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们不是强盗,只是财宝的搬运工! 弘治十年,六月。 曲阜,孔家城外。 “殿下,咱们真的要下手啊,这可是圣人世家呀!” 看着灯火通明的孔家城,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强忍着抖动的腿肚子,询问趴在身边一个明眸皓齿,长得非常可爱的小孩。 瞅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孔家,想着待会能弄来多少钱的小孩,白了他一眼,“不是咱们,是你们!” 伸手捋了捋额前碍事的头发,朱厚照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样子道:“我父亲乃当朝皇帝,我是大明皇子,又是当今太子,未来的要征服世界的男人。孔家乃天下文人之精神向往,儒学圣地,我这身份,我这地位,去抢劫孔家,你开什么玩笑!” 刘瑾都要哭了,您的身份不能去,合着就要我去啊。 “殿下,奴婢好怕!”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朱厚照瞪眼,揪着对方的耳朵恨其不争道:“你一个脸上无毛,身下无坤的死太监,有什么可怕的!” “这点胆魄都没有,将来怎么成为赵高那样的伟大男人,怎么权倾天下,怎么执掌朝野。” “小瑾瑾啊,做人,哦不对,做太监要胆大一点,在成为权倾天下的大太监之前,你先定一个小目标,先抢个圣人世家,让天下所有人都认识你。” “这样一来,你的名声将会超越有史以来所有的太监,将来史书上一定会这样记录。权倾天下的刘瑾刘公公,胆魄惊人,敢做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出仕的第一件事,就抢劫了圣人世家,向天下宣告,我来了,我征服,我刘瑾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注定要成为太监王的男人。” 刘瑾这回真哭了。 还权倾天下,还超越有史以来所有的太监,还太监王。 就今日干的这事儿,一旦泄露出去,估摸着今天干完,明天九族就要一起乐呵呵了。 还有,赵高是什么鬼?您打比方就不能换个好人吗? 朱厚照,前世一个小加工厂的老板,一场意外离开人世,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大明。成为了皇家非常罕见的独子,有史以来最会玩的皇帝朱厚照。 喜欢大明历史的朱厚照知道,大明皇帝除了老朱和征北大将军朱棣之外,后面的皇帝和大侄子一样,都是非常危险的职业。 朱厚照的人生是快乐,玩出了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惜就是活得短一点。 所以为了能活长久一点,快快乐乐的享受幸福的生活,朱厚照决定,从出生的那天起,就做个乖宝宝。 不知道是有前世的记忆,还是朱厚照本身就记忆惊人的原因。 他从小就记忆惊人,任何书籍文章,只要看过一遍,就能熟记于心,再观一遍,便可倒背如流。 一个聪明懂事,过目不忘,知礼懂礼的皇子殿下,就这样诞生了。 上到老爹朱祐樘,下到为其讲课的衮衮诸公,对朱厚照都是称赞有加。 称其聪慧机敏知礼,乃是历代皇子中之罕见,将来必成一位绝世明君。 可惜他们不知道,他们天天挂在嘴上称赞,喜欢不得了的小家伙,其实是一个腹黑心黑,满肚子坏水的小恶魔。 这一点,陪在其身边的刘瑾等太监,是深有体会,但又不敢对外说。 他们永远忘不了,有一个多嘴的小太监,在一天晚上被按在尿桶里,活活淹死的场景。 那天晚上,在外人面前乖巧懂事的小太子爷,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了嗜血兴奋的眼神。 “殿下,他不去,我去!” 就在刘瑾纠结着,要不要接这个差事的时候。 趴在朱厚照另一边,一个同样面白无须,眼中却带着狠劲的男子毛遂自荐。 “哎呀,小永永,我一早就看出来你是一个有胆魄的人。”朱厚照脸上露出喜色,赞赏的拍了拍旁边的男子,眼神一瞥另一边的刘瑾,“不像某些人,下面没了,胆子也切没了。” “怕这怕那,一点闯劲都没有,将来怎么出人头地,活该当一辈子刷马桶的死太监!” 得到了夸奖,自己的对手又被主子嫌弃,原本一脸狠劲的男子,立马变成了谄媚。 “殿下说的是,您当初不是说过吗,人生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不搏哪来的未来。” “很好很好。” 朱厚照满意的连连点头,拍着男子的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心腹了,好好干,将来有我一口吃的,绝对饿不了你。” 刘瑾:您前天才说我是您的心腹,怎么这才过两天我就失宠了。果然,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不管是对女人还是对太监。 “去吧,小永永!” 朱厚照小手一挥,就像放狗一样低声喝道:“完成此事,待我将来登基之日,司礼监必交于你掌管。你也将会成为,天下没有坤的男人最大的头。” 朱厚照大饼那叫画的一个圆溜,可偏偏张永就吃这套。 谄媚的应了一声,他冷笑地看了一眼,在旁边恶狠狠瞪着他的刘瑾,拔出刀,往前一挥。 “小崽子们,为先祖少正卯报仇之日已到,打下孔家,挖祖坟,鞭其尸,雪其恨!跟我冲啊!” “你还在这里干嘛!”看着张永带人冲向孔家,十分满意的朱厚照,一转头,就看到了还趴在旁边的刘瑾,那是满脸的嫌弃。 唉,同样是死太监,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难怪历史上你会被人家玩死,就你这智商,就你这胆子,你不死谁死。 “赶紧找个地方呆着吧,回宫以后你也不用伺候我了,老老实实的去刷要陪伴你一辈子的马桶吧!” 刷马桶! 刘瑾脸色瞬如苦瓜。 他刘瑾可是要当太监王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去刷马桶。 眼着朱厚照那嫌弃不耐烦的眼神,刘瑾一咬牙齿,摸出一块布蒙在了脸上,伸手拔出一把小刀,喊着为先祖报仇的口号,跟着队伍冲了出去。 灯火通明的孔家内院书房,两名身穿儒服的老者相对而坐,听琴,下棋,品茶。 “兄长,今日之举,我觉得有些不妥。” 落下一子,现任衍圣公孔弘泰,突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今日太子代表皇上,来孔家拜祭圣人之灵。 在事后交谈中,年幼的太子突然提出一个,在孔家看来有些过分的请求。 太子言:“山东近年来略有天灾,百姓食不果腹,孔家乃圣人之后,天下文人之表率,应广施钱财,施粥赈灾,拯救山东之民,扬圣人之名!” 