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一章 灵堂 灵堂。 一口青铜棺横陈其中,棺上镌刻鸟兽虫鱼,日月星辰等苍茫而古老的图纹。 一个身穿素白缟衣,清丽绝俗的少女跪在棺前。 灵堂外,是一片净土般的秘境世界, 有诸天神佛般的恐怖身影,正在其中激烈厮杀征战。 怒吼连天。 神血滂沱。 灵堂内却一片安静。 少女自始至终叩首于地,神色不悲不喜,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呵,原来我‘死’后是这样的……” 苏奕笑起来,眼神中却尽是冷意。 只有偶尔看向少女时,他那眼神中才会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生前,他曾遨游周虚诸天,剑压星空,独断大界。 曾征战寰宇,霸绝一个时代。 也曾被奉为大荒九州古往今来唯一的“万道之师”。 在大荒九州剑道巨擘眼中,他更是剑道之路上无可比肩的“玄钧剑主”。 而当他的死讯传出后, 一切都变了! “哈哈哈,熔青冥,炼大道,自此以后,苏玄钧这‘熔天炉’归本座了!” 一道大笑声在灵堂外的秘境世界中响起,透着愉悦和高兴。 苏奕抬眼看去。 那是一头金翅大鹏,羽翼若若垂天之云,色泽若金灿灿的黄金汁液浇筑,弥散出璀璨无匹的光,威势之盛,压塌一方山河。 在它那一对撕天巨爪中,攥着一尊鲜红如燃的炉鼎。 “这小雀儿竟也背叛我了……” 苏奕一声感慨。 犹记得八万年前,金翅大鹏匍匐于山门之外,叩首十天十夜,只为侍奉在自己座下聆听道妙。 念其心诚,自己便将它留在身边修行。 可现在的它,却直呼自己名号,抢夺自己的熔天炉。 活脱脱一个叛徒! “苏玄钧欠我‘羽化剑庭’八百九十三条性命,更盗走我宗至高传承‘十方剑经’,今日,我们是讨债来了,谁敢阻,便杀谁!” 天穹下,滚滚雷霆中,一个赤袍道人厉声长啸,杀意滔天。 苏奕愕然。 羽化剑庭,最初时候只是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宗门, 其祖师也仅仅只是自己身边三十六个记名弟子之一罢了。 而正是依仗着他苏玄钧的威势和庇护,羽化剑庭才能一步步崛起,成为这大荒九州六大道门之一,威震寰宇。 可现在,羽化剑庭的人也来了。 什么欠下八百九十三条性命,纯粹是无妄之谈。 更别说,那“十方剑经”还是由自己赐给羽化剑庭祖师的! 显然,得知自己的死讯后,羽化剑庭随便编了个理由,打着讨债的幌子,趁机打劫来了。 “人心不古,不外如是。” 苏奕不禁摇头,心绪也不免有些低沉。 生前那些年里,自己可并不曾亏待过身边那些亲近之人啊。 “尔等听着,苏玄钧乃我等一起尊奉的‘万道之师’,今日有我等在,断不能容忍尔等趁火打劫,抢夺其遗物!” 血雨滂沱中,一众神威浩荡的身影大喝。 “扯淡,说的好听,不也是得知苏老贼的死讯后,前来抢夺宝物的?” “真他妈虚伪!” 有人冷笑,反唇相讥。 “看看你们手中,青藤仙树、大至如意、九龙神火灯、万琉紫玉瓶……哪一样不是苏玄钧所留的‘绝世道宝’?” “若你们真有心,为何不把那些宝物塞进苏玄钧的棺材里,随他一起陪葬?” ……许多恐怖身影都冷笑起来。 天地动荡,战况激烈。 参战的那些身影,皆是大荒九州中最顶尖的大能,彼此争锋厮杀,那等场景堪称是恐怖无边。 在苏奕眼中,这一切却可笑又滑稽! 这些混账,在自己生前毕恭毕敬,唯唯诺诺。 而在自己“死”后,却竟是这般嘴脸! “生前和死后,果然是不一样的。” 苏奕收回目光,看向了跪倒在灵堂铜棺前的少女身上,神色间泛起柔色,“还好,青棠这丫头一直都在……” 青棠十三岁时,就追随在他身边修行,至今已有一万八千九百年,在大荒九州之地,她有着“青棠女皇”的封号。 在外人眼中,青棠是高高在上的皇者,统驭万邦,威镇九州,纵然是同境人物,都敬畏三分。 可在苏奕身前,她一直是个小丫头般的角色,除了修行之外,就侍奉在苏奕身边,温婉而谦卑。 “师妹,你已经为师尊守灵七天,现在再不走,我们注定撑不住!” 忽地,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走进灵堂,一袭白色战袍早已破损染血,他刚经历一场血腥恶战,浑身散发着可怖的威势。 毗摩! 苏奕座下九位关门弟子之首,号“毗摩战皇”,追随苏奕修行三万九千年。 一直跪倒在棺前的青棠缓缓起身,声音清冷而淡漠,道: “师兄,师尊逝去之前,就已让我们这九位传人各自离开,为何……你却又回来了?” 毗摩微微皱眉,正义凛然道:“我怎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叛徒和敌人毁掉师尊所留的一切?更何况,师妹你不愿离去,在此守灵,我身为大师兄,又怎可能离开?” 青棠转过身,一对漂亮的眸冰冷如刀锋般盯着毗摩,“都已到了这时候,师兄还不愿说实话?” 毗摩瞳孔微凝,“师妹,你这是何意?” “何意?” 青棠唇角泛起一抹嘲弄之色,“别人不知道,我可很清楚,师兄你对师尊那一把‘九狱剑’可一直念念不忘。” 毗摩脸色微变,略一沉默,忽地笑起来,眼神幽冷,“师妹,你敢说你在此守灵,不是为了此剑?” 青棠并未否认,清美白皙的绝美脸颊上一如从前般平静,道,“师兄,你说错了,我留在此地,可不仅仅只为了九狱剑。” “还有什么?”毗摩忍不住问。 青棠目光望向灵堂外,看着那诸天神魔激烈厮杀的世界,波澜不惊道:“师尊生前所留……” “我全都要!” 话语中每个字都那般随意和平静,当说到最后,青棠那修长美丽的身影平添一股迫人的威严。 “全都要……” 毗摩先是一怔,而后禁不住大笑起来,脸上尽是嘲讽,道: “没想到,咱们这九个传人中,胃口最大的,却竟是小师妹你!若师尊在世,看到这一幕,怕是也想不到,他最疼爱信任的青棠,却竟如此贪婪!” 事实上,苏奕一直在冷眼旁观。 金翅大鹏和羽化剑庭那些人背叛,他并不在意。 纵然那些大敌杀上门来,他也不在乎。 可当看到最受自己器重的传人毗摩和最受自己疼爱的青棠也各有图谋和打算时。 他沉默了。 一些宝物而已,却让两个徒弟反目成仇,何其可悲! 锵! 忽地,青棠突兀地出手,一剑之间,竟将毗摩重创。 “没想到,你这贱人隐藏的好深!” 间不容发之际,毗摩抓住一线生机逃出灵堂,声音中透着震怒和惊慌。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妹道行竟远比他想象中更恐怖。 连苏奕也吃了一惊,这丫头原来早已突破了。 毗摩没有逗留,第一时间逃走了。 青棠没有追,她一人立在灵堂铜棺前,唇边泛起讥嘲之色,喃喃道: “若让师尊知道,他的大徒弟,却是第一个勾结六大道门的人,他该会多伤心?” “还有三师兄火尧,他虽不曾参与进来,但他当初临走时,却盗走了‘玄初神鉴’,只此一宝,都足以让他晋升‘皇境’了……” “可惜,师尊已经逝去,再看不到这一切了。” 青棠一声轻叹。 而苏奕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他这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那个大徒弟,竟行背叛之举,引狼入室! 也才知道,火尧这个三徒弟,窃取了镇压这片秘境世界的“玄初神鉴”! 怪不得那些叛徒和敌人能够轻而易举杀进自己的地盘…… 想到这,苏奕又是愤怒又是怅然。 而此时,青棠忽地迈步走出了灵堂。 她绰约修长的身影宛若遗世独立,一对美丽而淡漠的清眸扫视天地间,冷冷开口: “自今日起,当由我青棠独尊大荒!” 唰! 她身上倏尔掠出一道苍然剑意,扶摇而上,铺满天地间,青濛濛的剑意光雨激射,犹如一道又一道刑天之刃,轻而易举斩杀一个又一个恐怖身影。 仅仅须臾—— 天地如画,染尽神血! 那剩下的那些恐怖存在无不骇然,皆如坠冰窟,浑身发寒。 “臣服,或者死。” 在这大恐怖的血腥氛围中,青棠淡漠开口,声传九天十地。 “我等愿奉女皇为尊!” “我等愿奉女皇为尊!” 这一刻,受青棠的威势所震慑,那些个诸天大能尽低头! “这丫头……” 苏奕瞳孔微眯,他的心也无法平静,没想到青棠的道行都已达到这等地步。 原本,他身为师尊应当欣慰。 可现在,却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和萧索。 到了此时此刻,他哪会不明白,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小徒弟,过往那些年也另有隐藏? 没多久,青棠转身走进了灵堂。 她的目光重新看向那一口青铜棺,躬身行礼,声音平静道: “师尊,徒儿青棠为您守灵七天,也帮您镇压了那些叛徒和敌人,已尽了师徒之间的情分。” “自今以后,将由我一人来继承您所留的一切。” 说话时,她迈步上前,抬手按在青铜棺上,轻声道, “那九狱剑,不能就这般随您一切下葬,等徒儿参出此剑中的奥秘,自会将此剑归还。师尊,别怪我打扰您安息……” 砰! 青铜棺盖被掀开。 只是这一刹,一直平静而从容的青棠,却罕见的色变了。 “怎会……” 青铜棺内,空空如也。 别说九狱剑,连师尊的遗体都不见了!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苏奕,瞳孔中怒火如沸。 纵然,在决定转世重修前,他对即将发生的这一切早有准备。 可此时,依旧难以遏制心中的怒意。 但渐渐的,苏奕眸子中的怒火一点点消褪,到最后已只剩下无尽的淡漠和冰冷。 “当我归来时,但愿你们这些混账都还好好活着……” 苏奕那无人察觉到的虚幻身影,就此消散于虚无之中,彻底不见。 …… 大荒历十万八千年,独尊大荒九州一个时代的“玄钧剑主”苏玄钧陨落于世,九州共震。 七天后。 玄钧剑主之徒,青棠女皇扫荡六合,平定神洲诸天,称尊于世。 …… 五百年后。 大周国,云河郡,广陵城。 傍晚,晚霞如火。 松云剑府外。 苏奕一个人远远立着,在等小姨子文灵雪放学。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章 赘婿苏奕 “你们看,那就是苏奕!” “一年前,他还是青河剑府外门剑首,声名鹊起,可却因为一场变故,令得修为尽失,成了文家的的上门女婿,可悲可叹。” “可惜了文灵昭这样一个大美人,何等的风华绝代,是咱们广陵城公认的第一美人,却竟嫁给这样一个废物,唉!” …… 正值放学的时候。 从松云剑府中走出的身影,无论男女,当看到远处苏奕的身影时,神色都变得有些异样,议论声随之响起。 苏奕唇角泛起一抹无奈,又感觉有些好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待遇”。 遥想前世时,大荒九州之地,古往今来数不尽的风流人物竞争锋。 六大道门屹立,俯瞰人间。 三大魔宗盘踞,兵锋乱世。 有诸天神佛叱咤风云,掀起大世之帷,血染江山如画。 然,独尊大荒,剑压九州天下十万八千年者,唯他苏玄钧一人耳! 强如屹立青冥之巅的‘皇境’存在,也得敛眉垂眸,恭称一声“尊上”。 “这若让前世那些老家伙们见到这一幕,怕是非笑破肚子不可…… 苏奕暗自摇头。 此刻的他,身影颀长瘦削,脸庞清隽,一身青色布袍,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淡然、闲适之气。 “不过,他们有一点说的不错,如今的我,的确不堪了一些……” 苏奕眸光微敛,陷入沉思。 他这具身体,本是大周玉京城苏家一名备受冷落的庶子。 五岁时,母亲“叶雨妃”重病不起,撒手人寰。 十四岁时,进入云河郡“青河剑府”修行。 仅用两年时间,十六岁的他便一跃成为青河剑府外门第一传人,拥有“外门剑首”的美誉。 可因为一场变故,令他修为尽失。 不久,在玉京城苏家力量的安排下,让他成了这云河郡广陵城三大宗族之一“文家”的上门女婿。 “不过,无论前世今朝,谁又知道,现在的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了……” 苏奕心中涌起异样情绪,眼眸深处隐然有说不出的光在涌动。 锵! 似乎感应到苏奕的心思,一缕清冽幽冷的剑吟在他脑海中响起,旋即又沉寂下去。 那是一柄神秘仙剑。 剑名“九狱”! 此剑被九重“神链”禁锢。 一年前,在青河剑府“论剑试炼”的前一天晚上, 当苏奕一举将修为突破至“聚气”境时,脑海中悄然浮现出了“九狱剑”虚影。 而为此付出的,则是一身的修为。 这也是苏奕当初修为尽失的真正原因。 入赘文家的这一年里,苏奕日日夜夜都在感应脑海中的九狱剑,试图解开此剑秘密。 而就在三天前的晚上,苏奕再一次尝试与“九狱剑”沟通时,意外解开了此剑上的第一层封印。 也由此觉醒了前世那属于‘苏玄钧’的记忆。 “恍如一梦十七年,今朝方知我是我,南柯一梦,概莫如是!” 苏奕心中自语。 现在的他,也才十七岁而已,风华正茂,少年意气,恰似朝阳初升,一切充满希望。 “眼下的我,处境虽窘迫不堪,可凭借前世的经历和手段,想要改变这一切,根本谈不上多大的问题。” 苏奕负手于背,眸光转动时,偶尔给人以和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深邃感,那是一种历经世事浮沉后所留的一抹淡然。 “不着急,我此次转世,为的是打破前世所遇的修为壁障,以证无上剑途。” “如今,人间尚好,青春尚早,早晚有一天,自当重返大荒九州,好好跟那些个孽障算一算前世的账!” 苏奕脑海中悄然浮现出前世一幕幕画面。 有毗摩战皇、青棠女皇、金翅大鹏、羽化剑庭、六大道门…… 嗯? 忽地,苏奕有所察觉般,抬眼朝松云剑府大门望去。 正值放学的时刻,许许多多少年少女走出,气氛热闹喧嚣,身上散发着属于少年人的青春气息。 可此时,那喧嚣的气氛却忽地陷入沉寂。 松云剑府大门处,人群悄然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在诸多目光注视下,一个少女从松云剑府走了出来。 少女大约十四五岁,乌亮的秀发柔顺地垂落,眉目灵秀,美丽动人,肌肤凝脂般雪白,十足一个美人胚子。 她穿着宽松得体的青裳,浑身素净,娇俏匀称的身影在一抹夕阳下泛起一层朦胧如幻似的光泽。 仿似仙子临尘! 附近许多少年眼睛发直。 他们大多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年龄,正值慕艾之年,青葱韶华,还学不会掩饰眼神中的爱慕和炽热。 一些脸皮薄的少年已经低下头,自惭形秽,不敢去直视。 那些少女们则神色各异,有嫉妒,有羡慕,有黯然。 她们之中也不乏娇俏美丽者,可是和那青裳少女一比,就显得逊色了一些。 就如萤火与明月,无以争辉。 静谧的氛围中。 青裳少女步伐不疾不徐,她五官精致白皙,一对大大的眸深邃而剔透。 只是,她的神色却很冰冷,仿似冰山般遗世独立,令人不敢接近。 文灵雪。 才刚进入松云剑府一年的她,已经成为所有教习老师眼中的“绝色奇才”,公认的冰山美人。 松云剑府府主“谢九巍”都曾感慨,其人灵秀,冰雪皎洁,当得上松云剑府一颗璀璨明珠。 而在苏奕眼中,这个无论走到哪里都必会引人注目的少女,是文灵昭的妹妹。 也是他的……小姨子。 “小丫头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苏奕眉梢浮现一抹笑意。 入赘文家的这一年里,几乎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对他冷嘲热讽,百般奚落挖苦。 唯独文灵雪,是真正把他当做“姐夫”对待,还常常为他打抱不平。 “姐夫,你怎地来了?” 当远远地看到苏奕的身影,文灵雪深邃若宝石似的眸浮现一抹惊喜,无比意外。 旋即,粉润的唇瓣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一抹笑,就如明媚的阳光乍现,冰山随之融化。 不少男生神色都恍惚了一下,心脏剧烈跳动。 “好美……” 有人情不自禁喃喃。 “她……她竟然笑了……” 有人眼神恍惚。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一年里,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咱们松云剑府第一美人的笑容!” 有人唏嘘。 这引来许多附和声,在他们印象中,文灵雪人如其名,姿容灵秀绝伦,性情却似孤峭冰雪。 虽然大家都是同窗,可几乎没人见过她对谁笑过! “唉,我若有她那般好看,何至于这些年里一直追不上萧师兄?” 一个少女神色复杂。 纵然是女孩子,都不得不承认,文灵雪无论气质还是姿容,皆让他们这些女同学感到了绝对的压力。 在松云学府,若非必要,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和文灵雪为伍,那会愈发衬托文灵雪的美是何等惊人。 在这各色目光注视下,文灵雪一改之前不疾不徐的步伐,身影轻快地小步跑到了苏奕身前! 那些男生瞳孔皆是一缩,似猛地清醒一样。 “刚才……刚才文灵雪是对那窝囊废笑的?” 他们似不敢相信,面面相觑。 据他们所知,虽然苏奕是文灵雪的姐夫,可毕竟是一个上门女婿! 地位窘迫,不止文家那些大人物瞧不起他,连文家那些婢女和下人都敢对他冷嘲热讽。 这在整个广陵城,更是人所皆知。 可文灵雪对待苏奕的态度,却竟显得无比亲昵,更对苏奕的到来表露出完全不一样的惊喜。 只要不是瞎子,谁能看不出,此刻的文灵雪很高兴? 反常! 太反常了! 那些男生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看着身前少女那明媚美丽的笑容,苏奕笑道:“原来你在学府时,却是这般模样的。” 这是他第一次来接文灵雪放学。 也是第一次见到文灵雪那一副冰冷孤峭模样。 在苏奕印象中,在文家当女婿的这一年里,面对自己这个姐夫时,文灵雪一向明媚活泼、娇憨俏皮,完全就和冰山二字沾不上边。 “我在学府若不冷着脸,不知有多少讨厌的家伙会前赴后继地叨扰我,那样可就太烦人了。” 文灵雪抿嘴而笑,声音清脆甜润,像叮咚清冽的泉水。 苏奕恍然。 也对,以他前世的目光来看,文灵雪也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小美人了,再长大一些,必会出落得更美丽。 似这等绝色,身边注定不可能缺少爱慕者的纠缠。 此时,文灵雪看了看四周同学那呆滞错愕的眼神,忽地有些心虚,懊恼地撇撇嘴,嘀咕道: “完了,就因为太高兴,我这一年辛辛苦苦装出来的冰冷模样,全毁了……” 旋即,少女扑哧一笑,豪气干云一挥手,“算啦,管他们那么多,我高兴就好。” 她亲昵地挽起苏奕的胳膊,如画眉目间,尽是笑意,欢快道:“姐夫,咱们回家吧。” “好。” 苏奕笑着点头,少女一起离开。 直至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松云剑府附近一阵沉默。 “谁能告诉我,灵雪姑娘怎会和一个窝囊废如此亲昵?” 一名英俊少年咬牙切齿问。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想不明白。 “一个广陵城人人嗤笑的上门女婿,一个修为尽失的废物,娶了文灵昭这样的大美人还不够,还要将毒手伸向人家妹妹?可恶啊!” 许多少年愤慨,心中满满都是对苏奕的嫉恨。 这时候,就连那些少女都无法理解,感觉很奇怪。 文灵雪何等骄傲冰冷的一个人,不止修炼天赋极其绝艳,连修为也堪称松云剑府当代弟子中的顶尖人物。 她…… 怎会瞧得上那苏奕? 哪怕苏奕是她姐夫,可传闻中,她姐姐文灵昭最厌憎和排斥的就是这家伙啊! “姐夫,你一向不喜欢出门的,怎地今天却突然来接我了?” 返回文家的路上,文灵雪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好奇问道。 少女灵秀明净,娇俏绰约的身影洋溢着明媚、活泼、的青春气息。 “你姐姐回来了。” 苏奕随口道,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丝微妙的情绪。 文灵雪美眸一亮,惊喜道:“姐姐她……她终于愿意回来了?” 一年前,文灵昭在和苏奕成婚的当天晚上,突然不辞而别,前往云河郡青河剑府修行。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文灵昭在表达对自己婚姻的不满,含恨在心。 就是文灵雪自己也知道,姐姐文灵昭极排斥和厌憎这门婚事,内心也从没有接受过姐夫苏奕。 可现在,时隔一年后,文灵昭回来了! —— PS:感谢土匪哥等所有捧场的兄弟姐妹! 新书期,收藏和票票很重要,童鞋们动动手指,把书放书架里就OK~ 最后,说声大家好久不见~金鱼想你们了,今天晚上还有更新!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章 妻子文灵昭 文灵雪激动过后,忽地察觉到什么,一对秋水似明净的眸上下重新打量着苏奕,道: “姐夫,你自从入赘我们文家,便足不出户,颓废厌世,抑郁寡欢,让我担心了好久,真怕你忽然想不开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抬眸凝视苏奕,疑惑道:“可现在,咱们俩才一个月没见面,姐夫你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苏奕心中讶然,这丫头好敏锐的直觉! 松云剑府每个月放假两天,苏奕也有一个月没见文灵雪了。 却不曾想刚一见面,就被文灵雪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这一段时间,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苏奕笑说道。 “原来如此。” 文灵雪欣喜,灵秀绝俗的俏脸浮现一抹灿烂笑容,脆声道: “这可太好了,我喜欢姐夫现在这样子,有一种……嗯,说不出的感觉,就像书上所说,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萧疏轩举,超尘脱俗!” 少女背着双手,青裳如玉,笑靥如花,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之前她在松云学府时那冷冰冰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若让她那些同学们见到,怕又得惊诧错愕,黯然神伤了。 苏奕哑然失笑。 一个人的改变,往往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更何况拥有了前世的阅历和眼界,自己的心境和性情,自然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文家。 广陵城三大宗族之一,位于广陵城西北区域,占地百亩,庭院错落,宅邸如林。 夜色降临。 当苏奕和文灵雪返回时,就见庭院前已等待着一道身影,显得颇为焦急。 琴箐,苏奕的丈母娘,虽然年龄已大,容貌却端庄明艳,有着一股独特的成熟风韵,年轻时绝对是个大美人。 “你个吃白饭的窝囊废,只让你接文雪放学而已,怎地这么晚才回来?” 琴箐一脸厌烦,狠狠瞪了苏奕一眼。 看到苏奕,她心中就直冒火气,因为这个女婿,害得她这段时间里不知听到了多少耻笑和议论。 苏奕神色平淡,浑不在意。 入赘文家已经一年了,他自然清楚丈母娘的脾气是何等泼辣。 不过,苏奕也知道,在他和文灵昭成婚这件事上,琴箐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并强烈表达出了拒绝和不满。 可这桩婚事乃是文家老太君亲自下令操办,琴箐也不敢违背,到最后只能捏鼻子认了。 “娘,是我放学耽搁了些时间……” 旁边的文灵雪张嘴要替苏奕解释。 “行了,你这丫头赶紧去吃饭。” 琴箐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而后冷冷瞥了苏奕一眼,“你跟我来,族长他们可都在宗族大殿等着呢!” 闻言,文灵雪禁不住问道:“宗族大殿?等我姐夫?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丫头瞎操心什么呢,你给我留家里好好呆着,哪里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琴箐言辞严厉。文灵雪哦了一声,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苏奕,湖泊似的剔透清眸中泛起一丝担忧。 苏奕笑了笑,道:“听话,快去吃饭吧。” 文灵雪这才转身走进了庭院。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琴箐顿生警惕,脸色阴沉道:“灵雪还小,你若敢动什么歪心思,我就是豁出去,也要把你废了!” 苏奕唇角一阵抽搐,我苏玄钧是这种人吗? “跟我来。” 琴箐不再废话,也懒得再看苏奕一眼,唯恐控制不住内心的火气再骂这个便宜女婿一顿。 宗族大殿。 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文家族长文长镜和一众大人物都已到齐,依次坐在大殿两侧座椅上,彼此谈笑,气氛轻松热闹。 只是,当苏奕跟随琴箐进入大殿那一刹,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目光都是齐刷刷看向了苏奕。 那些大人物的目光都变得异样起来,有戏谑、不屑、怜悯、讥嘲,不一而足。 原本热闹轻松的气氛,也随之沉闷了少许。 虽然那些目光是看向苏奕,可也让琴箐浑身一阵不自在,低声冷冷道: “你在这候着。” 她匆匆来到丈夫文长泰身边落座。 苏奕却浑似没事人般,独自立在大殿中央,目光从在座那些文家大人物身上扫过。 嗯? 忽地,苏奕眸子一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靓丽身影。 少女眉如远山,明眸皓齿,穿着一袭淡蓝裙裳,修长的玉腿并拢而坐,她浑身没有任何首饰点缀,恰似清水芙蓉,自有清灵卓绝的气韵。 十足一个靓丽绝俗的美人。 只是,她眉目之间却有一抹冷峭冰寒之意,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姿态。 