖隔空点了点,宁静的湖面便凭空翻涌起浪花,他轻易操纵浪花追逐那位北美灰狼alpha,湖水卷着漂浮的枯木击打在狼alpha身上,不断玩弄消耗着他的血量。 白楚年突然笑了一声:“学脏话学挺快,教你楚哥学会了吗?” 兰波抿了抿唇,认真重复:“chu……chu……g……” “?选择性学习?”白楚年从车座底下拣出一枚空弹壳,piu地丢到兰波头上,“上车,臭弟弟。” 毕揽星问:“追吗?” 白楚年盯着冒烟的车前盖思考了一会儿:“不追,让他们走。” “我在想一件事儿。”白楚年无聊地按喇叭玩,“我觉得任务书上的任务挺简单的,地点集中,基本都是要把我们聚在一块儿打架,所以搜鬼团为什么不顺手完成几个任务呢,十个人头才一颗星,一个任务就一颗星,还能顺便杀人,明显做任务划算啊。” “你们说,搜鬼团的任务会不会都在科研院,跟那个1513号实验体有关。” “有A吗队的任务都是了解1513号实验体,咱们队是引出1513号实验体然后拍照,按这个进程推断一下,搜鬼团的任务万一是击杀1513号实验体呢?他们做不来,所以才只拿人头分。” 白楚年一拍大腿,拿起扩音器钻出天窗,托腮对着高速底下的湖面说:“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科研院见,兄弟,屎都给你们打出来。” 第17章 平静的水流冲刷着公路下方的碎石,四个人瘫倒在石滩上休息,身上穿的银灰色队服全部湿透,胸前“搜鬼团”的队伍名牌上还挂着水珠,灰狼alpha抱着AK检查枪械进水情况,顺便看了一圈队员们的血量条,均有不同程度损耗。 “把血打满。”何所谓边铺开子弹晒干,顺手把三支恢复针剂扔给队员们。 “碰上硬钉子了,那个狮子Alpha有点东西。你看他开车的那个技术,绝对练过,不知道是哪个部队的,说不定出去了还能碰见。” “看什么alpha呀,有点追求吗?你们不觉得那个人鱼omega枪法特别准吗,一枪就把我们后轮打没了……而且长得好漂亮,第一次见,身材还那么惹火。”顾无虑拧干队服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照着水面倒影整理了一下发型,“我刚刚掉水里的姿势帅不帅?能不能给他留个好点的印象啊……你们刚刚谁开枪了,打着他了知不知道?他都掉血了!唉……我也想和他们组队,我要保护那个o。” “你肯定给他留下印象了,”贺文潇拽下袜子在河边拧水,转头乐他,“我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菜逼。” 顾无虑仍然自我感觉不错:“我至少还有句菜逼呢,他鸟都没鸟你们。” 贺文潇又开始拧那只脚的袜子:“别美了,他那句菜逼明明是骂队长。” 身边另一个与贺文潇长相酷似的狼alpha正蹲在一边,用街上买的打火机点燃收揽的细木柴,方便烤干身上的湿衣服,抬头嘻笑附和双胞胎兄长:“我也觉得他是在骂队长。” 何所谓扔来一把进水报废的子弹,砸得三个alpha满地乱爬:“再给老子争这没用的,回家全部腿打断。” 与有A吗队截然相反,搜鬼团是一个全alpha队伍,与之前风萧萧兮队的四灵缇阵容有些许出入,队伍里有三位北美灰狼alpha,中间混进来顾无虑一个嗨皮的哈士奇。 队长发火了,贺家兄弟殷勤蹭过去给何所谓拧干衣摆和裤脚,让出一个舒服位置让队长烘干衣服。 何所谓捡起枪在远处烘了烘,有些烦躁地检查还能不能用。他们现在虽然并没有摸清随便打打队的实力,但至少可以确信这个队伍不简单,看狮子alpha和人鱼omega对车里那只兔子的保护,这大概率也是一个三保一队伍,更何况还与一支omega队达成了合作,现在看来想拿他们的人头不太现实,最好避开。 “哥,我们现在能拿几星?”顾无虑掰手一算,“我杀二十一个了,活到最后也就只能拿五星,怎么这么倒霉啊,别人都有三个一星任务,只有我们一人一个三星任务,这运气没谁了。” 从贺文潇的任务书上能得知1513号实验体的大体位置在科研院,现在整个队伍只有贺家弟弟的任务已经完成,拿到了一管AC致幻剂。 顾无虑的任务书上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将Accelerant致幻剂注入1513号实验体的后颈腺体。” 何所谓的任务书更加直接:“杀死1513号实验体。” “话说回来1513号实验体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顾无虑托着下巴纳闷。 “刚刚那个狮子alpha说,科研院见,他肯定知道什么。”何所谓打了三四下火都没点着受潮的雪茄,不大甘心地把烟抛进水里,砸出一团细小的水花,“不同队伍组队不判违规,我们现在能得到的信息量太少了。” 何所谓沉默考量,如果随便打打队的任务也是击杀1513号实验体,那么可以考虑一些别的方法。 与此同时,随便打打队忽然改变路线,原本打算直线进入科研院,此时却从匝道驶离了高速,从坑洼不平的郊区村道一路颠簸进山。 毕揽星则开车带着另外三位小o原路返回,往来时的居民区去了,居民区房屋树木和来往行人繁多,许多队伍都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因为如果不慎伤到居民会扣分,因此居民小区成了地利人和的上好苟分点,他们身上现在有足够的阻爆器,完全能够支持他们躲在居民楼里休息,考试时间已经过去近四分之一,此时再到处招摇没有意义。 考试最初他们从地下车库偷来的宝马前盖冒烟,两面侧玻璃被完全击碎,车身布满斑驳弹孔,基本可以报废了。 伞洼村东口停着一辆往镇里送菜的五菱宏光,白楚年熄火开锁:“换车。” 渡墨倒是听话,之前那一场车战让他看清了些白楚年的实力,或许这个alpha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些,于是白楚年一说话渡墨就立刻乖乖跟在他身边,这个alpha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脾气,实际上在他身边就能莫名感受到安全感。 渡墨还想往白楚年身边靠近点儿,脖子突然被一条冰冷的鱼尾卷住,兰波坐在车顶,用尾尖把乌鸦omega拽到自己身边,垂下眼睫,眸光不加掩饰地沉沉扫在渡墨脸上。 渡墨面对一条看起来不那么友善的人鱼免不了更加谨慎,迷茫又小心地抬眼,与兰波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隐约看懂了兰波的意思,轻声问:“哥,我跟着你?” 兰波低着头,从容冷漠地从紧贴腰间的弹带上取下弹匣给步枪换弹,嗯了一声。 陆言看了一眼那辆破旧肮脏的面包车,不大情愿上去。小兔子出身军二代加富二代,生下来就没坐过低于七位数的车。 白楚年拍了拍被稀泥糊了半面的坑洼车门:“教你打车战,不想学?” 陆言听罢耳朵一飞,快步跑过来跳上驾驶位:“想学……你车开得挺好。” 白楚年让陆言直接开走了这辆肮脏陈旧的面包车,教他将车打横方向扎在弯道上停住,让所有人下车。 道路尽头隐约响起跑车排气的声浪,陆言和渡墨第一反应都是架起枪准备扫车,白楚年倚靠在树下,懒洋洋道:“记清楚跑车声浪的区别,来的是ktm,它的速度你们是扫不中的,去搬石头卡它底盘。” 果然不出所料,一队被卡在道路中央直接翻车,白楚年放陆言去收了人头,拿下这一队快递送来的物资,上车跑路。 “好富啊这一队,居然有火焰喷射器,草。” “这种考试就是这样,只要你够不要脸,什么装备都能抢来。”白楚年吹了声口哨,悠哉在野地劫掠落单的车队,考试结束还有一天多的时间,任务几乎完成得差不多,暂时避开大物资点减少伤亡概率是最好的选择。 迎面又有一队倒霉蛋不知死活地冲了过来,陆言攥紧了方向盘,紧张道:“撞脸了,怎么打?” “对面大众帕萨特,皮脆。”白楚年坐在副驾丝毫不慌,“直接撞。” 毕揽星带着三个小o在居民区安安稳稳躲着,听见上空不断播报【随便打打】陆言的击杀纪录,看样子是在野外灭了一队又一队,杀到忘乎所以了。 毕揽星忍不住敲了敲通讯器:“楚哥……” 白楚年悠闲哼歌的声音从通讯器耳麦中传来:“嗯?” 毕揽星:“就,你要不收着点儿?我也不清楚这一场里一共多少队,万一都被你干没了,得个第一,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通讯器中沉默了几秒。 白楚年:“哎,我忘了。” 第18章 天空挂的一轮模拟太阳东升西落,等到再次艳阳高照,城市中心有座高耸的钟楼敲响,缓慢敲响九下之后,漆黑的天空中广播提示电子音悠然响起一段音乐:“考试时间过半,存活至今的考生辛苦了!系统检测到场上存活考生数量已不足5%,远低于以往合格率12%,现将结算方式调整为队伍战斗评价分数排名,考场中仅剩同一队伍队员时考试结束,考试结束时排名位于前三十的队伍视为成绩合格,其他规则不变。” 下面公布实时积分排名: no1.【搜鬼团】 no.2【随便打打】 no.3【有A吗】 no.4【帝国觉醒】 no.5【BUG】 no.6【工地搬砖】 no.7【风萧萧兮】 no.8【敢打你爹】 no.9【疯狗啊】 no.10【四脸懵逼】 …… “请考生们再接再厉,完毕。” 随便打打队屈居第二,白楚年长舒一口气,感谢搜鬼团,让他们的成绩显得并不那么十分突出。 “风萧萧兮的那个灵缇狙击手居然还没死。”白楚年低头数出几个阻爆器平均分给其余三人,“小心点吧,我低估他了。” 直到傍晚,白楚年都没再有其他动作,反而找了一家酒店全体休整。 前台小姐颔首微笑问:“先生,有预定吗?” “没。” “好的先生,我们现在有两间两居室,您看可以吗?” “不是,考场里也有人住?房间不应该都是空的吗?” 前台小姐只会礼貌地重复几句系统预设程序中没用的回答,白楚年也不想再多废话,转身分配房间:“你们三个住一间。” 陆言皱眉:“这么小的房间我才不要三个人挤。” 乌鸦omega委婉表示担心和兰波睡一起可能半夜被他用尾巴勒死。 “你再问她还有没有房间了?付五倍房费让他们随便找个房间,把里面人赶出去。”陆言娇生任性早就习惯了,在他眼里这些要求根本不算什么难题。 “少爷,别扯了。”白楚年把其中一张房卡拍在陆言手上,“这里位置偏僻,远离大物资点,而且周围的队伍都被我们清干净了,应该是不会有人来找麻烦的,凌晨四点再出来。” 房间里面是欧式典雅风格装潢,一楼正对大门的里间有一张床,木质旋梯通往阁楼上放置的第二张床。 白楚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晚上九点,还能休息足足七个小时。其实以他们久经训练的体能而言,连续两天的高强度战斗并不算什么,但当务之急并不是杀人冲星,他们已经拿了足够的分数,接下来低调求稳更合适。 白楚年心里想的是,万一再撞上一队不长眼的,总分超过搜鬼团拿了第一怎么办,实在太难了,随时得提防着不小心得第一,明天看看能不能给有A吗队里的小o们让几个人头,还能让他们帮着压一下名次。 心里想着事儿,白楚年打了个呵欠躺到床上放松身体,悄悄瞥了一眼兰波,兰波还吸附在钢制防盗门上没有动。 “你去楼上睡。”白楚年翻了个身,背对兰波侧躺在床上。 “不。”兰波看了一眼木质旋梯,不能导电的材质他是不能吸附的,所以上不去二楼。 “那你在楼下睡,我上去。”白楚年有点不耐烦,撑床坐起来准备换位置,背后却悄悄贴近了一具冰冷的躯体,还没等他动作,一条纤细的手臂已经环住了自己的腰。白楚年身体一颤,抓住兰波的手腕,把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掀开。 但兰波执着地从背后贴近了他,额头轻轻抵在白楚年无意识绷紧的脊背上,长尾巴缠上了他一条腿,像安抚般低语:“不动。” “你烫。” “我,会……痛。” 特种作战实验体的学习能力异常强大,仅仅混迹在人类中间不到两天,就已经能够学会一些表达思想的短语。 放在从前,白楚年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与兰波说过话,他们从前更多的是靠信息素交流,以至于第一次听到兰波发出这样清晰的声音,有点酷,而且听上去比白楚年在无数夜晚想象的要成熟一些。 “别离这么近。”白楚年翘着唇角调笑,“这儿没有抑制剂,保不齐对你做出点什么来,不怕?” “也对,反正你除我以外还进过那么多人的观察箱。”白楚年松懈了身体,枕着自己的手,仍旧背对他。 在实验室中,出色的omega要比alpha更稀少,因此在培育新生代实验体时,会因为找不到配对资源而共用omega,一个omega实验体成功配对后,休息大概三个月就会被送入下一个观察箱,配对失败也会被送入下一个观察箱。 有一天白楚年训练结束回到观察箱里休息时,发现每天在观察箱里等自己回来的小鱼不见了,问起研究员,研究员对他说,因为配型失败,他们把兰波运走了,过几天会带新的omega给他。 冗长的复杂交流对兰波来说还是过于难理解,这么长一段话,他只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迟钝地发了一下呆,低头摸了摸小腹。 “可是你还在培育期,那么娇气,只要我做点什么第二天都会在床上积攒一滩珍珠,然后我又要出去训练,把你一个人留在里面关一整天。”白楚年慢慢出了口气,轻声哼笑,“早知道你会变成后来那样,我那时候就不该当人。” “怎么样,后来的alpha,下手重吗?” 第19章 “重吗。” 兰波喃喃重复着白楚年的问话,像是不太理解,只觉得被alpha疏远的眼神扫了一眼,浑身刺刺地痛了起来,不由得从白楚年腰间收回手臂,轻轻抱住自己。 白楚年翻身坐起来,伸手去掀生长在兰波小腹下方三寸的一片鱼鳍:“给我看看。” 兰波抓住了他的手腕,omega的手臂缠满绷带直至指尖,肌肉线条含蓄但十分有力,两个人旗鼓相当地拉锯,几回合争执不下,反而是兰波占据了上风,整个儿压到了白楚年身上,尾尖缠住了他两条腿,长蹼的双手把alpha的双腕反剪到头顶。 兰波低头凝视着他,金发垂在颊边,胸腔随着呼吸上下涌动,端详着alpha的眼睛。 人在情绪强烈时很难控制自己的眼神,人鱼也一样,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饥饿和焦虑,眼睛充血,淡淡的血丝蜿蜒爬满眼球。 白楚年仰面躺在床上,面对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omega时,脸上多了些茫然的雀跃。 “这么凶,是想办了我吗?”白楚年被扣着双手,处于弱势时还能悠哉地笑出来,“你帮我脱。” 趁着兰波听完走神儿的空档,白楚年释放出一丝强烈的压迫信息素刺激兰波的腺体,挣开双手翻了个身,一手压着兰波平坦的小腹,另一只手强行掀起兰波腹下那一片鳍。 人类omega身体上的器官兰波都有,唯一区别是位置不同,鱼鳍下有一处正在紧张开合的淡粉色孔,白楚年记得原本这个孔只有一条细缝大小,现在却撑开了些,边缘留下了一道缝合后的细小伤口,看样子不是新伤,但一直没有愈合,反复红肿发炎化脓。 一开始兰波只是突然睁大眼睛安静了下来,安静得甚至有些乖巧,悄悄伸手去遮住令他害羞的地方,脸颊不自觉泛起红晕。 但白楚年却咬紧了牙关,拨开他的手,轻声嗤笑:“被搞多少次啊这是。” 兰波愣了一下,不想就被抓住头发粗鲁地强迫坐起来,白楚年像是被激怒了,压迫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冲击着omega脆弱的腺体,他像只发病的疯狗一样啃咬兰波的脖颈和腺体,alpha天生的尖锐犬齿划伤了omega的皮肤,血珠在白色床单上留下细小的斑驳。 “你不活该吗?想杀了我逃出去,想不到吧,想不到吧?你乖点留在我这儿你觉得我不能带你出去?弄成这样就高兴了?!” “那还不如我亲自上。”白楚年头脑发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昏话,手劲儿没控制住,扯到了他的鳍,薄鳍被折出了一道白痕。 兰波惊叫了一声,随后被刺激得更加暴躁,受了侮辱般甩开白楚年的手,反向释放大量压迫信息素,朝白楚年反扑过去,双手指尖瞬间探出尖爪,深深扣进白楚年胸口皮肉里,低头靠近他的脖子,锐齿咬穿了白楚年颈侧的一层皮肤。 人鱼的报复心是所有海洋动物中最强的,受到的伤害必须原封不动还回去。 白楚年胸前的血量条减少了五分之一。 兰波仿佛拼命压抑着快到极点的暴躁和怒意,两个人僵持许久,他松开白楚年,尾尖一勾木制旋梯扶手,带着身体离开了白楚年的床,头也不回爬上二楼卧室,钻进被窝里不动了。 白楚年靠在床枕上枯坐了一会儿,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去阳台透了透气,摸了一把脖颈,干涸的血渣黏在指尖,脖颈还留着几个见血的牙印。 等到脚下积攒了七八个烟蒂,才离开阳台,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木梯,兰波用薄被把自己整个蒙了起来,看形状大概又卷成了一个球。 白楚年把二楼卧室的空调打开,调到十六度制冷,临走时不慎被地毯上的硬物硌了脚,蹲身捡起来,发现是颗凉得有些冰手的珍珠。 第20章 空调制冷的风声低响,房间里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两个人呼吸轻缓下来,残余压迫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房间,让身处其中的人倍感压力。 白楚年索性直接坐在地毯上,借着昏暗的光线注视着手里的珍珠沉默。 想起第一天认识兰波,是因为他们躺在相邻的两张手术床上,白楚年还记得这家伙很虚弱,身体紧绷着,手指紧紧抠着手术床。 他的指甲像猫一样可以伸出利爪,把身子底下的医用垫连着手术床本身抠出几个洞来。 护士在不远处挑选要用到的工具,手术刀放进盘里发出令人骨头根泛寒的轻响,医生们和麻醉师在一旁不知讨论着什么。 白楚年事不关己躺在手术床上望着灯出神,无聊地抬起手,用手掌遮挡刺眼的光线。 紧挨着躺在身边的人鱼omega动了动,白楚年侧头打量他,刚好与那双深邃冷酷的蓝宝石眼睛目光相对。 omega很少会拥有这样强势野性的眼神,听科研员说这是在加勒比海最新捕捞到的一只魔鬼鱼人形体,科研组立即带着他从洪都拉斯登陆返航。 omega的腺体容量要比alpha小,因此当本身能量过剩时,多余的腺体能量会溢出,使腺体细胞拟态进化,有的优秀omega可以进行八分之一拟态进化,即在身体上出现生物特征,大多体现在耳朵、尾巴、爪垫等位置,理论上拟态进化程度越高,腺体越强大。 而躺在白楚年身边的,是一只进行过二分之一拟态进化的魔鬼鱼omega。 医生们结束了短暂的讨论,麻醉师走过来和白楚年闲谈:“很美的omega,对吧?” “en。”白楚年认同他的说法。 “他很紧张。”麻醉师说,“你是知道的,麻醉之后并不痛苦,你哄哄他。” 白楚年想了一会儿,翻身侧卧,轻轻摸了一下人鱼的鳍。 omega扭动身子远离他,被白楚年摸过的鳍略微充血变红,很快又恢复了原色。 自然界里很多生物都会因为情绪变化从而改变体色,这条鱼看起来有点生气。 白楚年释放出安抚信息素,淡淡的白兰地酒味拥抱着人鱼,然后伸出一只手停在他面前。 人鱼受到了有效安抚,本能的恐惧缓和了些,迟钝地与白楚年手指相碰。 他的手指间生长了一层半透明蹼,白楚年觉得很好玩,轻轻拨了拨他的蹼,随后自己把左右手十指相扣给人鱼看,高兴地炫耀自己可以做到这个动作。 人鱼懵懵地看着他,发了一下呆,突然用尖牙撕断指间的蹼,和白楚年的左手十指扣在一起。 他的手温度很低,但不算寒冷,反而有种早晨六七点钟时冷风的清凉。 白楚年见到外面世界的次数不多,他记忆里跟着姓白的老研究员走出实验室的那次,凉风吹在身上,老头告诉他现在是初夏。 他的老研究员是个六十来岁的胖老头,长年在白大褂胸前口袋挂一副金丝框眼镜,兜里揣着一本缩印版《兰波诗集》。 有时候实验结束得早,老头就掏出小书来读。当他读时,白楚年坐在隔离箱里扶着玻璃瞧他,听着老头用苍老得像个短路吹风机的嗓音读道: “我拥抱过夏日黎明。” 那时候白楚年以为老头喜欢读的这位诗人是世界终极浪漫,在屈指可数的自由时间里,他就代表着白楚年想象中外面一切美好事物的总和。 白楚年小心地把人鱼抱在臂弯里,人鱼冰凉的身体挨着他的胸口。 “兰波。” 这是他为人鱼起的名字。 白楚年从队服口袋里拿出那个包鱼鳞的小纸包,把珍珠和几片蓝色鳞片放在一起,折起来再揣回口袋,起身坐到兰波床边,掀开被子一角。 兰波果然又团成一个球不动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蓝色鱼尾和鳍充血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你的错,你凭什么气红了。”白楚年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用信息素安抚他。 白楚年不愿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个伤口,可伤口狰狞的模样不由自主浮现到眼前,缝合时的针眼不止一排,看来不止缝合了一次,红肿的小孔内侧出了几个发白的溃疡斑点,看来他的alpha是个莽夫,只会横冲直撞的,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他后悔带兰波来这儿,他早应该听会长的话,把兰波交给omega联盟专家组,他们会给他做全面检查和诊疗。 在信息素的安抚下,兰波不知不觉打开了身体,鱼尾恢复成宁静的蓝色,他睡着时身体很柔软,可以随意摆弄。 二楼空调制冷温度对白楚年而言有些低了,他大臂和脖颈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但还是把柔软地睡着的鱼搂到臂弯里,不断释放安抚信息素,帮兰波修复被自己不小心折断的鳍。 兰波半蜷身体,额头轻轻抵在白楚年胸前,浅色弯眉蹙在一起,睫毛时不时颤一下,讨人怜却不自知。 也不能全怪他。每次与兰波对视,那双海蓝瞳仁都能放出一股无形的电流让他心脏为之一颤,难道会有alpha能不沦陷在兰波的繁殖箱里吗,不会的,alpha根本无法遏制想触摸他的念头。 “等出去之后,你还逃吗。”白楚年低下头,在兰波蓬松的金色发丝间吻了吻,“我把你养在我家的地下室,每天都来陪你,喂你吃饭,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也不会抢走你,可以吗。” 第21章 墙上挂钟时针临近凌晨四点,兰波先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的温度意外的很合适,在水里待久了,就会显得陆地温度太高,大脑会因为炎热变得很迟钝和暴躁。 alpha就躺在身边睡着了,侧着身子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把他圈在怀里,手臂搭在他腰间,因为房间里空调温度太低,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房间里淡淡的白兰地气味还未完全消散,充盈的安抚信息素使普通的小房间更温馨了些。 兰波沉默打量睡在身边的alpha,目光沿着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一路描摹到被咬伤结痂的脖颈,冷冷皱了皱眉——那表情就像气急动手打了熊孩子一顿的家长,回头看见孩子带着屁股上的巴掌印委屈入睡一样复杂。 三年没见,小alpha似乎褪去了之前的青涩稚气,因为出任务风吹日晒而暗了两度的皮肤也不像从前在繁殖箱里雪白细腻,但依旧英俊。 可长大了三岁,他就不像从前那么乖了,虽然比以前更强但似乎沾染了太多陋习,抽烟、撩妹、阴晴不定、暴躁无常。 想到刚才的争执,兰波的尾巴又不忿地变成了红色,想不通当年靠自己信息素奶大的乖软的小白狮子怎么会反咬自己一口。 培育期实验体不能理解语言,也不会开口表达,但思维是在敏感运转的,兰波现在已经通过周围人的情绪和行为分析出自己此时存在于一个虚拟环境中,也能感受到躺在身边的白狮情绪反常地冲动易怒。 “chu g……”兰波试图读出白楚年教自己的这个称呼。 “chu、ch……g” “chq……” “小白。” 这个比较顺口。 兰波短暂地忘记了刚刚见血的闹剧,推了推安详吸着自己颈窝寡淡信息素气味的alpha。 白楚年并没有如往常执行任务一样警惕惊醒,反倒睡得很死,挤过来把兰波当成鱼形等身抱枕抱得紧紧的,还十分过分地搭上了一条腿。 由于被抱得太紧,皮肤温度快速升高,兰波被烫得难受,忍不住挣扎了两下,力气没收住,一尾巴把白楚年抽下了床。 咣当一声巨响,白楚年滚到地毯上摔醒了,扶着床沿坐起来,困倦地揉揉脑袋,一脸朦胧的睡意和无辜。 见兰波的尾巴还红着,白楚年脱口而出:“至于吗?气成这样至于吗?给你放了一晚上安抚信息素,腺体都瘪了,你醒了把我踹下来?” 兰波被说得脑袋懵,听不懂的部分一律按骂人处理,尾巴从淡红充血变成深红,愤怒地扬起尾巴把白楚年从二楼旋梯上抽了下去。 白楚年眼疾手快抓住栏杆,顺势翻身扑倒兰波:“我劝你别挑衅我耐心。” 他的动作稍大,兰波挣扎时扯动了下身的伤口,痛得打了个哆嗦,白楚年立刻收了力气,摸不准要不要帮他揉揉吹吹:“很疼吗?忍一会儿,等出去我就送你去医院。” 兰波却趁机把走神的白楚年抽下了二楼。 白楚年猝不及防滚下台阶,胸前血量条一路锐减,栽到楼下时只剩了丝血。 刚好陆言准备就绪背着步枪推门进来,正看见白楚年面对门口撑着沙发跪在一楼的地毯上。 陆言:“?倒也不必。” 渡墨暗自庆幸没和这条鱼同睡一室,连外援大佬都被打成丝血,太危险了。 白楚年黑着脸站起来走出去,陆言让他开车,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谁爱开谁开,老子不伺候了,陪小孩过家家不如回去睡觉。”说完走出酒店坐进了副驾驶,放低靠背,抬脚架在车窗沿,枕着手阖眼睡觉。 渡墨看着局势紧张,自告奋勇开车,右脚刚踏进驾驶座就被电了个哆嗦,头发都炸了起来。 回头一看,兰波正卷在酒店门口的迎宾雕像上,眼神充满警告意味,半透明尾巴里电流流窜速度变快,亮度也越发明亮,显然在蓄电。 “哥,您来。”渡墨退后鞠了一躬,给兰波拉开驾驶座车门。 兰波顺着车窗坐了进去,长尾巴弯曲成波浪状,一个弧负责踩一个踏板,熟练地启动车子,打方向绕出车库启程,时不时放电调整三个后视镜。 陆言首先敏锐地发现两人之间气氛奇怪,不小心就看见他们的脖子上多了好几个红印和齿痕。 “哎呀。”陆言用兔耳朵捂住眼睛,红着脸指责,“你们都没结婚呢,怎么能这样。” 白楚年摸了一把脖颈的血痂,轻哼了声:“谁告诉你非得结婚才能咬脖子。” “我爸爸说的。”陆言从兔耳朵缝里睁开眼睛偷瞄,“我爸爸说,他是隼,有抓兔子咬兔子的习性,所以喜欢咬爸比。” 白楚年翻了个身,对会长的私生活八卦十分感兴趣:“我以为会长是性冷淡,他抽屉里放了满满的抑制剂。” 陆言睁大眼睛:“什么是性冷淡?” 白楚年看了兰波一眼,仗着呆鱼听不懂,肆无忌惮地说:“我想操.他不给操,想亲他不给亲,就是性冷淡。”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甩尾,拖出一道长长的辙印,带着车里的人东倒西歪头晕目眩,白楚年以为遭遇了什么紧急状况,立刻摸枪以经验判断朝可能来人的方向各开一枪。 车子停了下来,黎明时分,天光尚未大亮,空气有些闷热,周围一片寂静。 兰波双手扶着方向盘,冷漠盯着前方,尾巴松开刹车踏板,卷到白楚年脖子上,把人拽到自己面前。 两人相隔几厘米,互相嗅着对方呼吸中信息素的淡香,兰波微扬下颌,让自己的视线稍高于alpha,挑眉问: “你,亲……的,少……了?” 白楚年被那双蓝宝石眼俯视着,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虽然但是,他到底能听懂多少? 第22章 安抚信息素在一定意义上有促进剂的作用,不断经受安抚信息素浸泡的腺体会成长得更快。 可见这一晚上的安抚让兰波的腺体有所成长,他能说出的短句相比从前更加丰富了,也逐渐突显了他的本体性格。 特种作战实验体分为两种,一种是从胚胎开始即为战争而生,另一种则是像兰波一样,被捕捉后加以颅内和脊椎手术改造,并向腺体中注射大量促分化剂引导出人们期望他拥有的分化能力与伴生能力,后者的成功几率更低。 为了使这些强大的武器更易于管理,科学家们选择同化培育期实验体的外在表现,因此所有的培育期实验体都不能通过语言沟通,性情略显呆滞冷漠。 一旦实验体步入成熟期,就会脱离思想控制,觉醒出不同性情,有的实验体腼腆羞涩,有的喜怒无常杀人如麻,有的阴险狡诈,变得强大而难以预测,这时候他们就会尽快脱手,将这些逐渐变得麻烦的实验体以生化武器名义出售,变成大把钞票,至于这些违背自然规律产生的超自然生物日后会如何,根本没人在乎。 白楚年被人鱼居高临下盯着,心里反而升起一种隐秘的期待。 “我觉得少了。”白楚年迎着兰波狐疑的视线贴了上去,嘴唇若有若无轻碰他的脸颊,“先打架,其余的回家说。” alpha的心情像阴转晴后跳出云层的太阳,枕着手吹起口哨,敲了敲通讯器,与毕揽星联络会合。 经过分析,既然存活考生已经不足5%,那么狭路相逢两败俱伤的几率会很小,大多数队伍会抱着求稳的想法,减少交火次数,稳住名次。所以白楚年选择赌一波灯下黑,去抢位于科研院三层的固定弹药箱。 两辆车从白楚年规划的地图路线分别驶入科研院,一路畅通无阻。 科研院是整张城市地图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沿海建筑,分为ABC三幢楼,三层、十层、十六层之间以连廊连接,每幢楼都有两个并排建造的直梯,但似乎没有照明,三幢楼的窗户都暗着,不过好在借着黎明的光可以勉强视物。 八个人同时弃车上楼,渡墨为他们报其他队伍的位置,其余三个omega分别躲在三个不同的楼梯口望风。 白楚年的队伍负责攻楼。 “电梯没反应。”陆言站在电梯按钮前愣神,数字明明显示电梯就在一楼,但无论怎么按门都不开。 “走楼梯,先把弹药箱抢了。”白楚年不以为意,三楼而已,不怎么花时间。 “可是电梯不开,我怎么拿任务里说的单反相机?” “?你还嫌我们分数不够高吗?我们都第二了,马上就要反超搜鬼团了,听我的,这任务咱不做了。” “唔。”陆言耷拉着耳朵,乱按了几下上楼键出气,跟着队伍跑上了三楼。 固定弹药箱周围寂静无声,如白楚年所料根本没人来抢,几个人像逛菜市场一样在弹药箱里悠哉翻找物资,除了足够的阻爆器和恢复针剂之外,白楚年还捡到了一支快速恢复针剂,两个强光手电筒,一架轻机枪和四条弹带以及其他装备若干。 其实他们现在每个人都肥得流油,根本不缺装备,白楚年推开窗户,把不要的装备全扔到科研院背后的大海里,自己不用也不给别人用。 叮咚。 电梯响了一声:“3楼到了。”但门并未自动打开。 冰冷的电子音在空旷寂静的科研院大楼里回荡,陆言吓得耳朵一颤,躲到毕揽星身后:“这电梯怎么跟着我们……里面有东西吧。” 渡墨本来不害怕,被陆言一惊一乍说得头皮发麻,扫视一圈身边两个alpha,最后硬着头皮躲到兰波身边,小声报位置:“走廊尽头来人了,四个人,血量条是满的。啊,好像还有两个人,和他们不是一队。” 兰波皱了皱眉,尾尖卷住乌鸦omega把人推到小角落,释放强电流在渡墨面前形成一张交错的高压电网将omega保护起来,低声命令:“不动。” 渡墨哪敢说话。 “哪个队伍头这么铁,也来抢弹药箱。”白楚年还有点纳闷,突然就听见走廊尽头响起一阵混乱的枪响和惨叫,接着就是嘈杂的叫骂和跑动声。 “他们队形乱了。”渡墨感应着走廊尽头那一队的生命体征,“有两个人在掉血,还在掉,还在掉,剩下的人从楼梯跑上去了,妈呀,连队友都不要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沉默许久的天空广播响起了击杀信息。 “1513号实验体 击杀【搜鬼团】贺文意。” 这条消息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1513号实验体,那个资料中介绍的诡异实验体蛇女目,就在这三幢楼内随意游走。 白楚年的思路有点混乱,回头问渡墨:“你到底感应到几个人?” 渡墨满头冷汗,抿唇回忆了一下:“六个,六个心跳……其中四个是搜鬼团队员的话,另外两个……” 毕揽星:“是蛇女目。” 陆言:“擦,这么恶心的怪物还不止一只吗?” “开会开会。”白楚年招手把几个人聚拢到身边商量战术,“现在不是和怪物杠上的时候,我简单说一下会议精神,当务之急是保护搜鬼团别死。” 陆言:“?” 渡墨:“?” 兰波:“。” 毕揽星:“……” 白楚年举着枪率先朝走廊尽头冲过去,满地弹痕和血迹,昏暗光线中,搜鬼团队长何所谓面孔苍白如纸,躺在楼梯上奄奄一息,滴血的修长手指攥着一把手枪,血迹浸透银色队服滴下台阶。 白楚年二话不说把狼alpha拖起来掐人中,掏出一支恢复针剂给他打进见底的血量条里,做了几下胸外按压然后掏出扩音器喊醒他:“兄弟!挺住啊,你们死了我们就第一了!” 何所谓被扩音器震得脑壳昏迷,咳出一口血:“你妈的,别碰我。” 第23章 狼alpha从失血过多的休克状态中被抢救回来,白楚年松了口气,掏出刚从固定弹药箱里拿到的唯一一支快速恢复针剂放到何所谓手里,郑重交代:“拿着吧,你们比我们更需要这个,保护好自己。” 快速恢复针剂属于稀有物资,相当于一次复活机会,只要在血量条清零后十秒内注射就能不被淘汰,并且恢复一半血量。 “离我远点……我不搞A。”何所谓扶着隐隐作痛的伤处艰难爬起来,倚靠在楼梯栏杆边休息,ATWL考试中的死亡模拟堪称绝对真实,刚从死亡边缘游走了一圈的何所谓精神还有些恍惚。 因为担心血腥味会引来怪物,几个人快速撤回原来的位置,兰波吸附在天花板的钢质灯箱上,用一张高压电网隔断了他们所在的A座大楼三层连廊口。 何所谓戴的通讯器中传来余下两位队员急切的嗓音:“哥!哥?还在吗?我们跑到八楼了!” 何所谓回了他们两句。 渡墨原本躲在最后,却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狼alpha身边,专注地问:“你看到它们了?长什么样子?拿什么武器?” 白楚年目光在渡墨脸上停留了一两秒,回头兴味盎然地听何所谓描述。 “不知道,我没看见任何东西。”何所谓狼狈地坐在台阶上,自己满身污血却浑然不觉,沉闷道,“我们刚从C座大门进来,就看见电梯门开了,文意拿枪进去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我担心有陷阱,就带他们走楼梯,没想到爬到三层时我们被看不见的东西攻击了,文意当时毙命,我浑身都感觉到一种僵硬窒息的剧痛,地上是我们的血,而我根本不能判断伤口在哪儿。” “如果这是实战,我们可能已经灭队了。”何所谓愧责地闭了闭眼,脸上透出一种属于年轻军人的自责和后怕。 “放轻松。”白楚年姿势随便地靠坐在窗沿上荡腿,把粘性炸弹和弹带整理整齐挂在身上,“所以只有死的那个小伙子进过电梯?” “对,电梯里没有灯,我给文意递了一个手电筒。” “那就很有意思了。”白楚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腿跷起来,托着左颊问,“我们现在有很多有用的情报,想加入的话就把你们的情报拿出来换。” 何所谓对白楚年发来的组队邀请早有准备,并不意外,反而习惯性和白楚年谈起条件:“你好像把我放在很被动的位置上。” “哪有。”白楚年笑了一声,“现在场上留存的各个队伍都在朝科研院聚集,你们已经开始减员了,再选择单打独斗没有意义。