问孔家要钱,开什么玩笑? 我们老孔家的钱,那可都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血汗钱,自己享用还不够呢,去救助那些贱民,疯了吧! 当场,上一任衍圣公孔弘绪和这一任衍圣公孔弘泰兄弟二人,就直接婉言拒绝了太子的请求。 用他们的话来说:“孔家虽是圣人之后,但门丁众多,家财也不富裕。山东百姓受灾,孔家也是如此,如今孔家仓中已无米,田中已无苗,自家存活已是难事,以无力拯救山东之民,还望太子禀明君上,体谅孔家之苦。”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两位衍圣公还拉开衣服,露出了里面缝补的满是补丁的里衣。 证明完,就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贡品都换成野菜窝窝头黄金打造的孔子雕像,磕头大哭。 声称后世子孙不孝,没有财力供奉先祖,让先祖只能吃这些糟糠之食。 或许是第一次被拒绝,年幼的太子受到了打击,发起了小孩脾气,孔家准备的宴会也不参加了,直接带人离开了。 皱眉思索下一步棋该怎么走的孔弘绪,听到弟弟的话,微微点头。 “事后我略想,也觉得有些不妥。” 将棋子落到了一个位置,孔弘绪想了想道:“太子好学,如此年纪就熟读各种经史儒家典籍,颇有仁宗皇帝之德。如因今日之事,而弃我儒家文化,倒是我们的过失了。” “我前后思来,不过是少许银两,给他又何妨,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眼看着这一局棋要输的孔弘泰,直接将手中棋子丢在了棋盘上。 “好,既然兄长也觉如此,那我明日派人送去千……百……十两银子,算作我孔家支援朝廷,救治山东灾民了。” 说完,他笑了笑,“我孔家如此困难,还愿意捐出如此大笔的钱财拯救山东之民。皇上知道了,想必一定大为感动,到时他要不因此奖赏一番我们孔家,估计他自己都不好意思,面对朝廷滚滚诸公了!” “你呀,哈哈哈…” 想到今天弟弟为了装穷搞的那些事情,孔弘绪是又无奈又好笑。 就在他要教育其几句,关闭的书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青年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 琴声戛然而止! “父亲,伯父,出事了!” “混账,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作为现任衍圣公的孔弘泰,看到青年如此不知礼莽撞的行为,脸色一冷,大声的呵斥。 可他训斥刚刚出口,就被急吼吼的青年给打断了。 “父亲,出事了,有盗匪攻入府内了。” “啥?” 孔弘泰和孔弘绪愣在了原地。 盗匪?怎么可能?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孔府,孔圣人安息之地,圣人子孙生活之所。 这个地方别说盗匪了,就是那些异族来到曲阜,都不敢有无理之举,平常连个小偷小摸都没有,今日竟然来了盗匪。 这些土匪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进攻孔家,这跟打皇宫内院有什么区别,就不怕事后被天下文人扒皮抽筋,就不怕被当今皇上下旨诛其九族吗? 真是疯了头了。 “莫慌!盗匪有多少?报官了没有……” 虽然心中为此震惊,但兄弟二人毕竟是衍圣公,养气功夫还是有一些的。 问盗匪多少,是想得知家中的家丁能否挡得住? 问报官了没有,是想在事后问责朝廷,多捞些赔偿。 圣人安息之地被盗匪打扰,这就是你朝廷的无能,不赔点东西和钱好好安慰一番,你朱家朝廷,就等着被天下文人士子口诛笔伐吧。 “爹,还报什么官呀!快跑吧,盗匪足足有上千人,外院已经被攻破了,这都快打到后宅了,这个时候别说报官了,就是先祖复活,也来不及了啊。” “而且他们还是喊着,为先祖诛杀的少正卯报仇的口号杀进来的,这可是冲着咱们家来的,要是让他们抓住了咱们,咱们就性命不保了。” 青年见父亲和大伯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事,急得直跳脚,上前拉住二人,转身就要跑。 “啥,还有这事,现在都已经打到后宅了。” “混账,你怎么不早说!” 上了年纪的二人,本来就有些耳背,再加上屋里有乐女弹琴,前面刚才那闹哄哄的声音,二人根本就没听见。 如今得知盗匪已经攻破前院,快要打到后宅了,两人脸上那淡定的神色瞬间消失。 甩开青年,提起衣摆,迈起老腿,在青年惊愕的表情中,用与年龄不符的速度,眨眼跑得无影无踪。 临消失前,还不忘交代青年一句。 “快去请太子爷…救命!” ps:孔子任鲁国相,职七日诛齐名少正卯! 新的内容新的启航,跪求收藏,投资,推荐,追读! 第2章:手刃孔家子, 献上投名状! “都他乃乃的给老子趴好,摆昂头,谁昂头老子弄死谁!” “趴好,你个熊屌,是不是想死!” 一名名操着山东口音,全身上下用黑衣包裹严严实实的汉子,挥舞着染血的钢刀,驱赶着孔家的家丁,以及没有逃出的恐家人。 他们要求所有人趴在地上不许抬,谁敢抬头,无论男女都是一刀下去。 “快快快兄弟们,咱们只有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捡值钱的东西拿!” “派一队人去槐楼,孔家的钱都在那里呢,给老子一个铜板都不许留,通通搬走!” 眼含煞气手持染血钢刀的张永,在手下能控制住俘虏后,大声的呼唤着让人快点。 孔家遭遇到匪袭击,周围的县城卫所绝对发疯。 这要是救援不急出了什么事,周围百里之内的官员将领,包括山东布政使在内,全部都要倒霉。 朱厚照等人计算过,周围最快的增援,会在一个时辰左右到达,足够他们捞走那些能轻易拿走的值钱东西。 至于那些大件怎么办?以后有机会再来,孔老二的坟墓在这里,孔家又跑不了,不能竭泽而渔。 “你杀人了!” 蒙着面拎着刀,身形猥琐刚跟着后面的人进来的刘瑾,看到了张永手中染血的钢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这家伙杀了孔家的人,就是彻底的得罪了天下文人了。 将来这家伙一失宠,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太子爷身边,就没人跟自己争宠了。 张永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不做任何解释,一把抓住刘瑾提着小刀的手。 在其挣扎中,将其拖到了几个手下看押的俘虏边,抓起一个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衣着华贵的中年人。 在其惊恐大喊求饶中,握着刘瑾抓着小刀的那个手,狠狠的捅进了其胸膛当中。 