文灵昭! 她便是苏奕名义上的妻子! 广陵城首屈一指的绝代美人,风姿如仙,武道天赋惊艳群伦,被不知多少年轻俊彦仰慕。 “原来如此,文雪那丫头在松云剑府时所表现出的冰冷姿态,明显是在学她姐姐。” 苏奕恍然。 文灵雪是假装冰冷,文灵昭却是真的冰冷,那孤峭清冷的气质都已融入到她的骨子里。 同一时间。 文灵昭明显注意到了苏奕的目光,秀眉微皱,旋即就恢复平静,冷冽的星眸自始至终根本没看苏奕一眼,直接无视了。 时隔一年,夫妻再相见,却依旧形如陌路人! “苏奕,这次找你前来,是有件事要通知你。” 大殿主座上,文家家主文长镜声音随意地开口,将大殿所有目光都吸引在了他身上。 他一身紫袍,柳须鹤发,面如冠玉,双手扶在椅背上,昂藏身影如一道山岳般,威严十足。 “灵昭天赋惊艳,在青河剑府修行的这一年,有幸被一位大人物看中,举荐她前往‘天元学宫’修行。” “也就是说,如今的文昭,已经是天元学宫的一名正式学员了。” 文长镜眼神淡漠地看着苏奕,道,“你曾是青河剑府外门剑首,虽然如今只是个废人,可也应该清楚,天元学宫是何等超然庞大的存在。对我们文家而言,灵昭能够有幸进入其中修行,称得上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原来如此。 苏奕这才明白今晚这些文家大人物召见自己的原因。 天元学宫是“天元州”第一修行之地,但凡能够成为天元学宫弟子的,几乎都是一州之地最顶尖卓绝的天才! 一年前,文灵昭才进入青河剑府修行,一年后就被举荐前往天元学宫修行,可想而知,她的武道天赋何等惊人。 这对文家而言,的确是一桩好事。 可对他苏奕而言,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的很长时间内,怕是都再见不到自己这个妻子了。 想到这,苏奕看了不远处的文灵昭一眼,却见后者依旧一副清冷孤峭面无表情的模样。 “族长和各位长辈是想问一问我的意见?”苏奕问道。 在座众人一怔,皆露出古怪之色。 一道嗤笑声突兀地响起,“苏奕,你想多了,这件事根本没得商量,无论你同意与否,灵昭的大好前程也不会被你这个废物拖累!” 文长青! 文灵昭的二伯,一袭锦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冷厉。 大殿响起一阵轻笑声,似乎都被苏奕那句话逗笑了。 一个上门女婿,还妄想在这件事上替意见?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他在文家族人眼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窝囊废? 可出乎文家所有人意料—— 苏奕这一刻却竟显得极其平静和从容,宛如置身事外。 那淡然自若的姿态,让不少打算看笑话的人反倒感到一阵不舒服。 “既然诸位都已做好决断,还找我来作甚?” 苏奕随口问。 若没有觉醒前世记忆,在遭受这些让人难堪的羞辱后,必会为此愤怒难当。 可现在的苏奕,早不是以前了,哪会在乎这些? “是我想趁着此次机会和苏师兄见一面。” 大殿外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一个穿着宽袖白袍,面容英俊,器宇轩昂的青年走了进来。 顿时,文家家主文长镜和在座一众大人物齐齐起身,神色都变得热情起来。 “魏公子来了,快快请坐!” “魏公子,我们本打算让苏奕亲自去拜见您的,您怎地亲自来了,这让我等可真有些受宠若惊,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些恭维的话语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巴结和谄媚,一个比一个热情。 族长文长镜更是亲自把那“魏公子”迎进大殿。 这一幕幕,看得苏奕暗自摇头,这般作态,可真让人作呕啊…… “苏师兄,好久不见了。”而此时,走进大殿的白袍青年径直来到了苏奕身边,仪态倨傲,咄咄逼人。 —— ps:每天的更新暂定早上10点,晚上6点各一章,当然,新书期,会频频加更的! 童鞋们,收藏!投票!燥起来吧~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章 只手便可翻风雨 魏峥阳。 青河剑府外门弟子,云河郡城顶级大族魏氏的嫡系子弟。 仅仅这等身份,已足够让文家上下敬畏。 “原来是魏师弟。” 苏奕微微点了点头。 在青河剑府修行的三年中,魏峥阳一直视自己为竞争对手。 可那三年里,任凭魏峥阳如何努力,也一直被自己稳稳压上一头。 换而言之,那三年,魏峥阳一直活在自己的阴影中! 此时,魏峥阳目光肆无忌惮打量苏奕片刻,忽地长声一叹,慨然道: “谁没想到,堂堂青河剑府外门剑首,一眨眼间,却跌落凡尘,不止修为尽失,还成了上门女婿,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声传大殿,回荡不休。 众人神色变得异样起来。 苏奕似笑非笑道:“看来,魏师弟是忘了以前的教训,要不我帮你回忆回忆?” 一句话,却似戳到魏峥阳的痛处,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脸色都渐渐阴沉下来。 “苏奕,不得对魏公子无礼!” 族长文长镜霍然起身,厉声呵斥,眼神冰冷透着威胁。 苏奕虽然早清楚文家上下瞧不起自己,可还是有些意外。 堂堂文氏族长! 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帮一个外人威胁自家的女婿? 再看文家其他大人物,神色间都带着若隐若现的不屑和冷意,没人感觉文长镜此话有任何不妥。 无疑,在他们心中,自己这个赘婿如同摆设,可以任凭拿捏。 “如此,也好。” 这一刻,苏奕神色变得愈发淡然了,只不过心中,已彻底划清了和文家的界限。 “苏奕,我可不是专门从云河郡跑来看你笑话的!” 魏峥阳冷然开口,在座文家众人对苏奕的态度,被他尽收眼底,心中愈发有恃无恐。 “哦,那是为了什么?”苏奕道。 魏峥阳唇角微翘,眸光如鹰隼般盯着苏奕,伸出两根手指,一字一顿道: “我此来,只为两件事。” “一,明天,我会和灵昭一起前往天元学宫中修行。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灵昭姑娘的,保证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二,记住你的身份,一个修为尽失的上门女婿罢了,根本不配和灵昭在一起!” “他日,我再来文家时,必会帮灵昭解除婚契,而你苏奕……必将被扫地出门!” “到那时,若你吃不上饭,可以留在我身边当个奴才,我不介意花钱养一个废物!” 言辞锵然,掷地有声。 魏峥阳鹰视狼顾,睥睨自信,尽显傲意。 大殿寂静,鸦雀无声。 众人神色异样。 不管如何,苏奕和文灵昭终究是夫妻。 可魏峥阳却当着所有文家大人物的面,说出这番话,这无疑是对苏奕最大的侮辱! 不过,魏峥阳话中的意思,也让族长文长镜和那些大人物有些不自在。 可却没人敢说什么。 魏家,乃是足以影响云河郡十九城的顶级大族! 而魏峥阳是魏家当今族长的嫡子,身份之尊贵,远不是他们文家敢去开罪。 反倒是琴箐眸子一亮,仔细打量了魏峥阳一番,再拿苏奕对比,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若自己女儿嫁的是这位魏公子……文家哪个不开眼的还敢小觑自己? 让人意外的是—— 哪怕遭受这般大辱,苏奕神色依旧波澜不惊,那从容淡然的姿态,让众人甚至都有些诧异。 这家伙…… 就一点也不生气? 魏峥阳眉头皱起,他是来耀武扬威的,更用“夺妻”的方式来羞辱苏奕。 可谁曾想,苏奕却似乎根本不吃这一套,让他都有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用力的憋闷。 苏奕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淡然依旧,就如天上神祇,俯瞰世间角落里一个小小闹剧。 些许跳蚤,滑稽可笑! “他都已置身这般地步,怎还会有这般超然物外的心态……”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冷眼旁观,如冰雪般清冷的文灵昭,星眸深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讶异。 就在此时, 苏奕目光一扫大殿众人,淡然开口:“不管如何,只要婚契还在,我仍旧是文灵昭的丈夫,是文家的女婿。” “而现在,一个外人,却站在文家宗族大殿上,堂而皇之地说,以后要代我照顾我的妻子。” “诸位,这若传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待文家?” “又如何看待……文灵昭?” 一番话,平淡从容。 却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大殿! 文长镜等一众大人物脸色皆变,坐不住了。 他们不在意苏奕的感受,却不得不在乎文家的名誉和颜面! 琴箐和文长泰这才猛地醒悟般,都急眼了,脸色难看。这种事传出去,最丢脸的肯定是他们这当父母的。 这时候,就连文灵昭那冰冷绝美的脸庞上也泛起一抹阴霾,清眸中泛起愠怒之色。 峥阳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他可没想到,苏奕一番话,就让文家众人态度骤变。若再不解释,这误会可就大了! 不过,苏奕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淡然道: “魏师弟,若你们魏家知道,你信誓旦旦要抢走别人的妻子,他们该如何看待你?” “到那时,整个云河郡城恐怕都会知道,堂堂魏家族长的嫡子,原来喜欢强夺他人之妻。” 苏奕看向魏峥阳,眼神都带上一丝怜悯,“这等恶名一旦坐实,可注定一辈子无法洗涮干净。” “如此一来,你纵然是魏家族长的嫡子,但在魏家的地位,必将遭受严重影响,那后果……你能承受得起?” 说到这,他拍了拍魏峥阳的肩膀,“话止于此,你仔细品品。” 大殿寂静无声,压抑沉闷。苏奕的声音,兀自像惊雷般一字字回荡每个人心中,让他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再看魏峥阳,脸颊先是涨红,而后变得惨白,额头青筋根根爆绽,气得躯体都哆嗦起来,眸子中涌起暴怒羞愤之色。 “你……” 他怒发冲冠,恨不得一拳打死苏奕。 文灵昭忽地起身,星眸冷冷看向魏峥阳,“魏师兄,你说完没有?” 她那绝美脸庞上冷峭如冰雪,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灵昭师妹,你别误会,我对天发誓,绝不是这个意思!” 正自愤怒交加的魏峥阳,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彻底慌了。 他连忙跟文灵昭解释起来,“我是想着,以后咱俩在天元学宫中修行,也能有个照应。毕竟,咱们在清河剑府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不彼此扶助的道理?” “我累了,先去休息。” 文灵昭俏脸清冷如冰,直接离开大殿。 只是在经过苏奕身旁时,她星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遭受那般欺辱,他却兀自能够泰然自若,更是在谈笑间,便将今晚局势搅乱,这家伙……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一无是处…… 旋即,她暗自摇了摇头。 归根到底,自己和他终究是陌路人。 苏奕是苏奕。 她是她。 虽有夫妻名义,但此生,最好不再见! 魏峥阳呆在那,脸色无比难看。 他担心被文灵昭彻底误会,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心神大乱。 苏奕负手而立,冷眼看完了这一幕幕。 他不在乎文灵昭如何看待自己。 可若在有夫妻之名的情况下,文灵昭却和魏峥阳在一起,这无疑就是在给他苏奕戴了一顶绿帽。 这样的名声坐实了,绝对是一生的污点。 苏奕心境再超然,也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之前才会发声,把整个局面彻底掀翻! “以后,有必要找个机会,把魏峥阳这个对文灵昭不安好心的混账除掉。省得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就被绿了……” 苏奕想到这,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致。 “各位,你们慢慢聊,我也累了,先行一步。” 轻飘飘撂下这句话,苏奕转身就走。 “苏奕,你给我站住!” 魏峥阳一肚子火气,厉声道。 “魏师弟,忠言逆耳利于行,劝你好自为之,否则,杀身之祸,必从口出。” 苏奕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步伐悠闲,身影很快消失在大殿外的夜色中。 大殿内,烛光映照下,众人脸色各有各的难看。 大殿外,月照夜空,晚风飒爽,恰如苏奕的心情,轻松且从容。 些许闹剧而已,只手便可翻风雨! —— 中午12点第二更,求收藏! 收藏就是把书放入书架!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五章 松鹤锻体术 夜色如墨,虫鸣窸窣。 返回自己住处后,苏奕立在庭院中,屏息凝神,直至身心澄澈空灵,这才拉开架势,开始演练拳法。 对他来说,刚才发生在宗族大殿的事情,完全不值一哂。 当前最重要的是修炼! 修炼之道,共分为四大阶段:武道、元道、灵道、玄道。 在前世,身为“玄钧剑主”的苏奕活了十万八千年,修为臻至“玄道”最后一个境界—— 玄合境! 玄合境又被称作‘皇极境’,乃皇者中的至尊,寿达百万岁。在大荒九州都是居于天下万族顶点的人物。 当年,凭借玄合境的威势,苏奕有着诸多称号。 诸如“大荒领袖”“众皇之尊”“万道之师”“玄钧剑主”等等,无不是天下间至高的美誉。 整个大荒九州,能够与苏奕媲美者,不超五指之数! 但对现在的苏奕来说,玄合境太遥远了。 当务之急,是重新开始修炼,在武道路上打下一个雄厚无比的根基。 武道是修行第一阶段,是大道之始。 分作搬血境、聚气境、养炉境、无漏境。 这便是“武道四境”。 其中,“搬血境”为武道最初之境。 此境周身搬运气血,锤炼皮肉筋骨。 分作炼皮、炼肉、炼筋、炼骨四个层次。 臻至此境圆满时,气血强盛,铜皮铁骨,可生撕虎豹,指碎石岩。 踏入此境者,也被称作“武徒”。 庭院中,月光如水,夜色静谧。 苏奕动作舒缓,身正步稳,刚而不僵,柔而不软,一呼一吸,带着一种独有的韵律。 动时若仙鹤振翅,轻灵自在。 静时如崖岸青松,根扎岩壁。 松鹤锻体术。 共有九招十八式。 源自【绝武八极经】的武道筑基第一篇! 【绝武八极经】由苏奕前世的至交好友“公冶尺”所开创。 其人霸天绝地,武道通神,向来自称“一介武夫”。 但在大荒九州,他却是世间强者只能仰望的“绝武皇”! 一个在大道路上宛如神话般的强横存在。 他性格狂悖不羁,桀骜孤僻,打过大荒六大道门的牛鼻子,揍过魔宗三脉的老魔头。那雄踞一方的皇境人物,不知有多少曾被公冶尺以“拜访”的名义打得鼻青脸肿。 然,世间几乎无人知道,公冶尺并非从无败绩! 他也曾“拜访”当时身为玄钧剑主的苏奕,结果稍逊一筹,惜败于苏奕的剑道之下。 也因这一战,让两人惺惺相惜,成为挚友。 后来,公冶尺把他用毕生心血所著的武道真经,赠予苏奕观摩研读。 这便是【绝武八极经】! 当时,看完其中记载的“松鹤锻体术”,苏奕都不禁感慨: “此法近乎于道,无可删增矣。” 并且,连苏奕无法否认,在修行最初的“武道四境”上,公冶尺的修炼造诣,要明显强上自己一头。 甚至放眼整个大荒九州,都找不出一个能够在“武道四境”的修炼上和公冶尺媲美的。 故此,由公冶尺所著的“松鹤锻体术”,也可视作是大荒九州第一筑基法! 而苏奕此次重修,自然毫不犹豫选择以“松鹤锻体术”来筑就武道根基。 如此,才能真正超越前世同一个时期时的自己! 前世的阅历和修炼经验,让苏奕对这一世的重修之路,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 今世重修的每一个境界,都要比前世更强大。 唯如此,才能筑成一条远超前世的无上道途! 一炷香后。 把一套松鹤锻体术足足演练三遍后,苏奕身上已浸出一层汗水,呼吸微喘。 这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 他的精气神却格外好,颀长瘦削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中,焕发出属于十七岁少年的蓬勃朝气。 “这已经是我觉醒前世记忆后,重新修炼的第三天。” “可现在只演练三遍而已,就出了一身大汗……” 说到底,还是这副躯体不行,前十七年所修炼的法门疏漏百出,根基也谈不上多好。” 苏奕一边用毛巾擦拭汗水,一边思忖。 虽然这一世在失去修为之前,他已经是青河剑府外门剑首,名扬云河郡。 可在“前世”的目光下,这点成就,完全不值一晒。 “十七岁,已经错过了锤炼武道的最佳时期,不过,以松鹤锻体术来筑基,要弥补和修缮过往的修炼缺漏,倒也并非难事。” “只是,这片世界的灵气未免也太匮乏了……” 苏奕眉头微微一皱。 苏醒前世记忆的这三天,让他也弄清楚了眼下所处的世界。 苍青大陆。 拥有大大小小上百个国度,疆域浩瀚广袤。 他现在所在的“周国”,仅仅是苍青大陆上百个国度之一。 在前世,苏奕根本没有听说过苍青大陆。但他敢肯定,这个世界定然和大荒九州有联系。 原因很简单,苍青大陆中盛行的修炼体系,和大荒九州源自一脉! 不过,由于苍青大陆上灵气几近枯竭,传闻只有“武道”和“元道”两大境界的修行之路。 至于更高的“灵道”和“玄道”两大修行境界,在苍青大陆近乎于绝迹,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 在大周境内,据说最强大的存在,修为也仅仅达到“元道”阶段。 即便如此,似这般人物,也已被世人奉为“陆地神仙”了。 从中便能推断出,苍青大陆的灵气,是何等匮乏和贫瘠。 “我纵有千般法门,万般神通,转世在这等贫瘠之地,大多也都派不上用场了……” 苏奕沉吟。 他倒是不担心这些。 修炼之道,无非是“财、侣、法、地”四字而已。 “若能寻个灵气汇聚的地方修炼,便能事半功倍。” “如果再能寻觅一些天材地宝,我最多三个月,就有把握突破武道之路,迈入元道修行之路……” 想到这,苏奕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想多了,以大周这等贫瘠的灵气,想要孕育出天材地宝层次的灵药,近乎于不可能。” “不过,若能在这等灵气匮乏的天地中证道而上,方才显现出我苏玄钧的能耐,也才有机会比前世更上一层楼!” 为何转世重修? 自然是为了图谋比前世更高的道途和境界! “明天再去城外走一遭,看能否找到个适合修行的‘灵地’。” 想到这,苏奕微微抬头,目光悠然望向夜空中那一轮明月,深邃的瞳孔倒映皎洁月光,有一抹别样的神采流转。 ———— PS:晚上6点还有一个盟主加更! 借此说一下新书期的加更条件,盟主赏必须加更。 打赏次数破500人,也会加更! 收藏每破3000,同样加更!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六章 江畔偶遇 广陵城外。 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江奔涌而过,江面宽阔,足有千丈。 大沧江。 云河郡境内最长的一条江,蜿蜒数千里之地。 正是清晨十分。 苏奕穿着青色布衣,一个人沿着大沧江畔一路往北行去。 一边走,一边感应着天地间的灵气变化。 观山河之势,察天地之象。 这便是所谓“风水堪舆”之道。 眼下苏奕虽没有修为,可前世的阅历和眼界还在。 这让他从山川河流的走势之中,便能洞察到天地间所分布的灵气。 各个地方的灵气皆不一样。 他沿着江畔走了足足十多里地,终于站定,目光中泛起一丝满意之色。 前方是一片大山,峰峦如聚,常年笼罩雾霭中。 云沧山脉。 绵延八百里之地,与大沧江接壤。 “再往前,就是让广陵城百姓谈而色变的云沧山‘鬼母岭’了……” 苏奕负手于背,目光远眺。 很多年来,鬼母岭被视作“不详大凶”之地。 传闻很久以前,那里是一片战场遗迹,阴煞之气极重,据说常年有凶恶阴森的鬼物出没。 广陵城中流传的许多鬼故事,大多和“鬼母岭”有关。 “阴气锁山,煞雾不散,这倒的确是一处阴魂厉鬼的‘福地’。” 半响后,苏奕收起目光,心中轻叹,“可惜,我还没有修为,否则,倒是可以去走一趟,抓几条厉鬼帮自己搜集山中灵药,这样的话,就不必辛辛苦苦跑来这城外偏僻之地修炼了……” 这世上的确有鬼! 而苏奕更清楚,鬼物分作阴魂、鬼魅、鬼怪、鬼灵等等。 大荒九州中,来历最诡秘的“西溟鬼皇”,最初就是一个诞生在古战场中的“鬼物”,堪称鬼修中的传奇。 “这里的灵气虽然依旧很稀薄,但对现在的我而言,已经很不错。” 苏奕最终决定,在此地修炼。 这是一片桑树林,毗邻大沧江畔,前方便是云沧山脉,藏风纳水,山川之势于此交汇,勉强已算得上一块“灵地”。 一阵江风吹来,空气中流动的灵气让人心旷神怡。 呼~ 苏奕长吐浊气,身心渐渐澄澈空灵,仿似月满碧空。 而后,他徐徐拉开架势,演绎松鹤锻体术。 “果然和在文家修炼时不一样……” 仅仅片刻,修炼中的苏奕就察觉到,附近十丈之地的虚空中,有丝丝缕缕的稀薄灵气朝自己涌来,浸入体内。 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而他那一身的气血开始变得圆润而活泼,犹如在欢呼、在雀跃、充满了沛然的活力。 苏奕很快摒弃这一丝杂念,身心沉浸于修炼中,浑然忘我。 日上中天,已是晌午。 这一次,苏奕足足修炼了三个时辰! 还好这片桑林地极偏僻,紧挨着大凶之地鬼母岭,人迹罕至,倒并没有人打扰到苏奕的清修。 啪! 蓦地,苏奕身上筋骨传出一道脆响,犹如凿开了一层躯壳壁障,一身气血如长江大河般澎湃游走。 此时的他,身如万古苍松,接天通地! 而身上那沸腾活泼的气血,则仿似仙鹤振翅,遨游碧霄,逍遥自在,充满玄妙的神韵。 松与鹤,动静相宜,虚实相生,形意兼备! 这一刻, 松鹤锻体术的精髓和神韵,已被苏奕彻底掌握。 而他也由此一举迈入搬血境初期! 搬血境是武道第一境,乃修炼之始,大道之基,分作炼皮、炼肉、炼筋、炼骨四层。 时隔一年,苏奕终于在今日此时,重新拥有了修为! 锵! 一缕熟悉的剑吟在苏奕脑海中响起,透着欢愉和激动。 九狱剑! “你也在为我高兴么……” 苏奕眼神泛起微妙异色。 前世时,年少的自己刚开始修行,九狱剑就伴随在身边,陪自己一路征战大道路。 直至转世前,以自己那称尊大荒的“玄合境”恐怖修为,却都没能勘破九狱剑真正的秘密! 它的来历。 它那剑身上封印的九层神链。 都充满着神秘的色彩。 苏奕可以放下毕生所累积的泼天财富、不世功名。 唯独放不下的,便是九狱剑! 于是,在前世转生前,苏奕毫不犹豫将毕生记忆封印于此剑中,并携此剑一起转世。 此剑如命,不容割舍! 很快,苏奕摇了摇头,开始静心体会自身气息的变化。 “吐纳灵气来修炼,果然非同一般。” 觉醒前世记忆后,他在文家苦修了三天。 可加起来,也远比不上在这大沧江畔修炼的三个时辰。 天壤之别! “若在此修炼,只需三天,便可让我臻至‘炼皮’圆满地步。” 想到这,苏奕摇了摇头。 “若仅仅只为提升修炼境界,对我而言易如反掌。可今世重修,我求的乃是超越前世之道!” “要办到这一步,必当在每个境界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切记,一定不能操之过急。” 苏奕暗自提醒自己。 搬血境为武道第一境。 此境虽最基础,但也最重要,足以影响以后道途能否走得更长远。 他用“松鹤锻体术”修炼,为的就是在武道四境,锤炼出远超前世同等境界时的根基! “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若有足够的钱财,在城中购置一些药草,每日修炼后,以药浴养体,炼化药物精粹,足以进一步改善和提升体魄之力。” “接下来,得找机会赚点钱了……” 苏奕正在思忖以后的修炼计划。 忽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风中飘来。 苏奕扭头,就见在鬼母岭方向上,远远地有两道身影走来。 一个长袍老者,一个紫衣少女。 长袍老者脚步虚浮,清瘦脸颊惨白,一边走一边剧烈咳嗽,咳得气都快喘不过来气。 紫衣少女陪伴一侧,清艳绝伦的鹅蛋脸上写满担忧。 她紫衣飘曳,一根白玉带缠绕盈盈一握的腰肢,身材高挑,姿色竟是极其出众。 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有着一股迥异于寻常人的清贵之气。 “无论这老者,还是这少女,明显皆是久居上位者。” 苏奕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可正当他打算离开时,却又顿足,再次将目光看向那长袍老者。 顿时,他又有了新发现,眸子深处不禁泛起一抹异色。 长袍老者和紫衣少女也早已注意到苏奕,本没有当回事。 可当苏奕目光第二次看向长袍老者时,那紫衣少女不禁蹙眉,俏脸浮现一抹愠色。“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她俏脸寒霜,瞪了苏奕一眼。 苏奕一怔,这姑娘脾气很大嘛。 “紫堇,莫要失礼,你心中就是再牵挂爷爷的伤势,也不能把火气洒在无辜者头上。” 长袍老者声音温厚,“为人处世,当克己复礼,非礼勿言。如此,才能保持灵台宁静,不为心中六贼所困。” 被叫做紫堇的少女苦恼道:“爷爷,你都伤成这般样子,还来教训我,我哪有心思听啊。” 