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对第一没兴趣,对你们毫无威胁。” 其实搜鬼团在来科研院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与白楚年组队,既然他先提了,何所谓索性借坡下驴答应下来,还表现得不太情愿的样子,占据心理上风。 白楚年也在想,这一队北美灰狼明明是帮考队伍,却出尽了风头,丝毫不怕引起主考方的注意,那他们背后的势力想必不小吧,就算一时半会儿挖不出他们的老板,至少不会胡乱得罪人,给自己找麻烦。 何所谓通过通讯器叫另外两个队员下来集合,同时展开任务书交换情报。 搜鬼团四个队员被分配的是难度最大的三星任务,每个人只有一个项目,分别是: 1.找到Accelerant致幻剂(已完成) 2.浏览科研院十四层档案馆保险箱中的文件D 3.将Ac致幻剂注入1513号实验体后颈腺体 4.杀死1513号实验体 “哎唷,够倒霉的。”白楚年啧啧叹气,“这一看就是喝饮料中了再来一瓶把后半辈子运气花光了。” “别废话。” “你们四个人的任务里只有一个提到地点了,那我们就从这个地点入手。”白楚年摊开己方的任务书,“我们的任务里,有一条是在科研院十层公共机房读取芯片,这是我们唯一能得到未知情报的途径。” C座走廊尽头传来两个人匆忙的脚步声,搜鬼团剩下两名队员收到何所谓的消息赶了回来。 “我们下楼的时候听见B座大楼里有人在吵嚷打架。” “队长,没事吧?都是战友,关键时刻你还是把我们推走了。” “把你们留下等着团灭吗?” “呜。” 白楚年思索了一下,看见陆言蹲在电梯边发呆,于是说,“可能是备用电源电压不稳,电梯时好时坏的。” “不是,不是坏的。”陆言盯着按钮上方显示的楼层数字,“你看,它刚刚又动了,已经上到六楼了。” “你用狡兔之窟钻进去看看。” 陆言的J1分化能力狡兔之窟堪比任意门,能让自身穿过两个相邻空间之间的阻隔,是个非常实用的能力。 “我才不要……万一里面有怪物呢,面对面钢枪我不怕……我最怕怪物了。”陆言忍不住退开两步,兔耳朵瑟瑟发抖。 突然,电梯数字从六楼开始往下降。 五楼。 四楼。 三楼。 本以为会继续下降,但电梯缓缓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楼层,叮的一声。 冷冰冰的电子音提示:“三楼到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电梯下一步开门,一时拉栓推弹匣上膛的咔啦声纷纷响起,所有枪口都对准了小小一方电梯。 白楚年耐心等了一会儿,走过去试探着按了一下开门按钮,电梯毫无反应。 就在人们鸦雀无声各怀想法时,相邻的B座大楼楼上传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混乱开火的枪声,子弹炸碎了玻璃,大片玻璃碎屑从上方坠落,落到地面四溅纷飞。 很快,在场众人再一次听见了击杀播报。 1513号实验体击杀【帝国觉醒】队四人, 【帝国觉醒】全队淘汰。 同时,众人面前的这台电梯的门,刷拉一声,缓缓拉开。 白楚年打开手电筒向内照了照,电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除了四壁贴了一些教育机构的广告。白楚年在光洁的钢壁上照了照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依然很帅就放心了。 渡墨如梦初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抱歉,我刚刚在预测我们自己的情况。” 乌鸦omega的J1分化能力死亡预知,能够预知检测对象一小时内的存活情况,但检测数量有限,每次只能检测四个人,并且这个能力有一小时的冷却时间,一小时后才能继续使用。 “我测了四个人。”渡墨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白楚年,安全。” “何所谓,安全。” “搜鬼团的那位扎小辫的哥哥,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渡墨望向贺文潇,“五十三分钟后你会死。” “十分钟后我会死。”渡墨云淡风轻地说,“我已经计算过逃跑、上楼、下楼等等所有的可能性,都没出现其他结果。” “那你临死前还是发挥点儿余热吧,你这技能太实用了。”白楚年抓住渡墨的手臂拖走,回头道,“兰波跟我上十层,箭毒木和兔子原地盯电梯,搜鬼团去C座大楼,有情况通讯器联系,频道密码我写窗灰上了。” 兰波靠电磁悬浮侧坐在楼梯扶手上轻松滑行,白楚年拖着乌鸦omgea爬楼梯,根据任务书上所写,果然在十层大厅找到了一台装配芯片读取器的计算机。 渡墨和陆言各在图书馆档案管理员手里拿到了一枚芯片,白楚年先插上了渡墨递过来的芯片,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条灰色的进度条,快速读取着芯片内容。 读取完毕,自动跳转到了一个纯黑的页面,页面上只有一行类似公式的字母和数字: A1-B1 “就这?没了?”白楚年敲了几下回车,搬起电脑拍拍,“是不是卡了。” 兰波认为他这种修理电脑方式过于原始,鄙夷地推开白楚年,自己坐到电脑椅上,触摸了一下键盘。 然后放出高压电把电脑电到白屏,重新启动。 白楚年:“笑死,主机冒烟了。” 渡墨捂了捂眼睛。 “噢……”白楚年突然顿悟,捶了一下掌心,“噢,噢我懂了。” “科研院分ABC三幢大楼,每幢楼两个电梯,A座的两个电梯就可以标号A1和A2,另外四个就是B1和B2,C1和C2。” “在我们看来电梯在不受控制自己乱走,实际上只是我们按的按钮并不控制我们这个电梯。” “那A1-B1的意思大概是,我们刚刚按的那个电梯的按钮,其实控制的是B座大楼的电梯。” “这么说。”白楚年尴尬不失礼貌一笑,“刚刚帝国觉醒队四个人可能是在被蛇女目追杀,正好有机会藏进电梯里,但是我刚刚手贱按了个开门……” 第24章 广播中的击杀播报逐渐变得频繁起来,除了清一色的1513号实验体击杀其他队伍的信息,还有搜鬼团把工地搬砖队灭队的消息。 白楚年挂在耳廓上的通讯器中响起了一阵嘈杂噪音,搜鬼团队长何所谓与白楚年联络:“我们已经到了C座的十四层,大厅中央有一个密码保险箱,要输入十二位密码,你们有吗?” 白楚年问:“什么样的密码?” “箱子上有十二个瓶盖大的电子屏,六行两列,中间用横杠连接。” “你先输一行,A1-B1。” 通讯器中的杂音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何所谓松了口气:“这一行的绿灯亮了,应该是对了。其他的呢?” “嗯……”白楚年舔了舔嘴唇,“填B1-A1试试。” 只听通讯器另一端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和何所谓骂街的声音。 “姓白的你拿我们试密码呢?!” “啊,看来两个电梯的按钮不是互相控制的。”白楚年抱歉笑笑,“快跑呀,我们之前的任务里有个文件,说这个1513号实验体听觉很灵敏,捕食的时候靠别人惨叫判断位置,哈哈。” “操.你奶.奶,等老子出去头一个干翻的就是你。”何所谓已经顾不上再和白楚年打嘴仗,朝身边余下两个队员大吼,“跟我走!快!” 沉重慌乱的脚步声在通讯器中咚咚作响,青年的一声嘶哑惨叫穿透了白楚年的耳膜,接着就听见何所谓在通讯器里嘶吼:“文潇!发什么呆快过来!” “队长……痛……我动不了……我动不了……” 何所谓立刻折返回大厅,步枪连射火力压制门口,单手把贺文潇抄起来背到身上带下了楼,粗鲁地帮他打了一针恢复针剂。 “队长……我看见,一个圆的,带血丝的……眼球,飘进刚才的房间……没有眼皮,会转……它看到我了,我头好痛。” 贺文潇的手臂皮肤逐渐显露出僵硬干燥的灰色,五根手指甚至无法弯曲,何所谓把他交给队里最后的哈士奇alpha,把枪带里的恢复针剂交给他,让他一针一阵给贺文潇补充持续消耗的血量条。 白楚年敲了敲通讯器:“你们在十四层对吧,先下楼,到十层,顺着连廊往B座大楼跑,在靠左边的电梯口等着。” 何所谓狠厉咬牙:“你想好了再说话。” “没有问题,去吧,躲进电梯里。” 白楚年边读取另一个芯片,边联络在A座三层看守电梯的陆言:“兔子把你们面前的电梯按到十层,然后按开门,毕揽星去按另一个,快。” “收到。” 芯片读取的速度明显要比上一个慢,白楚年有节奏地轻敲桌面耐心等待,瞧了渡墨一眼:“你还剩多少时间?” 渡墨沉默心算:“四分钟。” “好,先给我检测B座大楼的人员分布。” 渡墨在脑海中逐层排查,把人员分布状态告诉白楚年,白楚年点了点头:“跑快点,去C座大楼看哪一个电梯到了十层,然后把离你最近的电梯按到三层。” 渡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你会死得其所的。我带你们队伍里其中一个人活到前三。”白楚年抬手搭在渡墨头上,揉了揉,弯起眉眼,“害怕的话可以闭着眼睛,乖。” 面前这alpha明明瞧着不着调,温和悠然的嗓音却莫名能蛊惑人心,渡墨无奈闭了闭眼,顺着连廊朝C座跑了过去。 C座十层空无一人,光线也有些昏暗,踩在地板大理石上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空灵清晰。 叮! 电梯电子音响了一声:“十楼,到了。” 渡墨扶着两个电梯口之间的墙,指尖搭在镶嵌在墙壁中的层数按键上微微发抖,与白楚年联络:“左手边的电梯到十层了……我、我现在按、按了右手电梯第三层的按钮……” “好像……有东西,在电梯里……”渡墨连声音都在发抖,强作镇定道,“我没事……还有三十多秒……我觉得我还有机会离开。” “做得好,别害怕。”白楚年轻声淡笑着安慰。 但渡墨听见白楚年在通讯器中对另一个人说:“毕揽星,现在按一下开门键。” 渡墨瞪大眼睛,左手边的电梯门应声而开,他下意识去看那扇开启的电梯门,一只爬满血丝的眼球飞了出来,缓慢地漂浮在渡墨面前,瞳孔是金橙色的一道竖线,与蛇的眼睛一模一样,眼球转了几圈,终于锁定目标,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 A座十层大厅,白楚年仍然悠哉坐在电脑椅里,跷腿轻晃,他摘下了耳上戴的通讯器,听着天空广播播报: 1513号实验体击杀【有A吗】渡墨 兰波面无表情,对这个结局毫不意外,坐在电脑桌上无聊地甩动鱼尾,翻看几下手里的沙漠之鹰,冷淡开口:“欺负、omega。” “他预测、自己……怎么样、都会死,因为你……要杀他。” 白楚年哼笑:“当然了。这只乌鸦太可疑了,回头我要上报给会长,他来这儿的目的不纯。” “好,现在我们知道了很多东西。”白楚年托腮思考了一会儿,“刚刚毕揽星把A2电梯按钮按到了十层,并且用开门证明了A2电梯按钮就是控制C1电梯的按钮。” “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把A座两个电梯都按过,所以搜鬼团进来时看见的打开的电梯是我们按开的,他们那时候搜过C1电梯,但当时天还没亮,在黑暗中与蛇女目的眼睛对视了而他们却不知道,所以才会折损搜查电梯的那个队员。” “刚刚渡墨把C2电梯按钮按到了三层,我们等一下。” 这时,搜鬼团再次与白楚年联络:“我们还在十层,B1电梯门打开了,我们进去躲了一会儿,四周都很安静,我们应该暂时安全了。” 白楚年懒洋洋挖了挖耳朵:“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何所谓回忆了一下:“刚刚听到旁边电梯响了一下,说‘三楼到了’。” “ok,现在就很明朗了。你听到的是B2电梯的声音,也就是说渡墨刚刚按的C2电梯按钮控制的是B2电梯,所以现在我们知道了另外的密码。”白楚年说,“你记一下,A1-B1,A2-C1,C2-B2,然后你现在按一下开门键。” 何所谓不知不觉就被白楚年的思路带着走了,鬼使神差听他的按了一下B1电梯的开门键。 白楚年问守在A1A2电梯口的陆言和毕揽星:“你们那儿有什么反应?” 毕揽星说:“我的门开了。” “好的。”白楚年又确定一个密码,“B1-A2。”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A1和C2电梯分别被哪个控制,我们刚来的时候A1电梯自己上到了三层,那时候你们应该还在C座,你们按过电梯按钮吗?” “没,怕有炸弹。” “那就是说B2控制的A1,排除掉我们确定的五组,最后一个密码是C1-C2。” “记住了吗?”白楚年问何所谓。 “记是记住了,可是这三幢楼里也不止我们能按电梯,万一别人按的,恰巧跟我们答案对上了呢。” “怕什么呀,错了你们就按刚刚的路线再跑一次,我们帮你们按电梯,放心,我们很稳。” 何所谓:“???为什么是我们去?” 白楚年嘻笑着对通讯器里说:“兔子,送搜鬼团上十四楼继续试密码。” 陆言:“收到。” 何所谓在通讯器里破口大骂:“有个眼睛在十四层蹲着哪!操!操!开门!我们不去!” 白楚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脚搭在电脑桌上抖:“你们可以的,你们是第一名,不要低头,皇冠会掉。” 第25章 搜鬼团被关在B1电梯里,无论何所谓怎么骂街,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楼层数越来越高,最终停在了十六层。 他背上背的贺文潇全身更加僵硬,血量条持续减少,皮肤出现了裂纹,他用力捂着嘴,但仍然不可避免痛苦呻吟出声。 通讯器又一次接通,何所谓听见白楚年说:“把你们队里这个受伤的队员留在电梯里,你和那只还活着的二哈从连廊走到C座,然后下楼到十四层解保险箱。” “我不会抛下我的队员。” 白楚年嗤笑:“OMG,这只是个考试好吧,别太入戏了,死了只是淘汰而已。” 何所谓犹豫着抬起手枪,抵住了贺文潇的眉心。 “你想毙了他?最好不要。”白楚年似乎早就能猜到何所谓的想法,轻松笑道,“让他叫。这是在保护你们,即使是实战,你的队员也一定愿意做这个牺牲。” 贺文潇听着通讯器中轻佻的alpha嗓音,虚弱朝队长点了头,自己爬到电梯角落,喘着气催促他们快走。 何所谓沉默片刻,发动J1分化能力“月全食”,将能够抵挡伤害的漂浮月盘留在贺文潇身边,带着最后一个队员离开了电梯。 听着自己的队员在身后因痛苦撕心裂肺地吼叫,而自己却抛下他渐行渐远,对何所谓来说其实很难忍受。 “你到底是什么人。”何所谓按住挂在耳廓的通讯器,有些疲惫地质问白楚年,“你不是军人,我们从不会抛下战友。” “我是无业游民啊。”白楚年笑了一声,“我哪有你们这么高尚,兵哥哥。” 搜鬼团两人终于到达C座十四层,进入大厅前,白楚年在通讯器中压低声音说:“强光手电筒还在吧,打开之后放在离保险箱最远的地方,然后挡着眼睛走过去输密码。” “我们的文件上有写,蛇女目的两只眼球可以分开行动,只要和它对视就会被石化,石化同时还会被注入神经毒素,人会因为痛苦叫得很大声。”白楚年说,“现在可以确定其中一只眼球在你们附近,另一只眼球在渡墨死的C座十层附近,其实你们还算安全。” 白楚年:“你们先按一下你们左手边的C1电梯按钮,按到十四层。” 何所谓:“按了。” 何所谓:“右手边的电梯上来了,停在我们这里了。” 白楚年:“按开门键,等会儿如果出了意外就躲进C2电梯里把门关上。” 何所谓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凭借敏锐的听力和记忆力摸索着找到保险箱,无比谨慎地逐行输入字母。 他隐约还能听见B座大楼里贺文潇的惨叫,禁不住喉头一哽,在通讯器里问贺文潇:“还好吗?” 过了很久贺文潇才打开了麦克风,他已经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声音嘶哑颤抖,何所谓能听见通讯器里有凶猛抓挠的声音,咣当、咣当,有东西在狠狠地破坏他留在电梯里保护贺文潇的月全食。 一声奇异尖锐的啸鸣钻进通讯器麦克风中,紧接着是清晰的咀嚼声和血肉撕裂时喷溅液体的咔啦声。 击杀播报随之而来:1513号实验体击杀【搜鬼团】贺文潇。 保险箱按键被何所谓指尖的汗沾湿变得滑腻,他聆听着自己紊乱的心跳,艰难地挨个按下字母和数字。 白楚年切断了贺文潇那一边的联络,淡淡地说:“作为诱饵,他干得不错,我相信那个被他惨叫吸引过去捕食的就是蛇女目本体,刚刚我已经让陆言关了电梯门,蛇女目现在被困在B1电梯里了,你们只要不与那两只眼球对视就很安全。” 何所谓点了支烟叼着,沉默地填写密码。 旁边的哈士奇alpha声音有点抖:“我丢,哥,那东西从我脸边儿蹭过去了。” 白楚年插了一句:“你不还有一个手电筒吗,打开,离你队长远点儿。” 哈士奇挡着眼睛,举起强光手电筒蹦跶到远处,浮空的蛇眼球跟随着乱动的光点追了过去,随着乱晃手电筒的时间越来越长,哈士奇alpha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眼球好奇飞过来的时候被他一手电筒打飞了两米,在墙壁上弹来弹去,似乎没什么威胁。 原来这两只眼睛唯一的攻击途径就是和敌人视线相接。 好运终于眷顾了搜鬼团一次,保险箱密码锁上六个绿灯亮起,门自动弹开,里面摆放着一沓文件,封面写着“文件D”。 “东西拿到了,我们走。”何所谓揣起文件,闭着眼睛低着头快速走出大厅,感觉队员没跟上,只好压低声音叫他,“顾无虑,你在干什么?” 哈士奇同样闭着眼睛挠头:“打乒乓球,这个眼睛真的很Q弹。” “给老子过来。”何所谓拉起二哈就跑,躲进C2电梯里关上门,确定那只浮空的眼球没有跟进来之后才敢睁眼。 白楚年催促问道:“文件上写什么了?” “封面写着,文件D:1513号实验体蛇女目 详细能力说明。” “1.蛇女目发动J1能力暂留眼时,两只浮空眼球可以离开本体搜索目标,当两只眼睛全部离开本体时,本体依靠浮空之眼传递视觉,自身失去视觉,仅保留听觉。” “2.与浮空之眼对视过的目标将在30秒后肢体石化僵硬,由对视时间长度决定目标死亡速度。” “3.蛇女目的移动速度会随着进食量增大而变快。” “4.蛇女目本体的攻击方式:利用双手利爪和掌心锋利的鳞片刺入敌人的皮肤,伤口微小,但能造成大量出血。” “5.当蛇女目进入成熟期时,将觉醒两种伴生能力,伴生能力1:化蛇,浮空之眼石化杀死的所有尸体的眼睛将成为新的浮空之眼,尸体的视野将共享给蛇女目。 伴生能力2:响尾,蛇尾尖端将进化为响尾蛇尾部末端,发出响声,并随机强迫一个目标与自己共鸣,逼迫目标发出尖叫,以便蛇女目循声捕食。” “6.弱点:心脏。” “哇,有点厉害。”白楚年感慨,“你们的任务二是打开保险箱浏览文件D对吧,现在完成了,三颗星已经拿到手,你们第一名的位置稳了。” 何所谓有些颓废地说:“我们可以现在撤出科研院,坐等九点钟考试结束,让剩下的队伍面对这个怪物。我不想打了。” 白楚年:“但我很想看看这个怪物长什么样子,来都来了,还要临阵脱逃嘛?你们兵哥哥应该不是这样的。放心,你们队的第一我来保,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总之先集合吧。”何所谓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还在A座十层大厅吗,我们去和你们会合。” “不用,别来。” 白楚年托腮瞧着面前的电脑显示屏。第二张芯片读取完毕,电脑桌面多了一个EXCEL文件,文件名叫“本建筑内所有实验体实时监测数据”。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三页的工作表,第一页的标签是1513号实验体 蛇女目。 成长阶段:培育期 原生物形态:菱背响尾蛇 进食量:59%(正在不断升高) 破坏形式:单体点状输出 攻击意图:强烈 等等长达二十多行的状态参数,复杂的参数内容一直在实时变化。 白楚年又点开了第二页工作表浏览。 标签是857号实验体 电光幽灵。 成长阶段:培育期 原生物形态:魔鬼鱼 进食量:91% 破坏形式:规模轰炸 攻击意图:无 文件中还有第三页工作表,白楚年没有点开,直接右键删除了最后一页。 兰波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唇角淡淡扬了扬:“原来、这是……不能说……的吗?” “倒也不是。”白楚年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看了眼计算机右下角的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离考试结束还有三个小时,我有点不耐烦。你的伤怎么样了?” 兰波垂眼瞧瞧自己的下身,淡淡回答:“可以……忍。” 白楚年像要掩饰什么情绪似的咳嗽了两声,站起身,双手扶着桌面,略倾身子靠近坐在桌上的兰波:“我让考试快点结束,然后带你去医院消毒。其他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兰波不自然地看向别处,这时,有一队从B座九楼楼梯口爬上来,端着步枪跑过连廊朝两人冲过来,大概也是为了这台电脑的任务而来。 兰波仍坐在桌上,裹缠绷带的右手抬起横放在桌边的SA80步枪,眼眸半眯,朝连廊口四发点射。 【随便打打】兰波 击杀【BUG】艾文 【随便打打】兰波 击杀【BUG】居然 【随便打打】兰波 击杀【BUG】时奏 【随便打打】兰波 击杀【BUG】奶咖 【BUG】全队淘汰。 “我想、见见,蛇女。”兰波低头换弹匣,轻声说。 “好。”白楚年坐回电脑椅,倚靠在柔软的椅背里,“先清一波人。” “陆言,把你面前的A1电梯按到第五层。” “收到。”虽然不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命令是为什么,但这两天下来,陆言已经完全习惯听白楚年的命令了。 A1按钮按动之后,关押蛇女目的B1电梯开始下降,在B座大楼第五层停了下来。 渡墨临死前为白楚年检测过B座大楼的所有人员分布,有一队苟在了B座五层,想必是准备等别人打完,再阴掉最后一队人头。 白楚年托着腮,敲了敲通讯器:“开门,大哥要开始清人了。” 很快,击杀播报被1513号实验体刷屏。 第26章 当天空广播响起1513号实验体击杀【四脸懵逼】第一个队员的击杀播报时,白楚年联络陆言:“按关门,然后按三层按钮。” 陆言按下A1电梯的按钮,B1电梯随之关闭,缓缓从五层下降到三层:“然后呢?” 白楚年:“有A吗队的那三个小o还在吗?” 陆言:“就在我们旁边。” 白楚年:“让那个海蜘蛛omega带着我的扩音器,从连廊走到B座,把播放键打开,放进B1电梯里。” 陆言:“嗯,他去了。海蜘蛛有什么用吗?” 白楚年把通讯器耳麦从耳朵上拿远了一点:“我看他胆子比较大。” 话音刚落,通讯器中海蜘蛛omega的频道就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恐怖尖叫,白楚年揉了揉耳朵:“比我想的叫声还要大。” 海蜘蛛omega瘫坐在B1电梯前的墙角,双手抱着扩音器哆哆嗦嗦,绷紧了身体,腿软得站不起来。 刚刚电梯门缓缓向两侧分开,入眼是一片血红,整个电梯里喷满了腥味的血迹,一些小的渣滓浸泡在浓稠血水中,其实是一些被牙齿切碎的骨肉和咬成几瓣的颅骨,两颗眼球没有支撑,因此掉出了眼眶,凭借几根血管悬空挂着,因为电梯的震颤而小幅度晃动,突然,血丝断裂,眼球滚到了电梯外。 一件已经撕碎的银色队服散落在电梯各个角落,一枚写着“搜鬼团”三个字的队伍名牌血淋淋地扔在地上。 白楚年在通讯器中出声安慰:“别害怕,只是搜鬼团贺文潇的尸体而已。” 海蜘蛛omega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动作僵硬地打开扩音器播放键后扔进了电梯里,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逃走了。 扩音器在电梯中大声地循环播放白楚年提前录的一段音频:“冰箱、彩电、洗衣机、电风扇,修理油烟机,修理煤气灶……” 等收到海蜘蛛omega回答任务完成的消息后,白楚年让陆言按关门再按五层按钮。 B1电梯就带着不断播放噪音的扩音器回到了五层,缓缓打开门。 陆言一直守着A1电梯按按钮,有点儿疑惑地问:“一会儿下来一会儿上去的,这在干嘛呢?” 在这里面考试的考生们已经近48小时不吃不喝,白楚年也不例外,口干舌燥懒得解释太多。 刚刚他趁蛇女目在吞食贺文潇尚未完全石化的尸体时,让陆言关上电梯,直接把蛇女目关在了B1电梯中,将这个怪物送上B座五层,打开电梯门放它出去灭掉四脸懵逼队,再用扩音器把它勾引回电梯中锁住。 白楚年靠着椅背闭了会儿眼睛休息,听见不远的B座大楼中隐隐约约的嘈杂的扩音器录音突然停了,大概是蛇女目已经回到了电梯中,破坏了扩音器。 “关门。”白楚年联络陆言,“送大哥去B座十九层清另外两队联合的。” 不出五分钟,藏在B座十九层的疯狗队和敢打你爹队全队被蛇女目击杀。就这样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连灭三支前十强队,直接清场。 蛇女目还在B座大楼十九层游荡,此时这场考试已经可以结束了,名次和积分都已经注定。 陆言掏出口袋里的Accelerant致幻剂,有点可惜:“这个东西还没用上呢,搜鬼团好像也拿到了一支,是不是大家都有啊?” “哼。”白楚年嗤笑,“我们拿这个药剂的时候,旁边的架子已经被拿空了。” 陆言好奇地摆弄手里的注射枪:“你们说这个会不会是那个怪物的弱点嘛,一针打下去,它就不能动了。” “小兔子,你们学校有英语这一科吧?A开头的单词除了abandon没记住别的?”白楚年隔着通讯器训他,“我没记错的话accelerant是促进剂加速剂的意思吧,你给蛇女打上,他立马进成熟期,到时候一口一个小朋友,把你头都咬掉。” “咳。”毕揽星插了一句嘴,“楚哥,别吓唬他。” 搜鬼团队长联络白楚年:“我们还在十四层C2电梯里,帮我们按一下外边的开门键。” “嗯,我让一个小omega过去接你们了。”白楚年觉得有必要再嘱咐一遍,“你们手里那个Ac致幻剂不要用,这个任务别做,不然我怕你们考试考出心理阴影。” “行,听你的吧。” 科研院三幢大楼背面沿海,南边一百多米外则面对着一座海洋观测基站,基站大约有二十层楼高,顶端建造了一个巨大的蜂窝型建筑,十分具有设计感。 这时候天已大亮,基站顶端的蜂窝玻璃反光有些刺眼,白楚年抬手挡了挡光,眼角不经意一瞥,发现对面基站天台有个小小的圆形反光一闪而过。 白楚年忽然站了起来,拿起脚边的M25狙击枪,利用高倍瞄准镜的视野观察天台那个人。 熟悉的面孔依然冷漠淡然,那个被他欺侮逗弄一顿放走的灵缇omega端着一架十字弩,弩上的注射枪尖并未针对白楚年,而是面向白楚年斜上方更高的楼层。 白楚年脸色突然凝重,飞快翻越电脑桌趴到窗口,狙击准星在对准灵缇omega头顶的一瞬间开了枪,一发瞬狙爆头,灵缇omega左上颅骨被威力强大的狙击弹爆出一团血花,但他手中的十字弩也已离弦发射,不可挽回。 灵缇头部中弹,摇摇晃晃坠下高楼,清冷的脸庞被鲜血覆盖,对白楚年露出报复成功的喜悦微笑。 【随便打打】白楚年 击杀【风萧萧兮】萧驯。 随着击杀播报响起,大厅的电脑也发出了一声电子音警告: 1513号实验体注射Accelerant致幻剂成功。 1513号实验体加速生长中…… 五秒钟后培育期结束。 五、 四、 三、 二、 一—— 1513号实验体蛇女目成熟期唤醒,请高度警戒!请高度警戒! “萧驯。”白楚年攥紧了狙击枪,“你是真的狗。” 第27章 整座大楼的红色警示灯光一闪一灭,科研院三幢大楼顿时笼罩在一股阴郁压抑的气息中,一种类似亚马逊雨林中潮湿的野生莓果气味从高层逐渐蔓延到楼层下方——浓重的成熟期alpha实验体信息素疯狂冲击着整座建筑中每一个人的腺体。 兰波有些不耐烦地扶住了自己隐痛的后颈,半透明鱼尾中电量快速蓄满,并从宁静的蓝色变化成愤怒闪烁的红色。 “小鬼……在挑衅我。” 白楚年将通讯器频道调成公开,联络所有人:“跳窗走吧,离开科研院,名次已经注定,再打没有意义。” “我们也走。”白楚年下意识把人鱼搂到怀里,用掌心按住他后颈的腺体,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我改主意了,我不准你去看他了。” 兰波微微扬起下颌,蓝眼睛里的神采既困惑又好笑:“wei?” “我一开始只是想确定他是不是我想的那个蛇alpha,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白楚年蹙起眉,有些暴戾因子在心里燃烧蒸腾,横抱起兰波朝楼梯口快步走去,心里混乱地想着,这条鱼根本不知道自己总会用妖娆的细腰和粉嫩的嘴唇吸引到各式各样的alpha。 白楚年有一段令自己很不快的记忆,三年前他在战斗中受伤,一连十天都不能再训练,只能被关在繁殖箱里养伤,期间研究员们向繁殖箱中注入了雾化麻醉剂,偷偷把他的小鱼从他身边抱走了。 白楚年醒来后在繁殖箱里乱砸东西,焦躁追问研究员为什么,研究员耐心地回答他:“因为人鱼到了发.情期,我们担心他伤害到你,所以暂时把他转移到蛇alpha的繁殖箱里。” 但是等兰波再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沾满了这种莓果信息素的气味,身体还留有一些情欲的淤青和抓痕。那天白楚年粗暴地干了人鱼omega一晚上,弄出很大的动静,让整个实验室里所有人都看到这个omega是属于自己的。 但那天晚上兰波直到昏死过去也没有释放示弱信息素以证明自己的臣服和顺从,反而在承受痛苦的同时不断释放着安抚信息素,像在纵容一只爪牙尚未丰满的小狮子在身上发狂。 陆言在通讯器中不停地喊他:“出口全部都被封死了,我们怎么都出不去,跳窗也不行。” 搜鬼团队长也开口回应:“C座的所有出口的安全门都打不开,窗户都被机械控制的防盗钢板封死,我们出不去。” 沉寂许久的系统广播突然响起一阵电子音乐,提醒尚且存活的考生: “恭喜存活至今的考生进入附加题阶段,成功击杀1513号实验体时,参与者所在队伍将额外获得三颗星,此时离开科研院大楼将视为本次考试成绩不合格,请诸位全力以赴。” 白楚年愣了一下,忘记了回答队员的联络,他自觉把现在的情况当成情敌的挑衅,一股邪火冲上了头。 一个冰凉的拥抱将白楚年的炽热思绪拉回现实,兰波搂住了他的脖颈,白刺玫气味的安抚信息素围绕着他,哄慰受惊的孩子一样轻声安慰:“不怕、我还能……杀他、第二次。” 白楚年躁动的心绪确实被安抚得平静了些,但同时他也觉察到自己和兰波两个人都在自说自话,他迟钝地发现自己并不明白兰波说这话的意思。 “你觉得我会怕?为什么?”白楚年感到太阳穴胀痛,“他不过刚进成熟期而已。” 兰波依旧在不明所以地安慰他:“不怕。” 他抱着兰波下楼,远远地听见身后的电脑发出警告:“检测到857号实验体电光幽灵强烈攻击意图。” 搜鬼团最后两人已经从C2电梯中被放了出来,来接他们的是有A吗队的沫蝉omega,沫蝉顶着一大团泡沫带搜鬼团两个alpha在地上默默蠕动。 何所谓听罢系统广播后已经骂了两趟街,而且他不大习惯在地上匍匐前进,低声说:“其实我们可以站起来跑两步。” 沫蝉翻了个白眼:“嘘,这样安全,我的泡沫还可以隐藏热感,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直到考试结束都不要站起来了。” “哥你先跑吧,我要和小o多爬一会儿。”哈士奇跟着爬得很起劲儿。 他们仍在C座十层,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通过连廊与仅存的两个队伍会合,再一起研究战术,这场架已经到了不打不成的地步。 由于窗户被钢板封闭,大楼内部的光线变得极度昏暗,不依靠强光手电筒的话,能见度不超过五米。 何所谓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挂着搜鬼团三个字的队伍名牌,做了几个深呼吸。 忽然,狭长的连廊中间传来些微声响。 何所谓停止匍匐,按住身边两个人,警惕地用气声说:“有东西过来了。” 远处有东西在移动,发出摩擦地板的刺耳噪音,在幽静的连廊中清晰回荡。 沫蝉omega缩了缩肩膀,悄悄看了看左右两边的alpha,至少alpha高大的体型和不由自主释放出的强势信息素还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那东西越来越近了,发出的摩擦声响也越来越清晰,是一种坚硬的材料刮擦大理石的声音,但没有脚步声,可以确定这件逐步靠近他们的物件是有原动力操纵的。 何所谓探出强光手电筒,贴紧地面照向那件东西。他不敢看得太多,因为一旦与蛇女目的浮空之眼对视就会被不同程度石化,他担心那两只诡异的眼睛就在附近窥视。 但出现在远处光线边缘的其实是一只脚,人类的脚。 “是人。”何所谓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仍没有贸然行动,但没有比在这幢古怪的大楼里见到同类更让人放松的事情了。 视线向上,他看见这个人穿着深紫色队服,走路的姿势极其僵硬,两条腿都不怎么灵活,极小幅度地向前蹭两厘米,再向前蹭两厘米。 这人胸前的名牌被手电筒强光晃了一下,何所谓才看清了他的队名:有A吗。 沫蝉忍不住拨开一点泡沫,诧异地探出头:“是队长?” 渡墨旁若无人地站在他们面前,脸色铁青,皮肤也变得像石面一样粗糙,紧闭着眼睛。 “队长……”沫蝉呆呆仰头望着渡墨的脸,“你怎么……” “别看。”何所谓突然反应过来,伸出手掌遮住沫蝉的眼睛,但已经来不及了,渡墨突然睁开了眼,眼眶却是两个黑漆漆的空洞,他身后飞速浮起两只金色眼球,生动地在空中旋转着寻找猎物。 沫蝉吓得瘫进alpha怀里,因为短暂的对视,皮肤也开始僵化变硬,一种强烈的刺痛让沫蝉难以忍受地抽泣。 何所谓单手抱着omega,拖起哈士奇与渡墨擦肩而过,紧急联络白楚年:“我们被发现了。” 他们刚冲到B座楼梯口,就听见楼下的台阶有咔啦咔啦的僵硬的脚步声,四个穿着帝国觉醒队服的队员尸体正在台阶上扭曲地攀爬,八只瞳孔各色的眼球漂浮在空中,在看到搜鬼团几人的一瞬间,视线全部转了过来。 第28章 何所谓及时用J1能力月全食遮挡住三人的视线,但下楼的阶梯被帝国觉醒队员的尸体堵住,背后的路也被渡墨的尸体截断,一时只有上楼这一条路可选,但他们身处B座,蛇女目本体就在十九层游荡,此时已经不知游走到了第几层,这些被蛇女目控制的尸体就是要将他们驱赶到本体附近,让他们成为蛇女目的杀戮目标。 帝国觉醒队四个队员的尸体扭曲纠缠在一块,卷成一坨僵硬的尸堆,分不清哪条胳膊哪条腿属于哪个人。 何所谓不敢抬头,甚至不敢睁眼太久,他们三人周围布满了至少十只浮空之眼,视线凝聚在他们身上虎视眈眈。 僵硬的尸手紧紧扣住了他们的脚腕和手臂,何所谓掏出战术匕首却砍不断尸体已经坚硬石化的手爪,他们已经被浮空之眼锁定位置,很快蛇女目就会冲下来与他们正面交锋,以那怪物的强大攻击力,恐怕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顾无虑,你带omega走。”何所谓把抱在臂弯里的沫蝉o推给哈士奇alpha,“找机会下楼和其他人会合。” 顾无虑的四肢也被尸手紧紧纠缠着,他接过奄奄一息的沫蝉o,嬉皮笑脸地回头嘱咐自己队长:“哥你扛不住就开枪毙了自己,可别变成这样吓唬我。” “还废话,快走。” 