听着痛苦的惨叫,其他俘虏身体抖如筛糠,脸死死的贴在地面,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刚才这帮凶人们可是喊了,谁抬头就杀谁。 他们身在孔家,哪怕是仆人,都享受高人一等的地位,自然不想这样平白无故的死去。 至于保护孔家这个神圣的职责,还是把这个荣耀的机会留给别人吧。 “啊,你干什么!” 刘瑾如泼妇尖叫了出来,惊恐的看着捂着流血胸口,抽搐着倒地的中年人。 张永将其搂在了怀里,不顾其的挣扎,在刘瑾耳边轻声道:“我这是为你好,咱们几个不杀个人出去,明年的清明连给咱们上坟的人都没有。” “还有,我之所以选择帮你,是因为你这家伙有点脑子,将来遇到危机的时候,能帮忙出个主意。” 一把将其推开,张永伸手将刘瑾因为挣扎快要脱落的面巾带好,轻声道:“咱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想要活下去活得好,就别窝里斗。一旦咱们内斗惹怒了小爷,咱们兄弟几个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瑾不傻,经过对方这一提点,他明白了这人他非杀不可。 抢劫孔家,这是多大的罪名,将来一旦暴露了,他们几个难逃一死。 至于小爷,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懂什么,而且平时又那么听话懂事,群臣们肯定会怀疑,是他们这几个死太监诱骗的。 他们唯一活下去的依仗,就是太子爷,只要太子爷出手,将来就算事情败露了,他们也有脱身的机会。 可自家太子爷那性格,没有绝对的信任,或者是足够的利用价值,是不会死保他们几个的。 刘瑾可以用脚丫子保证,将来一旦事情暴露了,几人没有取得小爷的认可,被扔出去当替死鬼是肯定的。 刘瑾从不怀疑他的猜测,那个外表可爱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爷,绝对能干出这事。 所以杀死孔家人,作为自己的投名状。告诉太子爷,天底下已经没有任何势力敢接受我们,我们会像狗一样忠诚于您,愿为您做任何事情,不会有任何背叛之心。 想明白了这些,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谷大用几人,果然看到了他们手上的刀都染着血。 “娘的,一个个平时那么傻,怎么今天这么聪明!” 低声咒骂了一句,刘瑾左右看了,见所有人都在忙碌,想着自己空着手回去也不合适,便也打算找点值钱的东西回去,好讨小爷欢心。 可一般的东西带回去,无法显示自己对小爷的忠心,刘瑾便想着自己要拿,就拿最贵的,最值钱的,最有意义的,在所有战利品中超越所有人,让小爷一眼就能相中的。 孔府的东西什么最值钱? 金银珠宝那都是俗物,古玩字画虽然值钱,但没有什么价值。 忽然,刘瑾眼睛一亮,想到了白天陪小爷去的那个地方,激动的一拍手,带着两个人按照白天的记忆,向那个地方摸了过去。 经过专业训练的军队速度就是快快。 半个时辰不到,上千人就大包小包,恶狠狠的瞪着趴在地上的俘虏,兴冲冲的离开了孔家。 甚至后面,还留下了几十人打扫,会暴露他们身份的痕迹,可想他们为了今天策划演练了多久。 孔家外的无名山坡后。 朱厚照背着手着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还看一下孔家的方向。 他不担心孔家的反抗,担心的是刘瑾等人撤退不及时,被赶来的衙门的人或者是军队咬住尾巴。 到那时要么死拼一番,要么身份暴露。 两者情况不管出现哪个,都是朱厚照不愿意看到的。 刘瑾等人带的千人,可是他这几年来省吃俭用攒的钱训练出来的,每名士兵都是他辛苦培养出来的人才,未来一旦有机会掌握军队,这些人每一个都能担任一名中低层军官,损失一个他都心疼。 至于暴露,那更不用提了。 抢劫孔家,这可是跟天下读书人对着干啊。哪怕他能把责任全部推到刘瑾等人头上,以后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可不抢又不行,朱厚照心中有一幅宏大的蓝图,无数的发展计划,这每一样都需要钱来支撑。 朝廷那边是不用想了,户部穷的叮当响,老爹是天天为钱发愁。 抢劫其他人,先不提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又能抢几个钱。 带领上千人,又是制定计划又是费劲巴拉表面掩护的,结果最终就抢了个几万两银子,这还不够费工夫的呢。 借助各种情报,朱厚照把他知道的大家族都瞄了一遍,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孔家。 这个家族既有钱,他又看得不顺眼,而且还防备松懈,简直是一只上天专门给他准备的大肥羊。 除此之外,对付孔家还关联着朱厚照下一个计划,一个让他以后有源源不断资金的计划。 “小爷发财了,发财了…” 就在朱厚照急的转圈的时候,在外人面前专横跋扈的谷大用,如同一只哈巴狗,一脸傻笑的抱着一个小箱子,从远处跑了过来。 “好,很好…很好…” 看着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箱子包裹的属下们,朱厚照满意的连连点头。 伸手打开谷大用抱着的小箱子,白花花的银锭金黄黄的金条,差点晃瞎了他的眼。 “嘎嘣!” 拿起一根二指粗的金条放在嘴中咬了一下,朱厚照乐的是见眉不见眼。 初始发展资金终于够了,短时间内就不用为钱发愁了。 “没暴露吧!” 随手将咬过的金条揣入怀中,朱厚照轻咳一声,询问同样抱着一个小箱子,满头大汗的张永。 “小爷,奴婢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张永谄媚一笑,放下沉重的小箱子,拍了拍腰间的刀。 “凡是抬头看到咱们的,都处理了,其他的全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很好,很好啊!” 朱厚照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皇帝,都喜欢重用太监了。 就这办事能力,就这听话的样子,官员们拍马都赶不上。 “咦刘瑾呢,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去的吗?” 收获满满,招呼着众人准备撤退的朱厚照,突然发现刘瑾没在人群中。 “在后面呢!” 张永指了指后面,习惯给其上着眼药道:“他不知道拿了一个什么东西,用布包着,神秘的很,也不让人帮忙,速度太慢就落在后面了。” “哼!” 朱厚照不爽的轻哼一声,“这家伙办个事拖拖拉拉,不管他了,我们走,回头被发现了就拿他顶罪。” 