长袍老者失笑摇头,旋即朝苏奕微微拱手,“若有得罪,还望小友包涵。” 说着,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咳得额头青筋凸显,似要把心肺都吐出来。 “爷爷,您莫要再说话了。” 紫堇俏脸写满担忧,焦急无比,小心搀着老者的手臂,“等回城了,我找最好的医师为您疗伤。” 便在此时,苏奕忽地开口:“这种伤势,寻常医师可救不了,若继续耽搁下去,不出三日,必有死无生。” 紫堇气得瞪大眼睛,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我爷爷死?” 却见长袍老者苦笑道:“紫堇,这位小友说的不错,爷爷的伤,几乎已无药可救了。” “这……” 紫堇如遭雷击,伤心欲绝,颤声道:“爷爷,我决不会让您出事的!我这就带您回云河郡城。” 长袍老者笑道:“莫慌,生死之事天注定,我戎马一生,早已看淡了。” 说到这,他目光重新看向苏奕,眼神微妙,“小友,冒昧问一句,你之前是如何看出老朽身上伤势的?” 苏奕对这长袍老者的感观不错,倒也没有隐瞒,道: “眉间带猩红之煞,脸色煞白无血,肺腑受阴毒入侵,再加上身上萦绕着的一缕缕阴寒尸气,若我猜测不错,你们之前在鬼母岭碰到了‘六绝阴尸’。” 长袍老者不免动容,“好眼力!” 旁边的紫堇疑惑道:“不对啊,爷爷你不是说,在这云河郡中,极少有人知道这云沧山鬼母岭中诞生有‘六绝阴尸’?” 这也正是长袍老者动容的原因。 别说广陵城,整个云河郡中,几乎无人知道这个秘密。 可眼前这少年,却仅凭他身上的伤势,便一语道破! 苏奕神色平淡道:“能看出这点,并不算什么,我甚至敢肯定,你们应当是为了采撷‘六阴草’和‘极阳花’而来。” “你怎知道?” 紫堇一惊,脱口而出。 长袍老者的神色也变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个路边碰到的少年人,却竟然仅仅凭借眼力,就看出自己所受之伤和此行的目的。 这未免也太可怕! “我怎知道?” 苏奕摇头哂笑,道,“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凡‘六绝阴尸’出没之地,必孕育有六阴草?这种灵药极寒极阴,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有六阴草生长之地,则必有极阳花相伴。” 这点事儿,搁在大荒九州就是常识! 可很显然,紫堇被震住了,哑口无言。 连那长袍老者的神色都浮现一抹难掩的惊意。 在他眼中,对面那身影颀长瘦削的少年,平添一股高深莫测的味道。 ———— 这个加更给盟主土匪哥! 明天会为盟主道长加更~ 别嫌金鱼啰嗦,新书期,万分渴求收藏、票票~~拜托了诸君!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七章 神人风采 长袍老者很快冷静下来。 他一生戎马江山,久经血腥杀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也最清楚,这世间多的是拥有不可思议手段的奇人异士。 无疑,眼前这少年极不简单! “你之前是不是偷偷跟踪过我们?” 紫堇忽地皱眉开口。 长袍老者哑然,不等苏奕开口,就说道: “丫头,莫要乱讲,以这位小友的能耐,焉可能做出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说着,他朝苏奕拱手,神色已带上一抹敬佩之意,“敢问小友,还看出了一些什么?” 爷爷他…… 紫堇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以爷爷的身份,搁在云河郡十九城,谁当得起他“拱手以敬”? 想到这,她禁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苏奕,身影削瘦,面容清隽,模样倒是不错。 只是,他身上气息稀松寻常,好像根本就没有修为啊…… 难道说…… 此人的修为已高深到“无法揣度”的恐怖地步? 她家世超凡,小时候就听长辈说过,这世间有一些陆地神仙般的人物,看起来寻寻常常,实则早已是伫足在“武道”之上的恐怖存在,神通广大! 眼前这人,难道并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驻颜有术的老前辈? 想到这,紫堇心中也是一颤,眉宇间浮现一抹惊疑。 苏奕可没想到,仅仅因为长袍老者的拱手礼,就让紫堇产生那般多念头。 面对长袍老者的问题,他神色平淡道: “说句不客气的话,以你那‘养炉境’第三重的修为,这次就是采到六阴草和极阳花,怕也不可能让你突破境界。” 顿了顿,他继续道:“或者说,你应当是早已料到,以你现在的年龄和根基,凭借寻常修炼手段,根本无法让你在武道上更进一步,于是决定以这两种灵药的力量强行破境,对否?” 长袍老者浑身一僵,只觉背脊都直冒寒意,就仿佛浑身内外的秘密,全都被看穿了一样。 若说之前苏奕猜测到他的伤势根源和此行目的,还让他有些将信将疑。 那现在,他敢十足肯定,眼前这少年定是一位高人! “爷爷,他怎地全知道了……” 紫堇失声叫出来。 她情绪都有些失控,清艳绝俗的脸蛋写满惊色。 可对觉醒前世记忆的苏奕而言,做出如此推断,不要太简单。 “先生法眼如炬,老朽叹服!” 长袍老者叹息,再次拱手见礼,连称呼都由“小友”换成“先生”,不敢再托大。 苏奕暗暗点头。 养炉境,又被称作宗师境! 以他今世十七年的经历,倒是很清楚,以长袍老者那武道宗师的地位,别说是在广陵城,就是在整个云河郡都堪称是“巨擘”了! 毕竟,这大周朝灵气太过匮乏,能够修炼到宗师地步者,足以册封诸侯,威震一方。 眼下,长袍老者以宗师之地位,能够对自己以礼相待,已很难得。 “先生,您既能看出我爷爷的伤势,想来也一定有办法救治我爷爷的伤吧?” 紫堇忍不住开口,白皙娇美的鹅蛋脸露出一丝希冀。在大周朝,宗师如龙,万众仰望。 一个人,便足以决定一方顶级大族的兴衰! 而她爷爷,可绝非一般的武道宗师可比。 若一旦因此伤而陨落,注定会对整个家族造成何等严重的打击! 见到苏奕那等神异的能耐,这让满心担忧的紫堇犹如抓住了一丝希望。 “老朽萧天阙,在这云河郡也算有点小小名头,若先生能救我性命,我必不忘先生救命之恩!” 长袍老者也心生一丝期盼,再次拱手,肃然出声。 身为一位叱咤风云多年的武道宗师,哪会不清楚,就是换做同样的宗师人物,都不可能一眼就看穿他身上的伤势! 就凭这一点,苏奕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上升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若无法救治这点伤,我之前说那么多作甚。” 苏奕哂笑。 萧天阙和孙女紫堇目光齐齐一亮。 “只要先生救好老朽的病,无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萧天阙神色愈发庄肃,声音掷地有声。 只是,他心中不免惴惴。 在他看来,以苏奕那等神乎其技的手段,一般的“报答”恐怕根本不够! 可他已顾不得那么多。 只要能活命,就是付出再大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对你们而言,称得上救命之恩,对我而言却是小事一桩,这样吧,随便给我一点诊金便可。” 苏奕想了想说道。 “什么?” 萧天阙和紫堇皆是一呆,神色愕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有问题?”苏奕问。 “不是的。” 紫堇连忙摇头,神色古怪,期期艾艾道:“我只是没想到……居然……居然会这么容易……” 说到最后,声如蚊蚋,讪讪不已。 苏奕啼笑皆非,举手之劳而已,我何苦为难你们? 萧天阙则长声一叹,苦笑道:“丫头,你懂什么,先生何等人物,哪里会在意些许钱财,之所以如此,是不想让我们欠下人情。” “原来如此。”紫堇恍然。 这才是高人,根本不稀罕自己这等角色所欠的人情! 紫堇飞快从荷包中取出一张银票,双手恭敬递过去,语声呖呖道: “先生,这是一万两银票,是我和爷爷的一些心意,还请您收下。” 一万两,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 苏奕都不免讶然,这才意识到,眼前这爷孙俩,恐怕远远比自己推测中更富有。 须知,文家作为广陵城三大宗族之一,每个月给文灵昭、文灵雪姐妹分发的零花钱,也仅仅只三百两白银而已。 “一万两太多了。” 苏奕摇头。 眼下他虽急缺购买药材的钱财,可也不屑在这种事上大赚一笔。 萧天阙心中又是一阵叹息。 他愈发断定,眼前这位高人根本不在乎钱财多少。 换而言之,在这位高人眼中,对于救治自己的伤势,或许……真的不算什么事! 不贪钱财,也不愿自己欠下人情,又一眼能看穿自己的底细,这若不是传说中的高人,扣了自己的眼睛都行!一时间,萧天阙面对苏奕时,变得愈发敬重了。 他老谋深算,看得更长远,已暗自决定,等伤势愈合,无论如何也要跟这位高人攀上一层关系! 这时候,紫堇一脸为难,嗫喏道:“可我身上的银票面额,最小的也是一万两。” 苏奕:“……” 在这大周朝,家境该有多殷实,才能让一个小姑娘如此财大气粗? 却见萧天阙神色庄重道:“先生,对世间寻常百姓而言,一万两的确堪称巨款。可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也远远抵不上我心中的感激。” “正如您之前所说,对您而言这是小事一碟,可对老朽而言,却是救命之恩!” 说这,他躬身行礼,语气诚恳道:“还请您务必收下,如此,老朽和孙女才能安心。” 眼见爷爷行如此大礼,紫堇也急了,恭声道: “先生,也不怕您笑话,在大周境内,如我爷爷这般的宗师性命,百万两黄金也换不来,更何况是区区一万两白银?” “您……就收下吧,否则,爷爷和我此生都会心存愧疚。” 说着,她同样也躬身行礼,双手将银票呈上。 眼见这一幕,苏奕一阵好笑。 他本是抱着举手之劳的心态,哪曾想,对方却非执意送钱…… 他也懒得再推辞,将那一张银票收起,笑道:“行了,两位莫要再行如此大礼,否则,这诊金可就太烫手喽。” 萧天阙连忙直起身来,满脸带笑。 紫堇也长松了口气,眉梢间尽是轻松喜色。 “想要救好你的伤,除了连续吞服七天的药物,还需要以秘法将其五脏之地的尸毒驱除,如此,才能彻底消除隐患。” 苏奕说着,报出一个药方,共有三十余种药草,都并非什么稀罕之物。 唯独药引极其少见珍贵,乃是十年生的“玉蟾蜕”。 不过苏奕相信,这难不住萧天阙这等宗师存在。 “多谢先生赠予药方!” 牢牢记住药方后,萧天阙再度躬身行礼,内心颇为激动。 苏奕点了点头,道:“这些药吞服七天,七天后,你在此等我,我帮你彻底消除体内余毒。”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说罢,他转身而去。 直至目送苏奕的身影远远消失。 紫堇这才回过神似的,美眸流转,轻声道: “爷爷,若不是那位先生刚才识破了您身上的秘密,我肯定把他当做了骗子。” 萧天阙顿时嗤笑道:“丫头,莫要乱说,一万两银子而已,哪可能入得了那位先生的法眼?看其行事,真乃神人风采!” “你记住,下次再见,务必要更谦虚恭谨,万不可有丝毫怠慢!” 话到最后,神色也变得严肃之极。 紫堇吐了吐舌头,乖巧道:“爷爷您放心,我全都记下了。” 萧天阙嗯了一声,旋即感慨道:“我本以为此次从鬼母岭返回,再没有几天可活。谁曾想,让我机缘巧合之下,偶遇高人,为我指点迷津,赠我药方,我……何其之幸?” 说到这,他忽地一拍额头,想起一件事,神色懊恼道:“糊涂,我刚才竟忘记问那位先生的名号了!”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八章 少女的生辰 “鬼母岭竟然有六阴绝尸出没……” “如此说来,那地方当埋藏着一截阴煞灵脉!” “唯有如此,才能促使鬼母岭上的鬼物产生‘尸变’,蜕化成六阴绝尸。” “搁在在大荒九州,阴煞灵脉稀松寻常,可在这灵气匮乏的大周朝境内,已堪称稀罕了……” 苏奕一边思忖,一边朝沿着大沧江畔朝广陵城行去。 “武道第三境为养炉,用‘阴煞灵脉’来锤炼五脏,足可起到事半功倍的妙用。” “除此,那鬼母峰上还有六阴草和极阳花,这同样是修炼养炉境的宝药。” “等我将修为臻至搬血境大圆满时,就去走一遭。” 苏奕做出决定。 这次偶遇萧天阙和紫堇,让他也收获颇丰。 一万两白银,足以让他购买到淬体所需的各种药材。 同时,也推敲出了和鬼母峰有关的一些极有价值的消息。 比如阴煞灵脉! 当苏奕抵达广陵城城门时,就见一支禁军驻守在那。 披坚执锐,精悍肃杀。 禁军前,还有一众大人物等候在那,个个气度不凡,明显久居上位,远不是一般的武道人物可比。 这等豪华阵容,搁在广陵城个极其少见。 城门附近来往的百姓,在经过时,皆又是敬畏又好奇。 “城主大人和他的‘城主府禁军’都出动了,这是要做什么?” 许多议论声响起。 “原来是城主傅山和他的禁卫军……” 苏奕虽心中也有些好奇,但却懒得去打听关注,径直走进城门内。 隐隐约约地,背后传来那些大人物的谈笑声—— “瞧,那不是文家的上门女婿苏奕?以前可是青河剑府的外门剑首,少年奇才。” “着实可惜了。” “依我看,该可惜的是文灵昭才对,那丫头的武道天赋之强,绝对生平仅见,难得的是姿容也堪称万里挑一,可却嫁给了这苏奕,何其不幸。” …… 苏奕笑了笑,浑不在意,身影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不久。 萧天阙和紫堇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外远处。 “卑职傅山,参见老侯爷,参见郡主!” 几乎第一时间,广陵城主傅山神色一肃,踏步上前,躬身见礼,声震云霄。 “参见老侯爷,参见郡主!” 傅山身后那一众大人物,以及那一支精锐凶悍的禁卫军,皆浑身一震,齐齐行礼。 城门内外,一下子鸦雀无声,寂静庄重, 来往百姓皆诚惶诚恐,噤若寒蝉。 不远处,萧天阙负手于背,眸光开阖,不经意流露出一股大威严,那是久居上位者的仪态。 再看紫堇,高挑修长的身影端立,清艳绝俗的鹅蛋脸上,带着一抹拒人千里之外的矜持尊贵气息。 “傅山,我早已不是侯爷,让其他人全都退下,莫要扰民!” 萧天阙皱眉道。 “是!” 城主傅山恭声应答一声,而后一挥手。 顿时,附近那些大人物和禁卫军全都领命而去,不敢稍有耽搁。 “傅叔叔,还请麻烦你照着这张药方去抓抓药,记住,要七天的分量。还有,为我和爷爷准备一个不受打扰的静室。” 紫堇走上前,将一张药方递了过去。 “卑职谨遵郡主之令!” 城主傅山肃然抱拳行礼。 萧天阙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和紫堇一起朝城门内行去。 傅山连忙跟随其后。直至他们全都离开,城门附近那些百姓这才如梦初醒般,紧跟着就热切议论起来。 傅山是广陵城之主,大权在握,只手遮天,就是广陵三大宗族的族长,也得礼让三分。 可现在,却竟对那一老一小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这让那些百姓皆大开眼界,纷纷揣测起萧天阙和紫堇的身份。 …… 文家。 房间里,苏奕坐在浴桶内。 他眼眸闭合,一呼一吸之间,隐然有一缕缕白气缭绕,如蛇信吞吐,带着一股奇妙的律动。 这是“松鹤锻体术”的吐纳法。 浴桶内,是煎好的药汤,由五十余种药草熬制两个时辰而成。 这些药草都并非修炼者眼中的“灵药”,可每一样都极其昂贵,加起来价值五百两! 对广陵城寻常百姓而言,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十几两银子而已。 由此对比,便体现出什么叫“穷文富武”! 有钱人,才有资格去修炼武道。 寻常百姓就是想要修炼,都负担不起炼武所需的花销。 作为广陵城三大宗族之一的文家,号称有族人上千,可真正有资格从小修行武道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没办法,修炼武道太花钱了! 寻常武者要天天吃各种大补之物满足身体所需,需要购买各种药草辅助修行,就是进入学府修炼,也要交纳一笔不菲的费用。 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在整个大周朝,这种情况很普遍。 时光流逝,日影西斜。 苏奕足足打坐了三个时辰,鼻端忽地有两道笔直如白练的气流喷出, 气流如箭,迸射三尺,空气如被切割,产生隐隐如沉闷的风雷之音。 吐纳如练,风雷作响! 这是周身气机运转到沸腾时的特征。 也在此时,苏奕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瞳孔闪过一抹亮芒,如锋似电,许久才消散不见。 “今日晨时在城外大沧江畔吞吐天地灵气修炼,午时以药浴淬体,到现在不到一天的时间,我那搬血境初期的根基,已得到彻底的稳固……” 苏奕从浴桶起身,穿上衣服,径直来到庭院中。 夕阳斜晖。 院中的青枣树笼罩一层柔和的光。 苏奕身影站稳,感受着体内充盈的气血力量,突然一指探出,如剑般刺在身边青枣树的一条枝桠上。 啪! 枝桠寸寸崩碎,化作粉末。 神奇的是,枝桠上那片片绿叶却完整无缺地飘飞起来。 苏奕收起手指,暗暗点头。 在武道入门阶段,淬炼的是体魄和气血,用在战斗中,则体现在对力量的掌控上。 厉害的武者,以枪刺树上枣,一枪一只。 刺壁上蝇,蝇落而壁无痕。 这便是对力量的精妙御用。 之前苏奕那一指刺击之力就是如此。 看似寻常,实则动如崩弓,发如炸雷! 而那一指之力,在摧枯拉朽般粉碎桑树枝条的同时,更脆弱易碎的片片桑叶却完整保全。 那等对力量的精微妙用,堪称出神入化。 不过,相比前世那一指分海,挥袖断山的神通,这点技巧也只算雕虫小技罢了。 接下来数天,苏奕晨时前往城外大沧江畔修炼,午时浸泡药浴淬体,一身力量,则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此期间,小姨子文灵雪重返松云剑府修行。 离开时,她特意叮咛苏奕,过些天就是她十六岁生日,届时她希望苏奕也参加。对此,苏奕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搬血境初期圆满!” 这天清晨,苏奕从城外大沧江畔返回家后,感受着身体上的变化,唇边不禁泛起一丝满意的笑意。 松鹤锻体术无愧是大荒九州第一筑基法! 掌握其精髓奥秘后,让他在短短五天时间,就有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一举筑成最雄厚扎实的根基! 比他前世同一境界,也强上一筹! “以我现在的身体力量,已经远不是一般的搬血境角色可比……” 苏奕拥有今世过往十七年的记忆和阅历,略一对比,就确定一件事—— 哪怕是青河剑府中最顶尖的搬血境圆满地步的弟子,若遇到自己,也必输无疑! 搬血境终究只是武道第一境,锤炼的是体魄之力,虽远比普通人强大,可也终究还在“凡俗”的范畴内。 在大荒九州,武道四境又被称作“蜕凡境”,意思是从凡夫俗子中蜕变的四大境界。 只有真正从武道四境突破,迈入“元道”修炼路上,才能称得上是先天修士! 到那时,餐霞饮露,辟谷不食,和“凡夫俗子”已有质的不同。 更何况,在真正的战斗中,比拼的可并不是修为,还有武技! 而以苏奕前世的战斗经验和手段,就是完全没有修为,都能分分钟弄死搬血境这等小角色。 “不过五天时间,就花费两千五百两白银,这还仅仅只是刚入门……” “可以预见,以后修炼所需的药材,注定将会翻倍暴涨,花费的银钱也会随之攀升。” “归根到底,在武道四境的修炼中,必须得长久地考虑赚钱的事情。” 苏奕暗道。 财侣法地,修行之要。 而“财“之一字,位居首位! 苏奕很清楚,以后随着自己道行越来越高,所需的“财”也会越来越惊人。 当然,对修行者而言,“财富”并不仅仅只是黄金白银,而是泛指一切修行资源。 诸如灵药、灵材、神珍、灵丹等等。 “唔,若能加入一方修行势力中修炼,就不必为这些钱财之物发愁了……” 想到这,苏奕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暂时还没有考虑离开广陵城的事情。 思忖时,苏奕已返回文家。 远远地就看到一道倩影立在自己的庭院门前。 文灵雪。 少女盛装打扮,穿着一身深紫长裙,青丝盘髻,露出一张灵秀绝俗的小脸,星辰般剔透的眸明亮清澈。 她负手小手,俏生生立在那,眉目如画,顾盼生辉,明媚极了。 “姐夫。” 远远看到苏奕,文灵雪顿时露出笑容,欢快地挥手招呼。 那一刹,少女身上散发的美丽气息,让人感觉阳光都暗淡三分。 “你不是在上学么,怎地又回来了?” 苏奕笑着迎上去。 “今天是我生日呀!” 文灵雪笑语盈然,“我已经在城中聚仙楼订下宴席,我的一些同窗同学也都在,咱们快过去吧。” 说着,她已亲昵地挽起苏奕的胳膊,朝外行去。 苏奕心中却有些惭愧。 这些天只顾着修行,却竟忘了这一茬,实在不应该。 想到这,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美目盼兮,娇俏明媚,浑没有一点怪责自己的意思。 可越是如此,越让苏奕有些过意不去。 想了想,他最终决定—— 送少女一份不一样的生日礼物。 —— 晚上6点还有加更!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九章 聂藤 “文雪,你这次生日,不在家中和父母一起过?” 前往聚仙楼的路上,苏奕随口问道。 “我都十六岁了,今天既然是我生日,自当由我来做主。” 身边的少女眨巴着漂亮的眸子,笑眯眯道,“不过,等晚上的时候,我会和父母在一起的。” 顿了顿,她说道:“更何况,后天就是祖母八十岁生辰,这可是大寿,我父母和其他族人都在忙碌着这件事,哪有心思管我。” 苏奕眸光微眯,点了点头。 文灵雪的祖母,便是文家老太君梁温璧,在文家的地位极其超然,连族长文长镜都不敢忤逆她的意志。 她的八十大寿,文家上下自然不敢怠慢。 “姐夫快走,马上都晌午了。” 文灵雪明显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 苏奕笑着跟上去。 归根到底,小姨子终究才仅仅十六岁。 一个如诗如画、青春蓬勃的年岁。 聚仙楼。 广陵城规格最高,规模最大的酒楼,号称广陵第一楼。 出入其中者,非富即贵。 有戏言称,聚仙楼一杯酒水,抵得上贫寒之家十年积蓄! 绝非夸张。 当苏奕和文灵雪抵达,便被侍者热情恭敬地引领着,进入三楼一座装饰古色生香的雅间。 雅间内早已坐了七八道身影,除了一名少年,其他都是女孩子,年龄都在十五六岁左右。 当文灵雪抵达,顿时受到了热情迎接。 “灵雪,你今天可真漂亮,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祝你争取早日考进清河剑府!” “嘻嘻,若让咱们那些同学知道,今天是咱们松云剑府第一美人的生辰,怕是都得排成队来送礼物。” ……那些女孩一边送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边叽叽喳喳和文灵雪交谈,神态举止都很得体和热忱。 苏奕目光一扫,就看出了许多东西。 文灵雪这些同学,衣着打扮皆极讲究,明显皆出身不凡,家世显赫。 有的性格活泼大方,有的温婉矜持,有的英姿飒爽……姿容和气质也都很不俗, 不过,大概是文灵雪今天的装扮太过美丽和耀眼了。 当这些女同学在和文灵雪攀谈时,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嫉妒之色。 这被她们很好地掩饰着,但却逃不过苏奕的法眼。 他不禁好笑,女孩子之间的友谊,看似亲密无间,实则各自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还好,这些都无伤大雅。 “聂藤,你怎么在这里?” 文灵雪忽地将目光看向场中那唯一的少年男子,眉头微微皱起,神色都变得冷淡不少。 原本热闹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下来。 那少年身穿玉袍,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他露出笑容,走上前来,道:“灵雪,今天是你生日,这是我的一番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他双手拿出一个镶金嵌玉的宝盒,轻轻开启。 一枚淡紫色的玉簪显露在众人眼中。 这玉簪以极精妙的手段雕琢出一只振翅欲飞的鸾鸟,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大师级巨匠的作品。 “紫鸾振翅玉簪!这是云河郡‘莫大师’的得意作品,据说材料是一块天然的紫冷灵玉,仅仅是此玉本身便价值三百金!” “而经过莫大师的一双神手雕琢后,此玉簪的价值已抵得上千金二字!”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两眼发光,识破此玉簪的来历。 “这……这也太昂贵了吧?” 一些出身显赫的少女都不禁咂舌,被聂藤的大手笔惊到。 聂藤很满意这种效果,微微一笑,声音温柔道:“文雪,喜欢吗?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听到这话,旁边那些少女神色都产生微妙的变化,心中抑制不住地羡慕起文灵雪来。 聂藤。 城主府禁卫统领聂北虎的嫡子,才情出众,玉树临风。 他年方十六,已是松云剑府中的风云人物,不知被多少女同学爱慕。 这样的才俊,一掷千金,以玉簪为礼,表达倾慕之意,这搁在任何女生身上,都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谁不希望这样的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文灵雪的眉头却皱得愈发厉害,神色也愈发冷淡,道:“这礼物太贵重了,你还是收回去吧。” 聂藤神色一滞,眉宇间闪过一丝窘迫。 不等他开口,文灵雪已招呼大家一一入座,并且特意让苏奕坐在了自己身边。 自始至终,完全把聂藤晾在了一边。 