不过一个呼吸的工夫,缠绕纠缠在他们身上的尸手全部被一股瞬发力量扯断,顾无虑和沫蝉o即刻离开原地,背影从远处的B座连廊和C座大楼的交接口下楼消失了。 哈士奇腺体J1分化能力,撒手没:脱离型能力,有限时间内挣脱一切束缚,击穿拦路障碍。 何所谓闭着眼睛给自己打了一针恢复针剂,躲开移动缓慢的尸堆背靠墙壁,敲了敲通讯器:“姓白的,我让我的队员带那小o走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通讯器耳麦中响过一阵电流音,白楚年居然回应了。 “你在哪儿。” 何所谓呼吸有些急促:“B座十层左手楼梯口。” “趴下。” “?”何所谓愣了一下,但紧急之下本能驱使他服从白楚年的命令,立刻就地趴下。 这时只听电梯滑索摩擦的暗响,B1电梯快速升上了十层,电梯门向两侧缓缓拉开,内.壁吸附的两颗粘性炸弹发出音乐警示音,随后轰然爆炸。 夹杂着火焰的爆炸波冲毁了B1电梯对面的整面墙,沉重的墙体没了支撑开始塌陷坠落,帝国觉醒队四个队员的尸体全被爆炸波冲出了大楼,墙体瓷砖碎裂,被这股爆炸的力量掀飞,锋利的碎瓷片四处飞溅,几只浮空之眼被碎瓷片砍碎,失去了与本体的联系,逐渐变成僵硬的圆形石块,坠落到满地狼藉之上。 何所谓依靠自己的J1能力月全食抵挡爆炸的冲击,趁着爆炸时混乱的局面朝A座跑去。 守着A座三层两个电梯的陆言和毕揽星也在原地待不下去了,陆言以J1能力狡兔之窟穿越楼层,飞速朝白楚年所在的A座十层攀爬,毕揽星排查A座楼梯,每上一层便用藤蔓封锁楼梯口。 科研院三幢大楼中间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从B座十层开始被炸出了一个洞,上层和下层都因失去了支撑而缓缓掉落砖瓦露出浇筑在梁柱中的钢筋,清晨的光线透过这巨大的爆炸缺口照射进来,,缺口外就是波涛咆哮的后海和被海浪冲刷着的礁石。 寡淡的阳光斜照进十层大厅,白楚年垂手提着一把SA80步枪,纯黑队服被阳光染出一道蜂蜜色光带。 兰波尾尖卷在因爆炸冲击而裸露出墙体的钢筋上,背后斜挎M25狙击枪,指尖挂着一把沙漠之鹰,与白楚年站位形成夹角,斜拉开一段枪线。 对面的墙角阴影中缓缓走出来一个男人。 Alpha垂着一头柔顺的长发,双眼裹着一圈医用纱布,下颌弧线干净俊美,外貌与二十来岁的青年无异。 他微微偏着头聆听对面两人的位置,感受空气中剑拔弩张的信息素,闷声笑了:“我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狠毒气息。” 兰波垂眼看了看指甲,露出不屑一顾的眼神。 蛇女目面向白楚年的方向,唇角挂着一丝不友好的讥笑:“你比那时候长高了这么多,小家伙。我还记得你倒在我脚边蜷缩成一只可怜小猫的样子,抱着骨折的手嗷嗷哀叫,就是不肯求饶。” “现在看起来级别高了很多……真让我刮目相看。” 再强的人被提起年幼时的落魄事都难免心生惭愧,但白楚年无动于衷,并没有被刺激到,冷淡和平静是他唯一的表情。 白楚年能不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却不代表兰波也一样大度,兰波原本卷在钢筋上吊垂的身体愤怒地弓了起来,竖起猩红的背鳍尖刺,朝蛇女目露出尖牙,喉咙发出低吼恐吓。 他松开钢筋,以强电磁力支撑身体朝蛇女目冲了过去,尖锐利爪从指尖瞬间伸展而出,在蛇女目脸前划出一道带着闪电的半弧。 Alpha轻轻向后闪身,下半身的蛇尾勾住楼梯栏杆将自己带离原地,脱离兰波的攻击范围。 当alpha身上展示出生物特性时,仅有两种可能:他的腺体已经进化为A3级,腺体能量过剩导致溢出,使腺体细胞过度增殖以承载能量,或者他本体是蛇,经过改造后生长出了二分之一人类拟态。 蛇女目属于后者,因为能进行A3级进化的腺体实在太过稀少,进化条件苛刻,概率微乎其微。 “为什么你还在培育期?他一点儿安抚信息素都不给你吗?”蛇alpha朝兰波反扑,布满蠕动鳞片的手掌轻而易举削去了兰波耳侧的一缕金发。 成熟期实验体对培育期的实验体的实力压制比想象中更加强势,白楚年抬枪开火,几发子弹架开蛇即将接触到兰波身体的双手。 “兰波,回来。”试探结束,白楚年打算唤回兰波改换保守战术。 但蛇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omega,他小幅度摇动尾尖,发出响尾蛇特有的沙沙嗡鸣,白楚年以为他要用第二个伴生能力“响尾”随机选一个目标共鸣,当白楚年已经做好了准备应对他的伴生能力时,蛇却停止了摆尾,一时身后升起十几只旋转的浮空之眼,视线同时转向白楚年。 原来响尾只不过是迷惑目标,召回大楼各个角落的浮空之眼才是他的目的。 白楚年垂下眼眸,不与任何一只眼球对视,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精准地判断兰波和蛇的位置,架枪变得很困难。 他右手遮住眼睛,左手抬枪扫射,子弹像循着预设轨道飞行,每一发都避开了兰波的身体,兰波趁机摘下背后的大狙,抵着蛇的左胸爆了一枪。 蛇胸前爆出一团血雾,摇晃着身体向后退缩,被狙击弹炸裂的胸口却在快速愈合。 狙击枪不能连发,就在换弹的间歇,蛇扑了上来,将兰波死死压在身下,力量奇大的蛇尾卷住了兰波的脖颈和腰肢,鳞片收缩,将兰波勒紧令他窒息。 兰波挣扎伸手去抓落在不远处的沙鹰手枪,一只金色眼球却突然飞到了枪边,盯着兰波的眼睛。 “唔。”虽然兰波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但短暂对视的几秒仍然对他造成了伤害,不多时,浑身肌肉都不受控制变得僵硬,强烈的刺痛从骨髓中升起,兰波发出一声类似鲸鱼长鸣的叫声,痛吼在长廊中回荡。 蛇笑得肩膀抽.动:“在培育期实验体里再无敌,在成熟期面前一样不堪一击,你只能怨你的alpha对你不够好。” 蛇回头望向白楚年:“怎么样,我马上就要咬断他的脖子了,你不给我看看你更高的分化能力吗?” 白楚年闭着眼睛开了一枪,子弹瞬间穿透了蛇的喉咙,蛇捂住喉咙沙哑咳血,在复原之前都说不出一句话。 白楚年背后的楼梯口隐约传来摩擦声响,五条漆黑藤蔓顺着栏杆急速生长,带着风声冲过白楚年耳边,缠绕在兰波身上,与此同时,蛇女目头顶天花板突然出现一个圆形黑洞,陆言从洞中落下,闭眼抱着火焰喷射器一通乱扫。 蛇被火灼痛了皮肤,下意识松开压制兰波的手臂,毕揽星控制黑色藤蔓将兰波拉回自己身边,另外分出一条藤蔓挂在陆言腰间,随时可以把陆言扯回安全地带,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为陆言缠了一层能够抵消一次纯伤害的毒藤甲,紧接着再次发动能力保护兰波。 白楚年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毕揽星:“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毕揽星吸了一口凉气,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严重的战术失误——他的J1能力毒藤甲是单体瞬发能力,发动时会按顺序依次缠绕在保护目标上。 而刚刚情况紧急,毕揽星却下意识选择先把毒藤甲缠绕在敌后相对安全的陆言身上,而不是距离敌人攻击范围最近的兰波身上。 “毫无大局观。”白楚年撂下这句话后翻越弯曲的钢筋朝兰波冲了过去,蛇的利爪已即将刺入兰波的毫无防备的后心,白楚年在那一瞬间抱住兰波转过身,把背后露给了蛇的利爪。 毕揽星及时弥补失误,将毒藤甲及时缠在了白楚年身上,蛇的利爪被坚硬甲胄抵了一下,藤甲爆裂破碎,蛇的双手同时被弹开。 但一切仍然来不及,蛇调转方向,长蛇尾迅猛扫过白楚年的侧身,刚猛气劲将白楚年的身体贯穿在了墙壁裸露的钢筋上,白楚年队服胸前的血量条锐减至零。 兰波瞪大眼睛,连蓝色的眼睛都变得血红,闪电在瞳仁中游走。 天空广播遗憾播报: 1513号实验体击杀【随便打打】白楚年。 蛇得意地抹了抹唇角:“他也毫无大局观,战术指挥应该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却没有,他甚至自负到连J1能力都不屑用。但这也只能怪你。” “嘿,兄弟!”轻快的一声吆喝从蛇背后响起,蛇皱眉回头倾听声音来向,在B座大楼断裂的连廊和楼层中,蛇在低于自己一层的连廊废墟中看到了一个人。 哈士奇alpha在废墟中蹦跶,手里攥着一枚浮空之眼,抛起来用手电筒打出去,piu地打在蛇的脑门上。 这激怒了蛇,顿时所有浮空之眼的目光全部转向哈士奇。 当所有浮空之眼的视线都被吸引,蛇女目的视野中就只有哈士奇一个人。 何所谓突然从十一层爆炸废墟中露了头,手里端着一把固定弹药箱中找到的十字弩,弩箭头替换成了一支快速恢复针剂,绷紧的弩弦凌空发射,将整个考场内放置的唯一一支快速恢复针剂注入白楚年体内。 已经清零的血量条倒灌,白楚年迅速睁开眼睛,从陆言口袋里夺出那管灌满粉色Accelerant药剂的注射枪,推进了兰波后颈腺体里。 “干掉他。” 第29章 大厅的电脑再一次发出电子音警告: 857号实验体注射Accelerant致幻剂成功。 857号实验体加速生长中…… 五秒钟后培育期结束。 五、 四、 三、 二、 一—— 857号实验体电光幽灵成熟期唤醒,请高度警戒!请高度警戒! 蛇听觉敏锐,立即放弃吸引自己的注意的搜鬼团队员,愤怒转身。 蛇女目腺体分化等级已达M2级,腺体每升一级,必然随机获得一种与自身生物特性匹配的分化能力,等级越高时获得的分化能力越强。 空气中莓果信息素的气味越发强烈,蛇女目几近发狂,召回两只浮空之眼飞回眼眶,他扯下蒙住双眼的医用纱布,金线蛇瞳阴鸷凌厉,将全身力量汇聚于腺体,不计后果地发动M2分化能力“沼泽”。 霎时坚硬的地面融化成泥水,站立其上的人们双脚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沼泽般的地面中。 所有能够抓攀的东西全部变成了稀泥,人们只能眼睁睁陷入泥化地面中,陷入速度要比真正的沼泽更快,一旦口鼻陷入地面以下,必然窒息而死,此时众人已经顾不上多思考第二个出现在这里的怪物了。 连支撑大楼的钢筋也软化开来,贯穿在白楚年胸口的钢筋化为泥水淌走,白楚年没了支撑,从悬空的十层高台掉了下去,在汹涌海水中砸出一片渺小的浪花。 兰波不由分说纵身一跃入海。 陆言反复以狡兔之窟在各个楼层中穿梭,但无济于事,蛇女目的M2能力笼罩范围极大,所有楼层地面全部成为了表面凝固的泥水沼泽,整个B座大楼都处在融化状态。 蛇低头看了一眼汹涌咆哮的后海,轻蔑提起唇角,先把近处这些碍事儿的小东西解决再说。 他轻摇尾尖,深褐色蛇尾末端有一段金色的空心鳞片,鳞甲摇动沙啦作响,蛇微抬下颌,视线落在在各楼层穿梭挣扎的陆言身上。 蛇女目伴生能力“响尾”,能够随机强迫一个目标与自己共鸣。 陆言身体顿时僵直,脑子里被一种放大无数倍的指甲刮擦黑板的噪音充斥,霎时从大脑直到四肢的神经全部麻木,短暂的麻木之后就是如同弹片在体内爆破的剧痛。 Omega娇小的身体坠落在地面上,陆言蜷成一团紧紧捂着嘴不准自己叫出声,身体缓缓被泥化的地面吞噬。 就在陆言即将被泥化地面堵住口鼻窒息而死的前夕,身体突然轻盈起来,仿佛有东西在身下托着自己上浮,他艰难睁开一条缝,发现身下是几条交叉的黑色藤蔓,织成藤网托着自己。 等他睁眼,整个十层大楼都已经被密集交叉的黑色藤蔓贯穿长满,犹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雀笼。 藤蔓尖端缠绕着毕揽星的腰,将他送上高空,又如滑索般带人俯冲而下,毕揽星双手握uzi,居高临下射中蛇女目的左眼。 以Uzi的超高射速和极强的近战能力,搭配毕揽星这一滑索天降,蛇女目猝不及防,一只眼睛被爆,痛苦地捂住流血的眼眶后退,整座大楼的沼泽化随即停止。 箭毒木腺体M2分化能力“天荆地棘”,攻防兼备的瞬发型能力,在有限空间内快速催生毒蔓,使其密集贯穿整个空间。 哈士奇alpha费劲儿刨地,把脚从地里刨出来,抬头朝何所谓吹了声口哨:“哥你看那个小毒草居然M2分化,好牛逼哦,藏都不藏的。怪不得叫随便打打,这一队里全是大哥啊。” 何所谓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藏在角落里偷偷看热闹的铃铛鸟和沫蝉omega古怪地对视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缩回了废墟里。 藤蔓织成摇篮,将陆言蜷缩的身体送回毕揽星身边,毕揽星对周围悄声的议论充耳不闻,伸手摸了摸陆言颤抖的小兔耳,沉默释放着安抚信息素。 “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已经二阶分化了……你还能活着走出去吗。”蛇扶着地面缓慢恢复,浮空之眼守卫在他身边禁止他人靠近,被打碎的眼眶修复完毕,蛇抬手从空中摘了一枚浮空之眼,推进复原的眼眶中,完好无损地转动起来。 几只浮空之眼受到蛇的控制,飞入水中寻找消失的人鱼和白楚年。 白楚年坠海时,腥咸的冷水一下子没过了头顶灌进鼻腔,刺激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忽然有种被光滑柔软的冰凉生物蹭过身体的触感。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眼前闪烁蓝光的小型水母成群结队簇拥着自己,在湛蓝的水流中漂浮荡漾,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像只乖巧的蘑菇,依赖地钻进白楚年虚握的掌心中。 循着蓝光水母的来向看去,金发人鱼拖着一条蓝电游走的鱼尾朝自己游过来,尾尖扫动海水时出现一串大小不一的气泡,气泡立刻变作富有生命的蓝光水母,随着水流游荡前行。 白楚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忘记了求生,随后便感觉到一双冰冷的人类手臂从背后拥抱了自己,带着他飞快向上游动,身体受到的水压逐渐减小,头部冲破水面的一瞬间重获了氧气。 兰波将他推上礁石,自己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裹缠绷带的上半身穿着黑色防弹队服,锋利优美的手臂线条大片暴/露在外,皮质弹带越过肩膀收进细窄的腰间。 白楚年一时忘了咳嗽,目光挂在人鱼露出的那一截血管贲张的平滑小腹上,一层冷白皮肤包裹着内里富有爆发力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而妖娆起伏。 兰波双手撑在礁石上,将半个身体撑出水面,嘴唇靠近白楚年的脸,在他眼角若有若无地吻了一下,然后伏在他耳边说:“我希望这个状态能多保持一会儿。” 白楚年从未听过兰波说出如此清晰的人类语言,清冽冷酷的嗓音在耳边悄声说话时,无意中性感的撩拨让他抵挡不住。 “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已经活了很久,你那时候在我眼里是一只还需要吃奶和拥抱安抚的小白猫,但我找不到我们语言里关于‘年龄’的共通表达。” “你不知道蛇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吧。那天你早上出去训练,晚上却断了小臂和肋骨被抬回来,一只手被碾碎了,腺体也受了伤……研究员内疚地告诉我,他们急于让你挑战强大的家伙,才不管不顾地把你和蛇关进同一个生态箱里,蛇很喜欢折磨猎物,我是知道的。 ……那天晚上你很痛苦,一直在呻.吟,我摸你的脸,你梦里还在发抖。” “所以我干掉了他,只留下了他完整的大脑。”研究员们惋惜地留下了他的大脑,并且复制了神经数据,卖给109研究所来挽回金钱损失,在那里,蛇的意识会无限体验被各种实验体虐.杀至死的感觉。 “这就是我要他承受的。” 白楚年僵在礁石上,兰波的声音过于清晰以至于让他无法很快将他和自己熟悉的那条鱼联系在一起。 因为他的蓝宝石眼睛太过清澈漂亮,嘴唇也粉嫩如同果冻,金发搭配冷白皮肤更像一个娇嫩的小天使,一开始就让白楚年认定这是一条幼小的鱼崽,可能才破壳没多久,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白楚年除了仅有的一次发狂强迫了他,其余的时间都像在照顾宝宝一样,连每天晚上研究员送牛奶进来,他都会先喂给趴在被窝里的小鱼喝。 在两人谈话的当口,一只浮空之眼见缝插针冲进两人之间,出其不意地将瞳孔对准了白楚年,但没等这只眼球发挥作用,便被一只长鳍的修长的手攥在了掌心里,毫不留情攥成了一把血沫。 兰波在海水里洗了洗手,细眉略微蹙起:“一如既往的恶心,他还以为自己活着呢。” 蛇女目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顺着大楼外沿向下俯冲游走,但兰波没有留给蛇女目蓄力发动能力的时间,深扎进水中,化成一道蓝色闪电在水中疾驰,突然冲出海面七八米高空,半透明鱼尾中青色血管充血爆裂,电光蜿蜒闪动。 海水在他手中汇聚,无形的水立刻凝固成无比坚硬的材质,形成两把半透明勃朗宁Auto-5霰弹枪,人鱼眼神冷漠,双手两发透明霰弹接连发射,同时击中蛇女目上半身的左胸和下半身蛇尾,两颗心脏同时被霰弹爆裂,无数尖锐水滴将蛇的身体从空中爆成了筛子。 魔鬼鱼腺体伴生能力“水化钢”:能将水分子强制压缩形成类似武器用钢中各元素原子的致密排列,实现奥氏体和马氏体的反复相变,称为水化钢,其手持武器均由水化钢形成。 天空沉寂,电子音终于响起: 【随便打打】兰波 击杀1513号实验体 考试结束,请考生原地休整五分钟等待数据统计和队友复活唤醒。 兰波手里的透明武器在短暂爆发威力后又溶化回水的形态落回海里,他本身也没了支撑,从七八米高空坠向海面。 白楚年纵身跳进海里,尽力向前游去,在人鱼砸进海面的刹那探出身体把他接在怀里,使人鱼免于高空落水的冲击,两个人一起沉进了深海。 海水吞噬了两个人的身体,白楚年紧紧抱着兰波,吻他的唇角,和omega接吻。 兰波回应了他,尾尖缠绕在他身体上,抬手掰正白楚年的脸,要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挑眉问: “你这些天对我发什么脾气?你在记仇?我耗尽信息素把你供养到成熟期,花心思送你出监狱,原来你这几年都在记我的仇吗?” “你的确成长得很快,天赋超人,级别也足够高,现在没有人还能欺负你了……所以这就是你反过来侮辱我怨恨我的理由吗。” “好吧,你继续记恨我吧,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再操.我了。” “这一枪还给你,你得知道你的态度就是这样伤害我的。” 兰波抬起右手,水流在掌心盘旋汇聚成一把半透明水化钢沙鹰手枪,抵在白楚年心口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Alpha的后心被炸裂的子弹在水中喷出一片扇形血雾,胸前血量条再次清零,但考试已经结束,没有再播报击杀信息。 白楚年弯起眼睛,缓缓在血雾中抬手,摸了摸兰波的脸。 兰波抱起白楚年的尸体向水面游去,蓝光闪烁的水母和被血腥吸引的鲨鱼在身后追逐。 第30章 五分钟后,所有ATWL考生的意识都被传送出考场,在考试中阵亡的考生也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地摘掉模拟眼镜,从电话亭一样的小房间中走出来,跟着大部队聚集到之前等待入场的空地,等待主考方宣布成绩和星级,最后训话结语。 一时不同气味的信息素充斥空气,各色队服乌乌泱泱挤满操场,有的队伍惋惜怒骂,有的队伍抱头痛哭。 陆言耷拉着耳朵蹲在墙角,脸埋在掌心里气急败坏地对着毕揽星抽泣:“只是考试而已我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要露等级,我爸爸会骂死我的!他们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觉得我菜,害你在这儿暴露级别,我爸爸和你爸爸这下都要以为我是笨蛋兔子了,我爸爸肯定后悔只生我一个了,哇哇哇哇哇哇……” “别哭了,没关系。”毕揽星单膝蹲下,捧起陆言的脸帮他抹掉眼泪,“我没有在保护你,这是为了队伍荣誉,我们是满编队合格,全队追加一星。” “唔。”听他这么说,陆言才好受了一些,抽噎着把脸伸到毕揽星递过来的纸巾里擤鼻涕,鼻头擤红了,睫毛上还挂着几颗大眼泪。 白楚年醒来时,自己正倚躺在小房间的角落,他发了一会儿呆,扶住了自己的心脏。刚刚心脏被打穿的感觉非常真实,心跳骤停,短暂的剧痛过后,留下的缺口被孤独感和失落感填满了。 他摘了眼睛里的镜片,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抿着唇推开房间门,在紧挨着自己的几个小房间里搜找,终于在自己斜前方的小房间里找到了仍在昏迷中的兰波。 白楚年释放着安抚信息素,弓下身把兰波抱起来,抱起来时,看见角落里散落了几个闪着光的小零件——一颗带有蓝色偏光的黑珍珠,还有几片具有蓝色荧光的鳞片。 白楚年后知后觉地翻找自己队服胸前的口袋,在考试里认真把珍珠和鳞片折进纸包里的行为只是模拟出的影像,这些小东西其实都落在兰波房间的地面上了。 他把珍珠和鳞片妥帖地揣进口袋,打横抱起兰波,找了个工作人员询问清洁间的位置,抱着怀里的人鱼钻进清洁间里锁上门,捡了一块干净抹布把水池擦了两遍,然后把兰波放进去,打开一排水龙头,让冷水冲到兰波身上。 兰波已经离开水近48小时,身上的保湿绷带几乎干透了,嫩白的皮肤变得粗糙干燥,金发蓬松柔软地垂在脸颊边,显得omega虚弱又乖巧。 冷水滋润了人鱼的身体,色彩暗淡的鱼尾被水滋润后重新焕发生机,冷蓝色鳞片随着水流微微摆动。 兰波困倦地半睁开眼睛,浑浑噩噩抬手,拨拉了一下身上的水流,慢慢爬起来,对着水龙头喝了一大口水。 白楚年趴在水池边,托着腮,轻轻摸了摸兰波的头发:“辛苦了……等一会儿我先送你去联盟医学部。” 兰波喝饱了水,回头朝白楚年眨了眨眼睛,指着水龙头问:“呱?” “……”白楚年脚下一滑,爬起来捧着兰波的脸观察,“退化了?” 回头想想,在考试里因为Accelerant药剂的原因才将兰波强行催化到成熟期,但那是全息系统模拟出来的情况,现实世界里兰波的成长阶段没有任何变化。 兰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白楚年的回答,索性按允许处理,一口咬掉了水龙头,嚼。 水管里的水狂喷,劈头盖脸给白楚年洗了个澡,兰波扬起尾巴尖,蓄满电力在水管口啪得打出一片电火花,喷水的管口被一下子焊住了。 兰波回头看了一眼白楚年,举起尾巴尖贴心地帮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把嘴里的水龙头残渣吐到白楚年手心里,用尾巴尖堆了堆,堆成心形。 白楚年心情复杂,一手托着兰波的心,另一只手拖着来时带的黑色旅行箱,兰波卷在旅行箱上被拖着走,到空地和自己队伍的队员会合,陆言正在擤鼻涕,把白楚年手里的铁渣子心吹跑了。 他们在空地等了很久,主考方也没有出来讲话的意思,有的考生不免焦躁,在场地里吵嚷起来。 吵得最凶的要数风萧萧兮队。 风萧萧兮队是雇佣猎人“灵缇世家”的家族队伍,每年都会选四位到年纪的小辈参加ATWL考试,能拿到好的成绩就可以在家族中抬高声望和地位,进而被家族产业重用。 但唯一与历年不同的是,这次的队伍中混进来一个灵缇omega。 风萧萧兮队闹得很凶,周围队伍都不自觉让出一个空地让这几位少爷们大展拳脚,大家都乐得看大家族的笑话。 队里唯一的omega狼狈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其他三个灵缇alpha对他拳打脚踢出言不逊。 萧驯弓身护住自己的要害,表情冷淡,像早已习惯了这种无理取闹的欺压和侮辱,一声不吭,沉默地忍着。 他们队的alpha队长狠狠朝萧驯腰窝踢了一脚,蹲身抓住他的头发强迫萧驯抬头:“你很出风头嘛,积分第四,任务全满,十一个人头,这次至少能拿个七星吧。” 萧驯被迫抬起头,抿紧薄唇辩解:“那种情况下我救不了你们,我离得太远了。” “我们几个alpha用你救?你枪是怎么架的?能让我们突击手全灭?” 白楚年的目光被这边的骚动吸引,毕揽星看出他的困惑,轻声解释:“雇佣猎人们崇尚力量,所以家族中的alpha总是高人一等。而且灵缇家族追求纯种,家里的alpha只能和外家灵缇omega结婚,所以本家的omega都是被当做外人看待的。” “噢。”白楚年摸了摸下巴,蹲下来观察萧驯挨打。萧驯的视线与他有一瞬间的交接,白楚年露出一个“求我就帮你”的眼神,但萧驯把头转了过去。 几个灵缇alpha把提前淘汰的怒火全撒在了萧驯身上,alpha队长冷笑了一声,抬脚踩在萧驯细长瘦削的右手食指上:“枪架得菜,以后就别玩狙了。” 萧驯桀骜的眼神里终于出现裂痕,颤抖的嗓音证明他内心有多慌张恐惧:“大哥,别……” 白楚年顺手抽走陆言自己夹在腰带上的战术匕首,轻轻一甩,刀刃就没进了灵缇alpha鞋边,架住了他即将要碾下去的脚:“干嘛呀,兄弟打架没什么,来真的可就没意思了。把你们队灭了的是我,怎么不敢来找我们算账呢。” 灵缇alpha嗤了一声,挽起袖子朝白楚年走过来:“我不敢?小子,知道我爸是谁吗。”其余两个灵缇alpha也抛下滚在地上的萧驯,撸膊挽袖围过来。 兰波眯起眼睛,观察着这几个人的动向,尾尖翘起来甩了甩,开始蓄电。 眼看一场骚乱要演变成斗殴,毕揽星上前扯住要动手的灵缇alpha,有意无意地指了指陆言,低声说:“兄弟,给个面子吧,他爸姓陆。” “老子管他是谁!”灵缇alpha起初还不明所以,脑子里反应了几秒,突然噎了一下,张狂的表情不自觉收敛不少,不大相信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蹲在墙角耷拉着兔耳朵的陆言。 “行,算你有靠山,你等着。”灵缇alpha瞪了白楚年一眼,转身带着其余两个队员走了,路过萧驯时不甘心地踢了他一脚,“我看看出了我们队伍,还有谁要你。” 白楚年走过去,拔出地上的战术匕首,蹲在灵缇面前,用刀尖刮出一串号码,翘起唇角露出半颗虎牙:“我们前三队伍最珍惜人才,有兴趣的话,打这个号码。” 萧驯艰难地扶着身上的淤青跪坐起来,垂着睫毛,冷淡道:“想揍我现在就可以。” “不至于,你的战术我很欣赏,够恶心的。”白楚年无聊地用刀尖在地上乱画,随口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 白楚年:“你栓狙打得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背一把步枪?” 灵缇:“栓狙打不了近战,被敌人近身的话,没人救我。” 白楚年噗地笑了:“老实说你近战很差,被我背后近身的时候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 “以后只背大狙就可以了。”白楚年在地上刻的号码底下刮了两条线,几秒后又全部刮掉痕迹,站起来拍了拍土,拖着兰波的旅行箱走了。 考场入口有几个工作人员神色匆匆地跑过去,每个人都脸色铁青,有一个甚至险些撞到白楚年拖着的旅行箱。 白楚年低头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篡改题……”工作人员语无伦次,慌张地摇摇头,尽力冷静下来故作沉着,“没事,考生不要在场地中乱走,回到空场等成绩。” 这次公布成绩的时间要比历次考试都拖沓,并且广播中屡次出现杂音,拖了足足半个小时,场上考生都开始不耐烦时才在巨大的天空投影上公布成绩。 团队第一被随便打打队遗憾拿下,白楚年捶胸顿足,羞愧不已。 根据规则,四人小队通过考试时没有减员视为满编队通过,全体队员追加一星,最后附加题中,击杀1513号实验体全体队员追加三星,因此陆言在考试中拿下十二星,毕揽星九星,白楚年十星,兰波十一星,随便打打队创下ATWL历届最高团队总分四十二星,全场考生瞠目结舌。 ATWL星级将会镌刻在证书上,在个人档案上增添荣耀的一笔,这成绩的分量在大多数组织眼中都十分重要。 搜鬼团屈居第二,何所谓打了一通电话之后,耸了耸肩,打算回去给队员加训,贺家兄弟俩还在沉迷惨死不可自拔,抱头痛哭,哈士奇不怎么在乎成绩,跑去跟有A吗队的小o们加微信去了,当然也有尝试和兰波加微信,但对方显然没有听懂并喷了他一脸水。 有A吗队意外拿到前三,三个小o欢呼雀跃抱在一起和天空投影上的成绩单合影自拍,队长渡墨注视着白楚年,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细烟叼在唇间,悄悄走到花坛后吐了口烟气,将露出口袋的警号向里面推了推。 风萧萧兮队仅靠一名队员活到第四名,但队里的几个alpha早已负气离开现场,萧驯一个人背着背包站在阴影中,听到成绩之后寂寞地站了一会儿,就快步离开了。 成绩只公布到前三十,排名在前三十的队伍视作考试合格,有人欢喜有人忧,没通过的队伍互相安慰着大不了明年再来一次。 聚集在考场门口的考生即将散去,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考完了,为什么不开门?” 白楚年仰起头,借着身高便利越过人群四周望了望,微微皱了皱眉。兰波卷在旅行箱上,悄悄伸手碰了碰白楚年的手背。 城市上空,螺旋桨的轰鸣绞毁了这个静谧清晨,数架黑色直升机从北方上空行驶而来。 涂装醒目的红色109研究所三角标志的直升机上伸出四架轻机枪,全部对准白楚年身后的拖着的兰波。 直升机载着全副武装的抓捕人员,虽然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尽量活捉目标,但面对极度危险的特种实验体,没人敢冒险捕捉,只好以最快的速度联络总部:“发现走失实验体电光幽灵,未检测到攻击情绪,请求上级指示下一步行动。” 109研究所总部表示:“立即回收。” 兰波弓起背,鱼尾逐渐变红,猩红的背鳍竖起几道尖刺,凶猛地盯着天空中的直升机。 抓捕人员变了脸色,再次联络总部:“检测到电光幽灵强烈攻击情绪,请求立刻增援!” 与这场暴力回收工作无关的考生受到惊吓纷纷散开,空地中央只剩下四个人。 毕揽星和陆言也没有退开,陆言对现在的情况十分茫然,毕揽星似乎有一些心理准备,至少表面上没有那么慌张。 白楚年单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拖着旅行箱,仰头注视着飞机上的抓捕人员,自说自话地笑了一声:“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指望派两支防爆小队就能回收我们吧。” 馥郁的白兰地信息素从白楚年的腺体中散发出来,首先被这股力量压迫的就是靠得最近的陆言和毕揽星,毕揽星咬牙按住自己肿痛的腺体,此时白楚年身上的压迫力已经远不止J1级别。 但即将发动的分化能力被一声沉着的汽车鸣笛打断了。 一辆幻影停在了场地外。 车标是独家定制的飞翔之鹰,这辆车,明眼人都认得出来是谁的座驾。 考生里能认得出这辆车的人大有人在,想拿出手机拍段视频却又不敢。 直升机上的抓捕人员注意到了这辆幻影,脸色僵了僵,低声联络总部情况有变。 “咦。”陆言竖起耳朵,踮着脚尖朝幻影的车窗里望了一眼,“我爸爸今天好像给我买小蛋糕了。” 第31章 幻影上的人没有下车的意思,车就在路上安稳地停着,喧闹的考场空地渐渐鸦雀无声,有的人甚至屏住了呼吸。 这辆车不会轻易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因为一旦出现,就代表里面同时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就证明了一种立场。 “锦叔和会长老大都来了。”白楚年眯眼观察坐在幻影后排的一对AO,不免臆测,“是收到什么重要的消息了吗。” 车上并没有安装任何武器,但停留在考场上空的109研究所直升机并不敢冒进,反而与近在咫尺的抓捕目标僵持了起来。 ATWL考场原本因接到109研究所的抓捕警告暂时关闭了大门,但在这辆幻影出现并与直升机僵持了几分钟后,主考方似乎在两方势力中做出了选择,打开了考场大门。 毕揽星首先看明白了局面,眼神示意白楚年,四个人从大门离开,没有人阻拦。 走出考场后,十来辆涂装有白色IOA(国际omega联盟)标志的防暴装甲车将四人围住,武装防暴小组跳下装甲车,向白楚年出示由会长签字的逮捕令,并用手铐把他拷了起来。 逮捕令上将白楚年的违规行为写得清清楚楚:违规收养特种作战实验体、违规带特种作战实验体进入城市、违规拔除实验体抑制器,违抗会长命令坚决不上交任务目标。 白楚年无话可说,只能束手就擒。 另外两辆装甲车上还跳下来十几个穿白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围绕着兰波小心翼翼靠近,医护服上同样印有IOA的标志,形状与武装防爆组不同,联盟防爆组的徽章上刻有两把交叉的冲锋枪,而联盟医学会的标志背景是红色十字和羽毛。 兰波对他们的气味很陌生,弓起带刺的背鳍,整条鱼变成了充满威胁意味的红色。 他眼看着白楚年被戴上手铐,突然更加发狂,用带电尾尖驱逐警告白楚年身边的防暴人员。 “没事,这是自己人。”白楚年释放安抚信息素,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抚摸兰波的头发,“别炸刺儿。” 兰波感知到了白楚年的情绪,收起背鳍上的尖刺,身上猩红的警示色逐渐变浅。 在十几个医护人员中,有一个慈祥的老教授,有技巧地用手势安抚兰波的情绪,嘴里吐出一些奇怪的发音,兰波歪着头打量他,开口用几个简短的音节回应,身体完全恢复了平静的蓝色。 医护人员手中的检测器一直显示“检测到实验体强烈攻击情绪”,随后红灯熄灭,直到仪器显示“未检测到攻击情绪”,绿灯亮起,他们才敢上前,四个人按住兰波,迅速在他后颈插上一枚腺体抑制器。 兰波哀叫了一声,眼睛失去光泽,鱼尾中的电光熄灭消失,有些萎靡地抱住旅行箱杆,守在白楚年身边不肯离开,手爪紧紧抠在旅行箱上,防暴人员已经打算带走白楚年了,强硬地驱逐兰波,导致兰波指尖抠得更死,血丝从指甲缝里渗出来。 那位穿着医护服的年迈教授气愤地和防暴人员起了争执:“我们要把白狮alpha也一起带走,他们是配对的,贸然分开会发生难以预测的情况。” 联盟防爆组不吃这套,举起逮捕令给老家伙看。 白楚年反而袖手看起热闹,回过头眼神恳恳切切地向毕揽星和陆言求助:“我想陪他去医院可以嘛。” 毕揽星只能在旁边沉默看着,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小辈们往往插不上嘴,但他有这个自知之明却不代表陆言也有,陆言当即给老爸打电话,要他放白楚年和兰波一起回医学部。 “宝贝,别插手这事儿。”电话里的成熟低沉的alpha声线为难回答,“你言爸已经很生气了,你快要见不着你爹我了。” 陆言:“我不管。” “……” 白楚年看见坐在幻影后排的高大的alpha悄声与坐在身边的会长老大商量了些什么,随后会长点了头,兔耳朵冷漠地晃荡了一下。 电话里短暂沉默,几分钟后,联盟防爆组接到了会长的新命令:放白楚年跟联盟医学部的车走。 白楚年戴着手铐上了医学部的车,兰波才自行跟着爬了进去, 躲在白楚年身侧的阴影里。 