张永谷大用对望了一眼,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小爷等等奴婢,等等奴婢,奴婢给您带了个大宝贝回来,超级值钱的那种……” 队伍刚出发,刘瑾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 “啥,超级值钱!” 财迷的朱厚照猛地刹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了队伍后面。 借助着银色的月光,朱厚照隐隐约约看到刘瑾,抱了一个半人高的东西,正艰难的往这里赶。 “什么值钱的东西!” 想着散发着金光的小钱钱,朱厚照兴奋的走了上去。 “嘿嘿,好东西,而且今天白天您还见过。” 刘瑾嘿嘿一笑,卖了个小关子。 “我见过?” 朱厚照愣了愣,瞅了瞅刘瑾怀中抱着的东西,看到其体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激动的掀开了上面盖着的布。 月光照射其上,刘瑾怀中抱着的东西,散发出朦胧的金光。 在这朦胧的金光中,一名身穿儒服身材高大,手中拿着竹简正神情认真看书的老者雕像,出现在众人眼前。 “嘶!” 看到这件物品,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咕咚!” 朱厚照咽了口唾沫,冲刘瑾竖了个大拇指。一脸财迷的抚摸着这座由黄金打造,珍贵宝石镶嵌的孔子雕像。 “我太想这玩意了,白天的时候如果不是人多,我都想把它抱走,小瑾瑾还是你懂我,以后你就是我的心腹了。” 张永:这话为什么那么耳熟? 第3章:孔家人?哦,那没错,咱家打的就是孔家人。 “杨先生,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殿下只是出去散散心,稍后便回来,您不用担心。” 孔家三十里外,太子行营。 大太监高凤,再次向坐在朱厚照营帐前的儒雅书生,拱手行礼,劝对方回去先休息。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劝了,朱厚照带人走没多久,这位杨先生就来了,说是要给殿下讲书。 高凤哪敢让他进去,只能推脱说今日殿下受气,心中烦闷,已早些休息了,让他明日再来讲书教学。 对方当时也没多想,应了一声便要离去。 可不知他哪里露出了马脚,对方刚走几步,就猛的回头,高凤一个没拦住,对方就进了营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原本温和的杨先生,脸瞬间冷了下来,也不搭理他,就搬个凳子坐在了营帐门口,看着书等那个调皮徒弟回来。 随手翻过一页书,杨廷和微抬眼皮看了高凤一眼,淡淡道:“无妨,今日月色不错,正适合读书赏月,吾也不倦,便在这里读会书,陶冶一下情操,顺便等一等殿下。” 反正他就是不走,他倒要看看,向来听是懂话的徒弟,今日怎么叛逆起来了。 大半夜的离营,竟然连说都没跟他说一声,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一点都没把他这个老师放在眼中。 他也不担心朱厚照的安全,刚才他已经让人问过了,朱厚照走的时候,带走了身边的童子军,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因为今日之事生气下,被那些太监怂恿,做一些违背道德之事。 朱厚照身边的那几个太监,也就是眼前的高凤好一点,其他几个杨廷和是一点都看不上眼。 一个个贼眉鼠眼獐头鼠目,满肚子坏心思,只会讨巧献媚之货。 也就是他没有抓到这几个家伙的把柄,不然,他早就上书皇上,把这几个没坤的鸟人赶走了。 高凤脸上一苦。 得,这位爷是打算死等了。 我的小爷呀,你可要悠着点,千万别让这位先生发现什么马脚,否则您的伟大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就此终结了。 时间悠悠过去,转眼到了午夜。 这个时间朱厚照还没回来,杨廷和的脸色是越来越冷,心里都开始琢磨着,怎么向皇上禀明这件事,好好的教育教育太子殿下了。 小小年纪就夜不归宿,成何体统。 现在敢这样,将来还不闹翻天。 教育孩子就要从小抓起,回头向皇上建议建议,实在不行就用棍打,棍棒底下出孝子,老祖宗总结的经验还是有道理的。 “嘘,小声点,别吵到杨师傅!” 就在杨廷和心中的耐心快要被磨光的时候,远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同时还有他那徒弟提醒护卫,不要行礼呼喊的声音。 哼,你终于回来了! 杨天和轻哼一声,将手中整晚都没有看进去的书扔到了桌子上,起身,背手,冷着脸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禀殿下,不用了,臣没睡,吵不着。” 脚步声戛然而止! 把钱财都藏好,打算来个悄悄的进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朱厚照,被堵了个正着。 偷偷瞅了一眼,看着他脸色有些难看的杨廷和,朱厚照心中闪过一抹懊恼。 娘的,失策了。 早知道就给这老头下药了,那样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话说,这家伙平日里睡觉不是早的很吗,今天怎么不睡了?难道是因为身边没有美娇娘,火力太旺,内心燥热睡不着觉。 “杨师傅,天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熬夜可是对身体不好的。” 朱厚照脸上露出童真的笑容,规规矩矩地向杨廷和,拱手行了一个弟子礼。 “哼哼!” 杨廷和轻哼两声,走上前先对着朱厚照行了一个君臣礼。 虽然他对这个弟子,大半夜的不打招呼就乱跑有些生气,但该有的礼节是不能少的,这是规矩! 不然因为生气失了礼节,被人抓到了把柄,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个位置,就要保不住了。 杨廷和礼仪到位,嘴上却是不留任何情。 “殿下您也知道熬夜对身体不好,那不知这大半夜的,殿下您不休息到何处贵干了。” “哈哈,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呀!” 朱厚照看了看杨廷和,突然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打了个哈哈,背着手就要往营帐中走。 “还请殿下,解答臣的疑惑!” 见这个小家伙,打算打个哈哈就想糊弄过去,杨廷和自然不乐意。 这不是他较真,而是他的职责所在。 太子爷平白无故的消失大半夜,他这个做师傅的要是不管不问,朝中的御史们绝对会把他给喷死。 