不过,看到聂藤处境有些尴尬,一些女孩子都有些不忍,纷纷出声,热情招呼聂藤入座。 聂藤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笑呵呵坐下来,仿佛已经彻底忘了刚才发生的窘迫事情。 只是,当他目光偶尔扫过文灵雪身边的苏奕时,心中莫名感到很不舒服。 事实上,无论是聂藤,还是其他女孩子,心中都很疑惑为何文灵雪会带着苏奕参加这场聚会。 不过碍于文灵雪的面子,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说什么。 自始至终,没人主动去和苏奕打招呼,更别提寒暄和客套。 若不是文灵雪,他们怕是根本不可能愿意和苏奕坐在一起。 谁会想和一个人人讥笑的上门女婿扯上关系? 故而,苏奕虽坐在那,可却和透明人一样,被忽略和无视了。 “姐夫,他们不理睬你,我理睬你就好了,你可千万别介意。” 趁人不备,文灵雪悄声在苏奕耳畔说了一声。 少女吐气如兰,明眸如水,小脸上尽是安抚之色。 苏奕哑然。 以他两世为人的心境,岂会在意这些? 很快,一群美丽的侍女走进来,呈上丰盛的美味佳肴,皆是寻常难得一见的珍馐。 文灵雪疑惑道:“我点的菜没这么多啊。” 聂藤精神一振,朗声道:“文雪,今天是你生日,哪能让你破费,今天在聚仙楼的花销,全包我身上了。” 他目光一扫其他女孩子,豪情万丈道:“大家今天吃好喝好,就是对文雪最大的祝福。” 那些女孩都笑得很开心。 她们虽出身不凡,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聚仙楼这等“销金窟”内享受。 文灵雪却不为所动,声音清冷道:“今天花费多少钱,我改天还你。” 聂藤笑呵呵道:“文雪,不要这般见外,一顿饭而已,你若真还钱,我非被咱们松云剑府的男同学骂死不可。” 不少女孩子都笑起来,纷纷附和,劝文灵雪不要太在意这些。 文灵雪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只不过,她悄悄在苏奕耳畔嘀咕道:“这家伙就这样,在松云剑府时就喜欢出风头,我最烦的就是这种人,太虚荣。” “还有,这次聚会我根本没请他,他自己却跑来了,脸皮可真够厚的!” 苏奕笑了笑。 虚荣而已,少年人的通病,谈不上太恶劣。 这时,聂藤忽地将目光看过来。 他之前的确没听到文灵雪对苏奕说了什么。 可却看到了文灵雪粉唇凑在苏奕耳畔私语的亲昵举动! 这让他笑容发僵,内心控制不住地涌起一股妒火,都恨不得起身暴揍苏奕一顿,让他立刻从眼前消失。 强自按捺住内心的嫉恨,聂藤故作语气轻松,好奇开口: “苏奕,你是文雪的姐夫,这次也参加到了这次聚会,不知道这次你送了什么礼物给文雪?” 苏奕唇边悄然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心有怨愤,明显是准备拿自己来挑事! 果然,在座其他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神色各异,大概都猜出,聂藤存了比较的心思。 甚至极可能会借此机会,让苏奕难堪。 想一想也是,一个赘婿,有什么资格和他们这些人坐在一起? 自取其辱都不自知! “这聂藤真是让人讨厌啊!” 文灵雪有些生气了,她早清楚苏奕都差点忘了自己生日,哪可能准备有礼物? 偏偏地,聂藤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不等文灵雪开口,苏奕已带着歉意道: “我这次差点忘了灵雪的生日,故而没来得及提前准备礼物,不过等今晚回家,就会去弥补。” 说着,他目光看向文灵雪。 因为这番话,本就是说给文灵雪的,其他人如何想,他根本不在意。 文灵雪一呆,粉润的唇轻抿,心中涌起说不出的欢喜,姐夫他……还是很在意我的生日的! 嗯,他只不过是太忙了,才一时疏忽而已。 如此一想,她那眼神中、唇角边都有笑意在逐渐扩散。 “原来没准备礼物啊……” 而此时,一肚子妒火的聂藤终于有了宣泄的机会,再忍不住挖苦道,“亏灵雪对你这个赘婿姐夫这般好,没曾想,你连她的生日都忘了!” 在座其他女孩也都摇头不已。 这苏奕,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他一个在文家吃软饭的赘婿而已,就是拿出礼物又如何? 注定远远无法和聂藤师兄的“紫鸾玉簪”相比! 真不知道文灵雪为何会这般在意他这个赘婿姐夫…… 不少女孩对此都很感到很费解,心中也是愈发鄙夷苏奕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聂藤心中总算舒畅了许多,正琢磨是否要趁热打铁,再踩上苏奕几脚,陡然间—— 砰! 雅间紧闭的房门被人重重推开。 —— PS:这一章为道长盟主加更~ 求收藏!!收藏快破3000了,每破一次就加一次哒~!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章 不负项上少年头 推门声很大,也很粗暴。 雅间内众人皆皱起眉头。 这是聚仙楼, 广陵城的第一酒楼! 谁这么大胆子,不经招呼就闯进来? 简直放肆! 下意识地,众人目光都看了过去。 当看到来人的模样时,包括文灵雪、聂藤在内的众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这家伙怎么来了? “我听说过灵雪在这里过生日,所以就不请自来了,哈哈哈,没有吓到各位吧?” 来人是个少年,一袭华袍,长发披散,容貌英俊,浑身酒气浓烈,脸上笑容肆意张扬。 黄乾峻! 广陵城三大宗族之一黄氏的嫡系子弟,其父便是黄氏当今族长黄云冲。 黄乾峻性情骄横疏狂,悍勇好斗,虽只有十七岁,身上早已劣迹斑斑,干过不知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可让人有他父亲庇护,他如今依旧活得好好的,这也愈发助涨了他的跋扈气焰。 当认出来者是黄乾峻,雅间中原本动怒的一些女孩,全都噤若寒蝉,俏脸闪过一丝慌张。 她们可早听说过这纨绔的恶名。 就是文灵雪和聂藤,也都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在他们这些大宗族子弟眼中,黄乾峻就是一个横行无忌,霸蛮无比的恶徒,没人愿意与之为伍,唯恐躲之不及。 雅间的气氛也是一下子变得压抑之极。 唯独苏奕淡然依旧,他不认得黄乾峻,但也看得出,文灵雪他们躯体紧绷,心绪隐隐有些慌乱。 明显对这突然闯来的骄横少年极忌惮。 “我生日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最好现在就出去!”深呼吸一口气,文灵雪冷冷出声,俏脸若寒霜,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和厌憎。 却见黄乾峻浑然不在意,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了文灵雪一遍,笑呵呵说道: “啧,不愧是文灵昭的妹妹,一等一的漂亮,也只有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我。” “你……” 文灵雪俏脸涨红,眸泛怒火。 “你们瞧瞧,美人就是美人,连生气都漂亮极了。你们说,若我把她娶回家,老爷子肯定也会很满意吧?” 黄乾峻肆意笑出声。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护卫,神色暧昧地笑起来。 在座那些女孩都面露惧色,下意识地看向聂藤,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位城主府禁卫统领的嫡子身上。 聂藤暗吸一口气,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得站出来,否则,以后怕都抬不起头做人。 “黄少,这里可是聚仙楼,还请你放尊重些。伤了和气,对谁都不好。”聂藤硬着头皮,故作沉着道。 黄乾峻原本还笑呵呵的脸色猛地一沉,眼神爆绽暴戾之气,“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聂藤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阵青一阵白。 这一幕,让苏奕意识到,纵然是聂藤,也对这跋扈少年心存极大的忌惮。 “少爷,这位是城主府禁卫统领聂北虎的儿子,族长大人和这聂北虎也算有些交情。” 一名护卫笑嘻嘻提醒道,“不过,事情该怎么办,完全您说了算。” 黄乾峻哦~~了一声,忽地笑眯眯说道:“聂藤是吧,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不介意把你暴打一顿,像死狗般扔到这聚仙楼外的大街上。” 他笑容满面,话语却无比森然,充斥戾气,“到那时,你怕是会沦为整个广陵城的笑柄,颜面扫地,再抬不起头来!” 聂藤浑身一僵,双手都悄然紧攥起来,指节发白,手背青筋爆绽,一股说不出的羞愤和愤怒充斥心中。 而见到这一幕,在座那些女孩俏脸煞白,愈发仓惶无助了。 整个雅间中,论身份和地位,没有一个比得上聂藤,眼见连他出面都不顶用,怎能不让人心慌? 便在此时,文灵雪冰冷道:“黄乾峻,你究竟想做什么?” 黄乾峻抚掌大笑,眼神火热地盯着文灵雪,道: “这个问题好!这么说吧,过阵子,我会让我家老爷子去你们文家提亲,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旁边那些护卫都纷纷起哄: “少爷好眼光!” “大家看好了,那姑娘就是咱们的少夫人了!” “那我们得提前恭喜少爷了,哈哈。” 文灵雪又羞又愤,杏眼圆睁,咬牙道:“可笑,我文灵雪宁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恶棍!” 苏奕悄然起身,原本淡然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冷意。 他静静立在那,目光淡漠。 若在大荒九州,熟悉苏玄钧的人都清楚,苏玄钧目光越是淡漠,神色越是平静,就代表在他心中杀机越盛!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你姐姐文灵昭何等耀眼,可最后不也还得嫁给他这样的废物?” 黄乾峻说到最后,抬手一指苏奕,神色尽是蔑视和鄙夷,“我虽跋扈,可我也知道,宗族联姻,从来不是你我这样的小辈说了算!” 顿了顿,他又笑起来,语气张扬傲然,“文灵雪,我劝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不出一个月,我黄家必让你们文家答应把你嫁给我!” 一下子,文灵雪俏脸煞白,娇躯微微颤栗。 黄乾峻的话,戳痛了她的心! 当年,她姐姐何等抗拒那门婚事,连她的父母都极力反对,可最终还是拗不过老太君的意志,最终和姐夫结合在了一起。 这样的事实,让文灵雪不得不担心,万一黄乾峻真的提亲,文家会否也会如此对待自己。 想到这,文灵雪嘴唇都快咬破,内心仓惶,眼神变得惘然,自己以后……就会嫁给一个劣迹斑斑的纨绔? 若这样,还不如抹脖子自杀! “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你身上。” 一只温暖的手掌按在文灵雪肩膀上,她抬起眼,就看到了苏奕那温和而平静的清隽脸庞。 “姐夫……”内心仓惶失措的文灵雪就如找到避风港,内心涌起说不出的暖意,声音都隐隐带着一丝哽咽。 “这场聚会已了无趣味,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苏奕轻声道。 “嗯!” 文灵雪下意识点头,可旋即就露出忧色,“姐夫……他们……” “放心,交给我。” 苏奕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和。 说着,他目光一扫聂藤和其他女孩,道:“你们要走吗?” 聂藤他们都错愕,差点懵掉。 这苏奕疯了吗? 没看到黄乾峻这纨绔和他的护卫都还堵在大门前? 谁能想象,一个修为尽失,被广陵城人人讥笑的上门女婿,怎么就敢说出这种话!? “哈,你刚才说什么,要带着他们从这里离开?” 这时候,黄乾峻挖了挖耳朵,笑得很夸张,“苏奕,你一个废物啊,说的话却竟比我都狂,谁……给你的勇气?” 那些护卫也都笑得乐不可支,似听到世间最滑稽的笑话。 “苏奕,不要再捣乱了好不好!!” 聂藤都有些恼了,脸色阴沉铁青,一字一顿道,“这件事,我来解决,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再添乱,别怪我不管你!” 这番话,铿锵有力,那些女孩都不禁动容,只觉聂藤这一刻充满了顶天立地的男儿气概! 相比起来,苏奕之前的表现……实在太让人恼火了! 一个废物,就凭一张嘴就想带他们从这里离开? 可笑! “既是少年,自当有此热血,如此才不负项上少年头。这一刻的你,没让我小觑。” 苏奕看了聂藤一眼,点了点头。 聂藤呆了一下,这家伙的口吻怎么……怎么…… 不等他回神,堵在大门前的黄乾峻露出一抹不耐之色,猛一挥手: “去,给我把那废物拿下,扒了他的衣服,悬吊在城门下,我要让全城人都看到他的丑态!” “少爷您瞧好了!” 早已迫不及待的一名护卫抢先冲了出来。 “小子,爷们陪你玩玩!” 这护卫身影健硕魁梧,满脸横肉,仅仅立在那,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周围那些少女都脸上一白,那凶恶的模样惊到。 羊晟! 黄乾峻手下的得力护卫,搬血境“炼肉”期修为,一身皮肉如钢似铁,力如蛮牛,精通“大摔碑手”。 动辄裂筋断骨,不死既残。 说话时,他猛的一掌劈砸过去,势如摔碑,掌风暴烈,这要打实了,非得重伤在地不可。 “姐夫快躲!” 文灵雪惊叫,花容失色,以她的距离,根本来不及去阻止。 “莫慌,这种炼力不炼气的货色,绣花枕头而已。” 淡然的声音中,就见苏奕那瘦削挺拔的身影动了。 迈步上前,动如苍鹰搏兔,单手一抓,便精准擒住羊晟的脉门,苏奕臂膀随之发力。 手腕一抖。 羊晟魁梧健硕的躯体一个趔趄,身上血肉像翻滚的床单似的,一身力气都被这“一抖”的力量势如破竹般摧垮。 抖劲如崩! 这是一种神乎其技的发力技巧。 练到最高深的地步时,敌人一旦中招,浑身的血肉、骨架、内脏都能全部“抖”碎成粉! 眼下,羊晟虽不至于当场暴毙,內腑也已遭受重创。 紧跟着,苏奕一脚踹出。 砰!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羊晟的身体凌空飞出,轰然砸在雅间一侧的墙壁上。 他浑身筛糠似的剧烈抽搐,七窍淌血。 满座皆惊。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一章 吓尿 “这……” 聂藤脑袋发懵,愣在那。 文灵雪和旁边那些少女也露出惊容,内心受到冲击。 当年,身为青河剑府外门剑首的苏奕,因为遭遇一场意外,才会沦为一个令修为尽失的废人。 这件事,广陵城人所皆知。 可此时,苏奕仅仅一击,便将羊晟重创! “羊晟,你没事吧?” 同一时间,黄乾峻脸色微变。 羊晟是他手下最能打的护卫之一,搬血境炼骨层次的狠角色,现在却竟然被苏奕一击重伤,这让他都不敢相信。 “少爷……我……噗!” 墙角处,羊晟满脸痛苦,欲挣起身,却猛地喷出一口血,脑袋一歪,直挺挺晕厥过去。 黄乾峻脸色顿时变得暴戾森然,心中怒极,猛地一挥手,暴喝道: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给我弄死他!” 他身边站着的一众护卫对视一眼,皆踏步前冲,悍然出击。 这些护卫每一个皆有修为在身,都是经常打斗厮杀的狠角色,绝非一般的雏鸟可比。 当他们冲出,就如群鳄扑食! 仅仅那等凶悍可怖的气势,就让文灵雪、聂藤等人呼吸一窒,个个手脚冰凉,脑袋空白。 他们虽然很早就开始修炼武道,可毕竟从小衣食无忧,没经历过血腥厮杀、生死决斗。 哪经历过这等场面? 他们的心神和胆魄,直接就被震住了。 “以后有机会,得好好磨炼一下灵雪,武道修行可不仅仅只修炼打坐就行了,对心神、胆魄、气势的磨炼,也缺一不可。” 苏奕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处于这等境地,他却不慌不忙,淡然如旧。 直至群敌冲来,苏奕这才迈步上前,一掌拍出。 砰!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冲在最前方的一名护卫却感觉像被大山砸中,整个人被拍飞出去,砸碎一张梨花木椅子。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见苏奕踏步上前,每上前一步,便有一个护卫被拍飞出去。 有的撞在墙壁上,骨骼断裂。 有的砸碎了餐桌,身上洒满汤汁食物。 有的直接被一巴掌打翻在地,口吐白沫晕厥…… 当苏奕迈出七步时,这座雅间已是满地狼藉,躺倒一地身影。 各种惨叫随之响起。 自始至终,他出手的动作很简单,随意挥掌,轻描淡写! “他……他……” 那些少女瞠目结舌,呆呆立在那。 这个她们从宴会开始就无视和鄙夷的赘婿,竟然强大到一个人便横扫群敌? 这完全出乎她们意料,震撼到无以复加。 聂藤也傻眼了,头皮发麻,想到自己刚才还想着如何踩上苏奕几脚,心中就直哆嗦。 在这满是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苏奕已来到黄乾峻身前,眼神微眯,唇角泛起一丝讥诮,道: “你,刚才说要弄死我?” 全场死寂! 黄乾峻脸上青白交加,阴晴不定,瞳孔尽是骇然和恍惚。 他明显也被惊到,没想到自己那一众护卫,却连苏奕一个人都打不过。 这和他认识中苏奕那修为尽失的窝囊废赘婿形象完全不一样! 此时,面对仅仅一步之遥的苏奕,看着对方那深邃而淡然的眸,黄乾峻心中涌起不可抑制的寒意和恐惧,躯体都剧烈颤栗起来。 不过,他毕竟跋扈骄横多年,硬着头皮道:“苏奕,你再能打又如何,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地位卑贱的赘婿,而我是黄氏一族的嫡系子弟!” 说到这,他胆气似壮大不少,语气也变得冷厉,“你若要动手,尽管来便是,不过,以后就等着我们黄家的报复吧!” 黄乾峻能够在广陵城骄横多年,核心就是背后站着黄氏一族,其父亲更是黄氏当今族长。 这才是他骄横的资本。 果然,听到黄乾峻的话后,文灵雪和聂藤他们心中一沉,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后果会有多严重和麻烦。 “威胁我?” 苏奕却笑了。 他蓦地探手,一把攥住黄乾峻的脖子,将其整个人举到半空,轻声道: “有胆你就再多说一个字,看我敢不敢杀了你。” 黄乾峻脖颈剧痛,脸颊憋得涨红,并且随着苏奕掌指发力,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脑袋昏沉,眼前发黑,似乎快要濒临死亡。 强烈的求生的本能,刺激得他疯狂挣扎起来,可却无济于事。 在众人眼中,黄乾峻就如一只被攥住的蚂蚱,生死一瞬间! 难道,苏奕真要杀人? 这个念头齐齐出现在文灵雪、聂藤和那些少女心头,吓了他们一跳,一个个脸色大变。 “怎么不说话了?” 苏奕微笑问。 黄乾峻脸颊扭曲,浑身剧烈挣扎,却死死咬着牙,根本不敢说话,眼神中尽是深深的恐惧。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感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那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有崩溃的迹象。 他有种强烈直觉,只要说一个字,苏奕就敢拧断自己的脖子! 苏奕鼻端忽地动了动,眉头一皱,甩手一丢。 咚! 黄乾峻滚落在地,其裆部位置赫然有一片水淋淋的尿渍。 看到这一幕,文灵雪、聂藤他们又是震撼又是想笑,谁敢想象,黄乾峻跋扈狠戾的纨绔,竟然被直接吓尿了? “朋友还请手下留情!” 突然一道声音在雅间外响起。 一个锦袍中年匆匆而来,朝苏奕抱拳道,“鄙人岳天河,聚仙楼掌柜,还请朋友给个薄面,放黄少一马。” 岳天河! 文灵雪、聂藤他们眸子一缩。 他们都听说过,聚仙楼老板岳天河手眼通天,背景很神秘,往来宾客无不是广陵城中顶尖的大人物。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苏奕根本就不给岳天河面子! 就见苏奕眼神淡漠,道:“之前这家伙闯进来闹事时,你不出现,现在他命悬一线,就跑来要我收手,你是认为你的面子足够大,还是认为我苏某人……很好说话?” 话语随意,态度却无比强硬。 岳天河明显怔了一下,似没想到文家这赘婿,居然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一扫躺在地上的黄乾峻等人的身影,心中顿时凛然,肃然道: “苏公子教训的是,这件事也怪我来的太迟,否则,定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请苏公子体谅一二,来日有机会,我定上门赔罪。” 说罢,他抱歉见礼。 文灵雪、聂藤他们彻底呆住了。 以岳天河在广陵城的地位,可根本无须这般低姿态的! 可眼前的形势,却让他们有些看不懂了。 苏奕摇头道:“赔罪不至于,毕竟这件事和你无关,不过苏某丑话说前头,你若真要掺合进来,可要小心引火上身。” 岳天河眸子骤然收缩,仿似重新认识苏奕一般,完全无法把眼前的苏奕,和传闻中那人人讥笑的文家赘婿当做同一个人。 传闻有误! 岳天河毕竟见惯风浪,瞬间就做出判断。 而此时,苏奕目光重新看向了黄乾峻,道: “我苏奕行事,向来怨憎分明,现在我把话就挑明了,我给你报复的机会,可只要你这么做了,就要承受其后果。你自己掂量。” 说罢,他笑着朝不远处的文灵雪挥手,“灵雪,咱们走吧。” 经历刚才那一幕幕震惊的事情,早让文灵雪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哦了一声,连忙来到苏奕身边。 “各位还打算留在此地?” 苏奕又看了聂藤和那些少女一眼。 这些正陷入震惊和惘然中的少年少女彼此对视,哪还敢再待下去? 当即都行动起来,跟着苏奕一起离开。 自始至终,岳天河都不曾阻拦。 直至苏奕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这才长叹一声,“无愧是当年的青河剑府外门剑首,这广陵城所有人都远远低估了他啊……” “岳叔叔,您和我父亲可是老朋友,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您为何不出手拿下他?” 黄乾峻已站起身来,脸色铁青可怕。 “蠢货!”岳天河心中暗骂,嘴上则苦笑道,“贤侄,我可惹不起这样的麻烦,依我看,这件事你还得去找你父亲解决。” 正如苏奕之前所说,掺合这件事,就等于引火上身! “没想到,岳叔叔你竟是这种胆小怕事的人,连一个文家赘婿都不敢得罪,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黄乾峻愤怒,撂下这句话,夺门而去,连他那些护卫都不管了。 岳天河没有挽留。 他脸上浮现一抹鄙夷之色,这纨绔明显被宠坏了,这些年没他老子罩着,不知道早被砍死多少次了! “那文灵雪背后有文家,聂藤背后有城主府护卫统领,其他人背后的宗族势力也是盘根错节,我脑子糊涂了才掺合进这种浑水里!” 岳天河想到这,目光又扫了一眼那些被苏奕重伤一地的黄家护卫,心中疑云丛生。 传闻中,那苏奕不是修为尽失了吗?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二章 前路被堵 聚仙楼外。 文灵雪那些同窗好友匆匆而去。 临走前,不少人都忍不住多看了苏奕一眼。 谁能想到,面对黄乾峻的咄咄逼人,被她们寄予厚望的聂藤都只能忍让,而苏奕这个曾被她们鄙夷的家伙,却竟带给她们这么大的惊喜? “苏奕,这个人情……我会还的!” 犹豫片刻,聂藤撂下这句话,就转身而去。 这个喜欢出风头的少年,历经此事后,明显有些意气消沉。 “这家伙倒也不错。” 苏奕笑起来,知恩图报,本身就是一种美德。 “姐夫,刚才的事情……” 文灵雪张嘴欲言。 “咱们先回家。” 苏奕笑着打断,迈步朝前行去。 “也好。” 文灵雪强自压下心中的担忧,连忙跟上去。 “灵雪,今天的事情发生后,无非会出现两种情况。” 直至快要抵达文家时,苏奕想了想,声音温和道,“一,那黄乾峻回家找帮手,二,他选择忍气吞声。” 文灵雪急道:“他那种纨绔,今天吃这么大亏,哪可能忍气吞声,他肯定会报复的!” 苏奕点头道:“不错,不过他就是报复,也只会找我一人,这就行了。” 文灵雪却愈发担忧了,她深呼吸一口气,认真道:“姐夫,今天的事情因我而起,我决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少女灵秀娇美的脸庞上一片坚定。 “放心,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苏奕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文灵雪心不在焉嗯了一声,道:“姐夫,我……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就匆匆冲进文家府邸内。 苏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傻丫头,就是找你父母帮忙,他们也不会理会的。” 旋即,他又笑起来,被人关心和牵挂,自然是好事。 至于今天发生在聚仙楼的事情,对苏奕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晒。 …… “什么?苏奕那吃白饭的竟然把黄乾峻打了一顿?” 