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独居在山上,要是有人找他打家具,就会上山找他。家具打好了之后,他会帮着要家具的人,一起把家具送回去,”金五郎低声说,“他下山的时间很少。”一年半前,这个木匠生了一场重病,醒来之后,人就有些糊涂了,手也时常发抖,几乎无法再做家具。他下山的次数变得更少了。他依然接单。不过,单子都交给了金五郎在做。每一单做成之后,他都会把钱全交给金五郎。但是金五郎不肯收。他认为自己只是帮着师傅在做事。而且,别的徒弟拜师,都要给师傅交米、交钱,还要挨打挨骂。可是他跟着木匠学本事,木匠从来没有收过他一文钱。所以他觉得,他理应不拿这个钱。每每到这个时候,木匠就会轻声叹气。他清醒的时候,会将这些钱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全部存放在一个坛子里,将这坛子放在自己的床底下。一年前,金老头生了怪病,在村里人嫌狗憎,金五郎没敢把这件事情告知木匠,怕木匠为他家的事情担忧。木匠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了。他又将他视作亲生儿子。每次有人上山,找木匠打家具,金五郎都会跟人说,让人别提金家的事。别人也会理解地点点头。木匠确实再经不起忧思了。半个月前,木匠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他那天强撑着下了山,去找了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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