因此丢官罢职还是小,辱了名声那才是大事。 杨廷和一副不问个明白,就不罢休的样子,让朱厚照心里是一阵不爽。 这家伙管的真宽,早知道这么烦人,当初说什么,也要撒泼打滚,不让老爹派这个家伙跟过来。 虽然不想搭理对方,可这么多人在看着,对方又是自己的师傅,没有个糊弄过去的理由,回去又要被家里的老头子处罚了。 想着那个动不动就让自己抄一本书的老爹,朱厚照小眼睛咕噜一转,小脸上露出尊重之色,一副我很认真的样子道: “我听说附近有个孔子庙挺灵的,所以我就过去拜了拜,让孔圣人保佑父皇母后身体健康,保佑我大明国运昌盛,顺便再保佑我学业有成。” 杨廷和:“……” “殿下,您可真厉害,杨廷和那么难缠,您都给糊弄过去了。” 回到帐篷中,刘瑾习惯性的拍了个马屁。 坐在锦榻上,正甩着白嫩的脚丫子,让高凤洗脚的朱厚照,抬起还沾着洗脚水的小脚丫,踹在了刘瑾脸上。 “哎呀!” 刘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敢擦脸上的洗脚水和淌出来的鼻血,委屈巴巴的看着朱厚照。 “真是蠢货。” “你蠢,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 “你以为他听不出我刚才说的是谎话吗,他要是真当真了,我就要考虑回去让我父皇换个讲师了。” “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好向朝廷交代,好向我父皇交代,只要我能平安回来,我去哪他是不想管的。” “我是他的依仗,未来他是否能位极人臣,全靠我对他的信任。” “跟我对着干,让我心里不舒服,将来我登基了,哪怕他是我的老师,照样也要做冷板凳。” “这就是人家的聪明之处,别拿你那猪脑子,去揣摩这种学问至深的人,不然怎么被玩死了你都不知道。” “想要对付这样的人,在没抓到把柄之前,你要好好的捧着他恭维他,让他不对你下手。” “一旦抓到把柄…”朱厚照眼神微冷,看着身边几个太监教育道:“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他,斩草除根的那种。” 几个小太监连连点,一副受教的样子。 给几个贴身太监言传身教一番,朱厚照看向了正给他洗脚的高凤。 “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认真给朱厚照洗脚的高凤,微微的摇了摇头。 “没有,他问殿下您去哪了,奴婢告诉他,您因为今天白天的事情心情烦,便出去赏赏夜景,散散心!” “虽然他知道奴婢在撒谎,但估计也想不到您去做那事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 抢劫孔家这种清奇的脑洞,估计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干得出来了,其他人估计做梦都没敢想过。 “救命啊,太子爷救命啊…” 朱厚照刚洗完脚,准备躺床上休息的时候,一声声凄惨的大喊从外面传来。 朱厚照听到这声音有点耳熟,冲着守在营帐门口的张永,打了一个眼色。 张永抱拳行礼,提着刀大步的走了出去。 小营地外,一名狼狈的青年,对着拦下他的士兵大声解释,不时的还对着营地内大声呼救。 这青年正是向两位衍圣公通报的那人,现任衍圣公孔弘泰的儿子。 在通报完父亲和伯父后,青年也没胆量上前面抵挡盗匪,密道也被父亲从里面关住了,他便找了个狗洞钻了出去,遵从父亲的吩咐,去追太子爷,把孔家遇袭的消息告诉太子爷。 孔弘泰并不是希望朱厚照来救援,而是想把孔家遇袭的消息,通过朱厚照传达给朝廷。 这样将来向朝廷追责,讨要东西的时候就有人证了。 而且太子就在曲阜,孔家受到了袭击,太子没有第一时间救援,其本身也有一定的职责,孔家可以借这个理由,多向朝廷要一点东西。 至于朝廷会不会给,那就要看老朱家还想不想要名声了。 想要个好名声,哪怕心中再不爽也要给。 如果要是不给。 呵呵呵… 那他们就要让皇上看看,孔家在天下文人中的影响力了。 “大胆,此乃太子行营,何人敢大呼小叫,来人给咱家拿下!” 就在青年大声的跟拦下他的士兵解释,时不时冲着营地喊一声的时候。 接到朱厚照命令的张永,大步的赶了过来。 借助火把,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青年应该是现任衍圣公的儿子。 虽然认出了对方,但张永并没有让士兵放行,而是怒吼一声,大步上前,飞起一脚,踹了上去。 见到有领头的来了,青年刚要冲过去抓住张永求救,就被迎面的一只大脚踹在了脸上,身体直愣愣的飞了出去。 在山东乃至天下士林中都非常有名望的孔家公子,如同破麻袋横飞而起,口中狂喷着鲜血点点碎牙,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眼珠子连翻都没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住手!” 同样被呼喊惊动的杨廷和,刚来到大营门口准备查看一番,就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跟孔弘泰的儿子白天有过交谈,虽然火光昏暗,对方身上还有点狼狈,但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混账,你干什么?这可是衍圣公的公子,你想造反不成!” 几步冲上前,拦住了还要补一脚的张永,杨廷和抱着孔弘泰的儿子,冲着张永一声怒吼。 张永暗暗的撇了撇嘴,本想讥讽几句,可想到刚才小爷交代的话,收敛脸上的不屑,严肃拱手回道: “杨先生,先不提咱家认不认识他,哪怕他就是衍圣公的公子又如何。三更半夜强闯太子行营,不知有何企图。别说他一个无官身的小人物,哪怕就是衍圣公来了,咱家身为公子的护卫,敢这样强闯,也要将他拿下,这是咱家的职责,同样也是捍卫皇家的尊严。” “至于先生所说的造反之言,呵呵呵…他孔家,好像还配不上这话吧。” “杨先生,您身为太子讲师,有时候有些话说出来,要多加注意呀。” “今天咱家就当做没听到,还望杨先生以后,莫要再说这些遭灾之言,以防祸从口出。” “你…” 杨廷和被张永这一番话直接噎住,同时心里也有些暗暗的后怕,刚才他愤怒之下,竟然说张永造反。 孔家虽然珍贵,但还没有到袭击他们,就算造反的地步。 如果刚才那话传到朝廷,传到有心人耳中,单凭刚才那一句话,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哼!” 冷哼一声,杨廷和不再搭理张永,低头查看晕过去的孔弘泰公子。 好家伙,杨廷和这一看,倒吸了一口气。 张永这死太监下脚够狠啊。 原本还算英俊的衍圣公公子,脸肿了一大圈,鼻血更是呲呲的往外飙,从额头到下巴的泥巴脚印,更是惹眼。 如果不知情况的人,见到其模样,还以为遇到了拖鞋精呢。 