厅堂中,从文灵雪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琴箐登时坐不住了,满脸错愕。 旁边的文长泰也差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黄乾峻。 这可是黄家族长黄云冲的嫡子! “今天若没有姐夫,我可就被那黄乾峻欺负惨了,他还说过些天要上门提亲,等把我娶进门后,就好好收拾我!” 文灵雪星眸噙着泪水,委屈巴巴的诉苦,“娘,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得帮帮姐夫!” 琴箐火冒三丈,咬牙道:“早听说黄乾峻这纨绔子品行不端,无恶不作,没曾想他竟还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了!” “不过……” 琴箐说到这,皱眉道,“凭我的能耐,可也不好解决此事啊……都怪你爹太没用!” 她狠狠瞪了文长泰一眼。 文长泰一阵苦笑,闷声闷气道:“事情是苏奕惹出来的,关我什么事情?” 文灵雪焦急道:“娘,你若不管此事,我可就写信去跟姐姐求助了,她如今是天元学宫的弟子……” 琴箐眼睛一拍大腿,眼睛发亮,道:“对啊,你姐姐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早已不同了!” 她心中有了主意,当即起身道:“我去找族长,看在灵昭的面子上,我就不信族长不管此事。” 文灵雪顿时笑起来,欢快道:“娘你快去快去!” “傻丫头,我帮的是你,顺带帮那吃白饭的苏奕一下。” 琴箐没好气道。 “都一样的。” 文灵雪笑靥如花。 …… 宗族大殿。 “苏奕这废物……竟还能打得过黄乾峻和那些护卫?” 得知琴箐的来意,族长文长镜也是一愣,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呃……” 琴箐怔住,对啊,苏奕这吃白饭的如今可根本没修为的! “族长,不管如何,灵雪是被那黄乾峻欺负了,他要是报复过来,咱们文家可不能不管。” 琴箐满脸愁容,“当年灵昭嫁给苏奕,就让我有了轻生的心,若灵雪再遭遇一些什么不测,我……我可就真不活了!” 说着,掩面哭泣起来。 文长镜眉头皱起,思忖片刻,才说道:“这件事,我当然得管,灵雪毕竟是咱们文家人,哪能被黄家欺负了?” 琴箐顿时欣喜感激道:“有族长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文长镜摇了摇头,神色冷淡道:“你先别高兴,我只说保护灵雪,可没说保护那苏奕。不管什么原因,这件事是他引起的,后果自当由他承担。” 琴箐心中一沉,迟疑道:“族长,这次若不是苏奕出头,灵雪可就被欺负惨了,您看……” 文长镜冷声打断道:“弟妹,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最厌憎这个女婿的,怎么现在反倒替他说起好话了?” “别忘了,前些天的时候,你那女婿可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魏峥阳魏公子彻底得罪惨了,这件事我都还没找他算账呢!” 说到最后,语气森然,透着怒意。 琴箐浑身一僵,讪讪不已,正当要开口,就被文长镜再次打断,道: “后天就是老太君八十大寿,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先去吧!” 这等于下了逐客令。 琴箐不敢再纠缠,匆匆离开。 等返回自家所在的庭院时,就见文灵雪早已眼巴巴地等待在那。 “娘,怎么样了?” 少女满含期盼道。 琴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语气含糊道:“族长已答应会插手此事,没事了,灵雪,你明天一早就回松云剑府,老老实实呆着,那黄乾峻绝不敢去找你麻烦。” “嗯!这下好了,姐夫也不会被欺负了!” 少女高兴点头,雀跃不已。 琴箐却感到一阵心虚,她在心中自我安慰,“那苏奕就是个外人,哪怕就是被黄家收拾一顿,只要死不了,问题也不大……” “对了灵雪,你姐夫他……修为恢复了?”琴箐忽地想起了这件事。 文灵雪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在我姐夫面前,黄乾峻那些护卫完全不堪一击。” 说到最后,她眼眸发光,脑海浮现出聚仙楼时,苏奕出手那一幕幕。 现在想来,都让她心潮澎湃。 “我早看出这小子阴着呢,在咱们家这一年来,遭受那般多的白眼和挖苦,哪个见过他生气发怒?” “像你姐姐回来的那个晚上,这小子三言两语就把魏峥阳气得半死,连整个局势都被他搅乱了,这哪里是一个窝囊废能做到的?” “等找个机会,我得问他个清楚!” 琴箐冷笑道,一副看透苏奕全部底细的姿态。 文灵雪笑嘻嘻的,没有搭腔,只是在心中说道,“我文灵雪的姐夫,自然很厉害!” …… 广陵城、黄家。 金碧辉煌的殿宇内一片压抑。 黄乾峻跪在地上,声音沙哑道:“父亲,孩儿错了,甘愿认罚,自今以后必会刻苦修行,他日,必十倍百倍报答今日之仇!” 大殿主座上,族长黄云冲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他身影高大昂藏,一袭宽袖玄袍,浑身气息如渊似海,随意坐在那,便如龙盘虎踞。 气氛越来越压抑了,让黄乾峻都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许久,黄云冲忽地长身而起,大笑道:“吾儿有此心志,他日必成大器!起来吧,明天我去和那苏奕见一面,谈一谈此事,地址就选聚仙楼!” 黄乾峻错愕道:“父亲,这点小事,怎劳您亲自前往?” 黄云冲走上前,将儿子从地上扶起,道,“你不懂,打狗看主人,更何况,你可是我黄云冲的儿子!” 他眸绽冷芒,语气冷然,“借助此事,我也要让广陵城所有人知道,你是我黄云冲的逆鳞,以后谁敢动你,就得落一个和苏奕一样的下场!” 黄乾峻又惊又喜,道:“父亲,您……打算亲手灭了他?” “灭了他?不,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受尽羞辱。明天你看着就是。” 黄云冲语气随意,仿似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 窗台书桌前。 苏奕端坐其前,挥毫泼墨,一个个隽永峻逸的字迹跃然纸上。 直至夜色降临时,苏奕这才收笔,书桌上已堆积薄薄一沓满是字迹的纸页。 “等明日一早,就将这门呼吸法赠予灵雪。” 苏奕暗道。 今天本是文灵雪的十六岁生日,却因为他的疏忽,忘了准备礼物。 所以,他打算用一门修炼武道的法门当做礼物,赠予文灵雪。 可让苏奕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清晨去找文灵雪时,却被仆人告之,文灵雪早已提前一步离开文家,返回松云剑府修行了。 “明天就是文家老太君的八十大寿,灵雪肯定会到场,到时候再把这份礼物送过去也不迟。” 苏奕摇了摇头,迈步离开了文家。 这些日子,他每天清晨都会前往大沧江畔那一片“灵地”修炼。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直至修炼到晌午十分,苏奕这才从城外返回,朝文家行去。 “明天清晨,就去为那萧天阙疗伤,如此也算了断一桩事情……嗯?” 路上,苏奕正自思忖,他脚步忽地顿住,似察觉到什么,目光看向前方不远处。 “苏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个身影极其高大的黑袍老者带着一群人走来,隐隐将苏奕的前路堵死。 —— 今晚有加更,刺不刺激?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三章 道歉 “你们是黄家的人?” 苏奕眉头微微一皱,神色却并不惊慌。 黑袍老者面无表情道:“既然苏公子已看出来,最好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遭,这样对大家都好。” 苏奕道:“去哪里?” 黑袍老者语气生硬道:“聚仙楼。” 苏奕不禁讶然,黄乾峻这是打算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走吧。” 他径直转身,朝聚仙楼方向走去。 黑袍老者等人一呆,都没想到苏奕居然如此自觉和主动,也太干脆利落了。 “路上给我盯紧了,决不能让这小子溜掉!” 黑袍老者暗中吩咐了一声,就带人一起跟上。 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路上苏奕仪态轻松悠闲,根本没有一丝逃走的打算。 直至抵达聚仙楼,目送苏奕的身影进入其中,黑袍老者等人松了口气之余,都不免都很吃惊。 这文家赘婿,倒是好大的胆魄! 此时正值晌午十分,本该是聚仙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可当苏奕进入后,却发现冷冷清清,满座皆空。 只有那柜台后,站着一个熟人—— 聚仙楼老板,岳天河! “苏公子,黄家族长亲自在昨天的雅间摆设了一桌宴席,就等你来呢。” 看到苏奕出现,岳天河笑呵呵开口,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似乎已料到待会将发生什么了。 “你就不怕待会这聚仙楼被砸了?” 苏奕随口说道。 岳天河神色一滞,旋即哈哈笑道:“苏公子放心,我聚仙楼的招牌可硬得很,一般人根本砸不坏。” 顿了顿,他语带怜悯道:“反倒是苏公子你……今天怕是凶多吉少啊。” 苏奕也笑了,道:“岳老板,看热闹可以,但今天聚仙楼若有什么损失,我可不赔。” 说着,他径直沿着楼梯朝酒楼二层走去。 岳天河眉头皱起来,这小子为何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难道他还另有底牌? 可今日要收拾他的,是黄云冲! 黄氏一族族长,广陵城最有权势的大人物之一!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文家赘婿,是否能完整地走出我这聚仙楼!” 岳天河暗道。 二楼雅间。 大门敞开着,当苏奕抵达,里边早已坐着三人。 一个是玄袍华服的黄乾峻,他坐在一名身着蟒袍长袍的中年身边。 此人身影昂藏高大,面容刚硬如岩石,随意坐在那,就似龙盘虎踞,威势迫人。 而在另一侧,则坐着一名腰挎长刀的绿袍男子,约莫四十余岁,面色蜡黄,掌中正在把玩一柄银色匕首。 雪亮锋利的匕首在他掌指间翻滚跳跃,让人眼花缭乱。 当苏奕的身影出现,这绿袍男子眯着眼打量片刻,旋即嗤地笑起来,似嘲讽,也似失望。 “苏奕,你可总算来了!” 黄乾峻眸子中涌起刻骨的恨意,冷冷开口。 “我昨天说过,给你报复的机会,既然你已决定这么做,我哪能不来?” 苏奕说着,已施施然走进雅间。他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中,目光扫视蟒袍中年和绿袍男子,也不说话。 或许是苏奕表现得太从容和镇定,蟒袍中年明显有些意外。 旋即,他忽地感慨道:“当年的青河剑府外门剑首,果然胆色过人。我现在才敢肯定,岳天河那老狐狸说的不错,这一年来,广陵城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声音醇厚,却自有一股身为上位者的威势。 苏奕伸手敲了敲空荡荡的餐桌,随意道:“已经晌午了,若你想跟我寒暄,可以先上一桌酒席,我们边吃边聊。” 黄乾峻面露怒色,这混账真当是来吃饭的? 绿袍男子神色依旧,兀自在把玩银色匕首,似对这一切并不关心。 蟒袍中年笑起来,道:“等事情解决了,若你还有胃口,我保证让你吃个饱。” 顿了顿,他自我介绍道:“老夫黄云冲,听说昨天你在这里,教训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顿,这件事暂且不论谁对谁错,儿子被欺负了,当老子的总不能不站出来,你说呢?” 苏奕随意点了点头,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很正常。” 黄云冲身躯前倾,眸子一下子变得锋锐无比,盯着苏奕道: “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直说了,这件事若不解决,我儿子就会因为昨天之事,成为这广陵城的笑柄。毕竟身为一名堂堂男儿,却被吓得尿裤裆,传出去的话,总归不好听。” 旁边的黄乾峻面露羞愤之色,看向苏奕的目光愈发怨毒了。 “你想如何解决?” 苏奕好整以暇地问道。 黄云冲气势极强,明显是一位聚气境中的厉害人物,一举一动,都能震慑人的心神。 可这点气势,却根本无法影响苏奕心神丝毫,他甚至有些想笑。 以势迫人? 那也得看面对的是谁! 苏奕这淡然的反应,让黄云冲再次感到意外。 他思忖片刻,微笑道:“道歉。” “道歉?” “对,从这里跪下,一步一磕头,直至磕到这聚仙楼外。” 黄云冲伸手随意一指雅间外的地面,声音温和,面带笑意,“磕头声必须足够响,要让聚仙楼上下三层每个雅间都能听到。” 黄乾峻已忍不住露出开怀的笑容,眼神兴奋。 一只不曾说话的绿袍男子忍不住轻叹道:“族长,你可真仁慈。” 黄云冲笑容愈发浓郁,道:“你不懂,年轻人之间的矛盾,不值得做得太狠。” 这还不叫狠? 黄乾峻都不禁倒吸凉气,被自己老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到。 黄云冲目光一直盯着苏奕,他继续说道: “等你磕头磕到聚仙楼外,就跪在那抽自己耳光。记住,耳光必须响亮,要在三丈之外都清清楚楚听到。” 说到这,他手指敲了敲桌子,悠然笑道:“什么时候围观的人散去了,什么时候这件事就算完了。” 黄乾峻心中一下子亢奋起来,对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 “依我看,这惩罚还是太轻了。不过,既然族长不愿大动干戈,那就如此吧,也算便宜了这小子。” 绿袍男子把玩着匕首,一对狭长的眸如刀锋般看向苏奕,“是你自己主动去做,还是由我帮你去做?” 声音沙哑阴冷,如毒蛇吐信,令人遍体发凉。 黄云冲、黄乾峻父子的目光也都看向苏奕。 雅间内的气氛,也在这一瞬变得压抑起来。 却见苏奕神色间浑不见丝毫波澜,淡然道:“我还当你们敢杀人的,没曾想……也就玩出这点花样而已。” 黄乾峻一愣,差点不敢相信耳朵。 黄云冲眉头微皱。 绿袍男子眸子一寒,忽地起身,身上散发出可怖的气息,似要直接动手。 便在此时—— 一阵沉厚的脚步声急促响起,紧跟着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黄兄,给我个面子,放苏奕走。” 声音还在回荡,一个身影健硕,气势威猛的虬髯男子已来到雅间前,一对眸亮如闪电。 “聂北虎?” 黄云冲眉头皱得厉害,冷哼道,“我倒是很不解,你城主府禁卫统领,怎会要去帮一个上门女婿出头?” “原来是他,聂藤的父亲……” 苏奕心中恍然,想起昨天离开聚仙楼时,聂藤曾说的话,这个人情,他会还的! 显然,聂藤昨天回家后,就去求他父亲帮忙了。 这或许就是聂北虎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果然,聂北虎走进雅间,沉声道:“犬子昨日在此被令郎欺辱,多亏了苏奕帮忙,这个人情,我聂北虎焉能不还?” 黄云冲瞥了一眼身边的黄乾峻。 黄乾峻连忙道:“父亲,我昨天只是吓唬了聂藤一下,根本就没动手,也更谈不上羞辱他。” “聂兄,你也听到了,这件事根本和你儿子无关。” 黄云冲神色淡漠,声音变冷,“相反,我儿子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这件事若就这么算了,我儿以后还如何在广陵城抬头做人?” 聂北虎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 黄云冲直接打断道:“聂兄,莫要再说了,今天别说是你,就是换文家之主文长镜来了,也保不住这苏奕!”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聂北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亲自上门,却被这般拒绝,这让他颜面都有些搁不住。 苏奕见此,不禁暗自摇头,他可没指望靠别人解决此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聂北虎是为了帮他而来,他也不能就这般眼睁睁看着。 可还不等苏奕有所反应,忽地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处响起。 黄云冲眉头一皱,面露不悦之色。 聚仙楼是岳天河的地盘,本以为有他在,不会有人打扰。可现在却一而再地出状况,让黄云冲焉能不恼? 雅间其他人也都疑惑,这一次,又是谁来了? 很快,一道身影出现在雅间外。 这是一名宽袖儒袍中年,颌下柳须飘然,气质极出众,可眉宇间却有些焦灼味道,额头也带着一些汗水,显然是匆忙赶来。 他抵达后,当看到苏奕完好无损地坐在那时,不禁长吐了一口气。 在一众震惊目光注视下,儒袍中年急匆匆上前,朝苏奕恭敬行礼道: “苏公子,他们没伤到您吧?”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四章 头破血流 苏奕隐隐感觉对方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哪里见过了。 “你看我像受伤了?” 苏奕压下心中疑惑,笑着反问。 儒袍中年见此,似终于放松下来,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而当他扭头看向在场其他人时,那儒雅随和的脸上已尽是冰冷威严之色,道: “黄云冲,你好大的胆子!” 声如惊雷,震慑人心。 黄云冲早在这儒袍男子出现时就脸色大变,此时被这般喝斥,不由浑身一僵,再也坐不住了。 他噌地起身,神色惊疑道:“傅兄,你怎地来了?” “城……城主大人?” 黄乾峻也吓了一跳,慌张起身,一脸的惘然,这苏奕什么时候跟城主攀上关系了!? 绿袍男子也似乎慌了,第一时间收起手中的匕首,低头拱手道:“见过傅大人!” 而同一时间,聂北虎也连忙抱拳行礼:“卑职见过大人!”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了那儒袍男子身上。 傅山! 广陵城主、聚气境大武师,大权在握,威势如天! “原来是他。” 苏奕也终于恍然,只是心中兀自有着一丝不解,自己好像和对方并没有半点交情啊。 难道…… 忽地,苏奕想起了一种可能。 他没有说话,冷眼旁观。 “我若不来,哪能看到你黄云冲这般威风?” 傅山眼神冰冷,就像君王发怒,威势慑人。 黄云冲额头青筋直跳,努力让自己冷静,他可以不给聂北虎面子,却不得不忌惮傅山这位一城之主。 “傅兄,这苏奕的背景我调查过,以前最厉害的时候,也仅仅只是青河剑府的外门剑首。” “而如今的他,就是文家一个不受重视的赘婿,无足轻重……” 黄云冲斟酌道,“我实在不知道,以傅兄之尊,为何却要帮其出头?” 这也正是黄乾峻、绿袍男子、聂北虎他们的疑惑。 “无足轻重?” 傅山眼神泛起浓浓的讽刺,面无表情道,“看在以前你我相识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在来这聚仙楼之前,灵瑶郡主说了,苏公子身上少一根头发,就让我傅山摘下脑袋抵罪!” 一番话,直似惊雷乍响! 众人无不色变,浑身一僵。 “您说他是……他是灵瑶郡主的朋友?” 黄云冲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苏奕。 灵瑶郡主! 这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虽然出身兰陵萧氏,可她乃是当今大周皇帝亲口册封的郡主! 那等身份,高的吓人! 只是,苏奕一个地位卑微的文家赘婿,什么时候和灵瑶郡主成为朋友了? 聂北虎和那绿袍男子也都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愣在那。 以他们的身份,自然清楚傅山话中的真正意味,在灵瑶郡主心中,城主傅山的脑袋都远比不上苏奕的命贵重! “黄云冲啊黄云冲,就因为你现在做的事情,差点让我傅某人掉了脑袋!” 傅山冷冷道。 “我……” 黄云冲再无法淡定,冷汗大冒。 他哪怕是黄氏族长,在这广陵城呼风唤雨,可也得忌惮傅山三分。 至于灵瑶郡主,那更是他整个黄家都不能得罪的贵胄人物! “父亲,这灵瑶郡主是谁,她……她还能比我姑丈厉害?” 黄乾峻期期艾艾开口,他也意识到局势不对劲,却因为太年轻,不懂其中厉害。 啪! 话音刚落,黄乾峻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整个人噗通跌坐在地,脸颊红肿淌血,傻眼了。 因为打他的,赫然是他父亲! “闭嘴!” 黄云冲满脸铁青,眼神怒火燃烧。 那可怕的神色,让黄乾峻遍体生寒,浑身筛糠似的颤抖。 “你姑丈若知道此事,怕是立刻会把你姑姑休掉,逐出家门,从此和你们黄家划清界限!” 傅山冷笑。 黄乾峻的姑姑,也就是黄云冲的妹妹,乃是云河郡郡守“秦闻渊”的一名宠妾。 秦闻渊,这可是高居云河郡十九城城主之上的大人物! 因为黄家和秦闻渊之间有这层关系,搁在以前,傅山轻易也不敢去开罪黄氏一族。 可现在,不一样了! 黄乾峻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整个人都呆滞在那,失魂落魄,想站起来,却像失去所有力气,怎么也站不起来。 而这时候,黄云冲哪还顾得上自己儿子? 他深呼吸一口气,猛地弯腰躬身,朝苏奕深深行了一礼,声音苦涩道: “黄某有眼无珠,不知道苏公子原来是灵瑶郡主的好友,是我糊涂了,还请苏公子赎罪!” 雅间鸦雀无声,众人皆沉默,心绪翻腾。 黄云冲,黄氏族长,广陵城威势滔天的大人物,纵然之前面对城主府禁卫统领聂北虎,都敢不留情面。 哪怕在面对城主傅山时,也仅仅只是忌惮。 可现在,却因为“灵瑶郡主”,向苏奕躬身低头! “父亲……” 黄乾峻呆住,内心涌起说不出的无力。 在他心中,父亲如山,撑天盖地。 可当看到父亲向苏奕这样一个赘婿低头道歉,就好像……心中那座大山塌了! 绿袍男子躯体愈发紧绷,脸色阴晴不定。 聂北虎看到这一切,心中自嘲不已,瞧瞧这局势,苏奕何须自己这种角色帮忙? 苏奕则微微挑眉。 之前还气焰嚣张的黄家之主,现在却诚惶诚恐的低头道歉,这让他哪会不明白,黄云冲不是在跟自己低头,而是在朝那“灵瑶郡主”低头? “苏公子,您看此事该当如何解决?” 傅山轻声问询,面对苏奕时,这位广陵城城主大人一直保持着恭顺敬重的姿态,不敢有丝毫怠慢。 苏奕目光看向黄乾峻,道:“还记得我昨天在这里说的话吗?” 黄乾峻先是一怔,旋即脸色变得煞白,嘴唇颤抖道:“我……”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苏奕已继续说道:“我说过,给你报复的机会,但只要你选择这么做,就要承受其后果。” 这句话,黄乾峻当然记得,只是昨天他根本没在意。 可现在听着这句话,那一字字就如冰冷刺骨的锋刃,狠狠捅进他的心窝。 他内心惊 恐到极致,禁不住将目光看向父亲黄云冲。 黄云冲依旧保持着躬身低头的姿态,此时也忍不住慌了,咬牙道:“苏公子,我愿独自承受此事后果!” 苏奕摇了摇头,目光又看向傅山,道:“看得出来,刚才傅大人说了那么多,也是想让黄云冲父子明白其中利害,避免让他们再做一些过分的举动,惹出更大的祸患。” 傅山神色一滞,他刚才故意把“灵瑶郡主”摆出来,的确有这种心思。 毕竟,黄云冲是黄氏之主,一旦把事情做绝了,他这个当城主的,也会受到一些冲击和影响。 可傅山却没想到,苏奕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 稳了稳心神,傅山神色一正,肃然抱拳道:“苏公子慧眼如炬,傅某那点心思,果然瞒不过您。不过,傅某跟您保证,此事任凭您处理,傅某绝无二话!” 眼见城主都这般信誓旦旦的保证,黄云冲、黄乾峻、绿袍男子三人脸色又是一变,心都沉入谷底。 苏奕神色平淡道,“我向来不喜借助他人之势压人,更何况,傅大人此来也算帮了我一个忙,我自不会让你难做。” 傅山顿时暗松口气。 却见苏奕目光已经看向了不远处的绿袍男子,微笑道:“你不是喜欢玩匕首么,把你的匕首拿出来,把自己的手剁了。” 从他进入雅间,这绿袍男子就一直在玩刀,言辞阴阳怪气,举止轻佻,刚才若不是聂北虎突然到来,他更打算对苏奕动手。 苏奕自然不会忽略了此人。 众人心中一寒。 绿袍男子名黄寅,黄氏一族的护卫首领,一位搬血境大圆满存在,搁在广陵城,已称得上是顶尖级的武者。 他的一只手若被废了,必严重影响其武道修行! “我……我能否以其他方式补偿赎罪?” 黄寅脸色大变,紧张无比。 苏奕没有说话,微笑着看着他。 傅山眼神冰冷,看向了黄云冲。 无形的压力,让黄云冲胸口发闷,最终脸色难看道:“黄寅,动手!” 黄寅脸色煞白,双目无神,最终颤颤巍巍将藏起来的匕首拿出,对着自己的右手,猛地一划。 噗! 一只血淋淋的右手坠落地面,血如瀑洒。 黄寅已疼得脸颊抽搐,满头是汗。 苏奕这才点了点头,目光挪移,看向了黄云冲,“刚才,你让我一步一磕头,从这里跪行到聚仙楼外,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黄云冲瞳孔猛地收缩。 再看黄乾峻,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傅山和聂北虎对视一眼,神色间都不禁泛起怜悯之色,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黄云冲今日从这里磕头磕到聚仙楼外……那必将身败名裂,此生都休想再抬头做人! “父亲,我来磕头,我来磕头!!” 蓦地,黄乾峻发出痛苦般的哭腔,趴在地上,以头抢地。 咚! 