白楚年戴着手铐有些不方便,换了个姿势,让兰波趴在自己怀里休息,手掌扶着他的头免得颠簸磕碰。 兰波身上缠的保湿绷带还在滴水,很快将白楚年胸前的衣料打湿了,湿漉漉贴在胸口十分难受,但没关系。 其实现在的兰波对白楚年而言才最熟悉,他注射Accelerant进入成熟期之后的样子,即使在白楚年的幻想中也没有过,毕竟只是致幻剂的模拟状态。但兰波成熟之后那种冷酷强势还十分霸道的性格着实性感。 白楚年已经两天不曾好好休息,脑子里有些混乱,但只要一闭上眼睛,兰波性感磁性的嗓音就会在耳边转来转去。 “我耗尽信息素把你供养到成熟期,花心思送你出监狱,原来你这几年都在记我的仇吗?” 白楚年望着车窗外,回忆最后在海水中的一切细节。 那时候兰波主动吻了他的眼角,在接吻中回应他,最后一枪打穿了他的心脏。 只有最后这件事还比较像兰波能做得出来的。 他问坐在身边的白大褂教授:“你能和人鱼交流?” 老教授正在专心记录检测仪器上的数据,随口回答:“我研究过人鱼这个物种的语言,如果只是简单的表达,那么是可以的。” “哦。” 车厢里沉默了几分钟,白楚年又问:“Accelerant致幻剂,你们有吗?” 这下老教授停住了手里的工作,惊讶地推了一把黑框眼镜:“你居然知道Ac药剂。这是一种针对腺体细胞发明的催化促进剂,全称非常长我觉得你不会在乎所以就不再赘述了。” 老教授像遇到学究同行一样,放下手中的仪器,滔滔不绝讲论起来:“它能够极快地促进腺体细胞成熟和分化,但目前只能在身体素质较强的特战实验体身上试药,而且副作用很多,也并不稳定,总之是一种还没通过审核的药剂,如果出现在市面上的话经销商是要坐牢的。” 白楚年的确不关心那些:“注射之后人的反应是真实的反应,还是里面那些致幻成分的作用?” “这我不敢肯定,因为我也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老教授摸摸下巴,“不过,我知道这种药剂在合成过程中用到了一个实验体的腺体组织增殖样本,这个实验体具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所以药剂的效果或许值得相信,虽然我倾向于这个答案,但我不能向你保证。” “嗯。”白楚年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 其实在这三年里,许多夜晚白楚年都在失落和怨恨中度过,他想要的不过是兰波亲自告诉他这是个误会而已,想让兰波告诉他,留在他身上的巨大伤口只是误伤,或者还有别的理由。即使是骗他也好,白楚年可以继续用这个谎言给自己编织一个美好的回忆和幻想,这样他就有理由对兰波好一点,按捺不住把他抱在怀里安抚时才不会觉得与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冲突。 “其实这种药物的存在是个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老教授没有意识到白楚年在出神,只对学术问题兴味盎然。 白楚年回过神,如实回答:“在考试里,刚刚的ATWL考试,很多人都拿到了。虽然只是模拟状态,但兰波尝试了药效,五秒内就从培育期生长到了成熟期,表达能力和行为举止都惊人地流畅,而且……他记得从前的事,事无巨细都能回忆起来。” “真的吗。”老教授困惑地掏出胸前口袋里的记事本记上这件奇特的新闻,“我们整个联盟医学部只有一支Ac药剂样本,这种药剂是109研究所的药剂师‘蜂鸟艾莲’发明的,运送过程中会长派人截胡了一支。” “其实ATWL主考方一向中立,而且他们的出题人都很孤傲,喜欢拿自己原创的考题当做老友聚会上炫耀的资本,从不屑在考题里引用其他势力的元素。”老教授边在陈旧的记事本上写下自己的想法,一边自己嘀咕,“我有一个老朋友是今年ATWL的出题人之一,有空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拜访他一下。” “大概没空。”白楚年举起双手,把手铐露出来给老教授看,“等陪完我的omega我就要回去蹲监狱了。” 第32章 兰波太疲惫了,趴在白楚年的大腿上睡了一路,白楚年中途腿麻想换个姿势,但看着omega安静的睡脸就慵懒地发起了呆,忘记去碰醒他。 实际上兰波睡得很沉,因为白楚年路上不停歇地释放安抚信息素,alpha的安抚信息素对omega而言也是最好的助眠剂。 “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白楚年抚摸他的金发和色泽浅淡的睫毛。 他没能得到回答,转头托腮望向窗外出神。 装甲车开进了联盟医学部停车场,护士小姐们推着担架床来接兰波,但兰波黏在白楚年身上不想下去,越拽他越反抗。 “我陪你进去。”白楚年艰难地用铐住的双手把兰波抱起来,抱着黏人的鱼进了注射室。 兰波反感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扭动着身体躲避检查毫不配合。 “他下.体感染很严重。”白楚年让兰波靠在怀里,手掌强势地按住他乱摆的鱼尾,“有溃疡和撕裂伤,要先消毒吗?” 护士小姐小心地掀起兰波盖在小腹下方三寸的鱼鳍检查伤势,皱眉小声说:“很严重了,只能先清掉脓液再消毒,撕裂的伤口暂时是不能缝合的。” 遮蔽下身的鱼鳍被掀开,兰波一下子安静下来,仰起头发现白楚年正盯着自己看,脸颊又慢慢地变红了,像之前那样伸手想遮住底下让自己害羞的地方。 “别乱动。”白楚年板起脸轻声呵斥他。 “en?”兰波愣了愣,继续试探着把手往下面伸,白楚年抓住他两只细瘦的手腕反扣到兰波头顶,绑着他等待消毒。 兰波很不喜欢被掀开鱼鳍看隐私部位,不高兴地把脸转到了一边。 当沾满消毒溶液的仪器探进去检查时,兰波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尖锐的痛叫,身体猛烈挣扎,白楚年也跟着颤了一下,低头按住他的身体:“别动。” 护士小姐不大忍心:“因为里面很多小伤口所以才会这样,但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忍一忍。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我。”白楚年说,“我以后会对他温柔一点。” 听alpha这么说,护士小姐皱了皱眉,更加同情起可怜的人鱼omega遇人不淑来,看这个alpha长得一副俊美模样,没想到在那方面居然有暴力倾向。 兰波脸上的红润褪去,因为太过疼痛而变得苍白,细手腕在白楚年的手掌里挣扎,冷白皮肤勒出一圈红印。 “你……听话。”白楚年俯身用身体压住他,低头亲吻他的鼻尖和眼角,释放着安抚信息素凑到兰波耳边压低声音哄慰,“宝宝。” 他从兰波湿漉漉的睫毛上叼下了一颗珍珠。 兰波停止了挣扎,一噎一噎地品味了一下这个好听的称呼,回头抱住了白楚年的脖颈,把脊背露给白楚年,让他抚摸自己的背鳍。 白楚年拍了拍兰波的后背,抚摸他背部收起的鳍。 明明就还是个需要爸爸抱的小鱼崽呢,说什么活了很久这种话,小孩子都喜欢装成大人。白楚年安心地持续为他释放安抚信息素。 消毒花了十分钟时间,兰波痛得十分抗拒护士小姐再靠近自己,卷成球在病床上滚来滚去。 白楚年耐心坐在床边陪着他,用身体挡着床沿,免得床上乱滚的鱼球掉到地上。 病房门忽然轻轻响了两声,白楚年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小窗,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门外,omega联盟会长驾到。 白楚年像被门外盯梢的班主任抓住了一样,谨慎地站起来,言逸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束白刺玫,放在兰波病床边的矮柜上。 “老大。”白楚年给言会长拽出一把椅子,自己则有些拘谨地站回窗台边,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瞧瞧窗外。 言逸拍了一下桌面,白楚年条件反射般站直了身子,回过头被迫直视言逸的眼睛:“我知道错了。” “你还不知道呢。小白。”言逸微微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点桌面,“不光违抗规定和我的命令,还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是想按叛徒罪挨枪子儿吗。” 白楚年垂下眼皮不出声。 兰波感知到进来的这位omega气场不善,立刻松开裹成鱼球的身体,对言逸弓起脊背竖起背鳍,全身变为警示红色,露出尖牙利爪意图威胁。 稳坐椅中的会长释放出一缕微弱甜香的压迫信息素。 在腺体接触到这缕带有甜味的压迫信息素的一刹那,兰波立即收起了嚣张炸开的背鳍尖刺,鱼尾由愤怒威胁的红色变回蓝色,乖巧卷成球滚到床角,在被褥上拱出一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装作无事发生。 第33章 白楚年自顾不暇,也没工夫在会长面前安抚这个欺软怕硬的鱼球了,连他自己站在会长面前时都有点发怵,更何况一个尚在培育期的实验体。 “你可能对你的错误认识得还不够清楚。”言逸眼神冷淡但严厉,“身为我的下属,违规帮考,在考试里非法组队,给培育期实验体注射Ac致幻剂,最后还把分数刷到历史新高,让所有人都在关注你们,你很行啊。” “也就一般行吧。反正这一个礼拜的头版头条应该是我们的了。”白楚年小声回答,“再说了,帮考不也是帮你儿子考的嘛。” “闭嘴。”言会长揉了揉突突胀痛的太阳穴,“陆言已经被陆上锦惯得无法无天了,我会提另收拾他。” “我们收到消息,说这次ATWL考试出了严重事故。”言逸喝了口水,“题目被篡改了。据说是一位爬虫omega做的,他盗窃了大量109研究所的实验数据,随后黑进ATWL考试系统,在开考的前一秒钟植入了篡改程序,把109研究所的实验数据和考题混乱地结合到了一起,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也不清楚他的目的。” “爬虫omega……是什么东西?” 众所周知爬虫是互联网领域关于抓取数据技术的一个术语,而不指代某种生物。 “是编程腺体。”言逸额外回答,“无生命腺体的一种,人为在细胞里植入夸克芯片,通过程序觉醒分化,属于人造腺体,爬虫omega的能力可以看作顶级黑客。” “还有更头疼的事。”言逸继续道,“109研究所发现数据泄露之后立即转移备份并且销毁了数据库,但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数据凭空消失了,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存放在109研究所的几个特战实验体。” “应该都是那个爬虫omega在暗中捣乱。”言逸说,“109研究所不敢公然与我作对,但他们的特种实验体大量走失对我们来说也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分布在各个地区的眼线和特工众多,很容易受到这些实验体的伤害。” “所以我联络了PBB基地,让他们派特种部队清剿回收实验体,这段时间里你和你的鱼就不要再出去惹是生非了。” 言逸重重咬了惹是生非这四个字:“至于你,先跟我回联盟监狱反省。” “那兰波呢。” “你不用管。” “……哦。” 白楚年在走之前,折返回去给兰波换了个快输空了的消炎挂瓶,戴着手铐换输液瓶十分不方便,链条不小心挂在了挂钩上,拆了半天拆不下来,白楚年轻轻掰断手铐,小心地从挂钩上摘下来套回手腕,再像捏橡皮泥那样把断口捏合在一起,给躲在床角的鱼球堆了堆被子才走。 一时间联盟大厦里的特工们都在津津乐道一件事,会长最宠爱看重的心腹被关了禁闭,听说是派人72小时轮流看管他写检查,时不时来一通强光照射,泼水,抽禁闭室氧气,把刑讯审问那一套给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狮子全上了一遍。 三天后,白楚年从禁闭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摞写完的检查,足足两万字,写到最后又困又恶心,字迹都变成了鬼画符。 临出来前白楚年从禁闭室脏兮兮的水池镜子前照了照,黑眼圈快耷拉到脸上,没修剪的胡茬乱七八糟贴在下巴上,脸色蜡黄憔悴。 朝会长办公室走的一路上,不少omega特工与他擦肩而过,顺便打个招呼: “楚哥出来了。” 白楚年浑浑噩噩:“嗯,遵纪守法,我是好公民。” “楚哥辛苦了,等会儿去我那儿喝酒?给你接风啊。” 白楚年:“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开车喝了酒,亲人两行泪。” “楚哥,楚哥楚哥,我看看你检查写的咋样呀!” 白楚年:“没他妈写死,滚。” 白楚年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的会长办公室,怎么把检查放在桌上,怎么在会长点了头之后脚步飘忽地回了市区公寓,一头栽进床里再也没爬起来。 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床另一侧多了一个超大玻璃鱼缸,里面蓄满了水,兰波躺在水底睡觉,听到动静才游起来探出水面看看。 白楚年趴在床里睡得很熟,脸色憔悴泛白,兰波爬到床沿边,轻轻伸出指尖描摹alpha细窄挺直的鼻梁,拨拉他的睫毛。 兰波抬头望了一眼卧室吊灯,打了个响指让它断电,卧室一下子变得漆黑不见五指。 “en……”兰波用尾巴尖在玻璃鱼缸里搅了搅,搅动水流时出现的气泡变成了一只只蓝色荧光水母,水母在鱼缸中聚集浮游,玻璃鱼缸变成了一盏蓝色的夜灯,温馨地在卧室中渲染出一片深海的颜色。 兰波爬到白楚年身边,释放出温和的白刺玫信息素围绕在他周围,用臂弯和尾巴把alpha圈在怀里,以一个保护的姿态睡在了白楚年身边。 白楚年连续五天没睡过完整觉,已经到了严重缺眠的状态,几乎昏死过去,直到第三天上午才醒转,浑身酸痛,眼睛肿得睁不开。 在床上昏昏沉沉躺着时有股糊味钻进鼻腔,白楚年突然惊醒,一骨碌爬了起来:“我天然气没关?” 连鞋也顾不上趿拉上脚就跑进厨房,没想到看见有条人鱼在里面,他后颈腺体上贴着一条胶布,看来已经把抑制器拔除了。 兰波身上绑着蓝色波点围裙,坐在灶台上用尾巴卷住平底锅,靠铁材质导电纯电力煎吐司。 他手边的盘子里堆着一捧灰,目测是因为电力过大直接碳化掉的面包片,被兰波认真堆成了心形。 厨房里还有很多碳化的食物,虽然看不出原貌但都被强行堆成心形,强凑一桌爱心早餐。 白楚年想了很多鼓励的词语但牙缝里只能勉强挤出一句能源环保。他走过去,把兰波身上的围裙摘下来挂到自己身上,洗了洗锅,擦干倒油,打了两个鸡蛋进去。 alpha才睡醒没多久,头发没来得及打理,乱糟糟炸着毛,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和宽松短裤,站在炉灶前安静地给煎蛋翻面。 兰波坐在旁边的碗柜上,默默低头看着他两截修长的小腿,因为出任务时长期穿作战服,所以这些露不出来的地方皮肤很白。 白楚年煎熟鸡蛋,浇上味极鲜调味,拨进盘子里推给兰波:“凑合吃吧,我也不怎么会做饭。” 兰波呆呆捧着这盘煎蛋,蓝眼睛里闪闪发光,然后把盘子塞嘴里吃了,小心翼翼收起煎蛋,用保鲜膜装裱起来,当作装饰品贴在了自己的鱼缸上。 白楚年:“我最多忍到它长毛。” 吃罢早饭,兰波靠电磁悬浮离开厨房,到衣柜里拿出了一套警察制服。 白楚年:“?” 兰波把警服口袋里的一张字条拿出来给他看,白楚年接过来扫一眼,是会长的笔迹。 “我在联盟警署给兰波安排了一个职位,帮他熟悉人类环境,工资会按时发给他,你的生活费也在这里面,毕竟半年的奖金扣完了接下来总不能喝西北风,家里蹲的这段时间你最好做些家务,显得自己不会太没用。(言逸 留)” “……还是那么爱操心。”白楚年摸摸鼻子,抬头看见兰波已将警服穿戴整齐,衣服是根据他的特殊体型定制的黑色短袖和皮质短马甲,套在上半身裹缠的保湿绷带外。 “领口太敞了,一低头都能看见胸(有绷带挡着)……和腹肌了。”白楚年叼了根烟,低头给兰波打紧领带,“真不知道你能胜任什么工作。” 兰波坐在餐桌上,垂眸看着alpha低垂的眼睫,薄薄一层眼皮上爬了几根细小的血管,向上抬起时桃花瓣似的堆叠起来,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熟练地将领带缠绕打结。 兰波忽然翘起唇角,抬手扯松了领带,露出一片被保湿绷带严丝合缝勾勒出轮廓的胸肌和锁骨。 许多生物都有追求美色的本能,刚才的动作他想再看一遍。 第34章 “别闹。” 白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最容易不耐烦的自己对这条鱼的小动作怎么就格外耐得下心来。 “还疼吗。”他把兰波扯松的领带重新系回去,目光掠过兰波下半身的鳍,鳍翘起一点不太自然的弧度,里面应该塞了药棉。 “em……”兰波把自己的鳍向贴合身体的方向按了按,从他勉强忍痛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伤口还没完全消炎,但他不说,白楚年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强行掀起他的鳍让他难堪。 他已经不再想刨根问底去追究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了,兰波难堪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今天就上班儿啊,怎么去啊,我开车送你得了。” 兰波又从兜里摸出一张会长留的字条给他看,字条上写着:“你的车库我封住了,这几天不要太招摇,等我处理完。” “……啧,那打车送你呗。”白楚年一句脏话还没骂出口,兰波又拿出第三张字条,上面写着:“你的所有消费账户我也冻结了,原因同上。” 最后,兰波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元钞票,放到白楚年手里,摸了摸alpha的头,出门上班了。 白楚年拿着这张钞票发了半天呆,气愤地把钱摔在地上踩了一脚,坐在地上抽了根烟。 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在禁闭室里每天只给一瓶水和一小块压缩饼干,现在连个外卖都点不成……白楚年忽然想起刚刚兰波裱起来贴鱼缸上的煎蛋。 回头一看发现操蛋鱼子把煎蛋带走了。 “怕我吃还是怎么的……”白楚年靠在大鱼缸边歇了一会儿,刚起床那阵儿还不觉得,这么一会儿过去,肚子里实在饿得难受,他能屈能伸地捡起地上的一百块钱,趿拉着人字拖出门了。 白楚年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少爷,一百块钱也花得挺滋润,先在楼下底商吃了份拉面,再去菜市场转一圈。 市场里净是遛弯买菜的老头老太太,白楚年这么一高个儿alpha穿着黑背心手插裤衩兜溜达进去,就显得特别扎眼。 “土豆装俩。” “给我挑个洋白菜……啧不要那个,叶子蔫巴了都。” “鱼?不要鱼。”白楚年摆摆手,提着几个菜袋在水产摊儿边蹲下来,指腹蹭了蹭水盘里冒泡的鲫鱼脑瓜子,“哎,鱼吃什么?” 活鱼贩子举着刮鳞刀愣了愣。 白楚年:“鱼吃什么你给我称二斤。” 从菜市场里买了点肉蛋蔬菜水果屯到家的冰箱里,最后兜里剩了十块钱不知道怎么花。 想了想,白楚年洗了个澡刮干净下巴,换了身休闲服,戴上黑色棒球帽和口罩墨镜,打算坐地铁到联盟警署看看兰波到底能干点什么。 他到地方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警署下班了。 这等闲人免进的地方跟门口保安扯什么都白搭,白楚年轻易避开监控和巡逻,翻墙走死角潜入了办公大厅,藏在天花板里观察。 几个穿警服的omega抱着饭盒从食堂回来,经过走廊,叽喳说笑着今天的趣事,其中一个omega悄声兴奋地说:“我们科室来了一个混血小哥哥,金发碧眼,眼睛会发光一样,帅爆了,你猜他下面怎么样。” “?很大?” “鱼尾巴!人鱼小哥哥!” “哇慕了慕了有照片吗?” “没,我不敢照,好高冷啊,一句话都不说。” “长得帅的alpha就是爱装逼。” “我刚刚在食堂看见他了,在微波炉前热饭盒呢。” “Alpha……?”白楚年坐在天花板通风口,透过缝隙托着下巴听这几个小o聊天。 他从兜里抽出手机,给兰波的号码发了一条消息,是用emoji表情组成的内容:“‘在’字后边加一副碗筷,碗里盛着米饭的表情,最后加一个问号。” 兰波的手机是会长给的,他很可能不会用,白楚年只觉得这样好玩,也没有期待能收到回信,因为那个笨蛋不可能会打字。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朝食堂的方向摸过去,爬出通风口,顺着排水管道飞快攀爬到屋顶,双手插在裤兜里轻松跨越两栋办公大楼,到食堂的透明天窗边坐下,低头寻找兰波。 兰波就坐在天窗正下方的角落位置,穿着警服,面前摆着一个精致的饭盒。 白楚年伸长脖子观察他在吃什么。 兰波郑重地打开微波炉热过的饭盒,从里面拿出早上那份保鲜膜裹着的煎蛋。 “啊,原来带走是要当午饭。”白楚年悠哉趴下来,托着腮看他吃东西。 但兰波把饭盒吃了,盖子也吃了,然后把煎蛋收起来放进另一个新的饭盒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兰波受惊似的颤了颤,警惕张望四周,才发觉震源在自己口袋里,摸出手机观察。 白楚年有趣地看着兰波慢吞吞在屏幕上画了一颗爱心解锁,花了很久才看到自己发过去的新消息。 兰波捧起脸,从指缝里睁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然后乱摁了几个键发送。 白楚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新消息上写着“→→u@%-%honglanbokadinlion~。@%jiji mua→←” “哼……小笨蛋。”白楚年截了个图发朋友圈,配文字:“出任务遇到一个高级密码,搞不定,求解码大佬破解。” 几秒后吸引了七八位破译专家好友在评论里吵架。 吃罢午饭,兰波接到了电子音开会通知,要求带上记事本和笔,他歪着头聆听了很多遍才明白对方的大致意思。 白楚年看热闹的同时也有些揪心,笨鱼看起来在人类社会里寸步难行的样子。 他临时去便利店买了一个记事本一支笔和一个小面包一支棒棒糖,用钓鱼线捆住,从天窗缓缓放下去,剪断钓鱼线,把东西投放到兰波的背包里。 兰波匆匆卷着楼梯扶手滑去会议室,白楚年换了个路线跟着,对他来说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是必修课,跟踪目标轻而易举。 兰波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发现了包里的食物,在同事们震惊的目光下淡定地拆开糖果吃了起来,领导推门进来的前一秒他刚好把糖棍和面包包装纸吃完,看起来毫无异样。 这次会议的内容是一起连环失踪案,被调查人员命名为“三棱锥屋事件”。 起因是一位在网络上靠一些不可思议的逃脱视频而走红的逃脱专家,向粉丝们发送邀请函,请他们尝试自己最新设计的密室。 视频里的逃脱专家穿着完全遮挡住自己手脚和脸的兜帽斗篷,用颤抖的电子合成音介绍自己的杰作,游戏从进入一个三棱锥造型的小屋开始,非常神秘,‘成功从出口走出来的幸运儿将获得一千万奖金’是这个游戏唯一的规则。 视频发布的时间是三天前,据统计已经有十几个大胆尝试的冒险者接受了挑战,这些人从事工作各异,有专门来碰运气的无业游民,有濒临破产的企业老板,也有专门来找刺激的作家和冒险家,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没能走出来,至今杳无音讯。 警方调查了发布视频的id:逃脱专家Leon,但只查出了一个虚假ip地址,没有人知道关于逃脱专家的任何信息,除了他留在红枫山附近的三棱锥小屋。 领导挨个问起参会警员的意见,问到兰波时,兰波正在记事本上写东西,听到叫自己的名字,于是抬起头将金发掖到耳后,淡淡地说:“我去、杀他。” 发言过于大胆,会议开始混乱。 领导走到他身边,翻来他面前的记事本。 记事本上画满了诡异的涂鸦——一个被绳子吊断脖子的斗篷男,眼睛瞪的极大,舌头吐得很长,绞刑架旁是一条尖牙食人鱼和一只凶猛炸毛的猫。 看起来这个斗篷男就是刚刚会议提到的逃脱大师。 领导盯着这幅画,说不出的脊背发冷,当他对上兰波空洞幽深的宝石眼睛时,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布置了出差任务后,会议结束,兰波回到工位上,他的工作是整理档案,将纸质档案和硬盘按编号排列之后收到档案室里。 兰波没发现挂在窗外偷偷观察他的alpha,等觉察出有一股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时,他抬起头,窗外却已经没有人了。 这时候,一位omega抱着一摞文件过来,挨个把档案袋放在兰波手边,没话找话地想和兰波攀谈:“嗯……今天下午的工作就这些了,刚来还习惯吧?工作量觉得怎么样?” 兰波视线盯着档案上的编号,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omega受了冷落,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那你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帮忙哈。” 兰波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但即使兰波本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色彩,他那双瞳孔中间竖着一条线的蓝宝石眼睛看起来也过于生人勿近了些,周身环绕着一股冷淡孤僻的气息。 omega被这双幽深无底的眼睛震慑住了,慌张退了两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兰波不觉得这有什么,整理完一面书架后,身上的保湿绷带有些干了,皮肤因为干燥有些发痒,于是起身去茶水间里把绷带打湿。 他倒了杯水,转过身,突然发现单人沙发多了一个alpha,上衣黑色T恤,戴着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和墨镜。 “en?”兰波立刻认出他来,把水杯放到白楚年面前的茶几上。 白楚年趁机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腕,用力一拽,兰波重心不稳,猝不及防跌进alpha怀里,制服被刮到了胸口上。 还在工作的时间里不能胡闹,兰波抬手卡住白楚年的下颌,让他不能出声,虎口间的透明薄蹼被白楚年的鼻尖顶出一个凸起,另一只手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两张一百块,塞进白楚年裤兜里,眨了眨眼睛哄他:“去买,吃的,不要,捣乱。” 白楚年单手扶住兰波削薄纤细的腰,另一只手则按住他的后脑,拉下口罩在他耳边低笑:“没捣乱,随便查查岗而已。” ———— 第35章 “只有二百啊,不够花。”白楚年故意抬着下颏逗他。 兰波低声哄他:“先可怜、将就。” “好,那我先可怜将就一下。”白楚年笑起来,抓住兰波的手腕贴到唇边,在他指间薄薄的蹼上亲了一下。 指间的蹼布满毛细血管和细小的神经,因此触觉非常敏感,被alpha温凉的嘴唇碰了碰,接触的那一小块蹼就变红了。 兰波的身体像被触碰到什么开关了一样忽然停滞下来,无意识地a了一声,不自觉地从腺体中泄漏出些微柔软的信息素。 Omega无意中漏出的这一点信息素对alpha而言简直是在勾火儿,白楚年几乎在被这一点信息素接触到腺体的第一秒就有了反应。 茶水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刚刚抱文件的omega有些冒失地探头进来:“国际监狱的警员过来交接档案了,你整理好了吗?” 兰波回头看了一眼单人沙发,alpha已经不在了,茶水间里只剩他自己一个人,只有挨着沙发的窗口是打开的。 “en。”兰波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跟着那个omega出了茶水间。 白楚年单手悬空挂在茶水间窗外的阳台底下,听见关门的响声后才轻身翻了回来,短裤中间的布料顶起来一大块。 他蹲下来,翻手机让自己和老二都冷静一下。刚刚趁着兰波接水的工夫偷拍了一张照片,稍微有些模糊,但能看清omega被几缕金色乱发遮住的侧脸,从侧面看他的鼻尖又小又翘,颈肩和锁骨也瘦削得不像话,虽然不像其他omega那么娇弱纤细,但也得多吃一点。 他把这张照片发给联盟技术部的特工同事。 技术同事很快回复:“调查哪方面。” 白楚年:“把图P清楚一点,不要瘦脸,他很瘦了。” 技术同事:“??说点阳间话?” 兰波出了茶水间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听说国际监狱派人过来交接档案,兰波刚好负责的就是这一批档案,作为负责人,必须要出面交接签字,于是起身去了档案馆。 推开档案馆会议室的门,里面坐着一位身穿警服,戴肩章的乌鸦omega,一双妩媚凤眼,眼角点缀一颗泪痣。 渡墨起身打招呼,见到进来交接的人时愣了愣,客气伸出去握手的手僵在半空:“兰波?” 兰波挑起眉,尾巴卷着沙发扶手坐下,目光略过了渡墨伸来的手,单手托腮斜坐在沙发上。 明明渡墨的警衔比兰波高出几个档次,但在这条人鱼自带的天然的气场压迫下,渡墨不自觉坐正了身子。 兰波小幅度翘了一下尾尖,示意渡墨可以开始说了。 “好吧。”渡墨拿出上级下发的批准文件出示给兰波,“我知道omega联盟警署在过去五年间抓获了几个恐怖分子,身上都带有飞鸟刺青,是恐怖组织红喉鸟的成员,我需要调他们几个的档案。” 兰波微微侧头聆听,他需要在头脑里多反应一会儿才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但在渡墨的角度看来,那条坐姿高贵的人鱼用深沉的眼神注视着他,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撕开,把每一块内脏都拿出来抚摸一遍。 那人鱼忽然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渡墨不免本能后退,蹭到沙发最远的角落。 兰波依靠电力悬浮到档案架前,不知在用什么方式搜索编号,片刻后分别从几个不同的区域找到档案夹,用虹膜解锁后,一本一本慢悠悠地拿到手上,放到渡墨面前。 “这么快。”渡墨惊讶地拿起档案翻看首页,“都不需要电脑搜索的吗?” 兰波摇头。他并不会用电脑。 渡墨把档案装进包里,原本起身想走,想起什么事情后又耐着性子坐回原位:“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关于……之前的考试?” 事后渡墨思考过,他死于蛇女目的眼睛这件事就是白楚年的计划之一,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疑,所以被别的队伍怀疑也不奇怪。 兰波不置可否,静静地把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偶尔无聊地翘一下尾巴尖,等着渡墨把话说完。其实他才不在乎,在给渡墨找档案的几分钟里他看了好几眼挂钟,在心里计算距离下班还有多长时间。 “我是国际重刑监狱的警员,在ATWL考试前夜,我们的计算机受到了超级黑客的攻击,黑客发来一封邮件,说他已经破解109研究所的数据库,将会把这些有用的情报和数据扔进ATWL考试系统里,把109研究所的罪行全部披露到大众面前,有资历和经验去调查这件事的前辈们大多年纪不小了,只有我还没超过考试的年龄限制,所以我混了进去,就是为了收集这位黑客所说的109研究所的罪行证据。” “不过现在看来那位黑客也没有做得很成功。”渡墨遗憾地叹了口气,“109研究所坐落在无人管辖的边境,明明做着违背人伦的残忍实验来牟取暴利,却没人能制裁他们,如今披露出的这些东西只是冰山一角,根本不足以撼动他们。” “但黑客在邮件里说,他们不会放弃的,这只是个开始。嗯……我姑且期待一下。” “对了,听说你们这里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失踪案,我也关注了一下案情,比起无聊的恐怖袭击和绑架刺杀之类的东西,这个案子非常有趣……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向我们求助……嗯我不是说你们没有处理这件案子的能力,我是说我对三棱锥小屋很感兴趣,虽然这是你们的管辖范围,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进去看看。” 兰波点了点头。 其实根本没听懂。 墙上挂钟显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兰波迅速拿起笔在渡墨的文件上签了字:Rimbaud,然后起身走了。 渡墨看着文件底下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母,再抬头看看兰波离开档案馆的背影,无奈捏了捏眉心:“这种态度居然没有人投诉他。” 兰波背着背包,用鱼尾支撑着身体站在打卡机前,在墙上钟表的时间从下午五点二十九分跨越到五点半的最后一秒,打卡成功。 科室的其他同事受到了惊吓,在他们这儿没有人能准时下班,不加班到半夜都属于偷懒。 兰波回头看了一眼同事们,抬起尾尖,接触到打卡机上,一股强电流注入机器,帮整栋大楼的同事都打了下班卡,然后背包离开了。 几秒钟后大楼里响起一阵欢呼,警员们纷纷下班,狂奔离开警署恐怕被抓回去办公。 白楚年坐在警署附近公园的一座秋千上等兰波,在儿童秋千里悠闲地晃悠,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坐在低矮的秋千上和蹲在地上没什么差别。 几个小孩围到白楚年身边要荡秋千。 “诶嘿,不给。”白楚年叼着一根棒棒糖,懒洋洋地搂着两条秋千绳,一次性气哭了三个小孩。 兰波去地铁站的路上路过公园,白楚年朝他招手:“过来。” 兰波翻越栏杆,尾巴卷到秋千架上看他:“en?” 白楚年从秋千上下来,蹲在一边:“来啊坐这里。” 有个小孩趁机抢着一屁股坐上去,白楚年顺手提溜起小孩的后脖领,往边上一扔。 兰波没有见过人类的玩具,新奇地坐上去,轻轻晃了晃,保持不住重心险些仰面摔倒,白楚年用膝盖把他挡回来,让他安心地玩。 “下班了?”白楚年从背后扶着绳子,凑在他耳后问。 “en。” “回家嘛,我在外边溜达一天了,好饿。” “en,好。” “不过我现在没车,打车回去吧。” “dit……地铁。” “啊,这么勤俭的嘛,你一点都不累啊?” “你累……就坐、车。” “我不累。” 下班晚高峰,地铁上人满为患,黑压压一片全挤在一块儿,车厢里各种信息素气味混杂,拥挤又喧嚷。 这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车厢里有个用鱼尾站立的omega了。 地铁到站的时候又挤上来一群人,有人不小心踩到了兰波的尾巴,兰波啊地叫了一声。 白楚年一直盯着兰波的脸看,他刚一张嘴,白楚年就把没吃完的糖塞到了兰波嘴里,兰波懵懵的含着糖棍,腮帮鼓起一块。 “你怎么这么好玩呢。”白楚年低着头笑,弓身捡起兰波的尾巴尖,揣进自己裤兜里,免得再被别人踩到。 回到家,白楚年裹上蓝色波点围裙进了厨房。 他平时从不爱做饭,即使偶尔没任务闲在家里也只会点外卖,因为嫌麻烦,又得买菜又得洗菜切菜做菜,烦。 但今天就是无聊,就是很想做,打开浏览器搜菜谱现学也想做。 他照着网上教的折腾出一盘酸辣土豆丝和一盘洋白菜炒肉,自己偷着尝了一下,意外的不错,于是端到餐桌上,推给兰波。 眼见着兰波又要拿保鲜膜把这两道菜裱起来然后吃盘子,白楚年按住盘沿,只允许他吃盘子里的东西。 兰波仰头望了他一会儿,拿出手机,花了一分钟找到相机功能,认真给两盘菜拍了二十张角度不同的照片,然后收起来,用勺子挖了一小口。 白楚年的视线不由自主跟着他,咽了口唾沫:“怎么样?” 兰波眼睛里泛出蓝色发亮的小星光。 白楚年终于直起身子坐回自己的位置,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嘴里扒拉一口饭,平淡地说:“嗯,就还行。” 临睡前,白楚年从浴室出来,只有下半身裹了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卧室,兰波趴在鱼缸沿上睡着了,睫毛安静地垂着,灯光在他眼睑下映出睫毛的影子。 白楚年蹲下来,摸了摸兰波挂着水珠的头发,用无名指的指腹碰了碰他的脸蛋。因为常年格斗和拿枪的缘故,只有无名指上的茧少一些。 兰波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警署发来的临时工作安排,说专案组已经成立,兰波负责去红枫山调查三棱锥小屋。 兰波困倦地睁开半个眼睛,不耐烦地卷成鱼球沉到鱼缸底:“困,觉、不去。” “对,不去。还说什么出差奖金,才三千块钱打发要饭的呢?”白楚年把联盟警署的消息翻到底也没看见什么心动的奖励,去个鸡毛,底层警员太他妈辛苦了吧,夜班出差才给这么点钱。 “奖、金?” 兰波从鱼缸里水淋淋地爬出来,拿起毛巾擦了擦水开始穿警服。 第 36章 兰波往身上套警服时,抬起手臂,身上的保湿绷带随着身体拉伸发出勒紧的声音,连接薄瘦腰部的圆润鱼尾卷在鱼缸的波浪型边缘上。 他一回头,看见白楚年光着上身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玩手机。 Alpha胸前有一条陈年的长疤,疤痕从胸口蔓延到侧腰,足有二十厘米长,因为伤势太重加上缝合后感染,留下的痕迹十分深重,甚至有一些地方由于增生凸起,看上去很丑陋,以至于洗完澡晾干的时候会不自觉在胸前抱个枕头,免得让自己看到。 白楚年发觉有一道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于是抬头,刚好与兰波视线相接。 兰波盯着那道疤看了一小会儿,转过头,继续沉默地穿警服,扣上皮质马甲带, 卧室里的空气好像凝固成了块,不然怎么会让人呼吸困难。手机一下子没那么好玩了,白楚年低下头盯着床单出神,过了一会儿,从床头的柜子里拽出一条新的黑背心套在身上,抬起头对兰波一笑:“丑吗?” 兰波背对着他,安静地系纽扣和领带。 忽然腰间搂上来一双手,背后贴上alpha滚烫的胸膛,温度透过保湿绷带传递给了身体,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白楚年从背后抱上来,嘴唇轻轻印在他裸.露在绷带外的脖颈侧轻声调笑:“你好冷漠。” 兰波好像并没有心思与他亲昵,甚至抗拒地挣扎了两下。 白楚年仗着alpha的力量和体型从背后扣住他双手,露出犬齿在omega脆弱甜美的后颈腺体附近试探轻咬了一下。 兰波回过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好像被这道疤痕勾起了一段回忆,因此态度忽然多了种说不出的冷淡和隔阂。 可omega越用这种眼神看他,白楚年就越觉得烦躁,他长期担任各种队伍里的战术指挥,快速从身到心地掌控每个队员是他的强项,却更是他的职业病,当他无法完全控制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急躁。 “你怎么不说话。”白楚年攥着他手腕的手力道渐渐增加,起初只是想让omega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说会儿话,但随着兰波挣扎得越来越厉害,白楚年忍不住咬住了他的后颈,omega的后颈皮肤太娇嫩,被alpha尖锐的犬齿轻易刮破了。 Alpha强势的信息素注入腺体的一瞬间,兰波的身体被迫软化,无力地趴到床上,白楚年在人鱼的腺体上咬出两排渗血的牙印,辛辣的酒味信息素钻进腺体中与标记细胞反应,在表层皮肤形成了一枚狮子形徽记,标记是临时的,当注入腺体的信息素消耗完就会消失。 白楚年把床上被折腾得有些疲惫的人鱼翻过来面对自己,双手撑着床注视着omega微微张合的嘴唇。 兰波喘息着仰视他。 由于动作太大,兰波遮盖下身的鱼鳍翘了起来,小孔里还塞着药棉,伤口重新缝合过,还没到拆线的日子,虽然缝合的技术很好但依然不可避免地留下了针脚痕迹,干涸的血液在缝合线周围结了深红色的痂。白楚年跪在.床上退了两步,双手扶着兰波的腰,低头亲吻了一下他受伤的身体。 兰波安静地等着,等着alpha松开手,他爬了起来,提上背包,用尾巴支撑身体站在床边,抬手按在白楚年的头上,拍拍。 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白楚年的公寓,在门把手上留下几条微弱的闪电,公寓走廊的照明灯被一闪而过的人鱼短路,忽明忽暗闪动。 家里又变得和往常一样冷清。 白楚年无聊地趴在鱼缸边缘,用手搅和泡在水里发光的水母,本来想睡觉,但睡意全无,干脆拿了听可乐窝进客厅的沙发里看恐怖电影。 茶几上摆着一个挺精致的盒子,之前里面装的是锦叔过年给他的一块表,现在里面放着两枚珍珠和几片蓝色的鱼鳞。 恐怖电影播完一部连着一部,白楚年目光一直挂在表盒上出神,终于在快凌晨两点的时候拿走了茶几上的烟盒,坐到落地窗前,叼着烟拨了个电话。 “老大,睡觉呢?” 言会长:“说事。” 对面的人明显是被来电音叫醒的,说话还带着鼻音,而且枕边有另一个人沉睡的呼吸声,听起来贴得很近。 白楚年:“你把我武器库权限还我,我今晚有个活儿。” 会长:“我没给你派任务。” 白楚年:“护送任务总可以吧,兰波半夜出差,警署也没给他派其他协查警员。” 会长:“联盟特工和联盟警署是两个不同的部门,协同工作时要交申请书等审批。” 白楚年:“那把车库和我的存款解封好吧,兰波为了三千块钱奖金连觉都不睡了,我要带他去骑摩托兜风吃大餐出去玩。” 会长:“武器库权限开了,你可以拿一把枪。” 白楚年刚准备挂电话,会长叫住了他。 “小白。” “嗯?” “一开始你们会互相有好感是因为观察箱里只有彼此,所以你不能强迫他出了牢笼还必须对你死心塌地,你不能把他当成你的私有物品,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关系,都不要过于执着了,最后伤害了他也伤害到自己。你还小,以后会明白的,但我不想让你到时候再心碎醒悟,那种情况明明是可以避免的。” “……好。” 白楚年听见电话里睡在会长身边的alpha醒了,两个人挨得很近,连呼吸声都能听得到,锦叔的声音挨着会长这边的话筒呢喃:“他喜欢你就让他追去呗,管那么多呢……小alpha哪那么脆弱。” 锦叔把手机拿到手里,半睡半醒地交代白楚年:“你账户都封了,免得有人查到你头上,过两天也就解封了,零花钱明儿我让助理送过去,再半夜打电话聊闲我给你腿打断,就这样,挂了。” “噢。”白楚年仰面躺倒,比起之前的焦虑现在放松了些,望着天花板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踩着拖鞋慢悠悠溜达到卧室,找到墙壁上第二列第三行壁纸花纹,把手掌按在了花纹上。 花纹逐格亮起,在白楚年手掌下出现一面扫描屏,扫描指纹显示绿色确认通过,整面卧室墙从下向上无声地平移升起。 墙壁后建有一个约十平方米的空间,各种型号手枪、步枪、微冲、狙击步枪、射手步枪、高精狙,整齐挂满四面武器架。中间的防弹玻璃柜底层放置着RPG、榴弹发射器、火焰喷射器,中间上锁的是从低倍到高倍和具有不同功能的瞄准镜,最上一层则是各国有名的部队装备的军刀匕首冷兵器。 玻璃柜台面上戳着一个木质相框,相框上没有一点尘土。照片是白楚年刚进入联盟特工组的时候拍的,会长仰起头给他佩戴代表认同特工身份的金色自由鸟勋章,那天刚好锦叔也在,所以照片里是他们三个人。 白楚年挑了一把德国HK417射手步枪,倚靠在玻璃柜前装配件填子弹,因为会长只允许他带一把枪,选既能远程架狙又能全自动射击的枪械比较实用。 红枫山坐落在邻市,乘车大约需要两个小时,说是山,但其实仅是一个地势稍高的丘陵地区,因长满四季长红的枫树而得名,而且这座山并不在郊外,而在市区偏西南的位置,周围的建筑也并非乡村野地,高压电线杆林立,一些污染较大的工厂几乎都被安置在附近,整座山平时被噪音和浓烟笼罩,以至于有人在此施工造了一座小屋都没几个注意到,除了工厂的员工们,但他们都没当回事。 “前一阵子来了好几辆挖掘机,还以为是来取土的材料商呢。”人们都这么说,“过一阵再去看,地上就多了个金字塔似的小屋。” 这时才凌晨四点,天色还十分昏暗,正是人们最困倦和放松警惕的时间,乌云笼罩在头顶,小雨淅淅沥沥已经下了一夜。 兰波坐在高压电线上,鱼尾缠绕在电线上保持平衡,垂眸俯视着建造在两个丘陵之间的三棱锥小屋。金发贴在颊边滴水,水滴顺着下巴滴到鱼尾上,这样的天气反而让兰波很舒适。 这座三棱锥小屋和金字塔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处,金字塔是四棱锥,用砖堆砌而成,而这座小屋的外部被富有科技感的太阳能电池板完全覆盖,从外部看去只有一个简单的门口,看起来和普通的森林猎人小屋相差不大。 由于连环失踪案的发生,小屋四周都被拉起了警戒线,但由于警力不足,还没等到联盟警署派来的警员,看守小屋的警员就擅自离开了,警戒线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漆黑的树林中突然有个光点闪了一下,很快就熄灭了,似乎是手电筒的灯光。 兰波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光线,松开鱼尾,让身体自然坠落,在落地的一瞬间用电磁无声地托住身体,顺着地上堆的废旧钢材滑了过去。 几个身穿迷彩短袖,外套防弹背心的alpha正在拖着一具穿警服的尸体往积水坑里埋,血迹拖了一路,但很快被雨水冲散了。 很少有暴徒敢明目张胆杀警员,只有这帮赚亡命钱的雇佣兵才敢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蠢事。 兰波缠绕在枫树枝杈间,无聊地甩着尾巴,托腮听他们谈话。 其中一位黑蝎alpha正在与雇主汇报情况:“我们的人一共分了三支小队,现在前两支小队都进去了,有个不要命的小警员发现我们,还朝天开枪警告,哈哈,被我一枪怼了嘴。” “我杀警员能怎么样?一帮饭桶,没一个能打的,就算派一个小队过来也得栽。” “说好了,如果我们走出来了,那逃脱专家许诺的的一千万奖金全部归我们。” “哼,放心,我们对那些破科研材料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兰波一点都不擅长窃听消息,他不怎么能听懂这些带着骂人糙话的语言,更不能从里面提取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帮人抓回警署审问。 突然,一缕手电筒的强光照射在了兰波眼睛上,有个狡猾的雇佣兵在放哨时发现了隐隐发出微光的兰波,吹了声口哨,让所有雇佣兵的枪口全部对准缠绕在树上的人鱼。 刚刚与雇主汇报完情况的那位黑蝎alpha走过来,见只是一个穿着警服的omega便放松了警惕,用手里的ACR枪口戳了戳兰波的脸蛋:“看我抓住了什么,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天使。让这么可爱的小宝贝警员辛苦上夜班应该会拿到很多钱吧。” 兰波皱眉:“不,只有,三千。” 雇佣兵们都笑起来。 黑蝎alpha抓住兰波警服的衣领把他从树上拖了下来,才发现omega下半身拖着一条漂亮至极的尾巴。 黑蝎alpha发出一声惊叹,随后就是收获意外财富的狂笑,用下流的语气向周围的雇佣兵问:“想和人鱼做.爱吗?” 雇佣兵们吹口哨起哄。 “我澳大利亚做活的时候见过塔斯曼海的人鱼,虽然也漂亮,但从来没见过这种透明尾巴会发光的人鱼。” “操.他的时候能看见自己的几把吧,真他妈刺激。” 兰波面无表情,他对这些人说的话不太理解也没有意见,除了被提着领口抓着头发有些难受。 黑蝎alpha伸手摸了一把兰波臀部的鳍,却完全没有料到,一股强电流在接触的一瞬间爆发,黑蝎alpha连从嗓子里发出声音都来不及就化成了一缕焦臭的黑烟。 电流以兰波为中心向四周骤然炸开,地面仿佛亮起一片闪电蛛网,凡是接触到地面积水的雇佣兵全在一秒内失去了反抗能力,接连倒地。 一枚消音子弹从耳边掠过,兰波鬓边金发被子弹带起的微风掀起几缕。 背后幸存的一个雇佣兵正举起手中的AK对准了兰波的后颈,子弹无声地没入他的颅骨,血浆喷溅,雇佣兵应声倒地,手中的枪掉在地上,吭当作响。 兰波循着子弹来向仰头望去,白楚年跷腿坐在电线杆顶端,穿着黑背心和短裤,戴一顶黑色棒球帽,腿上横放着一把装配消音的HK417,正托腮朝他笑。 第37章 白楚年单手插兜,把枪扛在肩上,从高耸的电线杆顶端跳下来,落到兰波身边。 兰波坐在被一枪爆头的雇佣兵尸体上,掀起尸体的T恤擦尾巴上溅落的泥。 白楚年望了望不远处的三棱锥小屋:“要进去吗?这些人怎么办?” 兰波的手机已经接通了联盟警署,总部从红枫山区调来警员,开车过来把尸体和被电晕过去的雇佣兵运走了。 “你回家。”兰波摇摇头,“很累,我自己,可以。” “反正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拿到奖金分我二百就行。”白楚年从雇佣兵身上搜了点东西,矮身钻过警戒线,推开了三棱锥小屋的门。 里面完全是黑暗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借兰波发光的尾巴照亮脚下的一块地板,但由于门口的防雨设施一般,地面已经积了一滩水,水里游动着被兰波尾巴搅和出来的几只蓝光水母。 白楚年也是新近发现这些水母是哪儿来的,只要兰波的尾巴在水里制造出气泡,气泡就会自动变成散发蓝色荧光的小型水母,但似乎是个除了好看没有任何用处的装饰型能力。 这座小屋可能完全靠外部的太阳能电池板发电,现在是黎明,阳光刚出来不久,小屋里的照明设备应该都还处在休眠状态。 “警署给你安排的任务是调查这座三棱锥小屋吗?”白楚年习惯提前了解任务内容,但这次比较仓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兰波初来乍到,照说不会被分到难度太高的任务,想必是因为这家伙不懂交际应酬,冷着一张深海鱼的凶脸得罪了同事还浑然不觉,被使了绊子还以为是理所应当的呢。 白楚年也关注了新闻提到过的三棱锥小屋事件,原版视频已经被警方屏蔽,但总有好事的网民把视频保存下来在各种匿名论坛大肆传播。 视频其实很简单,那位神秘的逃脱专家用一张黑色幕布当做背景,用颤抖的电子合成音讲述游戏规则: “这是一座耗费三年建造而成的超级密室,全球的密室爱好者都不应该错过它……它仅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我用生命发誓,它有出口。 奖金我已经放在了出口,第一个走到出口的幸运儿就把它拿走吧,这是我用毕生积蓄对您智慧和诡计做出的嘉奖。 这座小屋有温感检测装置,如果有人能够在24小时内走出出口,系统会自动为您解锁一件礼物,您一定会喜欢的,换句话说,没有人不喜欢这件东西,值得您从地球任何一个角落造访此处。 如果没能走出来,会变成令人尊敬的养料,为后人的道路铺下一块基石。 祝您好运。” 逃脱专家全程用兜帽斗篷遮住身体,视频也只露出了他的上半身,连声音都被电子音修改过,从视频上根本不可能找到关于逃脱专家Leon的任何线索。 “我玩过这种游戏,我有一同事退役了,开了这么个店,请我们过去喝酒,门票还挺贵的呢,一个人三百多,就给我们关一小房子里,然后让我们溜门开锁逃出来。结果我坐着等了半天不见其他人出来,后来他们告诉我他们进去就是为了泡NPC小哥哥,这群不要脸的omega把人家按地上摸来摸去……弄半天就我一个人认真玩。” 白楚年拿出刚从雇佣兵尸体上搜出来的手电筒照了照脚下:“有台阶。”说着,向上迈了两步。 他回头看兰波,兰波停在原地,犹豫地盯着台阶。台阶是木质的,没有能导电的东西让他吸附。 他抿了抿唇,朝alpha张开手。 白楚年弯起眼睛:“干嘛,走不动了?” 兰波用尾巴尖拍了拍台阶,然后在白楚年面前摇了摇,表示他上不去。 白楚年笑了一声,弓身把人鱼打横抱起来,轻快地走上楼梯。 每一级台阶都很矮,高度好像只有普通住宅区台阶的一半,但很长,白楚年抱着兰波就没有多余的手打手电筒了,只能用左肩紧挨着墙一级一级地上楼梯。 左肩经过了墙壁的一条棱,白楚年继续向上走,心中默数着级数,三十个台阶后肩膀又经过了一条棱。 “是个旋梯,再往上应该就到天台了吧,感觉也不是很大的一个屋子,和我家平数差不多。” 肩膀蹭过第三条棱之后,又上了大约十五个台阶,白楚年脚下忽然踩到了一滩水。 他下意识低头看,发现积水里悠哉地游着几只蓝光水母。 “我们,是从这,进来的。”兰波垂眼看着积水中游动的水母。 “我操,门没了。”白楚年改用单手抱着omega,摸了摸墙壁,来时原本这里是道门,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实心的墙壁,贴有皮纹墙纸的墙壁上只有一道凹陷的门的轮廓,看起来像个装饰品。 “我记得我一直在上楼梯,从来没走过下坡,什么情况。” “那当然,是,迷路、了。”兰波无聊地晃了晃尾巴尖,尾尖卷着完全没有信号的手机。 白楚年抱着兰波又上了几遍楼梯,明明一直在向上攀登,最后却又回到这一滩游动水母的积水中。 “就他妈邪门儿。平常照我这个走法儿,应该都爬到华山北峰了。”白楚年仔细摸墙上的纹路,煞有介事猜测,“这就是鬼打墙呀,是幻觉型的分化能力吗……我们可以缩小搜查范围,说不定我们现在本体已经晕在哪个角落了,现在是我的意识在抱着你的意识。” 兰波面无表情:“扯、蛋。” 小屋最顶端一角忽然亮起了一盏灯。按时间估算,外面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太阳了,开始为小屋供电。 兰波仰起头,找到光源,尾尖甩了甩,一缕电流进入了顶端那盏灯,随后整个三棱锥小屋的照明全部亮了起来,黑暗的空间顿时灯火通明。 这时才看明白,他们所处的楼梯是悬空贴在墙壁上的,再向右多走几步就会一脚踩空摔下去,底下有些昏暗,还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从他们站的位置看不见对面的阶梯是向上还是向下,因为中间挂着一幅奇怪的油画,把视线严严实实遮挡住了。 刚好面对着他们的画布上有一只眼睛凸起的绿色大蜥蜴,油画笔触十分精致细腻,将蜥蜴的每个鳞角都描绘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它的眼睛,似乎每走一步,那只凸起的眼睛都在盯着你看似的。 白楚年抱着兰波顺着台阶走了几步,想看看油画背面有什么,但突然发现脚下的楼梯方向不知不觉改变了,变成了下楼的方向。 下楼的楼梯直接通往最底下,无论怎么走都转不到能看见油画背面的方向。 下楼梯时被抱着的人的视角会很高,白楚年故意松了一下手,一瞬间兰波下滑了几厘米,突然受到惊吓于是不自觉地搂紧了白楚年的脖颈。 白楚年及时接住他,向上掂了掂,兰波趴到了他肩头,冰凉的嘴唇贴在了alpha颈侧。 这时候两人离得很近,白楚年盯着前方,轻声问:“要给我咬个标记吗?”语调中隐隐有种期待。 兰波没有这个意思,他刚刚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我咬了你,你应该报复回来,这才像你。” “不痛的。”兰波淡淡摇头。 Alpha腺体内并没有接受标记的靶细胞,所以不存在被标记一说,但当omega有意将信息素注入alpha的身体,就会连带着拟标记因子一起注入alpha的皮下,在皮下形成一个类标记,其实和吻痕差不多,没有任何意义,几天就会消失。 在人类的分化进化史中,有人专门研究过双向标记的可行性,但遭到了权威机构的否定。因为alpha天性乐于掌控,痛恨束缚,大部分alpha都极其反感omega在自己身上留下象征占有的标记,反而乐此不疲地在omega身上留下标记来宣示归属权。 “可是我想要一个。”白楚年翘起嘴角,指了指自己的颈侧,“在这儿,你给我咬一个。” 兰波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但白楚年抬手按住了他的后脑,把他强行压到自己颈窝边:“我就要。” 兰波无法呼吸,张嘴咬住了他的脖颈,向皮肤内注入信息素。 “嘶……”利齿穿透皮肤再强行挤入信息素的感觉很痛。 一条渺小的蓝色鱼形徽记印在了渗血的齿痕中间。白楚年找到了挂在墙上的一面镜子,歪着头欣赏了一会儿脖颈上的标记。 一路沿着阶梯向下,脚终于踩在了地面上,底下光线昏暗,除了一些家具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 远处的墙角有个黑影动了一下。 兰波从白楚年身上跳下来,尾巴卷在了最近的椅子上,支撑着身体直立。 白楚年则单手提起HK417,枪口指着墙角的黑影。 沉寂昏暗的房间中不止两个人在呼吸。 兰波扬起尾尖放出一缕电火花,点亮长桌上的烛台,蜡烛依次点亮,房间一块、一块地明亮了起来。 在对角与两人对峙的alpha同样手持微冲,激光红点稳稳落在白楚年的眉心。 灰狼alpha叼着细雪茄,戏谑挑眉:“阴魂不散啊,怎么又是你们。” “部队组织来这儿探险?”白楚年没有收枪的意思,“我们可是正经执行公务。”说罢,抬起下颏指了指兰波身上的警服,兰波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亮给他们看。 何所谓见到兰波胸前的联盟警署徽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率先收了枪,指了指自己防弹服上醒目的“PBBw”四个字母:“omega联盟总会会长向我们申请援助,上级派我们来清剿实验体。” PBB指的是太平洋生物分化基地,属于国家独立军队基地,PBBw特指基地麾下聚集头部精锐的风暴特种部队。 “我们的线索也不多,只知道进来了不少倒霉蛋至今还没走出去。”何所谓掸了掸烟灰,“可这儿好像就这么一个房间,不知道那帮人去哪儿了,三棱锥小屋……名字起得还挺萌,邪门儿得很,光爬楼梯我们就爬了半个多小时。” “但是这房间有四个墙角。”白楚年拉了把椅子坐进去,跷起腿休息,“三棱锥小屋应该只是在误导视线,实际上这房间是一整个正方体,大半埋在地底下,地上露出一个尖儿。” “理论上我们现在待的这个房间应该是有一条体对角线与地面垂直的正方体,简单来说就是用一个尖立在地上的正方体,我现在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能在这里面保持平衡,我感觉我脚下就是平地。” “何队长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给你看好东西。”白楚年颇自来熟地朝何所谓摆摆手,“你抽那么好的烟嘛,给我一根。” 何所谓索性扔给他一支细雪茄,白楚年接过来叼在嘴里,凑头过去和灰狼alpha对烟点火。 何所谓随口问:“他是警官,你是来干啥的。” 白楚年歪头,露出脖颈上的蓝色鱼形小标记:“我是警官家属啊,这是我证件。” 第38章 “你指定是有点毛病。”何所谓叼着烟皱眉觑他,“好好一爷们儿能让o给咬了。” 瞧着白楚年也是宽肩窄腰一米八五朝上的alpha,不像是好那一口的人呢,不过话说回来,何所谓认真审视了他一番,相貌的确属于那种少有的俊,尤其生了一双桃花眼,声音也一点儿不见粗犷,慢悠悠懒洋洋的。 有了这一层先入为主的印象,再回头看坐在另一边的人鱼,人鱼扯松了警服领带,面无表情歪头抻了抻筋骨,骨子里就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和冷漠, 短短几秒视线扫视,何所谓对白楚年大致有了一个被包养蹂.躏的小白脸的定位,于是诚恳地拍了拍白楚年的肩膀:“兄弟,我觉得以你这个实力,就算到了PBB也足够立足,你要不考虑去我们那儿看看。” “嗯?”白楚年已经蹲到地上研究地砖去了,一根烟吸尽,指尖按着烟蒂在地上碾了碾,闷声回答,“部队太苦了,我待不下去。” “前几天我和少校提起你,他挺欣赏你的。”何所谓也拿起手电筒去找机关线索了,随口闲聊,“你不去试试?” “噢,你们风暴特种部队的少校,我听说过,鸿叶夏氏二公子,美洲狮alpha,很强,大佬级别的。” “对,不过少校他三年前带人围剿实验体的时候手臂受了伤,一直没完全恢复。”何所谓惋惜地缓缓吐出烟气,“我那时刚进队,没参加那次围剿行动。” 这时,贺家兄弟俩举着手电筒从角落聚过来,向何所谓汇报情况:“队长,这房间里除了东面的墙上没门,其余三面墙各有一个门,说是门,但是打不开,其实只是墙壁上有个凹陷进去两厘米的门的轮廓,没有钥匙孔也没有密码,我们拿刀撬了半天了。” “你们少数了一个。”白楚年用指节敲了敲地板,紧贴北面墙壁的木质地板上也有一个凹陷下去两厘米的欧式拱形门的轮廓,“可能是地下室吧。” “至少应该先知道题目。”白楚年举起烛台,绕着房间细致地走了一圈,观察着房间中的蛛丝马迹,“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人家想让我们回答什么。” 房间里的布置是典雅的欧式风格,房间中间摆放着一条晚餐长桌,桌上摆放着三支铁艺三头烛台,周围环绕摆放着高脚杯和高背椅,棉质桌布质感上乘。 房间角落摆放着一架斯坦威三角钢琴,白楚年想翻翻琴凳底下的置物空间,但凳盖怎么都掀不起来,看着中间有缝隙,也不像钉死了的样子,于是用力一掀。 突然,墙壁上传来咣当一声闷响,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撞墙再落地的闷响,几个人被惊了一下,全部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贺家兄弟把耳朵贴在传来声音的墙上,悄声讨论:“隔壁有人,刚刚是有人撞在墙上的声音。肯定有办法打开门的。” 白楚年还在摆弄这个琴凳,在他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费这么大劲儿把琴凳打开,里面总得有点东西吧,提示资料?密码器?应该会有线索才对。 啥都没有。 一直坐在长桌前的兰波用尾巴拍了拍桌面。 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P、S、E。”兰波问,“是什么。” 白楚年想了想:“PSE,心理应激测定仪?工程辅助设备?分组交换设备?太平洋证券交易会所?” 贺家哥哥一拍手:“逃脱专家给这个密室买了股票。” 贺家弟弟附和:“拿股票赚的钱当游戏奖金,回馈粉丝,这个人不错。” 何所谓回头给俩人一人一巴掌。 “你从哪儿看见的字母,我看看。”白楚年到长桌前,低头撑着桌面,棉质桌布上印有三个超大字母,刚刚坐在桌前时离得太近,以为只是一些直上直下的黑色花纹。 “这他……mua是PSE吗,宝贝,这P上面也没封口啊。”由于字母紧贴长桌上沿,所以很难发现字母P上面少了一部分。 白楚年揉了揉兰波的头发,转了几个角度观察,刚好走到来时照脖颈标记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蓝色鱼形标记愣了一下。 “镜像的。”白楚年回到长桌前,扯掉桌布,翻了个面重新铺在桌上。 他将烛台靠近桌面,桌面上的三个字母变成了三个电子数字:324。 突然,角落中被白楚年暴力掰开的琴凳盖突然翻回来闭合成原样,三角钢琴翻开了琴盖,黑白琴键自动跳跃弹奏起来,节奏明快,但旋律莫名有种刺骨的诡异感,很陌生的一首曲子,并非出自任何一位钢琴名家之手,应该是原创的曲子。 白楚年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手中的烛台松动,一支蜡烛掉落在桌布上,桌布瞬间被一股蓝色火焰引燃了,蓝色火焰冲天而起,整个房间都被炫目的蓝火照亮,火焰吞噬了整面墙壁,且燃烧的路径组成了几个飘舞的字: “欢迎到访,我的朋友。” 看来墙壁上涂抹了燃料。 短暂燃烧过后,火焰逐渐收缩,桌布已经燃尽,唯有桌面上324这三个数字仍然熊熊燃烧着蓝色火焰。 钢琴声止。 地板上那道凹陷的门已经不知不觉打开了,可以看到楼梯台阶,看起来通往地下室。 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莫名开始弹奏的诡异钢琴和冲天燃烧的蓝火吸引了,没有人知道这道门是以什么方式开启的。 “我以为马上就能回家吃宵夜了呢。”白楚年叹了口气,抱起兰波,往地板上那道门走去,“没想到才刚开始,早知道我带饭来。” “你少说几句废话我们就能早出去几分钟。”何所谓打着手电筒在前面探路,低声嘀咕,“324,少校就是被编号324的实验体伤到的。” 这白楚年倒不清楚,只听说那位美洲狮少校分化等级已达M2,实力极强,风暴部队的精锐队员们在实战时完全听从他的指挥,能给他造成严重创伤的实验体想必处在成熟期以上。 “你见过324了?” “324号特种作战实验体。”何所谓摇了摇头,“没人见过他,参加过那次围剿的兄弟都说没看见,连少校本人也闭口不言。” “啊,我知道。”白楚年扬起头,“ATWL考试里,你们那个Ac致幻剂是从医院化验室拿的吗?” “对。” 白楚年:“你们有没有从化验室的书架上拿走化验报告?” 何所谓:“没,我们没这个任务,就没拿,不过后来我们到处找人杀的时候,从一个小队的装备里搜到一本,写着‘特种作战武器613魍魉沙漏’,我那时候还翻了几眼。” 白楚年:“我们到那儿的时候书架上就剩下两本化验报告了,当时有A吗队拿的是蛇女目的报告,我们队拿的就是324号,无象潜行者。” “上面写啥了。” 白楚年:“写的是:特种作战武器324已进入成熟期,具有与研究员正常交流的能力,但324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研究员根本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324在艺术上非常有天分,他的攻击欲望并不强烈,相反的,他的性格更像佛罗伦萨街头喜爱涂鸦和音乐的幻想少年。” “对了,还有一条备注:成熟期实验体外形正常,表达和理解能力已达完美,可以控制进食欲望,但一些成熟期实验体会继续吞食有机体,进而使自己的成长阶段进入恶化期。” “最后配了一张CT影像图,是个尾椎骨很长的大眼睛omega。” 何所谓诧异抬眼:“你全背下来了?” 白楚年轻松笑笑:“有脑就行。” “不过我也只知道这些,那本化验报告只写了这么点字,我猜整个ATWL考试里还有其他考生拿到了关于这个无象潜行者的详细文件,不过现在再想去找也来不及了。”白楚年完全没对此抱任何希望,“你们进去考ATWL,是为了保那个二哈吗?” 何所谓:“不完全是,以无虑的实力应付考试也算足够,其实是少校在ATWL考试前夜收到了一封黑客邮件,说他已经破解109研究所的数据库,要在ATWL考试里把109研究所的罪行全部披露到大众面前,少校派我们进去确定情况。” 白楚年:“看来黑客不止给一个势力发过邮件。” 何所谓:“你也收到了?” 白楚年:“没有,有A吗队的那位乌鸦omega收到了,他是国际监狱的警察,我猜剩下那三个omega也都是警察,沫蝉、海蜘蛛、铃铛鸟,不然不可能临时组出一个队来。” 闲聊戛然而止。 当他们顺着楼梯走下来时,兰波抱着白楚年的脖颈东张西望,发现有盏水晶吊灯立在墙上,于是扬起尾尖通电点亮了它。 房间顿时被水晶灯照得金碧辉煌。 这是一间欧式装潢的卧室,床和梳妆台奇怪地钉在墙上,衣柜也立在墙上,墙纸很怪,是木质的地板砖造型。 水晶吊灯则挂在与之相对的墙面上,这边的墙纸就更奇怪了,做得和天花板差不多,四个边缘还做了欧式波浪装饰,而且水晶垂吊的方向平行于白楚年他们所踩的地面。 “啊?什么鬼东西。”白楚年抱着兰波随意走了几步,突然灯灭了,房间立刻变为一片恐怖漆黑。 挤在房间里的其余三人骤然沉寂下来,掏出枪械警惕地指向各个预判方位,激光红点在黑暗中游走移动。 “噢,别紧张,我刚刚踩到灯门了。”白楚年蹲下身,摸索着找到脚底的开关,按了一下,灯又亮起来。 他低头研究了一下这个开关,照理说,灯的开关一般都会安装在墙上才对。 白楚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牛逼,我们现在好像站在这屋子的墙上。” 第39章 房间的天花板、地板和其中三面墙都各有一个和上个房间相同的凹陷的门轮廓,但第一个房间只有四扇门,这个房间却有五个。如果按照房间的布置来看,他们来时的第一个房间是餐厅,现在这个房间是卧室。 “只是故意把房间做成这样的吧。”白楚年抱着兰波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床前,轻轻推了推,“这些东西是用钉子钉在墙上的。” “至于这个水晶吊灯……肯定是硬铁丝做的,看起来就是支棱在墙面上。”白楚年走到墙根底下,双手托着兰波腋下,轻而易举地把人鱼举到靠近水晶灯的位置,“你摸摸看是不是。” 兰波抬起手,轻拨了一下灯上作为装饰的水晶吊坠。 吊坠轻轻摇晃,带着其他的水晶坠子一起晃动。由于吊灯安装的方向平行于白楚年他们所站立的墙面,吊坠晃动起来就像浮在空中的波浪一样。 与此同时,几个狼alpha在钉在墙面上的梳妆台上发现了一个鱼缸,一条鲜艳的红色斗鱼在鱼缸里游动。 “鱼缸不能是钉在桌面上的吧。”何所谓伸手指进去搅了搅,“这水怎么不洒出来呢。” 鱼缸安然放置在竖直的桌面上,不滑动,水面也没有任何倾斜。何所谓用手从缸里舀出一点水,水滴横着经过面前,落回了竖直放置的鱼缸里。 这间屋子并不违和,唯一违和的物体就是他们五个闯进来的人,仿佛与整间屋子的受引力方向不一样。 白楚年好奇走过去,也跟着搅了搅鱼缸里的水,缸中色泽鲜丽的斗鱼并不像刚才一样惊慌失措,反而将头部挨到缸底,用一种驯服的姿态紧贴着白楚年的手指。 “它好亲人啊。”白楚年问怀里抱的兰波,“你能听懂它说话吗,能不能问出点线索来。” “他忘了。”兰波面无表情注视着缸中的斗鱼。 白楚年伸着食指指尖碰了碰斗鱼的鳍,漫不经心地问:“它还说什么?” “王后。” “什么意思?在称呼你吗?” “不。”兰波对翻译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的语言这件事非常不耐烦,抓住白楚年的手臂,尖利的指甲伸出甲鞘,轻轻敲了敲alpha的手肘,“摸……够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进食量攀升的缘故,兰波的表现与考试中进化至成熟期的样子越来越接近了,霸道冷漠,而且有种唯我独尊的意味在里面。 过了许久,他们才发觉这间屋子比来时更加寂静了。 “何队长?”白楚年转头张望,卧室里除了他和兰波之外,空无一人。 “他们回上一个房间了嘛?”白楚年自言自语,到他们刚刚下来的阶梯边瞧了瞧,打开的大门已经不见了,墙上留下了和其他相同的凹陷门形轮廓。 “哎,姓贺那俩小狼也没影儿了。”白楚年观察封死的门上所贴皮纹墙纸的划痕,把掌心平按在原来门的位置,仔细感受温度的细微变化,似乎要比正常的温度高出些许。 白楚年敲了敲门和墙壁,无法确定是空心还是实心,因为墙壁的材质很奇特,白楚年手贱抠开了一小块墙纸,里面是一种密度超高的金属,仅靠敲击的声音根本判断不出墙壁另一面是否还有空间。 兰波坐在房间正中心,鱼尾像人类的膝关节那样弯曲,双手抱住尾巴,把头搭在上面。 白楚年走过来单膝蹲在他面前,把兰波按到自己胸前,轻笑安慰:“害怕了?” “直接、拆掉。”兰波翘起尾巴,鱼尾末端闪动强电流。 白楚年相信兰波的确有这个能力直接把整个密室化为一团焦炭。 “我们还不确定这里面有多少活人,如果你随便出手毁掉整座屋子,人质死了的话会算在你的头上,等你被关进国际监狱里,我再想救你就麻烦了。” 兰波靠在白楚年肩窝里,淡淡地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一开始是为了三千块奖金……不过归根究底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向会长他们证明你对人类没有威胁,而且很能干很乖,这样会长就会允许我一直把你养在我家里,你喜欢吗?” “我不需要,别人允许。”兰波依靠尾巴的力量支撑起身体,以一个占有的姿势把白楚年搂在臂弯里,低下头,嘴唇轻贴在白楚年额头上,“我会带你……回……洪都拉斯。” “哼……”白楚年眯起眼睛,故意顺着兰波的意思,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颈窝。 当alpha表现出依赖时,兰波的态度肉眼可见地从冷淡变得柔和愉悦,然后轻轻捧起白楚年的脸,歪头吻住alpha的嘴唇,冰凉舌尖探进口腔,并且散发出浓郁馥雅的白刺玫安抚信息素,长鱼尾强势地缠绕住他的身体。 人鱼热情的示爱完全表现为进攻和控制的一方。 在自然界中某些物种会以母系为尊,比如蜂群中的蜂后,蚁穴中的蚁后,它们掌握着交配权,即族群中的绝对权威。 白楚年顿悟,终于理解了兰波忽冷忽热的态度转变——当兰波认为他的所作所为冒犯到了自己“权威”的地位,就会有意识地冷落他,变得严厉疏离,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当白楚年故意表现出示弱和依赖的时候,兰波会觉得alpha臣服于他,于是就会很开心地以上位者的姿态保护和爱.抚他。 想起他们第一次睡在同一个繁殖箱里那天,白楚年还记得自己训练一整天后,遍体鳞伤筋疲力尽,看见床上多了一尾漂亮的小鱼omega,任谁都会觉得心里无比温暖安慰的,但兰波对他兴趣不大,一直背对着他。 可他身上的气味实在太温柔了,白楚年从背后抱着他,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背睡着。现在想来,这种姿势在兰波的视角根本就是在表示顺从和臣服。 大概从那天起,兰波就把他彻底视作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而现在,这样的种族本性随着兰波的进食量接近满足而越发凸显出来。 “原来是这样吗。”白楚年终于摸清了这个缥缈的生物的套路,仰头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很乖的表情,半眯眼睛淡笑,“哥哥。” 当这个称呼脱口而出时,他看见兰波的胸口起伏节奏立刻变得快了。 人鱼兴奋地将卷在白楚年身上的鱼尾缠得更紧,盖住私密部位的鱼鳍被一个逐渐胀大的东西顶了起来。 一枚红色激光瞄准点突然落在了白楚年脸上,白楚年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抓住兰波双手抱他站了起来。他用小臂托抱着omega,左手摘下背后的HK417,枪口指向对方。 “别动,哥们,老子的枪可不长眼,把手举起来。”就在两人沉迷在二人世界里,已经把外边的情况忽略掉的时候,卧室床边的一扇门不知不觉打开了,一个雇佣兵打扮的alpha举着冲锋枪缓缓走进来。 白楚年还没来得及思考这道门是如何打开的,怀里的兰波已经变成了愤怒的红尾,背鳍扎起血红尖刺,盯着雇佣兵的眼神尽是正事被打断的愤恨怒意。 “等等,兰波,先别——” 一道闪电从鱼尾末端释放,转瞬间那位莫名出现的雇佣兵,连着他手中的枪同时化作一缕刺鼻的黑烟。 很快,雇佣兵的同伙也从这道不知不觉出现的门中走了出来,用枪指着白楚年和兰波。 领队的是位吉拉啄木鸟alpha,白楚年还清楚地记得他,在ATWL考试里,他们在图书馆遭遇的无人生还队,当时无人生还队准备直接开车莽过来,他用M25一枪狙掉了车上的司机,也是无人生还队的主力,一位名叫恩可的吉拉啄木鸟alpha。 但由于白楚年甩狙速度太快,恩可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就直接被爆头淘汰了,所以这时没能认出白楚年。 恩可抱着微冲打量这两个人,看见兰波身上的警服时眉梢挑了挑:“警察?” “我们是来搜救人质的,不冲突。”白楚年面带微笑,手底下尽量按住兰波不让他暴起伤人。 “哼。”恩可见他们只有两个人,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冷声盘问,“刚刚是不是有个人进到这个房间里了,他去哪儿了?” 白楚年真诚回答:“啊?没看见。哪儿有人啊,没注意。” ———— 第40章 六个雇佣兵从莫名出现在床边的门口走了进来,手中的微冲枪口全部对准了白楚年和兰波。 恩可冷笑命令:“把枪放在地上,踢过来。” 白楚年照做了,把HK417往脚下一扔,踢给恩可,这个动作中难度最大的环节在于,还要分出一只手按住兰波防止他暴起伤人。 兰波收敛身上的血红尖刺,恢复成蓝色,尾尖卷到不远处的水晶吊灯上,静静盯着这些人, 恩可扛着微冲,挥了挥手,身后上来两个雇佣兵,掏出金属手铐,把白楚年双腕拷在身前。 另外两个雇佣兵正准备去拷兰波,白楚年靠着墙角吹了声口哨:“我劝你们最好不要。” 上一个试图这样做的的雇佣兵已经在超高压电流的作用下成了一撮焦土,连骨灰都没剩下。 恩可侧目打量卷在水晶吊灯上的人鱼,看起来是个娇弱柔软的omega,虽然穿着警服,但从肩章上来看警衔是最低级的调查警员。这行业普遍欺生,新人入职,被顶过来调查情况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此恩可并没有对兰波抱有太高的警惕,反而觉得靠在墙角悠闲东张西望的白狮alpha,更可能是警署派来执行营救任务的便衣。 几个雇佣兵都把注意力放在看起来更有威胁的白楚年身上,恩可更是完全没把兰波放在眼里,甚至背对着他。 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具活生生的肉.体踱来踱去,兰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蓝色眼瞳细成一条竖线,不知不觉张大了嘴,起初只是矜持地露出尖利犬齿,随后便露出了锯齿状尖锐的后槽牙。 培育期实验体可以单纯通过进食无机物使自己进化,但进食有机物会显著提高培育期实验体的进化效率,兰波是有限的几位能够控制自己进食欲望的培育期实验体之一,但他毕竟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对进食欲望的控制力还没有到达非常完美的程度。 在兰波一口咬没恩可的脑袋之前,白楚年及时咳嗽了一声,用眼神告诫兰波“不要吃人”——这是实验体想要生活在人类都市的底线。 兰波闭上了嘴,忿忿缩回水晶吊灯底座上,拽下几个水晶装饰挂件当零食吃。 恩可回头看了兰波一眼,没有觉察出异样,但注意到了兰波胸前的联盟警署徽章,纳闷地用枪口挑起那枚徽章观察:“你们是omega联盟警署的警察,不是国际重刑监狱的警察?” 白楚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我们联盟警署只是负责救人的,这次也完全没有与国际监狱合作。” 国际重刑监狱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由各国联合建立,入职人员国籍各异,并保证立场绝对中立,国际监狱仅收押所有已经对人类社会造成重大损害的、或者具有极大社会破坏力的潜在危险分子。 恩可踱着步面向白楚年,掂了掂手中的枪,半真半假地打商量:“既然你们只想营救人质,我们也不是进来杀人的,不如我们互相交换一下线索,早点走出这鬼地方,你看如何,警官?” 白楚年当然乐意。己方的线索实在太过有限,在游戏小屋里被一个实验体耍得团团转实在难受。 “看样子你是个聪明人,我们可以先表示诚意。”恩可索性蹲了下来,边休息边与白楚年攀谈,“我们手里有一些关于324号实验体的资料。你可以在你知道的线索里挑出些有分量的跟我换,至于你的线索值不值得交换,得由我决定。” 听他提起实验体资料,白楚年忽然回忆起了ATWL考试的一些细节。 他们是在图书馆遭遇无人生还队的,当他们赶到时,无人生还队已经灭了图书馆的其余两支小队。 当时他们选择前往图书馆不仅是为了抢大物资点的固定弹药箱,还因为毕揽星、陆言和兰波的任务都在图书馆档案室,涉及到许多文件。 文件A记录了17世纪初的飓风病毒,也就是人类腺体出现的历程。 文件B记录了1513号实验体蛇女目的繁殖过程。 而渡墨的队伍在图书馆阅读的文件C,记录了蛇女目的分化能力和特征。 最后搜鬼团在科研院十层保险箱里找到的文件D记录的是蛇女目的详细能力说明。 照此推算,无人生还队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图书馆,很大可能也是为了完成图书馆档案室的任务。刚刚恩可胸有成竹地说他们手里有324号实验体的资料,那么很可能他们在考试中拿到的文件,就是记载324号实验体无象潜行者的特征和详细能力说明。 这是白楚年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因为324是一个他从没了解过的陌生实验体,并且他的能力大概率与这座诡异小屋息息相关。 想起在考试中检查无人生还队的尸体时,从恩可胸前看见的红喉鸟刺青,白楚年大致也能猜到这帮雇佣兵会对什么感兴趣。 “国际监狱的警察昨天去过我们联盟警署。”白楚年挂着手铐掰手指细数,“是来交接档案的,向我们要了六份‘红喉鸟’成员的档案带走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档案?” “五年前。” 这当然算机密,不过只能算国际监狱的机密,白楚年完全没有为别的势力保守秘密的义务,所以泄露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幸好跟着兰波去联盟警署当了一天混子,不然这条鱼肯定记不住这些细节,他觉得兰波和普通的鱼相比在记忆力上也没太大优势,除了记仇什么都记不住,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屑记。 听到“红喉鸟”三个字,恩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从无聊游移变得集中,这是对话题感兴趣时人本能会做出的小动作。 白楚年很擅长观察这些小动作,于是以退为进,不留痕迹地问:“你们应该也知道那群多管闲事的国际监狱警察吧,哪哪儿都有他们的事儿。” “呵,当然。”提起国际监狱警察,恩可一副不堪其扰的烦闷样子,“几天前见过那群缠人的家伙,就在这座小屋附近,他们也是奔着324号实验体来的。” 白楚年顺势席地而坐,拉近与恩可的距离:“是不是来了个年纪轻的小o警察。” “何止,两个。”恩可冷笑,“最烦的要数海蜘蛛。我们兄弟里好几个M2级高手,碰上海蜘蛛的恶心能力,全被拉低到和对面憨批警察一个级别,对面人又多得要命,根本打不动。” 海蜘蛛的J1分化能力压制抵消,可以把敌人的等级拉低到自己的水平,的确是一个看似无用但细想相当恐怖的辅助能力。 “我还知道不少。”白楚年说,“不过我现在说得再多也没用,我俩已经困在这小屋里一个多小时了,要是出不去,我们命就搭在这儿了,反正警署欺负新人嘛,拿我们当趟地雷的倒霉蛋,让我们来送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恩可看得出来白楚年其实很懂谈判,看似落在下风只能使用这样有余地的说话方式,却处处透着一种等价交换的隐形固执。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想从白楚年嘴里撬出更多有用的情报,这样就不得不稍微透露出一点自己的情报给他,当做一点钓鱼的甜头。 “我从从雇主那儿知道这座三棱锥小屋是324号实验体的杰作。”恩可抱着枪,将半空的弹匣重新装填子弹,“324号实验体,无象潜行者,原型是变色龙omega,至于被命名为无象潜行者的原因你应该也能理解,无形无相,是个有隐身能力的实验体,但不止这么简单。” “研究员的观察日记上写:324在音乐和美术上展现出了优异的天分,我们让他听一首曲子,只需听一遍,324就能哼出曲子完整的旋律,让他看一幅画,再给他一张白纸,他就可以在纸上分毫不差地重现画上的内容。 更神奇的是,我们给他放映了一段没有声音的钢琴演奏表演,画面只录到了钢琴家的双手,结果324就在我们准备的钢琴上弹奏出了钢琴家演奏的那首曲子,我们尝试着倒放同一个无声视频,324仍然能在钢琴上演奏出倒放的旋律,他真是个天才。” 白楚年听着听着就出了神。 恩可抬起枪口顶住他的脑袋:“哥们,你在听吗?” “在听。”白楚年回过神来,用戴着手铐的手挠了一下头发。 “我刚刚在想,上一个房间角落里有架钢琴,我废了很大的劲儿掀开琴凳盖想找线索来着。” “所以324本来一直坐在琴凳上,我把他掀飞了?” —————— 第41章 恩可看了一眼手表,对身后几人低声说:“时间不早了,你们继续找出口。” 白楚年望了望这些雇佣兵走进来的那个门口,现在果然已经消失了。这房间的门口总是在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别的地方时出现或者消失。 现在这间卧室又变成了一间没有出口的死屋,但这几个雇佣兵看起来毫不惊讶,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套路。 “大哥,找到了!”一个雇佣兵向找到了白楚年背后的阶梯,向上探索后发现门口是开着的。 白楚年有些疑惑地跟着向阶梯上望了望,这是他们刚刚从餐厅下来的门口,几分钟前他还查看过,明明门已经变成墙壁了,怎么现在门又出来了。 “劳驾。”白楚年问恩可,“现在几点了?” “晚上八点。”恩可用枪口推了白楚年一把,“你走最前面。” “晚上八点?”白楚年重复反问。他们从三棱锥小屋进来时才刚出太阳,从进来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现在最多早上七点。 恩可愣了一下,盯着自己的表想了想,不耐烦地骂了句脏话,和旁边的雇佣兵耳语:“我的表坏了,把你的表给我。”他接过兄弟递过来的表,把自己的随便揣回兜里。 白楚年皱了皱眉,兰波从水晶灯上下来,卷到白楚年背上,两条胳膊搂着alpha的脖颈,让白楚年背着自己。 白楚年被迫走在最前面开路,走上阶梯时,脚底莫名踩到了一个小零件。 “兰波,捡起来。”白楚年轻声与兰波低语,随后稍微松开踩着那件东西的脚。 兰波不动声色地用尾巴尖把白楚年脚底下的小玩意卷住,悄悄提起来,发现是个微型入耳式通讯器。 看这件东西的精密程度应该是属于军方的装备,兰波用尾巴把微型通讯器塞进了白楚年耳朵里,开关是打开的,但通讯器里没有声音。 “快点走,别磨蹭。”恩可又用枪口顶了两下白楚年的后脑催促。 白楚年长腿跨了几步就走上了门口,等出了这个门口就是刚刚进来的餐厅了,也不知道从两个房间里走来走去有什么意义。 但当他跨出门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 明明走入的是同一扇门,这房间里却与他们来时放置长桌和钢琴的餐厅截然不同,变成了一间拥有四个温泉水池的奢华浴室,墙壁贴满了蓝白相间的马赛克,整个温泉浴室的配色呈蓝色系,看上去十分清凉。 一个雇佣兵对恩可说:“大哥,这房间也是蓝色的。” 这句话被白楚年灵敏地捕捉到。 地上有一些沾有泥水的湿的脚印,通往西墙的门,但那扇门现在是关闭状态。很难通过这些水痕脚印判断脚印主人经过这里的时间,因为浴室中水汽很旺盛,脚印不易干。 白楚年绕着水池和毛巾架溜达了一圈,从浴巾柜台面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纸张是从普通记事本上撕下来的橫格纸页,上面有一行清秀的字迹,写着: “我已经太累了,这座小屋里唯一的食物竟然只有浴池里的水,好在水没有毒,我还可以多撑几个小时,好了,现在已经早上七点了,我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待了超过30个小时,如果警方能看到我的字条,请走西面的门来救我,我不得不离开这儿了,因为水里有东西老是盯着我看。” 根据字条上的信息,白楚年初步判断这张字条是昨天警署会议中提到的参与游戏者之一,一个来找刺激的作家。毕竟能够随身带着纸笔的人并不多,从他提到的被困30个小时来看,也符合警署收到的失踪报告。 他把字条悄悄塞进了裤兜里。 这时候兰波也有些渴了,伸出尾尖试了试池水的温度,卷起尾尖舀起一点水喂到自己嘴里。 墙上挂着防水电子表,显示当前时间上午七点。恩可看了一眼刚跟兄弟要过来的手表,跟墙上的时间对了一下,兄弟的表是完好的,时间没问题,也显示上午七点。 几个雇佣兵已经在这座诡异的小屋里待了数个小时,身上仅有的水喝完了,其中一个雇佣兵趴到温泉浴池边,想喝点水解渴。 恩可忙于寻找其他出口,没有制止他,没想到当趴在池边的雇佣兵双手接触到水面时,突然全身抽搐张口大叫。 恩可被吓了一跳,命令身边另一个雇佣兵将那人拉回来,更令人诧异的是,第二个雇佣兵的手接触到那人时,也跟着全身抽搐大叫起来。 一时没人再敢擅自行动,白楚年略微观察了一下这两个人古怪的行为,由于双手被拷住,只能用脚把立在墙角的木杆拖把踢给那群雇佣兵:“水池漏电,他们触电了。” 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兰波,兰波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我。” 其余几个雇佣兵手忙脚乱举起拖把杆,把两个全身抽搐的雇佣兵用力拨开,两人身上发出焦糊臭味,抽搐了几下就两眼翻白休克了。 白楚年凑近看了看,试了试两人的呼吸,遗憾地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节俭地分成两张,依次盖在了两个雇佣兵尸体的脸上。 “妈的,这趟亏了,不加钱可不能干。”恩可攥紧拳头,额头渗出冷汗,强作镇定叼了根烟,恶狠狠盯着白楚年低骂道,“一张纸还分两层用我他妈真是服了你,你们警员就这么穷的?” 白楚年慢腾腾收起剩下半包纸巾:“得节省着用,不然哪够啊。” 说罢,在恩可完全没料到的时候,伸脚把站在池边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雇佣兵踹下了水池。 雇佣兵大叫着在漏电的池水中疯狂挣扎抽搐,恩可瞪大眼睛,抬起枪口指着白楚年的咽喉,目眦欲裂眼球爬满血丝:“你他妈的信不信老子直接毙了你。” 白楚年淡笑着扬了扬下颏,恩可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后,最后两个雇佣兵正躺在地上抽搐痉挛,四肢流动着蓝色电光。 兰波坐在水池边的兽首喷泉上,单手握微冲,枪口顶住恩可的后脑,食指轻搭在扳机上敲了敲,冷淡道:“别动。” 恩可咬牙转回头,狠盯着白楚年。当他想直接开枪索性一命换一命时,白楚年抬起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了他的枪口,枪口便像陶泥一样被捏合在了一起。 白楚年拍了拍手,双腕的手铐便化作碎渣落地,漫不经心地从兜里摸出刚刚的纸巾包,悠哉抽出一张,分成两层揭开,分别盖在雇佣兵的尸体脸上,又抽出一张,仍然分成两份去盖尸体的脸,到最后纸巾包里只剩下最后一张。 整个房间都被一股浓烈的人.肉焦臭味充斥着,令人作呕难以忍受。 白楚年浑然不觉,夹着纸巾包轻轻拍了拍恩可的脸:“最后一张我是帮你擦擦汗呢,还是帮你盖脸呢,放心,你这张要比他们厚一点,会显得很体面。” 恩可紧咬牙关,认命闭上眼睛。 “我发现你这几个同伴有点蠢,不光不知道多少机密,还喜欢乱动东西给认真找线索的人捣乱,所以决定还是先处理掉。”白楚年舒服地蹲了下来,仰头调笑,“别哆嗦啊,你想想,我俩都没露过分化能力,也没透给你多少秘密,所以没有灭口的理由嘛。” 恩可睁开眼睛:“你想怎么样。” 白楚年说:“你现在露出了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等着被我强.奸的表情,我不太喜欢。” 恩可用力顺了口气才没让血气上涌撞开天灵盖。 “第一个问题。”白楚年边用木杆扒拉雇佣兵的尸体边随口问,“你们是从有一个长桌和一架钢琴的餐厅进来的吗。” “是。” “走了哪个门口,是什么样的房间。” 恩可起初不愿多说,被兰波用枪敲了敲后脑才肯开口:“西墙上的门,是一个有沙发和数字电子钟的会客室,我们进去之后,门口就消失了,等门口再出现,我们就走到了你们所在的房间。” 白楚年:“电子钟上显示几点?” 恩可:“早上六点。” 白楚年:“墙纸什么颜色。” 恩可努力回忆了一下:“蓝色花纹。” 白楚年之前没有注意到墙纸的颜色有区别,因为从进来的第一个房间餐厅到第二个房间卧室,墙纸都是红色花纹,因此惯性思维让他默认整个小屋的背景全是红色墙纸。 “第二个问题。”白楚年直起身子,拿着从雇佣兵尸体的背包里搜出的文资料复印件,拍了拍恩可的胸口,“你在ATWL考试里做帮考的时候从图书馆里拿到了几份文件?” 恩可诧异瞪大眼睛。 “现在轮到我们和你做个交易了,兄弟。”白楚年粗略翻阅着手里的复印件,“在图书馆里拿到的文件的内容,应该还能回忆起来一部分吧。” “记不住了?”白楚年瞥了一眼飘着一具雇佣兵尸体的池水,“看看这池子能帮助你回忆吗。” 恩可挣扎了两下,终于低下头:“我们拿到了文件E和文件F,文件E就是研究员的观察日记,我已经如实告诉过你了。” “文件F记录了324号实验体的分化能力,是……” 白楚年收起复印件,卷成一个纸筒在掌心敲了敲: “一种模仿别人能力的能力,对吗。” 第42章 在卧室房间中,兰波将一位冒失闯入的雇佣兵电成了灰烬,而这间浴室的水池中又莫名漏电,白楚年不相信有这种巧合,刚刚他从浴巾柜上找到的字条里的内容也值得思考。 失踪作家留下的字条上写,“水是这座小屋中唯一的食物,好在没有毒,他还能多活几个小时。”这说明失踪作家喝了浴池里的水,但他仍然能留下字条,并没有触电,说明那个时候池子里的水还不带电,因为那个时候324还没有见过兰波的放电能力。 而且,三年前324与风暴部队少校干过一架,少校受伤至今未愈,白楚年身为联盟特工,对军方势力做过详细调查,他清楚每一位军方长官的分化能力——何所谓提到的PBBw风暴特种部队的少校美洲狮alpha,J1能力是重力操纵。 “你说得对。”恩可如实交代文件F的具体内容。 特种作战武器编号324 无象潜行者 状态:成熟期omega 外形:体态娇小,身高只有1.6m,长有一条变色龙的卷状长尾,眼睛很大,并且眼球可以360度无死角转动。 分化能力:“镜中人”,模仿型能力,324可以迅速模仿任何在他面前展示过的分化能力,但威力会减半。 研究发现:无象潜行者是个极度自我的实验体,甚至沉迷于自己的名字。 无象潜行者是为了筛选逻辑性强的智慧人类而培育出来的实验体,但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他会创造各种蹊跷的密室和谜题,能够解出答案的人会得到他的赞赏和奖励,无法解出答案的人会直接成为他的食物,以这种方法来过滤低智商人类。 但显然这个实验体的过滤效率实在太慢了,而且解他的谜题需要用到太多歪脑筋,人类社会不需要这种没用的残次品实验体。 最后一次观测位置:109研究所焚化炉。 “只有这些?” “我只拿了这两份文件。” “临处死之前逃跑了么……怪不得没见过。”白楚年自言自语,捡起地上刚刚用来救那两个触电雇佣兵的木质拖把杆,拖把杆变得十分沉重,仔细看它的材质,已经从木杆变成了铁杆。 恩可讽刺地笑了一声:“这是你的能力吧,被他学到了。在你捏扁我枪口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捉到了,看来324就在这个房间里看着我们呢。” 白楚年不以为意:“我的J1能力再削弱一半就没什么模仿的意义了。” “哼。”恩可冷冷提了提嘴角,“但我的有。” 白楚年敏锐地察觉到从恩可后颈中释放出一股信息素,就在恩可发动J1分化能力时,一枚子弹从他后脑穿透而出,血液喷溅,恩可双眼圆睁,身体僵直了一下之后,瘫软倒地没了呼吸。 兰波收回微冲,吹了一下滚烫的枪口。 白楚年拍了拍手中的复印件:“啧,这下就不好办了。刚刚他的分化能力虽然被打断,但也启动了。” 复印资料是从雇佣兵尸体中搜出来的,粗略翻下来是一份红喉鸟组织的雇佣兵名单,简单地记录了每个人的分化能力。 名单上标注这位名叫恩可的吉拉啄木鸟alpha,J1分化能力“振动穿刺”,虽然没有具体的能力解释,但不管是振动还是穿刺,被能够隐身的实验体模仿到,后果都不堪设想。 不知道为什么这群雇佣兵身上会带这种明显盗印的资料,一般来说只有叛徒才会偷自己组织内的名单给雇主,可惜没能趁这个机会问出雇主的身份。 不过既然截胡了红喉鸟的成员名单,这一趟也算大有收获。 白楚年蹲下来,把最后一张纸巾抽出来盖到恩可尸体的脸上,轻笑着露出虎牙尖:“我真想按碎你的脑袋。” 白楚年从容蹲在恩可的尸体前搜东西,慢悠悠地复刻指纹装进塑封袋,从他口袋里摸出一块绿水鬼在衣襟上擦了擦:“雇佣兵戴这么好的表嘛。没坏啊,和墙上的表一样是七点。” 恩可兜里还有几支限量版高希霸雪茄,白楚年不客气地一根一根拣出来装进裤兜里,最后把尸体拇指上戴的蓝宝石戒指抠下来,对着光看看成色,确定全部搜干净之后站起来踢了尸体一脚:“下次出门记得带现金。” 等他搜完,人鱼已经坐在喷泉兽首上等待多时,尾巴垂下池沿,长鳍在水中飘舞。 人鱼弯下腰,用上膛的微冲枪口拍了拍白楚年的脸,嗓音柔润低沉:“我、下不来。” “你坐会儿,这个给你。”白楚年单膝蹲在人鱼尾下,顺手从兜里摸出刚从尸体上扒的蓝宝石戒指,捏起透蓝尾梢,小心地从圆环中央穿过,让戒指卡在鱼尾最下方的两叶小鳍上。 兰波翘起尾巴,稍微欣赏了一眼新首饰:“破东西。” “下次给你弄个更贵的,小公主。” 来时从阶梯上捡的微型通讯器有了动静,耳麦里窸窸窣窣跑过电流音,电流音逐渐清晰,何所谓的声音传进白楚年的耳朵: “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白楚年:“收到了收到了,何队长声音在耳机里听着特性感,帅大叔的感觉,跟脸不太相符。” 何所谓:“妈壁,要不是你马子听不懂人话,我他妈一句都不想跟你说。” 白楚年:“你们在哪儿呢。” 何所谓:“在刚进来的餐厅里,操。刚刚你们在卧室的时候,我们上了楼梯,就想看看门还在不在,门是在的,但我们刚跨出去这门就开始变窄了,速度还挺快,门一窄我们就回不去了,我手快摘了一个通讯器扔给你们,这门就彻底关上了。” 白楚年:“你应该戴表了吧。现在几点?” 通讯器中短暂沉默:“我们的表一进来就失灵了,一直显示下午两点。” 白楚年蹲在地上看着手里那块绿水鬼的表盘:“你们仨的表都是下午两点?” 何所谓:“嗯……其实我们进来的时候才凌晨,不知不觉已经消磨这么长时间了吗?” 白楚年:“刚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下楼梯下了半个小时嘛,你怎么知道是半个小时。” 何所谓:“因为我们进来的时候正对的墙面上挂了个钟表,我看上面的分针走了半圈。” 白楚年:“?不是一幅画吗,画的变色龙。” 何所谓:“?就是表啊。表盘有二十八个数字刻度,从一点钟到二十八点钟,这种外星设计我还是第一次见。” 白楚年:“为什么不早说。” 何所谓:“那么大一表,正对着门口,你看不见,用我说?” 白楚年:“你这么凶干嘛?” 何所谓顺了顺气,贺家兄弟一左一右帮队长掐人中揉太阳穴。 “好我现在说一下我的推测。”白楚年说,“一,每个房间的规格都是相同的,并且我所在的房间是长宽高相同的正方体,我已经用兰波的尾巴量过了,目测我经过的几个房间都是如此。” “二,房间可以平移,速度是很快的,但我们受到了324模仿出的重力操纵能力影响,感受不到失重感。这是根据你和我们遭遇的那群雇佣兵的说法推测出来的,刚刚我们所在的卧室向某个方向平移了,所以你们才会被关在餐厅,然后卧室的另一个门口与雇佣兵所在的会客室房间的门口对接在一起,他们才能进来。” 何所谓:“你们遭遇雇佣兵了?” 白楚年:“三,不同房间的墙纸有不同颜色,餐厅、卧室是红色,浴室、会客室是蓝色。” 何所谓:“我现在只见过红色的。” 白楚年:“四,我们身上的表所显示的时间会根据进入的不同房间自动调整。我们现在在浴室里,这里面所有的表,包括墙上的电子表,还有雇佣兵戴的手表,都显示上午七点,但在上一个卧室里显示的是晚上八点,也就是二十点。” “雇佣兵头子交代,说他们在会客室里看到的表显示的是早上六点。” 何所谓看了眼自己腕上的表:“那我在餐厅,手表是下午两点,就十四点呗。” “嗯。” 何所谓想了想:“按你这么说,房间都是正方体,能来回动,还带颜色,那不就是魔方么,拧一下转一个屋。” 白楚年:“我知道你这么想,大家都会这么想。但有三个问题,正常的魔方按三乘三的计算,转动的时候需要的空间是个直径比魔方本身要大的球体空间,红枫山的占地面积、土质、地形都不符合造球体地下空间的要求。 第二个问题就是任何旋转都需要一个轴,所以你看到的门一定是先变成扇形,或者不规则形状,再变成缝隙消失,不是慢慢变窄,慢慢变窄一定是平移。” “第三个问题是,如果每个房间对应一个钟表显示的数字,为什么你进门看见的表有二十八个刻度,我们都知道三乘三的正方体堆只有二十七块。” 何所谓:“多一块怎么了,我就乐意多一块。所以你发现这么多线索,得出什么结论了。” 白楚年:“324的脑回路不能按常理解释,他肯定有点毛病。” 何所谓:“谢谢你,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 第43章 白楚年摸着温泉浴室的墙壁走了一圈,排查没被发现的线索,刚走完一圈,北面墙壁上的门逐渐出现了一个缝隙,但当整个门都出现之后,紧接着门的宽度开始变窄,速度很快,如果不抓紧这个机会,这道门大概会一闪而逝。 白楚年迅速捡起被雇佣兵收缴的HK417背到身上,飞快抱起兰波,朝即将消失的门跑过去,临近缝隙时灵活地就地一滚,滚进了下一个房间,门即刻消失,两人被重新困在了新的房间中。 白楚年首先看了一眼表。保险起见,白楚年把雇佣兵尸体上所有的表都收了过来,有机械表也有电子表,在他们两人进入这个房间的一瞬间,所有表的时间全部跳到了下午一点钟。 这个房间的墙纸也是红色花纹,同样是个长宽高相同的正方体房间。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五六个金属货架,围绕货架的是水池、灶台、油烟机、篮子、保鲜柜,桌上摆放着刀具架,精致的碗盘,墙上也挂满擦拭干净的镜子。 这是一间后厨。白楚年在心里给这间后厨标号为13,因为这个房间内的时间都是下午一点。 “都是按照某一座别墅的规格建造的吗。”白楚年沉默猜测。 白楚年检查了一遍货架和橱柜,从地上捡到了一张字条。 字条的纸张和笔迹都和在浴室捡到的一样,都是那位失踪的作家留下的,并且在页码的位置标注了“第二页”,但并不像上一张字条一样码放在整齐的位置,倒像是慌乱间丢在地上的。 “我懂了,这其实是个迷宫,我完全不能预测我下一秒会走进什么样的房间,我快走不动了。我现在所在的房间是一个黄色的玩具屋,布置得很温馨(如果忽视墙上随处可见的镜子的话),地毯上摆放着毛绒泰迪熊和粉红兔子,中间有一个用来搭积木的小茶几,桌面上摆着一堆方块积木,积木摆放的方式很特别,好在我大学期间学过画法几何,可以轻松画出它的三视图和立体图,如果警方能够看到,希望能帮助你们找到线索。” 查看建筑图纸是联盟特工的必修课,白楚年很轻松地从潦草的图示中看懂了作家想表达的意思: 这是一堆由28块正方体积木搭建成的异形建筑,形状并不是常见的任何一种立方体。整个立方体外形看来是一个底面三乘三,高五的镂空长方体。 这就与钟表上的数字相吻合了,可以初步推断这就是整座密室的立体设计图。 立方体积木的摆放方式其实很蹊跷,它的最底层有七块,第二层三块,第三层八块,第四层三块,第五层七块,这种摆放方式就造成整个立方体建筑中间有许多镂空的空间。 作家在画的示意图上画了三个圈,把立方体竖着分成了三份,最左面一层标注了蓝色,夹在中间的一层标注红色,最右面一层标注黄色。 白楚年坐在地上对着这张潦草的示意图闭上眼睛思考。 当一座立方体建筑有了三视图和立体图后,可以完全确定整座建筑的具体形状和摆放方式,但324给出的干扰线索实在太多了,颜色、数字时间、摆放形状、房间功能的规律无法联系到一起。 白楚年终于明白恩可所说的文件F的内容对324的描述有多贴切,这是个极度自我的实验体,他给出的全是基于自身的奇葩想法衍生出的谜题,从不考虑解题者的阅历和处境,怪不得会被当成失败的残次品焚化处理掉,他根本就起不到过滤低智商人类的作用。 白楚年闭着眼睛坐在地上沉思,兰波没有去打扰他,坐在碗柜边欣赏白楚年戴在自己尾尖上的宝石戒指,边欣赏边拿起一个碟子当饼干吃。 “这个。”兰波拿着最后一口咬剩的瓷片端详,歪头读道,“一元人广。” 白楚年回头看他,兰波拿起手里的碎瓷片朝他晃了晃。 “宝贝你是只读自己认识的部分吗。”白楚年接过瓷片,又拿起另外一个完整的碟子察看,发现碟子上印有“正远食府”的定制花纹。 这是现实中存在的一家口碑很好的饭店,名声和全聚德差不多,在通口市丰城南路和弘雅道交汇口,国内人人都知道。 