就这模样,就这副神态,估计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 “去喊御医过来!” 见对方伤得如此重,杨廷和连忙招呼护卫去喊随行的御医。 “杨先生,太子殿下脚上长了个倒刺,御医正给太子殿下治疗,估计没时间来。” 在一旁看热闹的张永,拦下了要去喊御医的护卫,一脸微笑的看向杨廷和。 杨廷和一阵气结。 让御医去修脚,这也没谁了。还有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轻重啊! 眼前这个都要快流血流死了,另外一边只是脚上长个倒刺,哪边轻哪边重,你看不出来吗? 虽然心里十分气愤,可杨廷和也明白,这是张永这个死太监,在给太子爷出气呢。 白天孔家可是把太子爷气的不轻,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了,不好好的将其整治一番,怎么对得起太子爷恩宠之恩。 “你过来给他止血!” 找不来御医,杨廷和也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的贴身护卫,先为衍圣公的公子止血。 最后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永,走到拦住衍圣公公子的卫兵面前问道。 “孔公子急急忙忙的过来,有何事?” 这护卫是京营的,不是朱厚照的童子军,面对杨廷和的问话,自然不会隐瞒。 “回扬大人,对方说他们家族遭遇了盗贼袭击,前来求援,希望太子殿下带兵过去剿灭盗贼,拯救孔家于危难。” “啥!” 杨廷和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护卫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孔家怎么了?” 护卫老实回答。 “这位公子说他们家族遇到了盗匪袭击,他是过来求援的,请求太子殿下发兵救援。” 孔家遭到了盗匪的抢劫。 杨廷和脑子一阵轰鸣,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中间大帐,看向了朱厚照所在的位置。 ps:没上架之前会保持5000字左右的更新,这张4800多! 第4章:敢当方孝儒者,世间有几人? “俺滴个郎啊,你咋就这样走了,你让俺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呀!” 孔家大院一片凄凄艾艾,整个院子被悲伤难过笼罩。 前院的大堂前,摆着一具具尸体,一名名妇人儿童,扑在尸体上痛哭与流体。 朱厚照双手拢在袖中,坐在一个屏风后面,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收到孔家遭遇盗匪的消息,杨廷和就坐不住了,不顾高凤拦着他说朱厚照已经睡着,强行的把朱厚照叫了起来,急吼吼的赶往了孔家。 遭遇劫掠的孔家,情况老惨了。 厚实的大门被撞开,歪歪斜斜的倒在门边,院中到处是鲜血断腿残肢。 孔家那些平日欺负欺负农户还行的家丁护院,一个个抱着伤处,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一间间房子的门被踹开,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跟台风过境似的,放眼望去,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更惨的是,孔家现在连个当家人都没有。 两位衍圣公逃命回来,一位看到被抢的一干二净的宝库吐血晕倒,另一位发现自家老祖宗也被搬走了,哀嚎一声也晕倒在地。 可能是以前干的缺德事太多了,两位衍圣公留在曲阜的几个孩子,除了那个去报信的青年之外,其他的都凄惨而死。 由于没有管理者,孔家现在是乱糟糟一片。 伤者哀嚎,女人痛哭,小孩被吓的哭泣,混成一片,吵的人头疼。 朱厚照身为大明太子,这里身份最高的人,按道理说应该接管这一切。 可他自身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他就是愿意接管这一切,别人也不放心啊。 所以这个差事就落到了杨廷和头上,由他带领赶来的官府之人,负责安抚孔家剩下的孤儿寡母。 至于朱厚照的几个贴身太监,抱歉,他们还要照顾年幼的朱厚照。 这么血腥的场面,太子爷可是第一次见。 太子爷年龄这么小,要是被吓到了,在场之人就是死一万次也难受其咎。 为了不让朱厚照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在进去的时候,是被贴身太监高凤,抱着捂着眼睛进去的,一入孔家就进入了大堂,刘瑾还贴心的找了个屏风,挡住了外面的凄惨,以防污了太子爷的眼睛。 孔家死多少人,朱厚照心里清楚,张永几个家伙为了邀功,连怎么杀的都说清楚了。 136人,这是孔家死亡的人数,其中大部分都是孔家看家护院家丁。 朱厚照没有要求手下的人不许杀孔家人。 盗匪只抢劫不杀人,那还叫什么盗匪。 “殿下,刚才人多,奴婢有件事没有向您汇报。” 带人在外面的张永,见杨廷和忙得脚不沾地,找了个机会溜进了大堂。 坐在锦塌上,正抱着一盘蜜饯美滋滋吃着的朱厚照,头也没抬的问道:“什么事儿?” 张永看了看左右,见都是自己人,往朱厚照耳边凑了凑小声道:“杨先生得知孔家被劫掠,第一时间看了您帐篷一眼,奴婢觉得他可能怀疑您了。” 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下,手捏着一颗蜜饯,朱厚照轻笑一声。 “请把可能去掉,他就是怀疑我。” “什么!” 周围的刘瑾几人,闻言一阵惊呼。 “奴婢找个机会做了他!” 谷大用更是撸起袖子,准备出去找机会干掉杨廷和。 “啪!” 一个蜜饯砸在了这个傻大个头上,朱厚照训斥道:“蠢货,滚回来!” 谷大用立马低头搭脑的退了回来。 “山东之地这几年虽然有天灾,但当地治理还算有方,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土匪。” “就算有,也没人敢有那个胆子动孔家。” “所以整个山东最有怀疑的就是我们,而且巧合的是,白天孔家得罪了我,晚上我又出去了半夜。” “杨师傅年纪轻轻就成为孤的讲师,除了他那至深的学问外,本身也是聪慧过人。” “这种事情,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怀疑,更别说他了,所以我才说他不是可能怀疑我们,而是已经怀疑我们了。” 随意的给几人解释了一番,朱厚照继续抱着蜜饯盘子吃了起来。 “殿下,要万一他将他的怀疑上报给了朝廷,那咱们不就有麻烦了吗。” 