木质地面都猛地一震,磕头声沉闷如鼓。 黄乾峻头破血流! ———— 高潮情节,所以就2连更了,理直气壮求收藏、月票、评论!! 嗯……金鱼晚上6点还加更的。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五章 不喜借势压人 砰!砰!砰! 沉闷有力的磕头声在雅间内一次次响起。 傅山和聂北虎这样见惯血腥的强者,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心惊肉跳。 黄云冲眉宇间闪过痛苦之色,拢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住,指甲陷入肉中。 身为父亲,看着儿子被逼迫连连磕头,心中焉能不恨?不心疼? 可他只能忍着! 今天的局势,根本没有他发飙报复的机会。 一旦这么做了,他和背后的整个黄氏一族都将遭受无法预测的灾祸! “这件事,到此为止。” 片刻后,苏奕忽然开口,有些意兴阑珊。 他昨天离开聚仙楼时,就预感黄乾峻会报复。 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坐在这里根本没动,就有人帮自己解决了。 这让苏奕谈不上有多少成就感。 傅山松了口气,他之前心神一直紧绷,担心黄云冲会情绪失控,干出一些事情。 还好,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 “多谢……苏公子手下留情!” 黄云冲躬身低头,声音沙哑。 “我说了,不喜欢借势压人,不过……也算你们今天走运。” 苏奕深深看了黄云冲一眼,便长身而起,朝雅间外走去。 今日若换他亲自动手,此地必有人头落地! 只可惜,黄云冲他们恐怕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否则的话,必会为现在还能活着感到庆幸。 “老黄,我劝你最好熄了以后报复的心思,否则,怕是得搭上你们黄家所有人的命!” 眼见苏奕离开,傅山冷冷警告了黄云冲一句,便连忙追了出去。 “诸位好自为之。” 聂北虎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跟着离开。 雅间中只剩下了黄云冲、黄乾峻、黄寅三人。 黄云冲身影摇晃了一下,像失去全部力气般,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目无神,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父亲……” 黄乾峻恸哭,他额头破损,满脸血渍混杂着滑落的泪水,看起来异常血腥可怖。 一侧,黄寅紧紧攥着断手,脸色因失血过多呈现出苍白透明之色。 “一步之错,差点铸成千古恨……” 许久,黄云冲才从麻木中回过神似的,声音沙哑道,“孩子,你要记住,以后不成宗师,不封王侯,一定……一定不能报仇……” 说到最后,声音已带上浓浓的疲惫和苦涩。 “族长,此事就这么算了?” 黄寅眸子尽是不甘。 黄云冲猛地坐直身影,脸色冰冷骇人,一字一顿道,“你若敢添乱,别怪我大义灭亲!” 黄寅浑身一僵,陷入沉默。 这一刻,黄乾峻这个纨绔少年,才终于意识到什么叫现实的残酷。 哪怕他们黄家,也有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时候! 而这一切,皆拜文家那个赘婿所赐…… 想到这,黄乾峻心头一片惘然,那广陵城人人讥笑的赘婿,一个修为尽失的废物,怎会拥有如此恐怖的权势? 聚仙楼一层。 当苏奕的身影刚出现在楼梯口,一个早已等候在那的锦衣富态中年就低头哈腰,一脸谄媚道: “我就知道,苏公子今日定可化险为夷,安然而归!”这人正是聚仙楼老板岳天河,一个在广陵城手眼通天的角色。 之前苏奕抵达时,他还抱着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态,可此时,满脸都是热情洋溢的笑容。 “这聚仙楼的招牌果然硬得很,竟没有多大损失。” 苏奕淡淡讽刺了一句。 岳天河尴尬地笑了笑,但他脸皮够厚,一脸羞愧道:“苏公子谬赞,让岳某汗颜。为表达岳某心中愧意,以后但凡苏公子来作客,统统免费!” 苏奕哦了一声,没有多说,径直朝聚仙楼外行去。 城主傅山和聂虎紧随其后。 “傅大人,聂大人。” 岳天河连忙行礼。 “幸亏苏公子这次没事,否则,我先把你这聚仙楼拆了!” 傅山冷哼,头也不回离开。 直至苏奕、傅山、聂北虎的身影皆消失在大门外,岳天河这才挺直身影,擦了擦额头冷汗。 直到现在,他内心都在剧烈跳动,惊悸难安。 “老子若知道这苏奕有如此大能耐,哪敢像之前那般怠慢……” 岳天河暗自嘀咕。 他心中兀自很不解,苏奕这样一个废人,怎地和傅山、聂北虎都搭上线了?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 …… 聚仙楼外。 “傅大人,苏公子,若无其他事情,属下先告辞了。” 聂北虎沉声道。 傅山点了点头,叮嘱道:“莫要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直至聂北虎转身而去,苏奕想起什么,忽地说道:“聂大人,你儿子不错。” 聂北虎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继续前行,只是眉宇间已泛起一丝笑意。 在他这个父亲心中,儿子聂藤恩怨分明,知恩图报,自然很不错! “这广陵城全都看错了这苏奕,谁能想到,他是灵瑶郡主的好友?” “还好,藤儿已得到了这苏奕的一丝好感,或许以后,可以进一步巩固一下关系……” 聂北虎已开始在心中琢磨起来。 “到了此时,苏公子相比已猜出灵瑶郡主的身份了吧?” 傅山笑容和煦,语带恭敬。 苏奕点了点头,道:“我只是没想到,这些天她会派人跟踪我。否则,傅大人怕是不可能那么快就赶到聚仙楼吧。” 傅山笑容一僵,连忙解释道:“苏公子不要误会,实在是郡主她……” “傅大人无须解释,不管如何,今日傅大人也算帮了我一忙,而我一向不喜欠人情,傅大人以后若有化解不开的事情,可来找苏某。” 说罢,苏奕转身而去。 一袭青衣,行迹于来往人潮中,孑然出尘。 “这苏奕身上,怕是有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傅山目送苏奕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 他心中同样有诸多疑惑,可也清楚,有些事情不能贸然去打探。 当下最紧要的是,回去跟灵瑶郡主复命。 …… 城主府,别院。 一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紫堇安静地聆听着傅山的禀报。 她有着一对修长匀称的玉腿,衬得身段极高挑,一头鸦青秀发随意盘髻,露出一张清艳绝俗的鹅蛋脸,柳眉弯弯,红唇莹润,一对眸直似泉眼般清澈明亮。纵然她此刻只穿着一袭宽袖素色长裙,依旧难掩那浑身散发出的清贵之气。 “你是说,苏先生是单刀赴会,自始至终都淡然自若?” 听完傅山的叙述,紫堇星眸泛起思忖之色。 “不错,对了,临走时,他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傅山沉吟道。 “说来听听。”紫堇饶有兴趣。 傅山恭声回答:“他说,他向来不喜借势压人,今天的事情,算黄云冲他们走运。” “走运……” 紫堇星眸泛起异彩,“如此看来,哪怕你不去,苏先生也早有应对之法。对了,他应该已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傅山点头。 “那他有什么反应吗?”紫堇追问。 “这……” 傅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郡主,他已猜出这些天属下在暗中关注他的事情。” 紫堇心中一紧,“苏先生生气了?” 傅山连忙摇头,“这倒是没有,他只说属下也算帮了他一个忙,以后若遇到棘手的事情,可以去找他帮忙。” 紫堇点了点头,道:“傅叔叔,你先去吧。” “是。” 傅山转身而去。 紫堇则径直走进别院的一间房内。 房间内,模样清瘦的萧天阙正在泡茶,仪态悠闲,脸色也红润许多。 当看到紫堇走进来,萧天阙悠悠开口道:“你们刚才的交谈,我都已听到了。只能说这次傅山前往聚仙楼,反倒是帮了那黄云冲一个忙,否则,以苏先生的手段,他们怕是性命难保。” 紫堇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此地又没有其他人。” 萧天阙笑着摇了摇头。 紫堇深呼吸一口气,认真说道:“爷爷,咱们打探到的一切消息都证明,那苏……苏先生根本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也不是深不可测的神仙人物,他只是文家一个赘婿而已,您怎地还如此器重他?” 萧天阙笑起来,感慨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发现,所谓的身份、地位、权力,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境、智慧和道行!” “以苏先生那天展现的手段和眼力,若说他是世外高人,我反倒不奇怪。可他偏偏却是青河剑府弃徒,文家不受重视的赘婿,这才是最奇怪的!” 萧天阙眼眸变得深沉,道,“可以肯定,苏先生身上,定然藏有我们无法得知的秘密,这才是苏先生最令人忌惮的地方!” 萧天阙抬眼,看出紫堇心中兀自还有疑惑,不禁哂笑道,“丫头,莫要想那么多,别忘了,自从我服食了苏先生所开的汤药,身上的伤势如今已愈合了七七八八。就凭这起死回生般的手段,就足以证明苏先生何等了得!” 紫堇连连点头,道:“这药方倒真的是神奇之极。” 萧天阙忽地想起一事,神色肃然道:“明天一早,咱们就能和苏先生见面了,你切记到时候莫要失礼,更不能有丝毫怠慢。” 紫堇不禁嗔道:“爷爷,这些天你都提醒我很多次了!你看我像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么?” 萧天阙哈哈大笑,悠然说道:“别怪爷爷啰嗦,那天我本以为必死,哪曾想峰回路转,得苏先生救命,重获生机,爷爷我……高兴啊!” ———— PS:加更送上,今天可没有了啊,诸君别等!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六章 下不为例 文家,宗族大殿。 “大哥,刚刚传来消息,苏奕那废物被黄家的人带去聚仙楼了。” 文长青匆匆走进大殿,满脸笑容,“不出意外,这小子非被收拾得死去活来不可!” 他面白无须,眼神阴鸷,是文灵雪的二伯。 “前些天,他大放厥词,闹得魏峥阳公子恼火万分,早该好好教训他一顿。” 族长文长镜神色平淡,“谁能想到,还不等我们出手,这小子就惹到了黄乾峻这纨绔头上,我都没见过如此作死的人!” 文长青忽地皱眉道:“我有一事不解,不是说苏奕这小子的修为早在一年前就废了,为何他昨天还能打败黄乾峻和那些扈从?” 文长镜摇头道:“昨天发生在聚仙楼的事情,我们毕竟都不在场,仅凭文雪这丫头的一面之词,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顿了顿,他冷笑道:“不管如何,我可不相信一个废人能掀起什么风浪了!” 文长青也笑起来,道:“我也是如此想的。” 当年苏奕在青河剑府时,有着搬血境第三重‘炼筋’期修为,一手剑术精湛绝俗,被奉为外门剑首。 但因为一场意外,让得他一身修为消散,气血虚弱、根基溃败。当时,青河剑府的一些大人物曾出手相助,可都无济于事。 也是从那时起,自此苏奕便沦为一个废人,被青河剑府所遗弃。 这件事,不止文长镜和文长青一清二楚,整个广陵城也是人所皆知。 这等情况下,文长镜根本不信苏奕还有重新修炼武道的可能。 “不提此子,明天老太君寿宴上,黄家族长黄云冲也会前来祝寿,到时候问一问他,便知道发生在聚仙楼的真相。” 文长镜随口道。 一个无足轻重的赘婿而已,根本不值得他们过多关注。 “说起明日寿宴,文青你那边可准备妥当?” 文长镜问道。 文长青点了点头,“和咱们文家交好的一些宗族和势力,都已表示明日必会前来参加寿宴。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哥你也知道,最近这些年,咱们文家的状况大不如前,在广陵城三大宗族中,已处于垫底的位置,在这等情况下,想要邀请一些举足轻重的权贵人物来参加寿宴,反倒不容易……” 文长镜顿时皱眉,道:“哪里出了问题?” 文长青苦涩道:“是城主府那边。” 城主府! 文长镜心中一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这些年来,文家的势力江河日下,大不如前。 反倒是同样身为广陵城三大宗族的黄家、李家皆蒸蒸日上,势力愈发鼎盛。 如此对比,就衬托得文家愈发不堪。 最近一段时间,广陵城中都已出现许多流言,说十年之内,文家必将从“广陵三大宗族”中除名! 这已经成了文家大人物的一块心病。 故而,这次文家老太君的八十大寿,被文家上下视作了头等大事来对待。 为的就是借此次寿宴,向外界展露一下肌肉,告诉广陵城所有人,文家底蕴犹在,不容诋毁! 而前来参加寿宴的 大人物越多,自然就越能证明这一点。 简而言之,就是邀请一些大人物来帮文家“撑场面”! 在文家的计划中,若能邀请城主“傅山”明天前来参加寿宴,那简直就等于请了一座顶梁大柱,足可以轻松撑住文家的场面。 到时候消息传出去,世人哪个还敢说文家势不如前? “若傅大人不来,前来参加寿宴的那些大人物们,怕是都会认为,如今咱们文家……都已请不动傅大人这尊大神了……” 文长镜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旋即,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盯着文长青,一字一顿道: “你待会再去城主府一趟,无论如何,也要请傅大人明日务必前来参加寿宴!” 文长青浑身一僵,嘴唇嗫喏道:“大哥,这些天里,我已经亲自去了城主府三次,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连城主的面都没见到……” 文长镜咬牙道:“你再去一趟,傅大人不答应,你就耗在城主府,我就不信,凭咱们文家和他这些年的交情,他还能一直拒绝了。” 文长青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喟叹道:“若搁在老太君当年在玉京城时,这广陵城哪个敢小觑咱们文家?” 文长镜默然,心绪翻滚。 这时候,一名扈从匆匆赶来,禀报了一件事—— 苏奕返回文家了! “你确定他一点都没有受伤?” 文长青不禁问,一脸错愕。 扈从认真想了想,道:“从外表看,毫发无损。” 文长青顿时愣住,这怎可能? 黄乾峻受到那等羞辱,黄家焉能如此轻易放过苏奕? 这其中必有蹊跷! “大哥,你怎么看?” 文长青忍不住将目光看向文长镜。 文长镜不耐烦道:“和明天老太君寿宴相比,他苏奕是生是死又算个屁!” 文长青顿时语塞。 …… 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洒下一地的光斑。 苏奕身影浸泡在木桶中,眼眸闭合,吐纳呼吸,清隽干净的脸庞上尽是恬静。 “明天开始,就要换一种新的淬体药方了。” 许久,苏奕长吐一口气,气息如箭矢刺空,刚劲绵长,隐有风雷声作响。 眼下他的修为已臻至搬血境初期“炼皮”层次大圆满地步。 下一个层次便是“炼肉”! 炼肉,便是锤炼一身血肉,挖掘和激发一身躯体的潜能,促使体魄力量进一步提升变强。 将此境修炼到极致,一身血肉放松时柔软如玉,紧绷时坚如精铁,可抵寻常兵刃之伤! “锤炼皮膜时,每日药浴所耗掉的药材价值是五百两。” “可若是锤炼血肉,每日就要耗掉价值一千五百两左右的药材,如此,才能配合松鹤锻体术,让我淬炼出最雄厚强大的血肉之力……” 苏奕从木桶起身,穿上衣服,坐在窗前沉思。 从开始重新修炼到现在,才六天时间,虽让他一举臻至炼皮期圆满地步,可也耗费掉足足三千两银子! 眼下,紫堇当初所赠的一万两银子,已只剩下七千两了。 按照苏奕预估,若开始炼肉层次的修炼,这七千两银子仅仅只能支撑四五天的时间! 换做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这等惊人的花销。 “抽空去云沧山走一遭,若能寻觅到一些灵药,那就更好了。” 苏奕在心中琢磨, 灵药和寻常药草不同,乃是沐浴灵气而蕴生。 搁在大荒九州,除了那些“天材地宝”级的灵药之外,其他各种品阶的灵药都能轻易买到。 可在这大周境内,别说天材地宝了,就是一般的灵药,都称得上是“稀罕”,每一样都珍贵无比,千金难换。 对苏奕而言,这倒不算什么。 在搬血境中,就是没有灵药,也可以用一般药材代替,无非是多耗费一些时间,多花掉一些银钱罢了。 半响后,苏奕起身,来到庭院中,一如从前那般,开始演练松鹤锻体术。 修炼之道,本就无比枯燥艰难,能持之以恒者,必当有大毅力、大气魄。 如此,方才能成器! 更何况,要想超越前世的自己,自然更不能有丝毫懈怠。 …… 翌日清晨。 天还没亮,文家上下就忙碌起来。 今天是老太君八十寿辰,会有许许多多大人物驾临,这件事早已传遍广陵城,引起许多关注,谁也不敢怠慢了。 只是这些热闹都和苏奕无关。 在文家,他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赘婿罢了。 在别人忙碌时,他已像以往那些天一样走出家门,步伐悠闲地来到城外,沿着大沧江畔而行。 远远地,苏奕已看到在那一片桑林附近,早有两道身影在等候。 正是萧天阙和紫堇。 “老朽见过苏先生!” 而当看到苏奕,萧天阙精神一振,大笑着上前,拱手见礼。 和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相比,他气色明显好了太多。 “紫堇见过苏先生!” 紫堇上前,神色恭敬见礼。 她今天穿着一袭水绿裙裳,肌肤胜雪,柳眉杏眼,清艳靓丽,风姿卓绝。 “两位想必已知晓我的身份,就不曾有过一丝怀疑?” 苏奕饶有兴趣道。 萧天阙肃然道:“世俗之辈,往往喜欢以貌取人,以身份论高低,殊不知如苏先生这等存在,才是真正的高人!” 苏奕哂笑摇头,“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紫堇犹豫了一下,这才歉然道:“苏先生,之前是我派人去打探您的身份,并且还让人在暗中关注您的动向,可我敢对天发誓,绝没有任何其他想法,若惹得您不快,还望赎罪。” 说着,她低下螓首,躬身见礼。 “下不为例。” 苏奕点了点头。 紫堇暗松了口气,这才敢直起身躯。 “苏先生,您看我这伤势……” 萧天阙忍不住开口。 “稍等片刻,待我修炼之后,便为你疗伤。” 苏奕说着,已径直来到这片桑林的一处空地间,屏息凝神,心神放空,缓缓演绎起松鹤锻体术。 浑然不在意旁边区域中,还有两道目光注视着。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七章 凌云木 苏先生竟当着他们的面演武! 萧天阙和紫堇对视一眼,心中皆不由好奇,认真凝望。 就见苏奕动作舒缓流畅,举手投足,有着一种独特而玄妙的神韵。 恍惚间,紫堇仿似看到一只仙鹤翱翔九天之上,在云海中翩跹,自由自在,逍遥而游。 忽地,画面一变,一株苍松擎天而立,巍巍然如万古之脊梁,撑起天地山河,大而无量! 紫堇不觉痴了,心神震撼,这……这是何等武道功法? “嗯?” 与此同时,萧天阙瞳孔一点点收缩。 在他感应中,随着苏奕一身气机运转,这一片桑林地附近的虚空中,丝丝缕缕的灵气如万流归宗般朝苏奕涌去。 “这是什么拳法,竟能牵引灵气入体?” 萧天阙心头震动。 他养炉境三重修为,搁在大周境内,也是名震一地的武道宗师,地位尊崇,万众仰望。 可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等神异的法门! “有松、鹤之神韵,有自在超脱之妙谛,一呼一吸,可牵引灵气淬体,这难道是一门‘元境秘术’?” 萧天阙眼神飘忽。 他想起一些秘辛,传闻中,当修为突破武道四重,踏上元境道途后,便可掌握匪夷所思的“元术”秘籍! 那等力量,动辄便可劈山断流,呵气成雷,凌空飞遁,直似神仙一般。 这等人物,也往往被称作“陆地神仙”。 而元境人物所掌控的秘法,便被称作“元术”! 那是足以震烁天下的神妙传承,有巧夺造化之功! 萧天阙身为一尊武道宗师,曾有幸见识过一位陆地神仙的风采。 故而他无比肯定,元境秘术是真实存在的! 直至苏奕收功,萧天阙登时如梦初醒般,再看向苏奕的目光,已悄然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苏先生,您修炼的是何等功法,竟……竟让我心神都出现了幻觉……” 紫堇惊叹道,她并未想那么多,只感觉这门秘法很不可思议。 “一门筑基法门而已。” 苏奕随口道。 虽然松鹤锻体术足以堪称大荒九州第一筑基法,可毕竟也仅仅只是筑基法门,只能用以锤炼武道四境的道行罢了。 “筑基法门……” 紫堇一呆,有些懵,筑基法门都如此神异? 苏奕没有再解释,目光看向萧天阙,道:“要根除你体内伤势,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我为你再开一个药方,不出十日,伤势便可彻底解决。” “但若这么做,你此生则再不能突破现在所拥有的武道境界。” 萧天阙心中发紧,忍不住道:“敢问苏先生,那第二种办法呢?” 苏奕随口道:“第二种办法很简单,把你所学的修炼法门告诉我便可。” “啊?” 紫堇叫出声,明显猝不及防。 她的爷爷萧天阙所学,名唤“金澜诀”,乃是兰陵萧氏的祖传秘法,就是在兰陵萧氏内部,也只有嫡系族人才有资格修习! 这怎能轻易泄露? 萧天阙也明显有些迟疑。 将秘法泄露出去,这可是牵扯宗族之本的大事,他哪怕是武道宗师,都不得不慎重考虑。 可旋即,他便一咬牙,道,“我选第二种办法。” 紫堇明显有些焦急,却被萧天阙摇头,示意她无须多言。 苏奕点了点头,道:“聪明的选择。” 萧天阙当即便将“金澜诀”口述了一遍。 紫堇在一侧听着,意识到爷爷并未有任何一丝隐瞒,心中又是一阵颤栗。 这可是宗族祖传之绝学! 就……就这样泄露出去了? 这若是让宗族知道,爷爷怕都会遭受极大的非议和压力不可! 甚至,不排除动用一切力量将这位苏先生灭口的可能! 就在紫堇思绪如飞时,苏奕已开口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门功法存在极大的缺陷,你能凭此修炼到养炉境第三重地步,之前怕是经历了多次足以致命的凶险。” “缺陷?” 紫堇睁大水灵灵的眸,满脸难以置信。 这可是他们兰陵萧氏的镇族传承,历经千年代代相传,是天下公认的一流呼吸法! 这……怎可能会有缺陷? 萧天阙则似回忆起什么往事,浑身冷汗直冒,脸色都变了,道: “苏先生说的不错,老朽此生的修炼之路,曾出现三次足以致命的凶险,一次是由聚气境突破至养炉境时,剩下的两次,皆出现在这养炉境内。” 苏奕道:“这就对了,这也就意味着,若用第一种办法帮你疗伤,即便彻底恢复,你再用这金澜诀修行,必寸步难行,甚至还将遭遇致命凶险。” 萧天阙这一刻已无法淡定,紧张道:“那这第二种办法……” 苏奕笑了笑,道:“这金澜诀的缺陷虽大,但还难不住苏某,我已帮你将此法门修缮补正了一番,用此修炼,不止能彻底驱除你的伤势,或许还能让你在武道上更进一步。” 说着,他抬手折了一截桑树枝,在地面上书写起来。 沙沙沙~ 一个个字迹出现在沙土地上,字迹豪荡捭阖、奔蛇走虺。 萧天阙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过去,很快他脸上浮现惊色,越看越吃惊,到了最后,已是满脸不可思议。 紫堇也看到了,可碍于修为不够,还无法体会到其中奥妙。 直至苏奕写完,甩手将树枝丢掉,道:“只有写出来,你们才能分毫不差地记住每个字,避免记错引起歧义。” 萧天阙闭着眼睛想了许久,才终于长长吐口气出来。 他郑重的对苏奕一躬身,行礼道:“先生于武道之上学究天人,化腐朽为神奇,有此完整无缺的秘法,我兰陵萧氏必将受益无穷,还请受天阙一拜!” 字字庄肃铿锵,有激动,有敬畏,也有发自内心的震撼。 紫堇手足无措,都呆滞在那,这…… 苏奕坦然受了这一礼,挥手道:“行了,事情已经解决,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转身而去。 “先生请留步!” 萧天阙连忙追上去,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牌,双手递过去,恭声道,“先生,此乃我兰陵萧 氏的信令,还望您收下。” 苏奕挑眉,道:“你这是何意?” 萧天阙连忙解释道:“老朽也知道,先生非寻常可比,可在这世俗中行走,难免会碰到一些世俗纷扰的琐屑事情,以先生的秉性,定然也不喜欢被这般俗事干扰。” “而有了这令牌,起码在这云河郡十九城中,足以化解那些俗事。就当……我兰陵萧氏的一点心意。” 说到这,他补充道,“当然,先生今日之恩,远不是一个小小信令可报答,等以后,凡先生有事,我兰陵萧氏必在所不辞!” 苏奕收下信令,道:“你有此心意,倒让我有些意外,多谢了。” 说着,已转身而去。 萧天阙拱手目送,直至苏奕的身影消失,他这才放松下来,清瘦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笑意,总算……和苏先生攀上一些关系了! “爷爷,苏先生所修改的金澜诀,真……真有那般神奇?” 紫堇将之前那一幕幕看在眼底,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此刻再忍不住问了出来。 萧天阙感慨道:“仅仅只听我叙述一遍金澜诀,便能窥破我一生修炼所遇到的致命凶险,还能在不到片刻时间内,便将金澜诀的缺陷修缮,这等手段,何止是神奇,已和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没区别!” 