109研究所也建造在这座城市的郊区,两地距离大概不到一个小时车程。 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何所谓:“刚刚餐厅开了个门,我们现在到下一个房间了。这房间我看不懂是干什么用的,最中间有四个车座子,左前的车座前有个方向盘,右边手动挡,前面有一烟灰缸和一个空车示意灯,示意灯压下去了,意思是车上有人。这是辆大众桑塔纳出租车啊。” 白楚年:“墙纸颜色,时间几点。” 何所谓:“红色,中午十二点。你那儿呢?” 白楚年:“我现在对无象潜行者有一个基本的侧写,但我还不确定。” 何所谓:“你还会这个呢?” 侧写指的是通过被观察者的行为方式推断他的心理。 “等我确定了再跟你说。”白楚年还在思考另一个问题,他举着失踪作家留下的图示,在房间里绕了几圈,突然跳起来,重重落在地上。 兰波怔住,手里的碎瓷片都忘了吃,光顾看傻子了。 白楚年跳了几下之后,房间中三面墙的门一起开始从下方出现了一个缝隙,缝隙越来越大,门口逐渐完整。 白楚年所在的房间受到向下的冲击,于是向下滑动了。 “果然是地图。” 通过字条上画的三视图和立体图分析,白楚年所在的13号房间下方是空的,现在就证明所有房间的移动方式都是垂直或者水平平移。 白楚年选了一个门口向外张望,三个门口外面都不是房间,只是黑洞洞的一个大的贯通的空间。这也侧面印证了失踪作家留下的图纸的准确性。 “房间可以推动的。”白楚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何所谓。 兰波则一直注视着最后一扇没有打开的门,饥饿地舔了舔嘴唇。 白楚年回头叫他:“你在看什么呢?” 兰波迷惑地想了想:“一幅画,路过了。” 白楚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走到唯一没有打开的门边细细研究了一番:“什么画?” 兰波淡淡描述:“红色的,破碎的,扁扁的,大片片,不可以吃。” “……”白楚年无法推测这幅画的样子,只好暂时作罢,抱起兰波,“我们出去看看,搂紧我。” 兰波搂住alpha的脖颈,尾巴缠绕在他身上,鼻尖轻轻蹭了蹭他颈侧的鱼形标记:“好乖。” “是嘛。”白楚年挑起半边眉,拍拍兰波的屁股,“以后我会更乖的。” 兰波似乎对这种冒犯自己地位的动作有些抵触,但看了看笑眯眯很乖巧的alpha,又觉得可以原谅,于是低声警告:“不可,碰那里。” “那以后就不用手碰了。”白楚年轻笑了声。 走出后厨,两人进入了一个空旷黑暗的大空间,没有其他设计,但横竖架满了轨道,有点像盖楼时架在外边铺着绿网的那种脚手架,可以看出这些方形房间都是依靠轨道移动的,只要对房间某一侧施加一个力,就会造成房间的移动。 白楚年单手抱着兰波,另一只手举着从雇佣兵身上搜出来的强光手电筒,围绕自己刚刚走出来的那个房间细细搜索一圈。 紧贴墙壁的地上有一些干涸的血迹和残渣,白楚年蹲下来,用手电筒照着在地上摸了一下,血渣粘在了指尖上。 顺着血迹淌下的方向,白楚年向墙壁上方瞧了一眼,正与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对视。 “我操。” 白楚年受惊退了两步,才看清他的全貌,这是一具被活活碾碎的尸体,连骨骼带血肉一起黏在了墙壁上,已经被挤压破碎了。 “一个饼子。”兰波伸出指甲轻轻抠了抠墙壁上的肉渣,搂着alpha脖颈轻声问,“死的,也不该,吃吗?” “过期肉,吃了闹肚子,咱不吃这个。”白楚年把怀里的omega往上掂了掂,“先撤了,这地方待久了容易把自己送走。” 话音未落,刚被白楚年踩下来的房间开始上浮,同时,两人头顶的房间正在飞速下降,躲慢一步就会和墙上那具挤扁的尸体落得同一个下场。 慌忙间白楚年带着兰波朝右边跳跃滚翻,上方出现了一个门口,白楚年顺势把兰波抛了出去,兰波双手指尖伸出利爪,结实攀抓在上方门口的地面上,甩下鱼尾卷住白楚年的手,带着alpha一起滚进了房间里。 门口闭合消失,只需晚一秒,两人就有可能被落下的房间直接碾死,或者在相邻的两个房间平移的过程中被切割成两半。 这是一个明亮的蓝色房间。白楚年看了一眼表,显示上午十一点。 房间中没有过多的摆设,只有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横放的圆柱形钢铁机器,机器正前方有一个带有拉手的方形铁门。 白楚年拉开铁门看了一眼,确定是个焚化炉。 “何队长。”白楚年敲了敲通讯器,“我现在很确定这些房间和时间的关联了。这是无象潜行者从109研究所逃出来的一路上所有路过的地方,他给完全复制出来变成房间了,房间里的时间就是他到达每个地方的时间。” “324在进入研究所焚化炉之前逃跑了,房间显示上午十一点,走了一个小时之后看见了出租车,因为他会隐身,所以他上车就不会被发觉,跟着出租车上的乘客从正远食府下了车,钻进后厨躲起来,后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这一段关键行程刚好对得上。” “何队长?” ———————————————————————————————— 第44章 白楚年靠在焚化炉边休息,取下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敲了敲,再塞回耳朵里,通讯器的开关一直是开启状态,但对面完全没有动静。 焚化炉里窸窣作响。 白楚年退开两步,左手抬起枪口指向焚化炉抽屉。进来时明明查看过,焚化炉里是空的。 忽然,抽屉拉环动了一下,焚化炉的箱门缓缓拉开,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操纵这个机器一样。 转眼间,面前的地面上多了两瓶矿泉水。 白楚年还在犹豫这两瓶水是否有毒或者是其他陷阱时,兰波已经连水带瓶吞了一瓶,并且安然无恙。 白楚年捡起另一瓶,拧开瓶盖,把水浇在兰波上半身的保湿绷带上,给人鱼降温添水,最后剩下一小口,才倒进自己嘴里润了润嗓子。 “这算什么……阶段性奖励吗。” 这或许代表着无象潜行者肯定了他的思路。白楚年扫视四周,可能324就在离他们很近的角落偷偷窥视,又或许他就面对着站在他们面前,此时此刻正与他们对视,而他们却浑然不觉。 通讯器终于有了动静,但杂音很大,隐约能听到alpha粗重的喘息声。 “我们受到了袭击……”何所谓的声音十分虚弱,“我中弹了,血差不多止住了,但现在我们被压在废墟里,我的胳膊被钢筋贯穿,一时动不了。” “哇,你还活着真好。”白楚年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作家留下的图纸上,顺便分出一点心思问他们,“你们走出去房间外了?别这样,我不想看见你变成饼子,会显得脸很大。” “我们从那个古怪的出租车房间进入到了更古怪的房间。”何所谓艰难描述,“里面的布置看起来是个、还没有建造完的住宅楼毛坯房,只有光秃的承重柱和水泥地,但墙上突兀地贴了红色墙纸,我们的手表显示下午五点。” “我们刚踏入这个房间,突然四面八方都开始向我们发射子弹,我用J1能力月全食挡住了一部分。这些子弹根本没有源头,它们是凭空出现的……而且打进我身体里的弹头上刻有PBBw标志。” “你用了J1能力?”白楚年眉梢一跳,“太棒了,我们本就困难的处境现在雪上加霜。” 何所谓嘶吼:“不用能力我们都他妈得死在那个房间里,蠢比!” “好的。”白楚年又问,“你们还在那个会发射子弹的房间吗?” “我们撞动了房间,当时慌不择路实在记不清进了哪一扇门,我们现在待的这个房间看起来是上一个毛坯房的二层。”何所谓喘气很急促,听起来伤势有些严重,但军人都不习惯把伤痛挂在嘴上。 “我也看了表,显示下午六点,原本还好好的,墙壁和一楼是相同的红色,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承重梁柱已经在掉碎片了,这应该是个被叫停的豆腐渣工程……我们经过承重梁下面时,大梁塌了,把我们砸在底下,梁里折断的钢筋插在我的左臂上,呃……” 白楚年边听边默记:“17:00红色房间,建筑一层,散射子弹,18:00红色房间,建筑二层,承重梁坍塌。” “不用担心。”白楚年体贴安慰道,“等我们出去了会告诉外边的兄弟们来救你们的,我估计现在三棱锥小屋外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堵满了联盟警署和PBB军队的人。” 何所谓咬了咬牙:“快点,别磨蹭。” “我刚刚数了一下。”白楚年举起画着密室立体图的字条,“被作家圈起来标注‘蓝色’的正方体一共有十一个,刚好我们这间焚化炉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我把它标号为十一,合理猜测所有蓝色房间都是109研究所的场景,并且时间序号都在十一之前。” “你在说什么玩意。”何所谓纳闷。 白楚年简单概括了一下情况,何所谓停顿了一下,艰难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字条:“我也捡到一个东西……在出租车那间屋子找到的……咳咳,一张婚礼邀请函。” 白楚年眼前一亮:“写了什么?” 何所谓读文字时因为疼痛口齿已经不大清晰,白楚年仍然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沉浸于甜蜜幸福中的我们,谨定于K030年公历6月20日,举行结婚典礼,时间中午十二点十八分,设席正远食府,敬备婚宴,敬请光临。 今年是K033年,这张婚礼邀请函是三年前的,被前往正远食府参加婚宴的乘客匆忙中落在了车上,因此连着出租车整个内部的场景一起被复制过来。 白楚年察觉到了一些细节,反问:“三年前,风暴部队少校领人围剿无象潜行者是什么时候?” 何所谓沉思了几秒,诧异回答:“档案上记录的是6月20号派遣剿杀324号实验体,和这场婚礼是同一天。” “地点呢。” 何所谓恍然:“通口市丽人广场附近的一幢烂尾楼。” “那就完全能对得上了。让我来复盘一下这一段情况。”白楚年边举着图纸端详边分心叙述猜测的情况,“研究所发现324没有被焚化处决而是逃跑后,请求PBB部队援助抓捕,这是固定流程,没什么好说的。随后美洲狮少校带领风暴部队围剿324,324被迫从餐厅逃出来,一路逃亡,在17:00时部队将他逼进了烂尾楼一层,并且对他开枪扫射。” “这就是你进入的房间有子弹散射的原因,324可以完全复制当时的场景,那些乱飞的子弹当然也包括在内。弹头上刻有PBBw的标志就是证明。” “324反抗不过,上二楼逃跑,并且利用模仿能力学会了美洲狮少校的J1能力重力操纵,让整栋楼坍塌。你们少校的手臂大概就是因此受伤的,被钢筋贯穿。” 白楚年看向焚化炉,盯着一团空气问:“这次没有奖励?不要矿泉水,来瓶可乐。” 没有得到回答。但焚化炉的抽屉慢慢关了起来。 白楚年也没当回事,继续道:“我们现在经过的时间最晚的一个房间就是卧室,卧室里的时间是20:00,那卧室的序号就是20,我推测出口就在最后一个房间里。你们尽量自救,然后找出口,我和兰波从1号房间开始排查失踪人质。” 等人质全救出来,就让外边的PBB军队直接轰平这座吃人的诡异小屋,堵住出口爆破,让324和他这座自以为是的小屋一起灰飞烟灭最好不过。 按作家留下的立体图来看,蓝色房间都位于西边,白楚年从上至下给每个蓝色正方体标号,从1一直标到11。 “我们先找到所有蓝色房间,把房间往左手边撞,每个房间都进去一次,看表上的数字,确定每个房间对应的序号,再按顺序排起来,懂么?” 兰波点头。 白楚年拣出一块表扣在兰波手腕上:“分头做,快点。我粗略计算了一下腹部枪伤和手臂贯通伤的严重程度,应该还能挺个三五个小时。” 兰波点头,释放电磁力吸附到焚化炉上方,重重撞在南面墙壁上。 房间开始向受到冲击的方向平移,平移的过程中,西墙门逐渐出现,兰波双手攀住门框,灵活荡进下一个房间中,电火花点亮了整个房间。 白楚年再次用同样的方法重重踩踏地板,将房间沉了下去,进入门口对接的房间中。 房间的墙纸是蓝色,手表显示时间凌晨01:00,意味着这里是无象潜行者经过的第一个场景。 一个巨大的玻璃器皿占满了半个房间,玻璃仪器外连接了数十条颜色各异的导管,仪器内注满了淡绿色液体。 仪器外连接着一个触摸屏控制面板,显示屏是亮的,显示了一些数据: 特种作战武器编号324:无象潜行者 营养液浓度正常。 实验体胚胎加速成长中。 培育方向:帮助减少低质量人口,减轻地球负担。 这是一座实验体胚胎培养舱,白楚年注视着这座巨大的玻璃仪器,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有的人生在牢笼里,毕生心愿就是逃出去。 白楚年尝试着操作控制面板,但屏幕显示需要研究员指纹,只好暂时作罢,先去查看仪器旁边的资料架。 资料架被各种文件堆得很满,不得不感叹324的恐怖复制能力,居然能把放置在屋子里的文件内容也一起重现出来。 白楚年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文件夹翻了翻。 324号实验体观察日记: 一、324比起我照顾的其他实验体幼崽而言实在是太内向了,今天我抱他去测试室做检查,检查结果显示324患有自闭症。 二、今天我买来积木和他一起玩,他很感兴趣,对我说了自从我见他以来的第一句话,我应该录下来纪念一下的,他的声音又乖又软,说“我想要一个玩具屋”。 三、他终于成长到培育期了,今天是我们告别的日子,今后就要接受许多残酷的训练了。他小心翼翼把自己种在阳台的蒲公英送给我,但那天窗户没有关,风把他的蒲公英吹跑了。 “全是可有可无的废话,有没有干货……”白楚年在文件架上翻找起来。 终于在角落里拣出了本看似有用的资料,白楚年坐在地上翻阅,脸色逐渐从轻松变得凝重。 324号实验体 无象潜行者 详细能力说明: “1.无象潜行者使用J1能力“镜中人”时,将重现曾经展示在他面前的分化能力,但威力削弱二分之一。 “2.无象潜行者M2分化能力“镜中领域增强”,可将被模仿分化能力增强200%,持续时间由腺体能量决定,失效后,隐身状态解除。 ———————— 第45章 坍塌的房间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何所谓的左臂被折断的钢筋牢牢钉在地上,脊背承受着断裂房梁的压力,给身下的两个队员撑出一个勉强可以活动手脚的空间。 贺家兄弟一同释放安抚信息素,帮队长止血缓解伤痛,贺文潇率先爬出废墟,用力搬动紧压在何所谓身上的砖石块,贺文意露出锯齿状尖牙啃咬钉在地上的钢筋,北美灰狼的咬合力同样在腺体基因中得到了继承和强化,表面已经严重锈蚀的钢筋被咬至变形,最终断开。 但何所谓的手臂还插在上面,两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的情况下,没有麻醉药也没有专业工具,谁也没勇气生生把队长的胳膊从钢条上拿下来。 “我自己来,让开。”何所谓的脸色已称得上灰败,失血和疼痛让他身体变得僵硬和迟钝,他艰难地摸出一根细雪茄点燃叼着,闭眼存了些体力,咬紧牙关,缓慢地将手臂顺着钢筋断裂的方向向上拔。 污血和腐肉挂在了钢筋上,何所谓低声嘶吼,用力一挣,把手从钢筋上拽了出来,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身体被破损的防弹衣闷湿透了。 旁边看着的两人急匆匆扑到何所谓身边,一左一右疯狂释放安抚信息素,虽然alpha对alpha的安抚能力相比之下作用会弱一些,但聊胜于无。 贺文潇低头舔.舐何所谓手臂上汩汩流血的伤口,贺文意则趴在地上舔净他中弹的腹侧,如果这两只小狼长了尾巴,此时一定全夹在两腿之间瑟瑟发抖。 狼是阶级极其分明的种族,崇尚首领的本能的基因继承到了北美灰狼腺体中,他们的举动不是在消毒也不是在止痛,而是因没有守住首领而惧怕,拼命向首领展示自己的顺从和愧疚,以免被驱逐。 “好了,够了。”何所谓抓住贺文意的头发向后拽起,命令他抬头,“不是你们的错,起来找出口。” 贺文意被迫仰起头,他的唇角被钢筋断口刮破,血珠一颗颗往外渗,被他无所谓地用舌尖卷了回去,但舔过又渗出来。 “回去记着打破伤风针。”何所谓右手按住防弹衣以免腹侧的伤口崩裂出血,艰难站起来,“走,按白狮说的,找第28个房间,应该就是出口了吧。” “我自己去吧。”贺文潇站起来,“文意留下保护队长,我带PBB部队进来。” 何所谓摇头:“你们两个分开太危险。我还能走,都跟上。” “是。” 白楚年在第一个房间“培养舱”多停留了一会儿,因为文件架上放了不少109研究所的秘密文件,虽然被324复制过来的这一部分干货不多,但仔细筛选还是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搜出来一本“Special operations weapon特种作战武器编码规则。” 文件记录的是实验体的编号方式,每个实验体的编号由三组数字组成,第一组数字代表腺体类型,第二组数字代表外形拟态程度,第三组数字代表基础能力。 以1513号实验体蛇女目举例,1代表蛇型腺体,5代表50%,即二分之一拟态,因为他下半身是蛇尾,13则代表他的基础能力为目标状态转换,石化就包括在其中。 那么按已知的实验体推测,兰波的特种武器编号为857,那么8代表水鱼型腺体,5代表二分之一拟态,因为下半身是鱼尾,7可能代表一种放电能力。 无象潜行者的特种武器编号为324,3或许代表蜥龙型腺体,2代表20%,即五分之一拟态,因此无象潜行者有一条尾巴,4代表潜行类能力。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在抓捕未知实验体的过程中,依靠编号去推测实验体的外形和基础能力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白楚年默记下这些编号规则,翻遍文件架,将大多数有价值的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才离开。 经过徘徊搜找,终于找到了时间为02:00房间,109研究所的手术改造室,和普通医院的手术室格局相差无几,但多了一些铁链和半人高的铁笼,以及手铐和项圈。 白楚年从地上捡起一枚沾血的电子项圈,按下按钮,项圈打开,再将开口扣合,红灯亮起,就再也打不开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隐约还留有一圈比其他处皮肤色泽稍深的痕迹。 两个小时过去,白楚年逐次找到了03:00房间“实验体训练室”,透明的生态箱,加固玻璃壁内侧溅落大片血迹,沾血的手印印在玻璃角落,手印很小,像小孩子拼命拍打玻璃想要逃出去时留下的。 这没什么,实验体的自愈力非常惊人,将两个实验体放进生态箱中相互残杀是最基本的训练方式,是实验体们每天的必修课,输了的回去要被注射浓度更高的催化药剂。 白楚年无动于衷。 04:00房间“病房”:白色的病床和床单,窗外是影像放映的小鸟和树林,窗台上放了一幅儿童画,用蜡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玩具屋”三个字。 画上是几块积木,堆放形状与作家留下的图样一模一样,11个蓝色方块,11个红色方块,6个黄色方块。 05:00房间“测试室”:桌上只有一张通知单,底下是一行简单描述:“324号实验体未达到培育预期目标,予以销毁。” 文字上方盖着醒目的红色印戳“不合格”三个字,签字人一栏笔迹潦草,勉强能辨认出这个名字“艾莲”。 06:00研究所会客室。 07:00研究所浴室。 08:00研究所影像室。 09:00研究员办公室。 10:00注射室:无菌盘里放着一支氯胺酮麻醉剂。 每经过一个房间,白楚年的脸色就会僵硬苍白一些,当与兰波会合,重新回到焚化炉房间时,十一个蓝色房间已经全部推到一起,并且按顺序摆布成图纸上示意的样子,此时所有房间的门口都贯通在一起,可以任意走动,并且这些按顺序排列后的蓝色房间像被插销固定住了一样,没有再变动位置。 但白楚年也有些疲乏了,靠在焚化炉边闭上眼睛。兰波偏过头注视他,抬起尾巴缠绕在他肩头,尾尖轻轻拍打摩挲alpha的头发,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像曾经在繁殖箱里那样。 “不舒服?”兰波问。 “没。”白楚年枕手靠在焚化炉边,“想起小时候的事,有点儿反胃。” “你在109研究所待了三年,觉得怎么样?” 兰波淡淡回忆:“吃得很饱,都很新鲜。” 白楚年阖眼笑笑:“亏我还稍微担心了你一下。” 很快,白楚年感觉到身边异样,懒懒睁开眼睛,手边多了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新鲜苹果。 “又是阶段性奖励。”白楚年拿起苹果,对身边的空气说,“再给一个,我们俩人呢,不好分。” 很快,又一个咬过一口的苹果凭空出现在白楚年手边。兰波咬走一个吞掉,给白楚年手里剩了半个核和一滩口水。 白楚年转头问空气:“……还有吗?” 第三个咬过一口的苹果掉进了白楚年手里。 三个苹果的颜色大小形状完全相同,连被咬了一口的位置和牙印形状也一模一样,看来是以同一个苹果为模板复制出来的产物。 白楚年悠闲啃苹果,对着面前的空气打了个响指,“商量一下,你把人质都放了,我让外边军队警察都撤走,然后我借你点钱你出去开个厂子,做做盗版手办模型什么的,一本万利,咱们都别互相为难了,我不想玩推箱子游戏了,我好累,我想回家看电视。” 房间依旧寂静,324没有回答他。 白楚年只好站起来,估算了一下时间,按照图纸上标明的红色立方体去寻找房间顺序。 按照作家留下的图纸,红色房间也一共有11个—— 12:00大众桑塔纳出租车内部。 13:00正远食府后厨。 14:00正远食府长桌婚宴餐厅。 15:00丽人广场。 16:00建筑工地。 17:00烂尾楼一层。 18:00烂尾楼二层。 19:00馨园小区。 20:00馨园小区住宅楼卧室。 21:00卧室的衣柜。 22:00是一个黑暗的几乎没有光线的空旷房间。 11个房间全部按顺序推动排列到一起后,房间滑轨被插销自动卡死,不能再移动了。 白楚年和兰波仔细查看过每个房间的内部和外部,在外部总共发现了三具被移动房间挤扁的尸体。 在推动每个房间按顺序移动排列的过程中,白楚年发现这11个红色房间的摆布方式和另外11个蓝色房间有一些区别,但由于无法直观地看见这些房间的罗列情况,白楚年也无法断定具体情况。 白楚年意外地从22:00房间找到了作家留下的第三张字条,纸张和之前的两页一样,右上角写着“第三页”。 字条的主人写道:“我已经明白了这座小屋的秘密,小屋的主人气焰极其嚣张,他像在对什么人示威,又或者他正在寻找什么人,但他没有名字,他只有一个数字代号,我猜测,他在寻找的那个人知道他的代号。我们现在被困在了玩具屋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出口。” 字迹直到这里时还很正常,但后边多了一行非常潦草的文字:“雇佣兵,挟持,有枪,7人。” 无端提到雇佣兵,白楚年首先想到的是恩可那几个人。 兰波却说:“来时,听到,说有两队。” 最初兰波在小屋外遭遇的那伙雇佣兵,当时雇佣兵头子黑蝎alpha正在和雇主联络,谈话间提到已经有两支小队进入了小屋,也就是说除了恩可带领的一队,小屋里还存在另外一队,现在劫持了人质,位置不明。 白楚年噎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兰波无聊地磨了磨指甲:“没当回事。” 白楚年耐心蹲在兰波面前:“以后听到什么情报第一时间告诉我。”在一个队伍中,队员隐藏已知情报很可能会使整个小队全军覆没,兰波没有参与过团队协作,对团队常识一无所知很正常,但白楚年的战术安排常常细节到每一个队员的每一个动作,他的失误是以队员的牺牲为代价的。 兰波皱眉,但瞧着alpha态度很认真,于是点了点头,尾巴拍拍白楚年的头:“不气。” 白楚年一下子就没了脾气,蹲在地上无可奈何地笑起来,露出半颗虎牙尖。 离开红色房间区域,就进入了最右端的黄色房间区域,从图纸上看,黄色房间一共有6个,序号由23:00一直到28。不知道无象潜行者的时间观念是怎样的,理论上正常的一天只有24个小时。 当通过相接的门进入序号23:00的房间时,整个环境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墙纸是明亮的黄色,天花板挂着柔和的星星灯,地板铺着长毛地毯,角落里还摆放着粉红兔子和泰迪熊。房间中间的小茶几上放着已经搭建完成的积木,颜色数量摆放方式都和作家描述的相同。 白楚年用力撞了一下墙壁,这个房间推动到黄色区域的第一个位置。 随后两人进入下一个房间,却遇到了之前从没出现过的情况——24:00的房间与上一个房间几乎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只有一些微小的细节,它的照明并不是由星星灯发出的,而是由其中两面墙壁发出的,而且它的天花板看起来是木板做的。 他打开通讯器联络何所谓:“何队长,还活着没?” 几秒钟后,何所谓回答:“你再多说两句我人就没了。” 白楚年:“出去了没啊?” 何所谓:“还没,但是我们的装备已经能收到信号了,我刚刚联络到地面部队,风暴部队在外边安装了足够的炸药,准备救出人质后立即爆破小屋就地处决324了。” “别炸。”白楚年盯着木纹天花板出神,若有所思地说,“派一队人去通口市馨园小区。” 何所谓:“理由?” 白楚年:“以防万一,快。” 突然,隔壁传来开枪的闷响。 白楚年贴耳到墙壁上聆听,墙壁隔音很强,除了枪声,几乎听不到说话声。他不能贸然撞动房间,恐怕会惊动雇佣兵,威胁人质安全。 但就在白楚年束手无策时,相邻的房间突然发出撞墙的声响,两个房间发生了错位,门口没有完全对接,而是露出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有了缝隙,对面房间的说话声听起来就很清楚了。 雇佣兵粗粝的嗓音高声警告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在撞墙!” 一个青年嗓音嘻笑着回答:“对不起对不起,我被绊了一跤……” “你他妈的一个omega还敢找事,老实点!” 听起来雇佣兵用力踢了那个omega一脚,把人踢翻在地,撞在离白楚年很近的地方,半天都没爬起来。 令白楚年意外的是,门缝里忽然飞进来一张字条,潦草地写着:“他们在墙上装了炸弹。” 纸张和字迹都和作家留下的字条相同。 “兰波,准备突袭。别让他们炸掉小屋,不然就玩脱了。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分化能力。” 兰波匍匐吸附在房间墙壁上,双手利爪在墙壁上抠出孔洞,鱼尾左右摆动保持平衡,蓝眸细成凌厉的线,紧盯着门口缝隙。 白楚年撤开两步,肩膀用力撞在墙壁上,门的缝隙一下子被被撞大了,兰波双手抓住门框,化成一缕闪电蓝光游走进对面房间里。 十七个人质均双手抱头在墙根蹲成一排,三个雇佣兵手持微冲看管人质,门口猝不及防出现,一个浑身包裹蓝色闪电的人形怪物顺着墙壁游走进来,最靠近门口的一个雇佣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利爪闪过,雇佣兵整个脊椎被截断,当即毙命。 剩余两个雇佣兵立即警惕地释放压迫信息素,兰波却对他们的低级压迫力无动于衷,在他们发动J1能力之前用利爪剐断了两人的喉管。 明亮温馨的黄色墙纸溅落血迹,白楚年走进房间,先望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和上一个房间一模一样,然后挨个抬起人质的头核对身份和人数。 白楚年抬起最后一个人质的脸,是个omega,眼角很翘,顶着一顶帽子,压住满头乱蓬蓬的半长黑发,他被雇佣兵揍了一顿,嘴角多了块淤青,对白楚年弯弯地眯起眼睛嘻笑:“看来这届警官也不都是笨蛋嘛,也有两个有点头脑的。” “兰波去停掉炸弹。”白楚年交代完兰波,扔下作家,拍了拍手上的土,“你就是那作家啊,可以,这届人质得亏有一个有脑子的,伤亡才没那么惨重,免得我家兰波被扣工资。” 在白楚年交代之前,兰波已经开始向周围房间发出强电流以短路炸弹引爆器,但他们来得太晚了,距离最远的一个房间的炸弹没来得及被停掉,电流到达炸弹的前一秒,炸弹被引爆了。 一声巨响,带动着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啧。”白楚年捻了捻指尖,“这群蠢货。” 整个密室建筑都在地下,按图纸看来,这28个正方体房间并不是紧密排列的,而是留有许多意义不明的空隙。 爆炸的威力不可小觑,即使只有其中一个房间被炸毁,其产生的震动也足以让整个地下建筑的所有空隙坍塌封死。 趁着地基还未完全塌陷,白楚年撞开门口,把人质往外赶:“快出去,见钱眼开找刺激的精神小伙们,命都没了我看你们下次还敢玩,快滚出去。” 作家神秘兮兮凑过来还想和白楚年说句什么,刚说了一个“9”,就被白楚年不耐烦地一脚踹出了门口,连滚带爬跟着逃跑的人质们一窝蜂跑了。 兰波与人质随行,将安装炸弹的四个雇佣兵挨个剿杀,发现他们炸开的是一个保险箱,里面放了一个银色手提箱,兰波没多想,提起手提箱折返回去找白楚年。 何所谓领PBB风暴部队在出口接应,人质一窝蜂冲出来后,整个出口完全塌陷了。 出口建造在红枫山地铁隧道内,人员非常密集,当出口塌陷后,地铁紧急叫停,不知所以的乘客们大批涌出车厢,场面混乱至极。 人质冲出出口时,同时从出口喷出成千上万的百元钞票,粉红钞票漫天飞舞如同一阵暴雨。无象潜行者承诺的一千万奖金兑现了,看热闹的乘客路人哄抢,警员和军队忙乱地维持秩序。 军医和护士急着把何所谓扶到担架上包扎,何所谓却冲着其他队员嘶吼:“文潇文意还没出来!别爆破!先救人!” 出口被封死,三棱锥小屋也被爆炸的震动摇晃塌陷,密室成为了一座封闭的死屋。 密室内部仍在不断坍塌,白楚年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稳,兰波从挤压变形的门缝中挤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银色手提箱。 “怎么回来了。”白楚年的本意是让兰波先出去。 兰波把手提箱递给白楚年:“炸开的,保险箱里,拿的。雇佣兵,想要这个。” 白楚年坐下来,谨慎地观察手提箱,手提箱上了锁,在正面安装了一个扫描器。 无象潜行者在规则中说,第一个逃出出口的玩家可以获得一千万奖金,而在24小时内逃脱的玩家会得到一件礼物。 “我已经不记得我们在里面待多久了。最初那个上不完的楼梯不是恶作剧,是为了打乱我们对时间的概念,他在遭遇国际监狱警察时模仿了海蜘蛛的能力,彭罗斯阶梯是一个几何悖论,实际上是一个仅存在二维和多维世界的阶梯,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三维世界,而海蜘蛛的能力刚好就是降维。” 兰波不管那么多,把手放在了扫描器上。 扫描器显示:恭喜您在12小时35分钟07秒找到出口,请收下我的心意。 手提箱自动开启,里面有两个凹槽,其中一个凹槽里放着一支绿色针剂注射枪,另一个凹槽是空的。 绿色针剂上贴了一张标签:“Horizontal Development。” 箱子里还留了一页注释,写着:“注射HD药剂后将随机产生一种与自身腺体相关的伴生能力。” 白楚年眉头不自觉拧紧,合上手提箱锁住,提起来准备带走。 当他挪动脚步时,忽然感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衣服。 “兰波,别闹。”白楚年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箱子上,他边说边抬起头,发觉兰波走在他前面。 白楚年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一根尖锐长刺已经刺到面前。 这是恩可的J1能力振动穿刺,无象潜行者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 白楚年条件反射使用J1能力骨骼钢化,他的J1能力可以促进腺体细胞大量分裂,使骨骼硬度高于一切金属及合金,抵挡一个属于啄木鸟的穿刺技能绰绰有余。 当他抬起左臂格挡在面前时,尖锐的长刺却如同削肉一般轻易洞穿了他的小臂,尖端深深刺进了他的肩膀,血迹喷溅。 “操……嘶……”白楚年急退五六步,背后狠狠撞在了墙壁上,血浸透了他的黑背心,把黄色墙纸蹭得斑驳血红。 兰波立刻折返回去,无数锐利尖刺落雨一般飞去,兰波匆忙闪躲,被密集的尖刺形成牢笼阻隔在白楚年五米之外。兰波弓起背鳍,全身鳞片都变成了愤怒的血红色,向无象潜行者咆哮示威。 这并非无象潜行者模仿恩可用出的普通尖刺,而是使用过M2能力“镜中领域增强”的白楚年的能力骨骼钢化,将钢化程度强化至200%,即使白楚年也不可能防得住强度翻倍的攻击。 一个忧郁空灵的声音不知从房间的哪一个角落出现,质问他们:“为什么拆我的玩具屋?” “你妈的,不是我拆的,干啥啥不行,背锅第一名。”白楚年不耐烦地拔出尖刺,任由血液流淌。但很快血自动止住,肌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到一分钟,穿透手臂的两个血淋淋的窟窿便已愈合如初,只在冷白色皮肤上留下了一层风干的血垢。 无象潜行者仍在重复这一句问话,天花板电流积蓄,能量高达两倍的高压闪电凌空劈下,房间内如同生起一场雷暴,无数闪电毫无征兆地将地面炸得一片焦黑,兰波在闪电缝隙中游走,躲闪得捉襟见肘。 培育期实验体对上成熟期实验体的胜算很小,况且白楚年不允许他展露更高的分化能力。 又一道闪电劈下,兰波被迫扑出房间,在地上摔了两圈,重重撞在墙上蜷缩成一团鱼球滚走了。 白楚年皱了皱眉:“324,被我杀死是留不下任何痕迹的,你想清楚。” 房间中的雷暴骤停,无象潜行者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压迫力,暂时停了手。 与此同时,房间的另一个角落也散发出了一股陌生的压迫信息素。 白楚年收敛气息,好奇地望过去,居然看见之前跟在何所谓屁股后边那一对姓贺的小跟班走了进来。 两位北美灰狼alpha同时散发压迫信息素,但空气中的气息却只有一股。 “唷,双子腺体。”白楚年讶异挑眉。 双子腺体属于畸形腺体的一种,极少数同卵双胞胎在母体孕育过程中会分享同一个腺体,各继承一半,当两人分开时腺体毫无用处,但当两人在一定距离内同时启用J1能力时,他们的J1能力将会比肩正常人的M2能力。 贺文意搭着贺文潇的肩膀,舔了舔唇角的伤,两人的眼睛同时爬满血色,血色掩盖了瞳仁。 北美灰狼双子腺体,合成为加尔姆腺体,J1能力“坑中火焰”。 第46章 房间中倏地腾起火焰,紫色外焰包裹着金色内焰,从地底开始燃烧,与普通明火不同,它没有带来任何热度。雷暴劈碎的地面爆出裂纹,冷焰从蛛网似的裂纹中涌起,坍塌的房间脚下逐渐化为粘稠岩浆。 地毯被冷焰吞噬,茶几、积木和角落堆放的玩具顷刻化为灰烬,融化进翻腾的岩浆中,虽然他们看不见324的具体位置,但可以确定,324无路可退,正在房间中仓皇逃窜。 加尔姆是看守地狱的魔犬,两只北美灰狼腺体合成后的加尔姆腺体威力的确配得上魔犬的名字。 