得知了杨廷和开始怀疑他们了,高凤心里就开始担忧了起来。 他不像张永几人有那么大的野心。 他是八虎当中年龄最大的,到了他这个年岁,已经不想争什么了,只想照顾好朱厚照,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或许也正因为他这不争的一点,朱厚照才在八虎中选择了他,作为照顾自己日常起居的宦官。 “他敢吗。” 捏起一颗蜜饯塞入口中,肉嘟嘟的腮帮微微鼓动,朱厚照随意的说了一句。 刘瑾几个太监一脸懵? 这有什么不敢的? 把这事说出去,他杨廷和找到了迫害孔家的凶手,肯定会名声大噪名传天下,得到孔家的感恩,甚至借此一步登天,更上一步也说不准。 看到几个太监那不解的神色,“噗”的吐掉蜜饯的核,朱厚照轻笑一声,说出了对方不敢的原因。 “我是他的学生,从蒙学开始就是他教我。” “身为儒家门人,自己的学生劫了孔圣之家,要是被世人知道了,他还有脸活吗。” “我是太子,又是皇家唯一的独子,孔家不敢怎么样我。” “可他就不一样了,教不严,师之惰,我做出如此事情,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孔家乃至天下儒生,绝对会把第一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所以他不但不会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反而还会帮我极力的遮掩。” “如果这事散播出去了,他杨廷和要不被逼的自裁以谢天下,我朱厚照就改名叫猪大肠!” 刘瑾等太监瞬间恍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殿下,您真是聪明绝顶,奴婢等人真是拍马不及,如此简单的道理,奴婢竟然没有想明白,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呵,就你那脑子,怎能跟殿下相比,百个你也不如殿下的万一,………” 一波波马屁扑面拍来,朱厚照白了几人一眼,每人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刘瑾几个奴婢连忙喜滋滋的谢赏,口中平时他们都吃腻的蜜饯,感觉格外香甜,就如世间第一美味。 伸出手让刘瑾和高凤给自己洗手擦手,朱厚照沉吟了一下对张永道:“虽然我料定他不敢向外透露,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张永微微点头,身体半蹲等待着朱厚照的命令。 收回擦干净的手,朱厚照将白嫩的小手拢在袖中,身体微微往前一探,张永也连忙凑上前。 “待会儿我会找个时机,让孔家之事交给你先接管,你派人多多检查,把所有能暴露我们身份的痕迹全部抹除。” 说完,朱厚照微微往后一靠,眯着眼睛轻声道:“怀疑我又如何,没有证据,就是诬告当朝的太子,可是要诛九族的,孤就不信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当方孝儒!” 朱厚照谨慎的安排,让刘瑾几个人佩服的五体投地,瞬间又是一阵马屁狂潮。 “殿下,还有另外一件事!” 拍完马屁的张永,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轻声禀报道:“在奴婢揍孔家那个狗崽子的时候,杨先生拦下了奴婢,说奴婢揍孔家人是想造反吗?” 朱厚照眼睛一亮,“真的说过?” 张永肯定的点头,“是的说过,看门的好几个护卫都听到了。”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坏坏一笑,瞥了一眼旁边的高凤。 高凤瞬间秒懂,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本子,找了一根笔蘸饱墨后,在上面提笔写到。 (某年某月某日,杨师傅说打孔家人就是造反,此乃忤逆之言,再加罪一条!) 写完以后,高凤将本子交给朱厚照,朱厚照看完满意的连连点头。 在朱厚照身后,给其轻轻敲肩膀的刘瑾,偷偷的瞥了一眼,额头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只见小本子上的这一页,密密麻麻写了无数字,甚至他还发现其中一条,写着他刘瑾的大名。 ps:跟大家说一下更新时间问题,这本书日后的更新时间,是下午3点之后5点之间。 老书的更新,是晚8:00~10:00之间。 现在先更一章,另一张到下午再更新,从明天开始两章一起更新,不会分开更。 第5章:让贼去抓贼,您玩的真溜! 天光蒙蒙亮,一夜吵闹的孔府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女眷们被安排到后宅,其余家丁奴仆,则是开始准备丧事。 孔家的两位衍圣公,也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虽然心疼宝物丢失和儿子的死亡,但事情已发生,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不然老是陷入伤心中,外人知道了该说闲话了。 “你看看这孔家人就是尊贵,丢点钱死几个人日子都不过了。” 所以孔家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强忍着悲痛,依旧笑着面对人生。 当然了,现在最主要的不是伤心流泪,而是让朝廷追讨凶手补偿孔家。 “启禀太子殿下,此次孔家遭劫,共计有136人死亡,衍圣公的4位公子,孔弘绪的两位公子,也在遇难者中。” “除此之外,孔家家丁有76人受伤,现已让医者医治,但其中有一些人伤势实在太重的,可能抢救不过来。” 手中的本子翻过一页,杨廷和眉头紧皱的接着禀报道:“除了人员伤亡之外,孔家家财也损失惨重。” “根据衍圣公统计,损失银两120万,其他物品价值280万两,还有孔家供奉了多年的圣人雕像,也被歹人带走,预估价值无价!” 坐在餐桌边,被刘瑾几人伺候着吃早饭的朱厚照,听到孔家报出来的损失,咀嚼小笼包的嘴都停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昨天晚上抢的银两,预估也就在60万两左右。 那些值钱的东西,刘瑾等人也算过,就算能轻易出手,价值也顶多在100万了,就算按照市价来,也顶多上涨两成。 说实话,如果不是昨天统计的时候,朱厚照全程看着,听到杨廷和这个汇报,他恐怕就要怀疑刘瑾等人私吞了。 想到此,朱厚照心中一声冷笑。 不愧是孔家啊,敲竹竿都敲到朝廷头上了。 如果后面抓到盗匪,没有找回这么多钱,朝廷出于对孔子圣人的尊敬,或者是为了安抚孔家,肯定会多少补偿一点。 全给是不可能,朝廷又不是冤大头。 但在那些想拍孔家的马屁的官员鼓动下,不说掏个一半,掏个1/3是很有可能的。 