说着,他笑容满面地看着紫堇,道:“丫头,你还年轻,根本不明白经由苏先生修缮后,咱们宗族祖传的‘金澜诀’,已完全不一样,以后咱们萧家……必将涌现出更多的武道宗师!” 紫堇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不禁激动道:“这……这可太好了!” “现在,你还敢把苏先生只当做是文家的一个赘婿么?” 萧天阙笑问道。 紫堇顿时赧然,讪讪道:“爷爷,之前的我,的确是一叶障目,孤陋寡闻了。” 萧天阙看着自己这个美丽绝俗的孙女,声音温和道: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苏先生正值年少,混迹于红尘俗世中,正是一株几乎无人看出的凌云木,似这等高人,我们既然遇到了,就当用心去结交!” 紫堇清声道:“爷爷,您是想拉拢苏先生么?” “拉拢?” 萧天阙哂笑,“似苏先生这等神人,焉可能居于人下?以他的手段,如我这般的武道宗师都只能去仰望,或许……也只有‘陆地神仙’才能与苏先生坐而论道吧?” 陆地神仙才有资格去和苏先生比较? 紫堇越听越心惊。 “更何况,如今的苏先生正值年少,以后之成就之高,注定是我们这等人无法想象的!” 萧天阙眸光灼灼,“所以,和此等人物结下情谊,必当以至诚之心对待。” “而眼下,我们已和苏先生产生一定的交际,这对我而言,对我们萧氏而言,足称得上是莫大的幸事!” 紫堇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半响后,她那恍惚的星眸渐渐泛起坚定之色,轻声说道:“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牢牢把握住这一次契机的!” —— ps:吃完饭我才想起来这一章忘了更…… 嗯,晚上6点还有~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八章 寿宴 文家。 当苏奕返回,就见文家府邸外车水马龙,仆从如云,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今天是老太君八十大寿,文家为此早在数天前就开始张罗准备。 不止是诸多文家支脉族人会参与进来,还会有许多和文家交好的势力和大人物也会登门祝寿。 这件事早已传遍广陵城,引起八方关注。 对此,苏奕根本没当回事。 他一个不受重视的赘婿,参加与否,注定无人问津。 “姐夫!” 苏奕刚返回,就见一道俏生生的绰约身影立在那,正朝他挥手,清丽灵秀的小脸上尽是笑意。 文灵雪,少女二八芳华,清纯明媚。 “你怎地站在这里?” 苏奕面露笑意。 “自然是等你的。” 文灵雪上前,亲昵地挽住苏奕的胳膊,脆声道,“姐夫,刚才我娘说,等你回来了,要你也去参加寿宴。” “我?” 苏奕一怔。 文灵雪解释道:“我娘说这是我祖母的命令。” 苏奕眼眸微眯。 文灵雪的祖母,便是文家老太君梁温璧,一个在文家地位超然的老太太,族长文长镜都不敢违逆其命令。 当年,他和文灵昭的婚事,就是由梁温璧亲自拍板,任凭文灵昭的父母和其他族人如何反对,都无济于事! “走吧。” 苏奕点了点头。 觉醒前世记忆后,他也曾想过,找个机会去见一见文家老太君,问一问当年的一些事情。 文家那鳞次栉比的宅邸内更是热闹之极,前来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 在广陵城,文家是三大宗族之一,底蕴也堪称不俗,当今族长是文长镜,他还有两个弟弟,分别是文长青、文长泰。 除此,文家还有其他一些旁系分支,历经多年开枝散叶,如今的文家,全部族人加起来已有上千之众。 今日,诸多族人齐聚,宾客汇集,场面自然非一般可比。 在宗族大殿所在的区域,早已摆设了丰盛的宴席。 “灵雪来了。” 当苏奕和文灵雪抵达,宗族大殿外,许多等候在那的少年少女都纷纷跟文灵雪打招呼。 这些皆是文家年轻一代子弟,不少都和文灵雪年龄相仿。 只是,无论谁看到苏奕,皆眉头一皱,便视而不见。 一个锦衣少年更是不悦道:“苏奕,你是什么身份,这里可没有你的位置,赶紧离开,莫要打扰了我等兴致!” 文少北。 文家年轻一代一名俊彦。 不过,他是文家支脉出身,身份不如文灵雪这等文家主脉子弟。 文少北一开口,其他人都笑着附和起来。 在文家这一年里,苏奕身为赘婿,向来被文家人看不起,都视他为废人一个,连那些下人都敢对他冷嘲热讽。 文灵雪恼道:“文少北,你给我听好了,是祖母让我姐夫来参加寿宴的!你现在要撵我姐夫走,莫非是要和祖母对着干?” “这……”文少北顿时语塞。 其他人也都愣了一下,纷纷闭嘴,老太君的命令,他们可根本不敢去违背。 文少北故作潇洒道:“咱们聊咱们的,就当这家伙不存在就好。” 从这一刻起,这些文家年轻一代俨然形成了一个小圈子,把苏奕隔绝在外,不闻不问不搭理,视若无睹。 连和苏奕站在一起的文灵雪,都受到冷落。 苏奕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他将文灵雪叫到一边,轻声说道:“灵雪,等寿宴结束后,你来我的庭院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啊?什么东西?” 文灵雪好奇。 苏奕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刚说到这,一道呼声响起—— “珏元堂哥来了!” 文少北和那些少年少女皆将目光看过去。 连附近区域的一些宾客和长辈,眸子也是一凝。 就见一个白袍青年从远处走来,剑眉星目,仪表堂堂,模样颇为出众。 “文珏元,文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年轻俊彦!” 有人感慨。 “原来是珏元堂兄。” 文灵雪俏脸上也露出钦慕之色。 文珏元,族长文长镜之子,九岁时就进入松云剑府修行,十三岁时成为青河剑府外门弟子,仅用四年时间,便一举被选录为青河剑府内门弟子。 一身修为,已臻至搬血境第四重“炼骨”层次! 这等武道成就,搁在广陵城中,都足以让一些大人物自叹弗如! 在文家年轻一代,文珏元俨然就是领袖般的存在。 “今天是祖母大寿,你们都好好表现,莫要让外人看咱们文家的笑话。” 文珏元走过来后,目光看了看文灵雪、文珏元等人,温声叮嘱了一句。 至于苏奕,同样被他无视了。 “是。” 众人皆连忙答应。 文珏元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径直进入宗族大殿内座下。 此次寿宴,只有位居高位的长辈,或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才有资格入座宗族大殿! 而像文灵雪、文少北他们这些人,目前还不够资格。 这让他们看向文珏元的目光,都不禁带上一丝艳羡,什么时候,他们也能办到这一步? “若姐姐在,肯定也可以的。” 文灵雪有些遗憾道。 这句话,倒是无人反驳。 如今的文灵昭,乃是天元学宫弟子! 仅仅这等身份,就足以去和宗族中那些大人物平起平坐。 “据我所知,此次寿宴,非比寻常,对我们文家更极为重要。” 忽地,文少北身边的一名女子轻声说道。 “我也听我父亲说,最近这些年,广陵城内到处在流传对我们文家不利的谣言,说十年之内,我们文家必将从广陵三大宗族之列除名。” 另一个少年沉吟道,“而此次寿宴,就是为了解决此事。今日参加寿宴的大人物越多,对我们文家就越有利,城中的那些非议和流言,也会不攻自破。” 文少北道:“那这就得看大伯 父和二伯父的能耐了,至于三伯父,呵呵……” 他瞥了不远处的文灵雪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在文家主脉,文长镜身为族长,大权在握,人脉最广,来往宾客不乏贵胄名流。 文长青则是文家主脉二长老,统筹掌管文家麾下的各项产业,同样拥有极深厚的人脉。 唯独文长泰,虽然身为主脉三长老,可他性情敦厚平庸,再加上修为泛泛,几乎没什么交际。在文家的地位也不高。 若他不是文长镜、文长青的弟弟,怕是会更被人看不起。 文少北的话虽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文灵雪哪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她俏脸一沉,这家伙之前讥讽苏奕,现在又拿她父亲文长泰说事,她焉能不生气? 可偏偏地,她却无法反驳。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父亲……的确太平庸了一些…… 想到这,文灵雪只觉一股闷气充塞胸间,心绪也变得低沉起来。 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紧跟着苏奕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灵雪,人生在世,免不了会遭遇冷眼和嘲笑,若实力不如,忍让倒也无妨。可若有能力反击时,还一味的忍让和退缩,只会助长他人气焰。” 文灵雪略一思忖,便深呼吸一口气,道:“姐夫,我明白了。” 话毕。 她迈步来到文少北身前,冷冷道:“道歉。” 少女神色清冷,语气如冰,让正在低声交谈的文少北等人皆是一愣。 “灵雪,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在闲聊,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文少北皱眉道。 文灵雪这一刻显得无比强势,清眸如电般盯着文少北,一字一顿道: “你若不道歉,我便将你刚才所说,一字一句告诉大伯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会否饶过你!” “我……” 文少北脸色阴晴不定。 他旁边众人皆闭上嘴巴,不敢掺合进来。 无论如何,文灵雪是主脉族人! 她的父亲是主脉三长老,族长文长镜的亲弟弟,只论身份,他们这些旁系族人,根本无法比。 而文灵雪的姐姐文灵昭,如今已是天元学宫弟子,连族长他们都看重无比! 这等情况下,文灵雪若把事情捅出去,根本不用想,遭罪的肯定是文少北。 “我再说一次,道歉!” 眼见文少北脸色变幻,久久不语,文灵雪神色愈发寒冷,才十六岁的少女,一旦发怒,竟给人以极大的压迫。 文少北艰难地低下头,声若蚊蚋:“我……错了……” 文灵雪心中顿时涌起说不出的快意,嘴上兀自冷然道:“声音大点,我没听到。” 文少北整个人像被击垮了般,神色颓然,声音苦涩道:“文雪,我错了,还希望你莫要计较,” 再看其他人,皆噤若寒蝉。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苏奕不禁暗暗点头。 人,都是要成长的。 —— ps:我发现龙套楼有好多妹纸留言,感觉好有牌面……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十九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 当文灵雪返回苏奕身边时,俏脸如冰雪融化的湖水般,明媚光润。 “姐夫,这感觉好极了。” 少女水灵灵的清眸中透着一丝亢奋。 苏奕笑起来,指点道: “为人处世,借势也是一门学问,善借势者,就如顺风行舟,凭虚而游。一些厉害的修行者,更可借天地之势证道。” “不过,借来的东西终究不长远,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依靠外力,终究要被外力所弃。” 听罢,文灵雪若有所思,道:“姐夫,你的意思是说,借势与否,当掌握其中分寸,归根到底,还是要自己强大起来,对吗?” 苏奕点笑着点了点头。 少女聪慧灵秀,有些道理,点道为止即可。 不远处,一道怨恨的目光看向苏奕。 目光的主人是文少北。 他不敢得罪文灵雪,却打算把怒火宣泄苏奕头上。 并且,他自信文灵雪根本管不了此事,因为在整个文家上下,没人会在意苏奕是否被欺辱。 苏奕自然注意到了文少北的目光,但并没有理会。 若这小子真敢玩什么花样,他自会好好教教对方该如何做人。 接下来,苏奕和文灵雪在庭院中一张酒桌前坐下。 可渐渐地,文灵雪发现有些不对劲,附近的桌子前,都快坐满了人,彼此交谈,言笑晏晏,显得很热闹。 唯独她和苏奕这一桌,只有他们两人在,显得异常冷清,在整片区域中也显得很惹眼。 “姐夫……” 文灵雪看了苏奕一眼,有些生气,又有些担忧。 她哪会看不出,无论是文家族人,还是来参加寿宴的宾客,皆视苏奕为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苏奕却显得很自在悠闲,他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开玩笑道: “能与你我共饮者,在座无一人耳。” 文灵雪禁不住抿嘴轻笑,也放松下来。 不远处,一名模样可爱的孩童走来,约莫六七岁,明显在找位置坐。 “小明容,来姐姐这里坐。” 文灵雪笑嘻嘻招手。 那孩童高兴地答应下来,可当看到苏奕,他顿时止步,脆声大叫道: “我文明容虽年幼,也耻于和苏奕这等赘婿为伍!” 附近热闹的气氛一静,众人神色古怪,旋即哄笑声四起,空气中都透着欢乐的味道。 文少北等人,更是捧腹大笑,乐不可支。 童言无忌,但往往也最真实。 那孩童一句话,等于直接揭破了苏奕在文家的地位何等之低! 文灵雪俏脸如霜,恶狠狠瞪了那小屁孩一眼,她自然不能真的去和一个孩子计较。 再看苏奕,浑似不觉般,一个人在那自酌自饮,自得其乐。 …… 宗族大殿内。 琴箐心中同样很不是滋味。 这大殿内高朋满座,贵胄人物云集,可几乎都拥簇在了族长文长泰、二长老文长青两人的身边。 而她和丈夫文长泰这一桌,却几乎无人问津,孤零零坐在那,尴尬无比。 连坐在上首主座上的老太君,目光都一直停留在族长文长泰、二长老文长青那边。 这种被冷落的滋味,让琴箐满腹幽怨。 “瞧瞧你那两位哥哥,再瞧瞧你,这辈子,老娘算指望不了你出头了!” 琴箐恶狠狠瞪了身边的文长泰一眼。 她心中颇后悔,早知道就写信让大女儿回来,以天元学宫弟子的身份,起码还能帮她撑一下场面。 “唉,都是一家人,说这些作甚。” 文长泰叹息。 琴箐愈发恼火了,压低声音道,“你看看那些支脉的族人,都在看咱们家笑话呢!连你大哥的儿子珏元的风头,都盖过咱们家了!” 她一腔的牢骚似要全部宣泄般,“你若是有点能耐,咱们家何至于如此难堪?” 文长泰愁眉苦脸,不敢吭声。 交谈的时候,陆续又有一些大人物前来祝寿,每个皆送上丰厚的贺礼,让得老太君满脸是光。 而族长文长泰和文长青则和那些大人物寒暄谈笑,个个意气风发。 目睹这一幕幕,琴箐简直如坐针毡。 偏偏这时候,一道稚嫩响亮的童声在大殿外响起: “我文明容虽年幼,也耻于和苏奕这等赘婿为伍!” 这突兀的声音,让大殿内众人都听到,原本热闹的气氛一滞。 紧跟着,大殿外就响起满堂哄笑,让得大殿内一众大人物也禁不住笑起来。 苏奕! 广陵城中,谁能不知道文家这个赘婿? “这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有此心气,以后前途无量。” 一个须发如银的老者笑着开口。 此话一出,又引来一阵笑声。 琴箐只觉脸颊上火辣辣的,看了看身边那平庸的丈夫,又想了想苏奕这个女婿,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老娘我搭上一个没本事的男人就算了,连我女儿的男人都如此窝囊,老天何其不公! 就在这闹哄哄的气氛中,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黄氏族长黄云冲,携黄氏族人前来祝寿!” 宗族大殿内的众人都是一凛。 在广陵城,黄氏一族可稳居三大宗族中的第二名。 黄云冲更是名震一城的实权派人物。 眼下宗族大殿内的贵客和大人物虽多,可若论身份,却几乎没有能够和黄云冲相提并论的。 “快快有请。” 坐上上首的老太君含笑开口。 不管以前黄家和文家之间的各种恩怨,可起码现在,黄家之主能够亲自驾临,这让文家脸上也有光彩。 当即,文长镜和文长青一起起身,准备迎接。 宗族大殿外。 一众文家族人和宾客们的目光皆齐齐看向远处。 很快,就见紫袍着身,身影雄峻的黄云冲走进来,身后跟随着其嫡子黄乾峻,再后方则是两名老仆和一众扈从。 那等阵势,恰似群星拱月。 “黄族长!” “黄伯父也来了?” “黄兄大驾光临,着实让我等受宠若惊。” 黄云冲沿路走来,那些宾客中纷纷有人出声见礼,神色谦卑,甚至带着谄媚之色。 就连文家一些族人,都面带敬畏和热切。 少年黄乾峻跟随其父身后,神色孤傲,对于这种场合,他早司空见惯。 忽地,黄云冲脚步一顿,目光看向一个位置。 众人顺着他目 光看去,就见附近区域中,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起身,唯独一处酒桌前,坐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纹丝未动,显得很惹眼。 正是苏奕和文灵雪。 “没礼数!” 不少宾客暗自摇头。 一些文家族人也皱眉,堂堂黄家族长亲自驾临,怎还能堂而皇之地坐着? 一位文家的长辈人物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喝斥苏奕和文灵雪,旋即眼珠子猛地瞪大。 就见黄云冲疾步上前,微微躬身,抱拳道:“苏公子。” 全场一寂。 所有人神色错愕。 苏奕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微微抬眼,看了看黄云冲,道:“来祝寿的?” 黄云冲点头:“正是。” 苏奕哦了一声,便收回目光,拎起酒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没有再理会黄云冲。 而黄云冲却一点都不恼,似认为苏奕不起身见礼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让在场不知多少人惊诧,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时,族长文长镜已经匆匆赶过来,大笑着拱手道:“黄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随我去宗族大殿说话。” 眼见苏奕不置可否,黄云冲这才把身影挺直,一身威势也随之变化,眉宇间尽是威严睥睨之色。 “有劳了。” 黄云冲朝文长镜点了点头,朝宗族大殿走去。 只剩下在场众人呆滞在那,一片沉默。 “刚才黄族长怎会跟那赘婿如此客气?” 不止一人内心翻腾,惊疑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 文少北和那些文家族人都有些懵,黄云冲何等身份,怎会主动去跟苏奕这样卑贱的赘婿见礼? 在场那些宾客的神色也都变得异样,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姐夫,这……” 文灵雪也感到疑惑,星眸看向苏奕。 “前天时,我不是揍了黄乾峻一顿吗,昨天中午的时候,黄云冲已主动在聚仙楼跟我道歉。” 苏奕笑着说道,“以后,你也不必担心黄家敢找你麻烦了。” “啊?” 文灵雪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苏奕的话太随意了,让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当真。 此时,宗族大殿内。 不少贵胄人物也察觉到不对劲,当黄云冲进来时,目光全都汇聚了过去。 黄云冲没有理会大殿众人的目光,径直文家老太君身前,吩咐道: “来人,把寿礼呈上来。” 当即,一名老仆上前,将一个玉盒呈上,恭声道:“老太君,这是我家老爷准备的寿礼,一对百年玉髓雕琢而成的如意,祝老太君寿比南山,事事如意。” 老太君顿感面上有光,含笑道:“你能来,老身已高兴之极,还拿什么礼物,长镜,快请黄族长入座。” 旁边的文长镜笑着招呼道:“黄兄,快请这边来。” “稍等。” 却见黄云冲挥了挥手,而后在一众不可思议目光注视下,迈步来到了文长泰夫妇所在那一桌,面露笑容,拱手道: “长泰老弟,琴箐弟妹,听闻你们的女儿已进入天元学宫修行,这可是难得的大喜事,黄某这次前来,也有小小薄礼送上,权当黄某的一点心意,你们可一定不能推辞。”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章 来者不善 黄云冲声音刚落, 一名老仆已上前,双手托着一个玉盒,递了过去: “两位,盒中是一对九叶王参,是我家老爷赠予苏奕夫妇,还请您两位代收。” 九叶王参! 大殿内众人彻底无法淡定。 不少大人物心中一震,眼神都变了。 这可是真正的“灵药”,稀罕珍贵,价值惊人,寻常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 大手笔,绝对是大手笔! 谁能想到,堂堂黄氏族长,在祝寿之余,竟还亲自为文家主脉最不受重视的文长泰一家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就是文长镜和文长青,都有些惊疑不定,搞不清楚黄云冲的心思。 文长泰和琴箐已坐不住了,慌里慌张起身,受宠若惊。 “多……多谢了……” 文长泰连忙拱手,声音有些结巴,他本就是老实本分的人,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 黄云冲笑道:“老弟,你有个好女儿,也有个好女婿!” 女婿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微妙的情感。 文长泰老怀大慰,满脸堆笑。 能被黄氏之主夸赞,让他也脸上有光。 “您是说,这一对九叶王参是为灵昭准备的?” 这一刻,琴箐似犹不敢相信般,忍不住出声进行确认。 黄云冲瞥了身边老仆一眼,后者连忙解释道:“夫人,这礼物是为您的女儿和女婿两人准备的。” 琴箐顿时眉开眼笑,对她而言,无论是为女儿还是女婿准备的,都一样! 最让她心情舒畅的是,之前他和文长泰这一桌冷清无比,无人问津。 可现在,随着黄云冲到来,不止跟他们问好,还送上一份特殊的大礼,也让他们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 这感觉,无疑太爽了! “灵昭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人虽没回来,却硬是给她老娘长了一把脸!”琴箐心中喜滋滋地想到。 黄云冲没有再多言,话已经说的足够明白,至于文长泰夫妇能否理解,那就是他们的事情。 而一想到总算把这份本就是向苏奕赔罪所用的“礼物”送出去,黄云冲心中也轻松不少。 “苏奕或许不在乎这点礼物,可他定然能感受到我黄氏一族低头赔罪的心意,这应当就足够了……” 黄云冲心中暗道。 “黄兄,快请入座。” 文长镜笑着走过来,再次邀请黄云冲。 这一次,黄云冲没有推辞,只不过入座前,他对身边的黄乾峻道:“你去外边坐。” 黄乾峻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似的,连忙转身走出了宗族大殿。 他根本没有看其他地方,硬着头皮径直来到了苏奕那一桌,低声讪讪道:“苏……” 苏奕瞥了这个以前骄纵跋扈,如今在自己面前却变得低眉顺眼的少年一眼,随口道: “今天你是客人,而我可不是此地主人,你随便坐。” 黄乾峻如释重负般,连忙小心翼翼入座。 文灵雪黛眉蹙起,有些疑惑,总感觉今天的黄乾峻有些不一样,做贼心虚般,显得无比乖顺老实。 这还是那个嚣张狠戾的纨绔子? 附近区域其他人也都一阵眼晕,面面相觑,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就连文少北那些文家年轻一代子弟,都看出有些不对劲,一个个神色间写满了疑惑。 苏奕这个不受重视的赘婿自顾自饮酒,黄乾峻这个名扬广陵城的纨绔却拘谨老实地坐着。 那一幕,显得格外惹眼。 可没人给他们解释。 苏奕不会说什么。 黄乾峻自然更不会自曝其丑。 一时间,附近区域的气氛都微微有些怪异的味道。 没多久,又是一道唱名声从远处响起: “李氏族长李天寒前来祝寿!” 轰! 满场哗然,许多人都坐不住了。 李氏是广陵城第一宗族,当今族长李天寒人脉通天,手腕了得,和云河郡诸多豪门大族都有交集。 可广陵城谁都清楚,李氏和文氏关系不好! 尤其最近这些年,随着文氏一族势力衰落,李氏早已虎视眈眈,多次试图吞并文氏所掌控的一些生意。 可以说,两家的关系早已紧绷之极,谈不上水深火热,也是彼此敌视的态势。 可现在,李氏族长李天寒却出现在文家老太君的寿宴上! 这是来祝寿? 还是另有图谋? 在众人惊疑之际,一个穿着藏青长袍,身影笔挺瘦削的中年男子从远处走来。 他眸似冷电,龙行虎步,举手投足之间,自有无形的迫人威势,一路上,竟无人敢言语,噤若寒蝉。 此人便是李天寒! 广陵城名极一时的枭雄人物。 而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一名华袍青年,容貌俊俏,腰挎剑鞘,眉宇间和李天寒有着三分相似。 李默云! 李天寒膝下长子,青河剑府内门“东院”弟子,广陵城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 “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了?” 文少北和文家那些年轻人脸色都变了。 对广陵城这一代年轻人而言,李默云就是一座大山,压得他们这些同辈人都抬不起头来,堪称一枝独秀! 与李默云相比,文长镜之子文珏元虽同样极出众,可论及名望,却稍逊了一些。 “李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文长镜也已被惊动,出来迎接,只是神色却透着冷淡,远不像迎接黄云冲时那般热情。 “今日老太君祝寿,文家高朋满座,岂能少了我李某人。对了,我不请自来,文兄不怪罪吧?” 李天寒淡然开口。 文长镜面无表情道:“岂敢,来者便是客,请入大殿一叙。” 李天寒点了点头。 