以普通人的能力将一个成熟期实验体逼到这种程度,足以称得上实力惊艳,如果在考试中这对兄弟就发挥出现在的实力,恐怕搜鬼团仍能坐稳第一的名次。 白楚年把滚到墙角的鱼球抱在怀里,抬头对空气说两句风凉话:“人家两人拼一个腺体,有本事你也学过来。” 无象潜行者不能同时模仿两个人的能力,必须分出先后顺序,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模仿双子腺体,因为双子腺体中任何一半单拿出来都没有任何能力。 空荡的房间中响起古怪的笑声:“你们,能撑多久?” 白楚年看向贺家兄弟,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压迫信息素已不如来时强烈。 双子腺体合成后虽然强大,却有一个致命局限性,因为两个人各自的腺体都仅有普通人的一半大小,储存能量的空间也相对变小了,强度有余,耐力不足,这也是所有爆发型能力的通病。 贺家兄弟同时望向白楚年:“快想想办法把他揪出来,我们没多长时间了。” 如果能明确敌人的位置,贺家兄弟只需将所有火焰汇聚于一点将324熔为灰烬,但偌大房间中每一个角落都可能成为324的藏身之处,地毯式碾压攻击对腺体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白楚年翘起唇角,向看不见的对方轻佻笑道:“你呢,你又能撑多久?” 这话显然提醒了无象潜行者,他再次积蓄力量,雷暴云从房间天花板汇聚,复制了兰波200%放电能力的雷暴云几乎成了一朵黑色的雷团,闪电密集劈下,每一次攻击都蕴藏着杀意,看来是打算速战速决了。 地面燃烧着熊熊紫火,而天花板又不断劈下高压闪电,整个房间被密集的能量几乎填满,还能供人站稳的空间锐减。 白楚年放出一缕安抚信息素,拍了拍怀里的鱼球,低声说:“把空隙填满。” 兰波并不理解白楚年下达这个命令的意义,但他仍旧照做了,身体舒展,从球状展开,飞快吸附在墙壁上,透明鱼尾积蓄电光。 白楚年倚靠墙壁,指尖轻轻敲打指节,等待一个破绽。 无象潜行者虽然能模仿其他人的能力,却不能免疫他所模仿的能力,也就是说无象潜行者既不抗电,也不能抵挡尖刺,更不防火,那么他所放出的密集攻击终究是要避开他自己的站位的。 那么他必然站在闪电和火焰的空隙中。 兰波双爪牢牢攀住墙壁,弓起脊背尖刺,强烈炫目的蓝光顺着每一根鱼骨和背鳍接连爆发,高压电流将雷暴闪电未曾击中的地方全部笼罩。 一面浮空月盘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房间东北角。 这是何所谓的J1能力月全食,防护型能力,月盘能够抵挡笼罩范围内的攻击。 但月盘大小有限,当月盘出现时,保护对象的位置就彻底暴露了。 白楚年等的就是现在。 他纵身一跃,左手微抬,尖锐的猛兽趾甲锋利伸出,整条左臂覆盖了一层雪白莹润的毛发,肌肉青筋暴胀,一拳击碎浮在空中的月盘,月盘破碎,金色碎屑四溅纷飞,迅猛强劲的兽爪将躲在月盘后的隐形实验体牢牢按在地上。 这一动作仅在电光石火之间,瞬息过后,白楚年的手臂恢复原样,左手钳制住的实验体逐渐显现轮廓,一个身材娇小的omega显出实体,双手拼命扒着扣在自己脖颈上那只修长有力的手。 Omega的眼睛的确挺大的,不过没有超过正常范畴,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上挂着眼泪,屁股后边长了一条和变色龙一样的绿色卷曲长尾,无力地卷在白楚年手腕上。 324身上穿着一件幼稚的小鸡T恤,号码很小,即使穿在他身上也紧勒着很不合身,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衣服。 “你抓不到我……”324凶狠地瞪着眼睛,伸出小细胳膊打白楚年,但够不着。 “那是你以为。”白楚年蹲了下来,用力捏捏324脸上的婴儿肥,“从研究所偷出来两支HD药剂,自己打了一支,出了一个自我复制的伴生能力,对吗。” 324愣住,眼神立刻害怕起来。 白楚年耳上戴的通讯器响了一声,他打开接收频道,听见何所谓略显急躁的声音:“我那俩队员呢?” 白楚年轻松道:“好着呢。” 何所谓松了口气,把逮捕结果告诉了他:“我分派两个特种小组去了你说的馨园小区,地毯式搜索后从一家住户的卧室床底搜出了隐身状态解除的无象潜行者本体,已经安全逮捕了。” “嗯,好的。”白楚年回头看向自己手中挣扎的实验体,324露出忧郁无奈的表情,在白楚年手中化成了一滩粉末。 白楚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抱起兰波:“走吧,任务完成了。” 他们依次穿过六个坍塌的黄色房间,六个房间都是一模一样的玩具屋,除了第一个房间天花板上挂了一盏星星灯,其余五个房间都只有两面墙壁发光。 贺文潇搭着弟弟的肩膀,脚步虚浮摇摇晃晃跟着白楚年,喋喋不休地追问他刚刚用了什么分化能力,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白楚年只拣着无关紧要的部分解释:“第一个黄色房间是324最后逃进的儿童卧室,其余房间都是卧室床底。我们看到那两面发光的墙壁,其实是摆放在房间角落的床从床脚透进来的光,天花板就是那张小床的床板。所以无象潜行者根本就不在这儿,本体一直藏在床底下没再出来过,刚刚那个是他用伴生能力复制出来的自己,不过好在二者共用同一个腺体,打废一个,另一个也废了。” 贺家兄弟听完汗毛倒竖,小声嘟囔着今晚要不还是睡一起吧,把白楚年的分化能力忘在了脑后。 白楚年凑到他俩中间:“嘿,来omega联盟工作吗,待遇超棒,工资奖金福利没得说,很缺al(苦)pha(力)。” 两只小狼嘀咕商量:“我们跟着队长,队长去哪我们去哪。” 白楚年又开始打腹稿策划着怎么把何所谓那个大直佬挖过来。 出口被警方挖掘开,几人安全脱离,两只小狼被PBB军医带走检查,警署派来的高级警官拿着记事本向兰波问话。 警官:“我们顺利接收了十七位人质,还有三位现在在哪?” 兰波:“墙上。” 警官:“?” 兰波:“饼子。” “好了不要再乱说话了。”白楚年捂着兰波的嘴把不省心的鱼抱走了,“我们去馨园小区看看。” 大部分PBB军方已经撤走,因为接到了上级通知,说324号实验体无象潜行者本体已在通口市馨园小区落网。 无象潜行者双手戴着手铐,低头默默跟着两个防暴人员上武装押运车,他个子很小,在人高马大的alpha防暴人员面前显得更瘦弱,他浑身布满子弹留下的弹疤,由于实验体的自愈力比普通人强,弹头还没来得及取出,就被重新生长的肌肉包裹在了身体里,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少校不来抓我吗。”上车前,他抬起眼眸轻声问,“我每个房间都用了他的重力操纵,我到处写我的名字,他为什么不来抓我呢……” 其中一个防暴人员催促他上车:“你有脸提少校?他至今手臂都没痊愈,还不是你害的。” 他捧起双手,一套磁力积木从隐形状态出现在他双手掌心中:“这个,送给少校……” 防暴人员以为这是什么危险物品,一下子按住324,将他手中的磁力积木打翻了,不同颜色的小正方体零落一地。 当白楚年开车赶到馨园小区时,军队已经撤走,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 白楚年下了车,蹲到地上,把满地小积木收到一起,数了数,刚好28块,有蓝色,红色和黄色。 他按照脑海中密室小屋的摆放方式将磁力积木还原,变成了作家图纸上画的底面三乘三,高五的镂空长方体。 “啊,是这样。” 他将每一种颜色分开,推倒积木,立方体相互连接吸引,赫然拼成了3、2、4。 第二卷 无象潜行者 后记(一) 324号实验体被抓获后按流程受到审问,但他一言不发,唯一的要求是见少校一面。审问员认为324或许怀恨在心会对少校不利,经过上报获批,少校答应见他。 何所谓带人来领324,324稚嫩的脸经受过长时间的审问后变得十分憔悴。 路过洗手池时,324向镜子里望了望自己,然后认真洗了洗脸,才继续跟着何所谓走。 到了少校的休息室门口,何所谓停下来,扣了两下门打了声报告。 “进来吧。”里面的alpha说。 何所谓用枪口推了324一下:“去吧,别动什么歪脑筋,不然你就死定了。” 324戴着手铐,默默走进了少校的休息室,何所谓在门外专心看守,侧耳聆听里面的动静,一旦324有攻击意图,何所谓会第一时间将他击毙。 他听到324进入休息室的第一句话说:“像您这样善良的人是不会有好报的。” 少校的声音波澜不惊:“不一定。” 后记(二) PBB档案室作战镜头回放:K030年6月20日。 第一段录像:风暴部队将无象潜行者逼入烂尾楼一层,由于无法断定敌方位置,于是决定开枪扫射,无象潜行者中弹过多,濒临死亡,情急之下模仿美洲狮少校J1能力重力操纵,并加强200%,使烂尾楼坍塌,趁机逃上二楼。 第二段录像:少校独自追上二楼,此时324的M2能力已经失效,进入虚弱期,隐身状态解除。 少校看见他是一个小孩子,于是收了枪,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没来得及吃完的苹果,放在地上吸引他过来。 第三段录像:324小心地走过去,捡起苹果抱在怀里,但头顶的承重梁突然坍塌,少校纵身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324头顶的坠物,左臂被钢筋贯穿。 324惊魂未定,落荒而逃。 后记(三) 少校家里。 桌上的手机响了,alpha看了一眼备注,接了起来。 是他兄长打来的,说物色到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要他去相亲。 他敷衍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324看着放在写字台上一尘不染的相框,眨着眼睛问:“这是您喜欢的人吗?” 然后使用伴生能力变成了照片里omega的样子。 少校训斥了他。 324变了回来,无辜地问:“为什么骂我?有兔耳朵的omega就是很可爱啊,这不是少校的错。” 少校说:“他早已经结婚了。” 324不觉得这是什么障碍,提议道:“杀死他的配偶把他抢回来。” 少校摇头:“人类世界没有你想得那么单纯。” 324摇摇尾巴:“要是我也有毛茸茸的兔耳朵和兔尾巴就好了,可我只有一条秃尾巴,少校喜欢变色龙的尾巴吗,我可以卷成波板糖给你看。” 少校笑了:“很可爱。你的大眼睛也很可爱,不需要讨好别人。” 324:“你要去工作了吗,我能帮你整理衣柜吗?” “不用,会有佣人来收。” 324有些苦恼:“可我马上又要回监狱了,我不能为你做点什么吗……我不想回监狱。” “做错事需要承担责任。” 324咬着嘴唇:“我出来以后还能见到你吗?我要在里面住很久。” “在里面很乖的话,可以。” ——————————————————————— 第47章 临近中午,公寓楼家家户户厨房飘出饭菜香味,白楚年吹着口哨,一身黑色背心裤衩,踩着人字拖溜达上电梯,左手拎菜右手拎肉,左手分出两根手指拿大葱,右手夹着手机钥匙,哼着歌踹开门,再用脚带上门,悠悠达达走进厨房,洗菜切菜,倒进肉馅里加淀粉调料搅拌,起锅烧水,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攥丸子下锅,最后撒菠菜叶入锅。 肉丸在锅里上下漂浮,白楚年围着蓝色波点围裙站在锅边时不时用勺子搅一搅,香气飘出窗外。 放在碗架上的手机响了,备注显示“老大”。 白楚年随便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哼着歌接起来。 言逸:“在家反省得怎么样了?” “不错啊不错啊。”白楚年舀起一勺汤低头尝了尝,“特别棒,我在新西方报了个班儿,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言逸:“……上个月你协助联盟警署参与三棱锥屋救援,算立功表现,你可以回来了。” 白楚年:“?我报的课还没上完呢,都学到冬瓜雕花了,我在课上雕了一兔子蹬鹰,半米来高特漂亮,下午给您和锦叔送家去。” 言逸揉着太阳穴:“不必。下午你去新特工训练营,有人等你。” “噢。” 电话挂断,美好的假期要没了。 腰间轻轻搭上了一双指尖长蹼的手。 白楚年身子僵了一下,背后就贴上来一具冰凉的身体,随后,仿佛一片雪花落在了颈侧,冰凉薄唇吻了上来。 一缕金发垂落在颊边,白楚年回头,看见了一双迷幻惑人的水色蓝眸。 兰波的身高取决于他用哪一段鱼骨支撑身体站着,比如此时,他就可以和白楚年一样高。 他扯松领带,敞开警服领口,轻微释放示爱信息素,从背后揽着alpha的腰,缠绕绷带的手从下摆钻进alpha的背心抚摸,绷带粗糙的表面摩擦紧实的腹肌。 “randi kiblan defuyo nibogi obe。”人鱼轻描淡写在alpha耳边低语,嗓音有种使人耽溺的沉重欲望和性感。 经过一个月安抚信息素的灌溉,人鱼已经进入培育期末期,能够完整地理解语言表达情感,但由于他自幼使用的语言体系与人类不同,在口语上仍存在较大缺陷。 联盟医学部的老教授对人鱼语有研究,但不同海域人鱼、不同鱼类人形体语言截然不同,至今人类也无法完全破译人鱼的语言,只有一些共通的词汇可以确定: 比如“randi”是指猫咪,但特指拥有粉色爪垫的,其他猫咪通用“rando”。 “kadin”有等待、稍后的意思。 “obe”表示性.交。 白楚年喉结上下动了动,低头把丸子汤盛进白瓷汤盅里盖上盖子,哑声说:“别勾火。联盟医学部把培育期实验体归纳为无完备自主意识和责任能力,我现在跟你上.床是要蹲监狱的。” 兰波皱起浅色细眉,尾巴隐隐有由蓝变红的趋势。 他大力把alpha推到碗柜边,鱼尾呈螺旋状从alpha腰间开始卷到大腿,双手揽住对方的脖颈,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alpha身上,嘴唇贴在白楚年颈侧轻吻,这个位置的皮肤上还留有两个尚未褪尽的蓝色鱼形标记,显然兰波觉得它的颜色浅了。 当人鱼的利齿咬穿颈侧皮肤时,一股馨香的白刺玫信息素注入了皮下,杂糅爱欲的剧痛让白楚年肩头暴起青筋,他靠着碗柜仰头嘶嘶吸气:“好痛,信息素注太多了。” 一个深蓝色鱼形标记从渗血的牙印下浮现,白楚年低下头,单手托着人鱼的身体,左手推开omega的下巴轻挑起来,弯着眉眼注视他:“没关系,你就欺负我吧,我等你成熟期哭着求我别往死里弄你。” 兰波的手掌紧贴alpha小腹向下移,同时自己下腹的鱼鳍也被顶了起来。 “boliea mitub jideio meqiu。”他在alpha耳边蛊惑低语。 “meqiu”有产卵的含义,“jideio”是指育儿袋。 人鱼由于数量稀少,自然平衡使得他们的繁殖方式多样,以达到最合适的种群扩张速度,其中一种繁殖方式就是在环境恶劣的情况下人鱼omega会将卵分散产进不同的人鱼alpha体内,让实力更为强大体能更为坚韧的alpha代替孵化,达到保护后代的作用。 但人鱼以外的大部分alpha没有育儿袋功能,所以可以把兰波的意思理解为他要在与白楚年obe时成为进入方。 “操,你也太有想法了吧。可以可以,来,老公抱我。”白楚年双手扶住兰波的细腰,身体与他紧贴,脸颊贴在兰波颈窝里。 很快,白楚年的体温透过保湿绷带传递到了兰波皮肤上,兰波开始觉得热,于是扭动身体散热。 但白楚年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干嘛呀,别跑啊。” 温度越来越高,兰波被alpha的体温灼得十分难受,在白楚年怀里挣扎起来。 “烫。” “这都忍不了,我里面更烫你要不要试试。” “可。” “还嘴硬。”白楚年张开手掌挨在兰波屁股上,兰波被烫得浑身发起抖来,忍不住推alpha的肩膀:“放开我……好烫……” 白楚年有意给意图造反的omega一个教训,于是没放手,却没想到,兰波眼睛里浮上一层水,将溢未溢地笼在蓝宝石瞳仁上。 “哎。”白楚年松开紧抱着omega的双臂,低头亲他的眼睛,“哭上了还。” “好了好了不哭。”白楚年抱着兰波匆匆回到卧室,把快被体温烫坏的鱼放进鱼缸里。 兰波钻进水底,鱼尾摆动带起一串蓝光水母,半晌才浮上来,双手扶着鱼缸沿,面无表情抬头望着白楚年,眼睛里啪嗒啪嗒掉那种带着蓝色偏光的黑珍珠。 白楚年蹲到鱼缸边,抚摸着兰波的头发哄慰:“开玩笑呢,别哭啊。” “哎呀,都能攒一条项链了,我也不能靠欺负老婆发家致富啊。” “你乖,给你看好玩的,过来。” 兰波朝他吐了几个鄙夷的泡儿,游到远离白楚年的角落,卷成一个球不动了。 白楚年把手掌按在鱼缸外壁,轻轻敲了敲玻璃:“看这个。” 兰波分出半个眼神看了他一眼,忽然眼睛一亮,游到水下观察白楚年按在鱼缸外壁上的掌心。 “randi。”兰波喜悦地伸出指尖隔着玻璃触碰alpha的掌心,尾巴翘出水面,给白楚年比了一个心。 第48章 国际omega联盟总部大厦位于蚜虫市中心,联盟新特工训练基地建设在距海岸线五十公里左右的蚜虫岛,四面环海,除了能见到每月末过来运送物资的货轮外,几乎与世隔绝。 omega反猎杀联盟成立于15年前,由原PBB首席特工言逸联合各国高阶omega协会成立,现称“国际omega联盟”,初衷在于守卫全世界omega人身安全和人格权利完整,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超高阶omega加入其中,其惊人的凝聚力是让这个组织在短暂的十五年间迅速占据世界发言权的基础。 同时,随着联盟势力急速扩张,omega在三种性别中地位飙升,脱离了从前“生育机器”、“花瓶”、“柔弱小宠”的标签,K017年联盟医学会钟裁冰教授领导研发的第一批L型屏障疫苗问世,彻底消除了omega对alpha的高阶依赖,成为omega走向独立的里程碑。 近六年来,联盟成员不再局限于omega,更多alpha和beta投身其中,甚至身居要职。 比如言会长手下最得力的alpha特工兼新特工教官。 白楚年走下渡轮时戴着蛤蟆镜,身穿黑色特训背心,皮质马甲收紧双肩,胸前扣铜制皮扣,迷彩长裤外穿中筒作战靴,显得身材更加挺拔高挑。 他轻轻弹起黑色鸭舌帽檐,朝夹道列队等待检阅的两排迷彩特训服青年轻笑打招呼。 每个特训生都立得笔管条直,双肩绷紧,目视前方,在白楚年路过自己时将右手掌心向上,贴于左侧锁骨下,高声问候:“教官好!” 这个动作延伸了PBB军礼,意为手中无武器,对上级绝对服从。 白楚年和蔼地弯起眼睛扫视两列特训生,时不时过去拍拍这个孩子的肩那个孩子的手臂:“比上次我来的时候结实多了,看来我不在的时候训练很刻苦嘛。” 被拍肩的特训生肩膀发抖,睫毛哆嗦,甚至腿都开始发软。 白楚年松开手,悠哉路过,继续问候其他的孩子。 刚被白楚年拍了肩的alpha少年腿下一软,被身边的两个omega扶住才重新站稳,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嘲笑这个特训生的胆量和见识,而是纷纷绝望地悄声嘀咕:“老涅回来了,完了。” 特训生们不约而同地给白楚年起了个外号,食人魔狮涅墨亚。 唯有站在队尾的两个新来的特训生傻站着,对周围人的恐惧茫然不知所以。 白楚年溜达到队尾,摘下蛤蟆镜从头到脚打量了两个新生一番,回头朝列队的新生们挥了挥手:“散了吧,都吃饭去。” “谢谢教官!”特训生们如鸟兽散。 陆言也想去吃饭,被迷彩帽压住的兔耳朵听见食堂开饭的铃音,不由自主竖起来,把帽子顶飞了。 白楚年插着裤兜,靴尖无聊地碾海滩上的沙子,漫不经心地问:“干嘛来的?” 毕揽星目视前方立正:“报告教官,我们来参加联盟新特工训练。” 陆言噘着嘴,不情愿地说:“我也是。” 白楚年乐出声儿:“你俩的亲爹能舍得把宝贝少爷送训练基地来?” 其实毕揽星还好,alpha父亲本就是PBB部队退役特种兵,父母是军人的孩子一般性格相对坚韧些,但旁边这只垂耳兔omega就不一样了,言会长的独子,陆上锦的掌上明珠,锦叔对这只小兔真算的上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宠成命根子。 毕揽星回答:“我在ATWL考试里露了等级,回家以后父亲严厉批评了我,然后就把我送到这儿来,说除非我在这里训练到足够保护自己,不然不准我进家门。” 白楚年点头,转而问陆言:“你呢?” 陆言表情沮丧:“我爸爸骂我给揽星拖后腿了,要我自己反省,我离家出走了,听说揽星来这儿,那我也来了。” 白楚年朝停在海岸的渡轮扬了扬下巴:“这船一个月才来一次,现在走还来得及,你两个爸都待我不薄,我肯定不能糟蹋他们宝贝儿子。” 陆言望着渡轮犹豫,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动摇了,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试探问道:“能有多苦?” “没电视看,没手机玩,没游戏打,没小蛋糕吃,也没周末,早睡早起,起床叠被,饭后刷碗,自己洗衣服。” 陆言:“?那能活吗。” 白楚年笑盈盈地推推陆言:“快走吧,保持你的可爱。” 陆言望了望毕揽星,毕揽星也劝他:“回去给伯父道个歉吧,然后继续上学。” “我……” “心动不如行动。”白楚年不由分说拎起小兔子的后脖领,提溜到渡轮边,往甲板上一扔,“走你。” 随后交代轮渡司机,“我让人在码头接他,你看着点,给他送上车再走。” 司机点头。 白楚年掸了掸土,插兜往食堂去了,回头叫毕揽星跟上,去食堂的一路上顺便参观了些基础设施。 路上经常遇到其他特训生,凡是见到白楚年的特训生都战战兢兢停下来敬个礼,再落荒而逃。 毕揽星有些纳闷,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白楚年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当做抽查他在校时的课业:“知道为什么联盟特工只有alpha和omega,没有beta吗。” 毕揽星点头:“可以看做一种类杂种优势,仅携带一对AO基因则分化为alpha或者omega,携带其他譬如AA、AB、OB、OO基因的腺体分化为beta,alpha和omega腺体会觉醒为特殊生物,beta的腺体会觉醒为人类,由于腺体普通和性格安稳,才得以大量繁衍。但beta没有特殊分化能力,所以几乎不从事战斗行业。” “我们学校课本的观点称ABO分化现象是进化使然,因磁场和生存环境影响了基因突变。” “但我在一些其他文献里也读到,课本所持的观点属于起源派的观点,近些年人类学出现了另一个反叛的学派,改造派认为ABO分化是人为故意引起,正致力于寻找原因。” 白楚年拍了拍毕揽星的肩膀:“不错,会质疑课本是好的。” 训练基地的伙食着实不错,全天免费自助不限量,荤菜素菜汤品水果和果汁一应俱全,吃罢晚饭,白楚年带小alpha沿着海岛环绕参观,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眼见着夜空盖上一层繁星,毕揽星的腿开始发酸。 在沙滩上行走要比在平地上行走累得多,灌进鞋子里的沙粒也没有机会倒出来,毕揽星真实感觉到皮肤被一点一点磨破,逐渐变为难忍的刺痛。 凌晨的海面依旧宁静,白楚年迎着海风坐在沙滩上,任腥咸海风扬起发丝,惬意地享受黎明第一缕阳光带来的温暖。 毕揽星就不那么惬意了,他的小腿在打颤,并且很冷,通宵行走使他眼睛爬上几缕血丝,几乎到了昏昏欲睡的状态,潜意识里极度期盼白楚年说“好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等到清晨的日光笼罩沙滩,白楚年打了个呵欠:“好了。” 毕揽星暗松一口气。 没想到白楚年下一句是:“可以去练枪了。” 毕揽星闭了闭眼,咬牙坚持说:“是。” 白楚年带他去了训练基地打靶场,打靶场是一个密闭场所,从外部看来排风系统很发达,区域功能分得很细致,手枪区、冲锋枪区、步枪区、射手步枪区、高精狙区,每个区域以隔音墙分隔开。 清晨六点,打靶场已经人满为患了。 白楚年摸出证件在入口刷了一下,到警卫亭小窗口边托腮闲聊:“帮我找个步枪区空位。哎,孩子们都这么努力吗,大清早就把靶场挤满了。” 警卫笑着给白楚年递了门禁卡:“平时不这样,这不是您回来了吗,猴孩子们哪敢多睡一分钟。”大家都怕死。 白楚年叼了根烟点火:“是嘛。” 他带毕揽星往步枪区走,路过的每个打靶区都在劈啪作响,特训生们挥汗如雨,余光瞥见白楚年走到身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板,热汗变冷汗。 几个眼尖的特训生看见一个生面孔跟在白教官后边,小声唏嘘,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练枪去了。 进入步枪区,白楚年拽了把椅子坐下,跷起腿:“去挑一把习惯用的枪。” 步枪区每个空位都立有一面枪械墙,不同口径不同型号的枪械可以在武器墙右手边的触摸屏前搜索。 毕揽星在触摸屏上输入“ACR,口径任意。” 枪械墙中心抽屉缓缓拉开,一把ACR突击步枪放置在抽屉中,旁边配备5.56毫米子弹。 平时毕揽星在学校的射击成绩不错,但射击很需要手感,这个时候他异常疲惫,精神和体力都不在全盛状态。 但白楚年就坐在身边,他硬着头皮举起ACR,瞄准行动轨迹不定的移动靶。 一声枪响,子弹击穿移动靶左肩。 同时,毕揽星只觉腹部一凉,紧接着剧痛席卷全身,他紧攥着枪缓缓跪到地上,捂着腹部躺了下来,剧痛使眼前发黑,脑袋里晕眩空白。 这是中弹的感觉,毕揽星本能地想,当他把紧捂着伤口的手拿开时,却发现并没有像想象中沾一手血。 白楚年仍安稳坐在椅子上跷腿看着他,淡笑望着他:“别害怕,这是我的一种伴生能力,疼痛欺骗。” 白狮伴生能力“疼痛欺骗”:幻觉型能力,模拟痛感用以欺骗目标感觉中枢。 “如果你的子弹没有打到移动靶的要害使他一击毙命的话,我的伴生能力就会打在你的要害上。” “你可以继续了,我会陪你一整天。” 周围的特训生纷纷向毕揽星投来同情的目光。 —— 第49章 毕揽星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爬起来,白楚年伴生能力所模拟的疼痛实在太过真实了,让毕揽星打心底生出一种畏惧来。 白楚年见他半天没爬起来,起身离开椅子走到他身边蹲下,抬起小alpha的下巴打量他的气色,再翻起眼皮检查瞳孔情况。 毕揽星深呼吸过后难堪地笑了笑,仰面躺在地上问:“被子弹打中真的是这种感觉吗,太可怕了。” 白楚年蹲在他头顶边,倒着低头看他:“是啊,只有我经受过的伤才能用这个伴生能力模拟出来,我只是把当时我的感受原封不动传递给你的大脑而已。” 毕揽星愣了一下,在脑海中回味白楚年这番话,沉默地爬起来,捡起步枪重新装弹。 腹部中弹的疼痛已经完全消退,但那种恐惧仍在脑海中持续着,毕揽星端起ACR,瞄准移动靶头部,食指挨在扳机上迟迟犹豫着不敢扣下,一秒、两秒、十秒过去,子弹入体的剧痛又突如其来击中了他。 这一次中弹部位在小腿。 毕揽星抱腿蜷缩在地上,紧咬牙关才没有叫出声来,眉头紧皱无声地嘶吼,身体再一次被冷汗浸湿。 “太慢了,花十秒瞄准,你头都被敌人打爆了,记好自己的优势和作用,像箭毒木这种攻防兼备的腺体在团队中的定位必然处在架枪位,你的一个犹豫可能会让冲锋在最前方的突击手全灭,突击手没了,敌人下一个灭的就是你,你学校老师是怎么教的?”白楚年拿起休息圆桌边的平板电脑,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点了两份早餐,一杯运动饮料和一杯冰拿铁。 直到餐品送来之前,毕揽星已经接连倒地七次,共打移动靶十二次,爆头击杀五次,未中要害六次,脱靶一次。 脱靶的那次惩罚最重,白楚年让他体验了被一枪爆头的感觉。 白楚年从送餐机器人里端出热腾腾的早餐,招手叫他:“七点半了,来吃饭。” 毕揽星挣扎半天没能站起来,白楚年走过去把小alpha提溜起来,放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掌心按住他的后颈,将一股安抚信息素注入他的腺体。 “教官,等我缓一会儿。”毕揽星无力地趴在圆桌前,头埋进臂弯里,身体微微痉挛。 “啊,不用这么客气,其实岛上这些孩子们我也没要求过他们叫我教官,是他们自己非要这么叫,搞得好像我很严厉一样。”白楚年拿起餐刀往三明治上抹花生酱:“植物腺体一般喜欢吃什么?来点氮磷钾不。” “不用……我正常吃就可以。”毕揽星艰难地直起身子,拿起消毒餐巾擦手,其实他痛得脑袋都懵了,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 白楚年把运动饮料推给他:“多吃点。” 毕揽星拿起玻璃杯灌了一口,继续趴回桌上,仿佛没有支撑他就会立刻化成一捆蔫草死在地上。 “你真的体验过这些疼痛吗。”毕揽星闷声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自愈力强,只要不是大面积感染的伤口都可以自行愈合。”白楚年如实说,“子弹是杀不了我的。” “这是你的伴生能力吗?” “不是。”白楚年端起冰拿铁喝了一口,“小时候受的训练比较特殊。” “听起来很冒昧……我可以知道您的年纪吗。”毕揽星犹疑地问。 “啊,别‘您’。”白楚年笑得露出两颗尖牙,“对于我们来说年龄只是一个培育时间而已,可能和你们对年纪的定义不大一样。话说回来,在这个仰仗实力的世界年龄不能代表任何东西。” “你……们?” “嗯啊,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得看你争不争气。” 吃罢早饭,白楚年依旧坐在椅上观望毕揽星练枪,但并没有在他失误时再用伴生能力刺激他,因为小alpha的身体已经暂时记住了这一系列疼痛反射。 打空的弹匣在毕揽星脚下越积越多,到中午时,毕揽星已经能够做到每组移动靶爆头率达到90%,即12个移动靶平均每轮能爆头命中10.8个。 他的射击能力本就不差,唯一的缺陷是不够专注,难以抵抗周围干扰,并且依赖手感,当然这也是大部分特训生的通病,需要强制改变。 因为危险不会选在人们状态最好的时候降临,真枪实弹时敌人也不会给他培养手感的机会,联盟特工组的门槛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在射击上非做到摸枪即击杀的地步不可,因为联盟特工组所遇到的敌人,枪法都不是普通的抢劫犯能比拟的。毕揽星这个成绩只能算作达到了特训生的及格线。 临近食堂打铃,白楚年拿出证件在圆桌上的扬声器边刷了一下,提起麦克风贴到唇边:“靶场的同学们到射击考查区集合,今天我要抽查十个小倒霉蛋的移动靶爆头率。” 轻佻悠然的声线被靶场各角落的扬声器放大播放,靶场的枪声逐渐停止,特训生们纷纷聚拢到射击考查区,考察区四周装有透明防弹板和阶梯观摩台。 三五成群围拢过来的特训生脸色铁青,有的默默祈祷不要抽到自己,有的直接对着墙上挂的言逸军装头像拜起来:“会长大人保佑,显灵收走白教官吧。” 但是说什么都没用。白楚年拿起警卫大叔送来的名单,点到第一个:“望风。” 一位獴alpha浑身一颤,僵硬地走出观摩队列,旁边几个小alpha勾肩搭背挤眉弄眼祝他一路走好。 “教官好。”獴alpha走到白楚年身边鞠了一躬,拿起考核台上放的ACR步枪,装填子弹,推弹上膛。 白楚年拍了拍站在身边的毕揽星:“这是昨晚新来的毕揽星同学噢,练了一上午,平均爆头命中率90%,谁要是没打过这个成绩,挨罚还是卷铺盖走人选一个。” 獴alpha用力咽了口唾沫,托起步枪瞄准移动靶,单发点射,连续的十二发子弹爆了十二个移动靶的头部,移动靶接连倒地。 “不错,继续保持。”白楚年在名册上记下獴alpha的成绩,随机挑选下一个特训生的名字,“萤。” 萤火虫omega蹭得从座位上蹦起来,吓得屁股发光,匆匆跑到白楚年身边鞠了一躬:“酱瓜好、不是,将官好、不是,教……” “别废话了,去拿枪,大伙儿都等着吃饭呢。”白楚年抬头。 萤火虫omega举枪点射,十二个移动靶全倒。 毕揽星暗暗吃惊。他们就学的学校已经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他的射击成绩在校内名列前茅,偶尔拿一次考核第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里的移动靶显然运动轨迹完全没有规律,速度更快也更加仿真,然而这里随意一个特训生就能打出百分之百的爆头率,简直有些恐怖了。 “挺好。”白楚年记下他的成绩,叫到下一个特训生的名字。每次白楚年翻看名册,所有特训生都会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仿佛等待死神宣判。 第三个被点到的是个斑马alpha,战战兢兢上场,但由于太紧张了,第一枪脱靶。 白楚年哼笑:“操了,5.56口径的ACR压不住?你升国旗呢?房顶给我打漏了。” 虽然后边斑马alpha找回了一点感觉,但只击倒8个移动靶,爆头率仅66%。 “饭别吃了,什么时候练过了什么时候走。”白楚年打了个响指,斑马alpha身体僵直了一下,立刻滚到地上抱头哀嚎。既然有四个靶子未击倒,那么就有四枚子弹会打在特训生自己的身体上,这就是白楚年立下的考核规则。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白楚年抽查了九个特训生,其中六人考核通过,其余三人痛得在地上抽搐打滚。 白楚年随便翻了翻名册,正打算叫第十个特训生时,放在圆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听起来是特别关心的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兰波发来了一张图片,但靶场信号不太好,图片只能一点一点加载。 紧随其后的是一条语音,白楚年旁若无人地点了一下播放。 兰波:“randi mebolu jeo?” 即便外放也没人能听懂,白楚年摸了摸自己颈侧欲盖弥彰的两条创可贴,翘着唇角低声回复:“训练呢,等会我给你回电话。” 特训生们都看见教官的眼神从轻佻戏谑变得和煦,甚至按住语音键贴在话筒边低声说话的样子也前所未见的温柔。 放下手机,白楚年低头对着扬声器话筒说:“好了今天就抽查到这儿,都吃饭去吧。再接再厉噢,水平太次了都,我自己洗洗眼睛。” 特训生们得到特赦一窝蜂冲出靶场,恐怕白教官反悔,一个跑的比一个快。白楚年瞥了一眼地上痛到抽筋的三个倒霉蛋:“你们也去吧,晚上找我重考。” 三个可怜人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白楚年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抬手示意毕揽星也可以去吃饭了。 毕揽星只好离开靶场,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发现一帮特训生扎堆在一块,激烈地议论着什么,有的omega脸都争红了。 “肯定只是同事!声音明明像alpha啊,而且像个霸道总裁。” 毕揽星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发现人堆最中间站了一个小丑鱼omega,神秘地和大家说:“那条语音说的是,小猫咪想我了吗,真的,骗你们我晚上没有海葵睡,哎呀,我家就住海边我听过的!你们怎么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