这样一来,孔家除了死亡十几个人之外,财产方面并没有损失。 说不准再哭哭惨,朝廷还会再给些田地。 “呵呵!” 想明白了这些,朱厚照忍不住一声冷笑。 儿子都死了,算盘还敲的这么响,不愧是衍圣公。 “殿下,太子殿下!” 杨廷和汇报完,没收到朱厚照的回应,微微抬头见到对方竟然还在笑,连忙出言提醒了一声。 衍圣公身份可不一般,要是在他面前失了礼仪,被其说出去了,那太子殿下就要被人数落了,而他这个负责讲课的老师,也逃不了一顿抨击。 被提醒的朱厚照,连忙收敛了嘴角的冷笑,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疑惑的挠了挠头,好奇看着在旁边低眉叹气的衍圣公孔弘泰。 “衍圣公,孤有件事情不太明白,可否请您为孤解答一番。” 太子问话,孔弘泰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他还需要这个小家伙,帮自己多要点好处。解答一些问题,化解昨天等不愉快,说不准这太子爷一高兴,替自己在皇上那里说几句好话,得到的补偿更多呢。 “太子殿下请问,臣必将知无不言!” 朱厚照点了点头,抓着手中的小银勺子放在嘴边,疑惑的看着孔弘泰。 “如果孤没记错的话,你昨天说你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怎么过了一夜,就丢了这么多钱,孤很好奇,这些钱是哪来的?” 说着不顾衍圣公孔弘泰狂变的脸色,朱厚照皱起小眉头。 “又或者是,您看孤是小孩,根本就没把孤放在眼中,是在戏弄孤。” 什么叫绝杀,这就叫绝杀。 朱厚照这天真的问话,让衍圣公孔弘泰,身体猛的一颤。 娘的,完了。 光想着要钱了,把这茬给忘了。 这怎么回答,这没法回答啊。 承认那些钱,这就代表着他昨天是在戏弄太子,这是在欺君。 就算他是衍圣公,戏弄君上,也是不可饶恕的。 就算因为他的身份不会有什么重惩罚,但皇帝的训斥,皇家的不喜,名声大大跌落是肯定的。 孔家靠什么混? 靠的就是天下士子的敬仰,圣人的名声。 要是欺瞒戏弄太子的事情传出去了,孔家的名声不说一落千丈,也会大大的受损。 不承认那些钱吧,那也不行。 先不提不承认那些钱,朝廷后面还会不会给补偿。 借助家族遭难,敲诈朝廷,同样也会折损名声。 这下真的是左右为难了,不管怎么回答都捞不到好处,反而会惹一大堆的麻烦,衍圣公孔弘泰急的是额头直冒冷汗。 偷偷的撇着坐在餐桌边咬着勺子,一脸天真看着他的太子爷,孔弘泰心里那叫一个烦。 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你说你光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干嘛? 我家被抢了,我儿子也死了,你能不能关心一下重点,不要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眼看着屋中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太子爷的眉头越皱越深。 孔弘泰不愧是衍圣公,脑子就是聪明,只见他一捂胸口高呼一声,“我的儿!”就昏了过去。 看着手忙脚乱抢救的众人,朱厚照暗暗的撇了撇嘴。 “真是老狐狸!” 孔弘泰昏倒了,朱厚照便把目光看向了,在旁边装作担心的孔弘绪。 孔弘绪身体一哆嗦,下意识的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昏倒。 可看到太子爷那不喜的小脸,明白自己要是再昏倒了,恐怕就要彻底惹怒太子爷了。 再加上这几年,他听说皇上有想恢复他衍圣公身份的打算,如果今天惹怒了太子爷,要是其在皇上面前说几句他的坏话,那他想要恢复身份,就要等死的那天了。 想到了昏倒的后果,孔弘绪一咬牙站了出来,直接行大礼跪在了地上。 “请太子殿下为我儿报仇!” 他也聪明,不提钱的事,直接要求太子爷找到匪人,为他的儿子报仇。 钱不钱什么的他也无所谓了。 反正现在家里是老二当家,他两个儿子都死完了,虽然有孙子,但用钱的地方也不多,所以钱什么的能不能拿回来无所谓,恢复自己的爵位才是最重要的,这样一来,他的孙子将来还有竞争衍圣公的机会,不会落到老二家。 朱厚照盯着跪地的老头,轻哼一声,不再提钱的事。 他现在年龄还小羽翼未丰,做事情的时候,不能把人逼得太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现在的大明可不是永乐时期的大明了,文官势力不说把持朝政,也已经半只手遮住天了。 把这帮玩笔杆子的家伙逼急了,他们是真敢动手的。 虽然他已经学会了游泳,但保不齐这帮混蛋们用别的方法呢。 比如说下毒,又或者找一个丰满的奶娘,把自己活活憋死。 他又没有金手指也没系统,这个世界也没有神仙妖魔鬼怪,死了就真的啥都没了。 想到自己死后,所有好处美人好吃的好玩的,包括属于他的皇位,都要落到朱厚熜那个家伙手中,朱厚照觉得先苟一波也算不了什么。 不搭理这老家伙,转头看向了杨廷和,朱厚照开始做最后总结: “孔家遇匪,周围地方州府衙门都有过失之罪。” 此言一出,赶过来的几个知府,吓得身体一哆嗦,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朱厚照没搭理他们,接着道:“这些匪徒能这么轻易的逃走,孤怀疑地方衙门有他们的人。再加上孔家乃是圣人之后,发生如此大事,地方衙门已无权办理,朝廷那边又一时来不了,如果时间拖延太久,匪徒可能会逃得无影无踪。” “所以孤建议,就地选择调查人员,追拿盗匪,为孔家惨死之人平冤雪恨。” “殿下圣名!” 对于朱厚照的提议,杨廷和自然赞同。 虽然他心中有了那一丝怀疑,但要万一出错了呢,所以先调查以后再说。 “殿下,臣以为…” 心中打定了想法,杨廷和刚要站出来毛遂自荐,朱厚照就直接无视了他,对着持刀站在一边的张永道: “张永听命!” 早就等待安排了张永,大步上前,单膝跪地。 “奴婢在!” “孤任命你为孔家之事全权负责人,你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缉拿盗匪,给孔家惨死之人一个公道,给天下仕人一个完美的交代。” 说完这些,他瞥了一眼杨廷和和跪在地上的几个知府,拿出了一块金牌递向张永。 “此乃父皇赐孤的金牌,有先斩后奏之权,凡有挠阻挠办案者,杀无赦!” 张永激动的身体一颤,双膝跪地双手接过金牌。 “奴婢领旨!” 一旁被朱厚照无视的杨廷和目瞪口呆。 他心里可是怀疑这事的是朱厚照干。 他本想自己去调查,搞清楚是否与朱厚照有关,结果朱厚照根本就不搭理他,来了个让贼去抓贼的操作。 娘的,如果他怀疑成真,张永能查出东西来才有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