这时候,李默云忽地开口,道:“父亲稍等。” 说着,在一众目光注视下,他径自走向一侧酒桌前,来到了苏奕身边,道:“苏师弟,好久不见了。” 他居高临下,盯着苏奕,眼神玩味。 “有事?” 苏奕都懒得起身,随口问道。 当年在青河剑府,他是外门剑首,而李默云则是内门东院弟子,无论身份、修为,还是地位,皆比他高一头。 只不过,当年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 李默云凝视苏奕片刻,而后认真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像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灵昭姑娘!” 撂下这句话,他便转身返回,和 其父亲李天寒一起,朝宗族大殿内行去。 自始至终,再没有看苏奕一眼。 那淡漠、骄傲、不屑的姿态,在不经意之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附近众人神色都变得异样起来。 今天的苏奕,简直出尽了风头! 先是黄氏族长黄云冲驾临时,主动上前问候。 现在李默云这位年轻一代领袖人物也主动上前,却直言不讳地说苏奕配不上文灵昭! 无论哪件事,都吸足了目光注意。 当然,这种风头存在着极大争议。 而对此,苏奕浑不在意。 原本,他就没打算参加此次寿宴,若不是想见一见文家老太君,问一问当年的事情,他早就起身离开了。 “这家伙未免也太可恶了!” 一侧的文灵昭气鼓鼓道。 “他大概和魏峥阳一样,对你姐姐心存不轨。” 苏奕淡然道。 “苏……苏哥料事如神!” 一直老老实实坐在那的黄乾峻小心翼翼开口,“据我所知,李默云这家伙早在很多年前的时候,就痴心于灵昭姑娘,并且曾多次表示,此生非灵昭姑娘不娶……” 说到这,他偷偷看了看苏奕神色,见后者并未动怒,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不过,他哪能跟苏哥比?就冲刚才他说那句话,就该狠狠掌嘴!” 苏奕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要怂恿我去收拾那家伙?” 黄乾峻浑身一僵,浑身直冒冷汗,连忙摆手道:“苏哥别误会,我只是认为,那家伙说的话太恶毒了,让我都很生气!” 昨天在聚仙楼领教了苏奕的手段后,他对苏奕简直是又敬又怕,比老鼠见到猫都不堪,哪敢动其他歪心思? 苏奕没有吭声,心中则不免有些异样。 无论魏峥阳,还是李默云,都对文灵昭情有独钟,这无疑映衬得文灵昭的魅力非比寻常。 可同样的,则让苏奕嗅到一些潜藏的风险,万一这俩家伙中的一个给自己戴了绿帽,这哪能忍? 名义上的夫妻也是夫妻! 苏奕可不想这一世重修时,顶着一个绿帽的坏名声! “以后找个机会,和文灵昭彻底斩断夫妻关系,这样就不必担心再出现这种状况了……” 苏奕思忖,“而在之前,必须得找机会打消掉魏峥阳、李默云的念头,若再不行,大不了杀了便是!” 与此同时,宗族大殿内。 送上寿礼后,李天寒目光一扫四周,最终落在文长镜身上,道:“李某此来,除了祝寿之外,还另有两件事。” 此话一出,大殿一众贵胄人物皆露出果然的神色,似早已猜到李天寒此来,另有企图。 文长镜心中一沉,眼眸眯起来,道:“李兄,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寿宴结束再说?更何况,待会还有不少贵客要来,文某可没多少功夫和李兄商讨事情。” 李天寒顿时笑了,悠然道:“贵客?就凭文家现在这种状况,莫非文兄还以为城主大人会亲自驾临不成?据我所知,文长青前些天多次前往城主府,可都被拒之门外了!” 话语透着隐隐的不屑和调侃。 大殿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寂静,压抑之极。 这时候就是再眼拙的人,也都看出,李天寒此来不善!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一章 冷眼一瞥 烟消云散 文长镜脸色阴沉下来。 今天是老太君八十大寿,八方来宾齐聚,广陵城内外都在关注。 在这等时候,发生任何一桩事情,都会在最短时间内传遍外界。 而李天寒此来,明面上是祝寿,实则就是不安好心! 文家老太君、二长老文长青等文家大人物也都意识到不妙,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李天寒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淡然道:“诸位放心,解决了这两件小事,李某立刻就走,断不会打扰了诸位雅兴。” 根本不给文长镜等人说话的机会,李天寒已继续道: “第一件事,李某前段时间就曾说过,以文家如今底蕴,以无力再垄断广陵城中的药草生意,今日,必须交出一半的份额!” “一半份额?你李天寒怕是疯了!” 文长镜额头青筋直冒,气得差点跳脚。 那些文家大人物也都怒形于色。 他们文家最大的财源就在药草生意上,是他们立族之根。 李天寒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吞掉他们一半的药草生意,这简直等于要他们文家人的命! 满座大人物倒吸凉气,心中震颤,李家这可真够狠的! 李天寒神色淡漠道:“文兄误会了,我之前已经和黄云冲兄商议过,文家让出的一半药草生意,我李家占三成,黄家占两成。若你们文家不同意,那可就别怪我们两家不客气了。” 众人恍然之余,又不禁心悸,意识到李天寒此举,是在用李、黄两家的势力,去逼迫文家低头! 这等情况下,文家一旦拒绝,注定后患无穷。 毕竟,就凭文家如今的底蕴和势力,根本无法去和其他两家抗衡。 文长镜、文长青他们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心中发寒,都有些手足无措。 “黄兄也在场,诸位若不信,可以直接问问黄兄。” 李天寒说着,目光已看向在附近坐着的黄云冲。 “黄兄,此话当真?” 文长镜沉声道。 在座其他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黄云冲。 却见黄云冲脸色一阵变幻,最终似做出决断般,猛地起身,沉声道:“我没有,别瞎说,不存在的!” 否认三连。 全场愕然,都有些糊涂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文长镜他们则神色一喜,看来李天寒并没有真正和黄云冲达成同盟! “黄兄,你这是何意?难道忘了之前我们的约定?” 李天寒脸色微变,有些猝不及防。 “什么约定,只是说笑而已,谁曾想你却当真了。” 黄云冲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李兄,我反倒要提醒你一句,今日是文家老太君寿宴,最好收敛一些!” “你……” 李天寒脸色一沉。 不过,他毕竟久经风浪,敏锐察觉到了情况有些反常,黄云冲这老东西,竟在这节骨眼上叛变,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让得他姓黄的不敢掺合进来? “李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文长镜冷哼,心中总算缓和不少,没有了黄家参与,只对抗一个李家而已,他还是有点底气的。 李天寒很快就稳住心神,面无表情道:“罢了,这件事暂且不谈。再说第二件事。” 大殿众人心中又是发紧,第一件事就闹得气氛如此剑拔弩张,这第二件事又该多吓人? 却见李天寒对身边的李默云道:“默云,你来说。” 李默云上前一步,环顾四周,朗声道:“我听闻,那苏奕和灵昭姑娘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且灵昭姑娘对 苏奕深痛恶绝,所以,我希望文家的各位长辈能解除这门婚事,还灵昭姑娘自由身!”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堂哗然。 文长镜、文长青他们这些文家大人物也都愕然不已。 谁能想到,李天寒此来的第二件事,却居然是要插手苏奕夫妇的婚事? “这……” 不远处,文长泰和琴箐对视一眼,都有些懵,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在七天前的时候,来自云河郡魏氏的魏峥阳,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也是冲着他们的女儿来的! 只是,他们打破脑袋也没想到,自己女儿都已嫁人了,居然还如此抢手…… 与此同时,大殿外。 随着李默云的话音落下,无数道戏谑、怪异的目光都落在了苏奕身上。 发生在宗族大殿中的事情,同样都被大殿外的众人听到,也都无比惊诧,没想到李默云竟提出这等要求! 不少人甚至预感到,苏奕这个赘婿,极可能会在今日被驱逐出门! 毕竟,这次是李氏族长亲自驾临,文家哪会在这种小事上跟李家过不去? “可恶!” 文灵雪气得杏眼瞪圆。 “这家伙就是作死!” 而黄乾峻则冷笑起来,眼神中甚至透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故作不经意一瞄,就看到身边苏奕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这让黄乾峻意识到,有好戏将上演了! “这……” 此时的宗族大殿内,文长镜、文长青等人都很犹豫,目光齐齐看向了文家老太君。 当年苏奕和文灵昭成婚,是由老太君一手决定,根本不顾文家其他人的反对。 若非如此,文长镜他们早把苏奕轰出家门了! 而注意到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老太君意识到该自己表态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无论谁来了,这桩婚事也不能解除!” 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文长镜、文长青他们心中一沉,都很疑惑,不明白都已此时此刻,老太君为何还要坚持保住这门婚事。 就是琴箐都有些着急,她从一开始就最反对这门婚事,不知多少次想过要把苏奕撵走。 而眼下,无疑是个大好的机会。 可老太君却偏偏不答应! 李默云皱了皱眉,心中颇为不舒服,把目光看向父亲李天寒。 可不等李天寒开口,黄云冲已长叹一声,道: “一个外人,却要插手别人的婚事,默云贤侄,老夫劝你一句,趁早改变主意!” 李天寒瞳孔一缩:“黄兄,此话何意?” “何意?” 黄云冲看了看四周众人,这才沉声道,“那我就再多说一句,不要再让你儿子打文灵昭的主意,否则,必大祸临头!” 李天寒脸色微变。 在场其他人一头雾水,这本是李家和文家之间的事情,可黄云冲身为黄家之主,却竟主动掺合了进来。 这自然令人费解。 李默云恼了,俊俏的脸颊浮现一抹阴霾,道:“黄叔,你该不会认为,我连那苏奕都比不了吧?” 黄云冲眼神怜悯,摇头道:“你这叫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 寥寥四字,却让众人一呆,差点以为听错了。 李默云何等人物,他是广陵城年轻一代领袖人物,是青河剑府内门弟子,凭此身份,还能比不了一个修为尽失的废物? “黄兄,你今日怎地像变了一个人,不止处处和我为难,连我儿子的事情都要插一手!” 李天寒眸子泛起冷意,内心震怒。 他本是来找文家的麻烦,哪曾想,却屡次被黄云冲破坏! 黄云冲刚要说什么,一道沉浑的声音已经在大殿外响起: “黄兄说的不错,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是引火上身!” 伴随声音,身影昂藏高大的城主府禁卫统领聂北虎已大步走了进来。 全场一震,在场众人都有些懵,看不透眼前状况。 文长镜、文长青他们也都如此,万没想到,城主府禁卫统领聂北虎竟会主动上门。 尤为奇怪的是,聂北虎才刚抵达,就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李天寒父子! “聂北虎,你又是什么意思?” 李天寒明显也有些猝不及防,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的阴沉,也察觉到今天情况很不对劲。 黄云冲今日表现很不对劲,连刚抵达的聂北虎也显得很反常! 往日里,他们哪敢如此对待自己? 可还不等李天寒反应,又是一道声音在大殿外响起: “聂统领的意思是说,今日是文家老太君大寿之日,你和你儿子最好赶紧离开,省得扰了大家兴致!” 大殿外一片骚动,惊呼不断。 而后,在一道道不可思议目光注视下,一个身穿宽袖儒袍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大殿。 “傅大人!” 当认出来人身份,文长镜简直喜出望外,连忙迈步迎了上去。 “见过傅大人。” “傅大人也来了?” ……这一刻,满座皆惊,在场那些贵胄大人物纷纷起身,一个个诚惶诚恐,笑脸相迎。 来人正是傅山,广陵城城主! “傅大人……您……怎么来了?” 李天寒则有些傻眼了,彻底无法淡定,内心翻腾。 他早听说,傅山根本不打算参加文家这一场寿宴的,可谁曾想,傅山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来了! “我来自然是为文老太君祝寿的。” 傅山淡然道,说话时,已从袖中拿出一个首饰盒,笑着递给了坐在上首的老太君,道,“这是傅某一些心意。” 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致谢。 傅山这才转身,看向李天寒,神色冷淡,“李兄,我的话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劝你莫要执迷不悟,快带着你儿子离开吧。” 李天寒脸色发僵。 他目光一一从黄云冲、聂北虎、傅山仨人身上扫过,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神色不断变化,内心也随之涌起一阵阵说不出的冰冷寒意。 沉默许久。 最终李天寒拱了拱手,道:“打扰了,李某告辞!” 说罢,已抓住儿子李默云的胳膊,转身而去。 头也不回。 目送他们离开,大殿众人心中皆躁动不已,无法淡定了。 谁都看不出,堂堂李氏之主,今日在此栽了个大跟头? 踌躇满志而来,灰溜溜而去! 而在大殿外。 目睹李天寒父子的狼狈而去的模样,文灵雪眼神也是一阵恍惚,这……这是什么情况? 黄乾峻则再忍不住嗤地笑出来,瞧瞧,这不叫自取其辱又叫什么? 再看苏奕,神色淡然依旧,他随手拎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酒,悠悠然一饮而尽。 自始至终,他置身事外。 但这一场由李天寒父子带来的风波,却就此烟消云散。 —— ps:晚上要出门办事,所以就连更了咯~ 大家看到书圈的“关注”了么,加个关注呗?另外,看得开心别忘了投票、评论!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二章 老太君有请 从聂北虎和傅山陆续出现,黄乾峻就意识到,真正的好戏登台了。 果然,仅仅片刻,李天寒父子便颜面尽失,灰溜溜离去! 而此时,当注意到附近区域中那一道道看向苏奕的目光都发生变化时,黄乾峻又是一阵暗爽。 因为在场之中,只有他提前就猜出了结果! “父亲说的不错,苏奕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无法用常理来衡量,否则,以他昨天在聚仙楼表现出的人脉,这一年来,根本不必呆在文家,当一个被人看轻的赘婿。” 黄乾峻心中暗道。 昨天从聚仙楼返回家后,他和父亲黄云冲进行了长达一夜的深谈。 最终,父子二人得出同样的结论—— 既然苏奕拥有如此大能耐,还甘心呆在文家,其中必有隐情! 故而今日他和父亲黄云冲一起前来时,没有主动去跟苏奕攀谈太多,唯恐闹出什么动静,让苏奕的一些事情暴露出来。 就连刚才送礼时,也都是把一对“九叶王参”交给文长泰夫妇,再由他们转交给苏奕夫妇。 当然,文灵昭是顺带的。 毕竟送礼也是需要名义的。 黄乾峻也察觉到,聂北虎、傅山抵显然也猜出,苏奕不愿暴露一些事情,故而在前来赴宴时,都很默契地在“演戏”! “这文家上下所有人怕是根本想不到,不止是我和父亲,就连聂北虎和傅山两位大人物,其实都是冲着苏奕的面子才来的……哈哈,这也太有意思了!” 黄乾峻偷乐。 苏奕可不知道,黄乾峻这跋扈少年内心戏会这么足。 他就是知道,也注定会一笑置之。 更何况,他又哪会看不出,无论黄云冲父子,还是傅山、聂北虎,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来捧场的? “不对,他们是冲着萧老爷子和紫堇的面子才来的。” 苏奕暗道。 以他前世的阅历的心境,哪可能会为此沾沾自喜,也根本不屑借他人之势解决事情。 归根到底,这一切完全就是那些家伙自作主张罢了。 宗族大殿。 随着李天寒父子离去,原本紧绷压抑的气氛顿时消散不少。 文长镜满脸堆笑,热情邀请傅山和聂北虎入座。 今天这两位大人物,简直就是定海神针,一举帮文家化险为夷! “此次前来,傅某另有一件要事要办,这酒宴就不参加了。” 傅山笑着挥手。 而后,他转身来到文长泰夫妇身前,含笑道: “两位,一位贵人嘱咐我送来一份礼物,还请你们转交给苏奕夫妇。” 说着,他神色郑重地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递了过去,“记住,这锦盒只有苏奕夫妇才能开启。” 文长泰和琴箐受到惊吓般,噌地起身,差点撞倒身前的桌子,根本没想到,堂堂广陵城主,竟会亲自为他们家送礼! 大殿其他人也都愣住,面面相觑。 刚刚黄家族长黄云冲亲自送给文长泰一家“九叶参王”,就让人惊诧万分。 怎地现在,连城主大人都这么做了? 文长镜等文家大人物也都目瞪口呆,今天这究竟什么情况? 老三家怎 么一下子就成香饽饽了? “多……多谢城主大人!” 文长泰激动得都快控制不住内心情绪,声音震颤。 琴箐容光焕发,只觉这些年心里积攒的委屈和憋闷,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和慰藉。 她深呼吸一口气,笑容满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我代女儿和女婿多谢城主大人厚爱!” 话说完,她目光一扫大殿众人那呆滞的模样,心中满是得意自豪,唇角都不禁微微翘起。 总算有老娘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傅山道:“不必谢我,这份礼物是一位贵人所赠,我只是代劳转交罢了。” “敢问傅大人,是哪位贵人所赠?” 琴箐好奇。 大殿其他人也竖起耳朵。 能使唤城主傅山亲自出面,这等贵人岂是寻常? 黄云冲隐约有些明白了,心中禁不住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尊称—— 灵瑶郡主! 却见傅山微笑摇头,道:“贵人的身份不宜泄露,恕傅某不便回答。两位只要记清楚,礼物是给苏奕夫妇的,就足够了。” 琴箐连忙道:“我定会亲手转交给他们。” 众人神色已经变得微妙起来。 傅山再三叮嘱这份礼物是赠予苏奕夫妇的,这无疑大有深意! “灵昭如今是天元学宫弟子,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 文长镜、文长青他们这些文家大人物对视一眼,都下意识认为,这份礼物和文灵昭脱不开干系。 根本就没人把这件事往苏奕身上想。 “聂统领,你留在此地代我宴饮,傅某另有要事,先告辞了。” 傅山转身叮嘱了聂北虎一声,便转身而去。 文长镜等人连忙上前相送。 走出大殿,当经过苏奕身边时,傅山很自然地顿了一下脚步,笑容和煦道:“苏公子,傅某先行一步。” 苏奕点了点头。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底,虽都无比惊诧,可都下意识认为,苏奕是沾了文灵昭的光,才会受到傅山另眼看待。 直至傅山一行人身影消失,黄乾峻禁不住低声赞叹,“苏哥,在场之中,还是你最有面子!” 苏奕随口道:“你不恨我了?” 黄乾峻浑身一僵,面露羞愧之色,讪讪道:“我父亲昨夜已狠狠教训我,也让我彻底明白了和苏哥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我……我心中只有惶恐和庆幸,绝无仇恨。” 苏奕哦了一声,道:“希望你是如此想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文灵雪脑袋愈发迷糊了,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未免也太奇怪了…… 傅山虽然只逗留片刻便离开了,可影响犹在。 宗族大殿内,气氛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许多宾客都纷纷主动起身,去给文长泰夫妇敬酒寒暄。 文长泰为人虽老实,但也不傻,清楚是怎么回事,心中也高兴不已。 而琴箐就更兴奋了,神采奕奕,眉飞色舞,虽极力想掩饰内心的喜悦,可就是控制不住…… 文长镜、文长青他们这些文家大人物也很高兴,李天寒父子铩羽而归,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更难得的是,有了傅山、聂北虎的捧场,让在场所有宾客 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对处境大不如前的文家而言,无疑是一桩好事! “黄兄,你这是彻底改变态度了?” 聂北虎和黄云冲坐挨着,不着痕迹问出声。 “昨日是黄某有眼无珠,冲撞了苏公子,哪还能为此记恨?” 黄云冲笑呵呵道,“也多亏苏公子昨日手下留情,让我和我儿免受更大灾祸,我心中可感激的很,故而今日亲自前来,一为文老太君祝寿,二则送上一些薄礼,以表心中歉意。” 聂北虎怔了片刻,深深看了黄云冲一眼,道:“我猜黄兄还另有一点没说。” 黄云冲眉头耸动:“愿闻高见。” 聂北虎目光看向大殿外,落在坐在苏奕旁边的黄乾峻身上,意味深长道: “你怕是已经看出,以苏公子的人脉,以后前程注定不可限量,故而打算把昨天发生的祸事当做一个契机,通过补偿和道歉,跟苏公子搭上一层关系,对否?” 黄云冲眸光微凝,旋即笑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如此,聂兄何尝不如此?” 聂北虎举起酒杯,哈哈笑道:“来,你我共饮一杯。” 坐在上首的文老太君将大殿中那一幕幕尽收眼底,心中却五味杂陈。 今天是她八十寿宴。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可她清楚,文家能够化险为夷,无非是借助了他人之势。 若自身不够强大,这种局面,文家繁荣的表象也只是昙花一现! 想到这,文老太君目光穿过大殿宾客,望向大殿外的一道身影上。 那人一袭青色布袍,身影瘦削,随意而坐,便有出尘脱俗之气质,与周围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深呼吸一口气,文老太君收起目光,对身边的婢女道:“去让老三家的媳妇过来。” 女婢连忙领命而去。 很快,琴箐匆匆而来,一脸疑惑道:“老太君唤我何事?” 老太君神色威严道:“今日傅大人和黄族长送到你们家的礼物,你不得私自留下,等寿宴结束,就交给苏奕。” 琴箐脸色微变,勉强笑道:“老太君多虑了,我可不会贪图这些。只是……这礼物是送给我女儿和女婿的,单独交给苏奕的话……” 老太君冷笑道:“你什么心思我最清楚,换做往常,我自然懒得理会,可今日之事不同以往,你最好按我说的去做!” 琴箐浑身发僵,她原本的确打算私扣下这两份礼物的。 可被老太君这般命令后,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垂头丧气道:“是。” 打发了琴箐,老太君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婢女道:“你再去告诉苏奕,让他来花茗堂来见我。” “是。” 女婢领命。 大殿外。 当得知那婢女的来意,苏奕眸子深处泛起一抹异色,老太太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也好。 今日自己之所以来参加寿宴,本就是要和她聊一聊当年的事情。 “你来带路。” 苏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悠然起身,跟着女婢一起,前往花茗堂行去。 —— ps:兄弟姐妹们,周一,求票票,求收藏~~~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三章 过往恩怨 心中有执 花茗堂。 当苏奕抵达时,只有文老太君一个人坐在那。 她白发苍苍,虽已八十岁,但精神矍铄,坐在那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势。 “三少爷,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就不必跟老身行礼了。” 文老太君指着殿宇一侧的一张座椅,神色冷淡,“坐。” 三少爷! 这样的称呼,让苏奕眼神泛起一丝恍惚。 这一世的他,是玉京城苏家的一名庶子,排行第三,上边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边还有一个弟弟。 不过,由于他是庶出,再加上母亲叶雨妃死得早,让他从小到大备受冷落,地位连苏家的一名管事都不如。 “老太君找我何事?” 苏奕暗自摇了摇头,随意坐了下来,仪态闲适。 在整个苏家,只有他知道,文老太君梁温璧年轻时,是玉京城苏氏的一名女婢,服侍在苏家族长苏弘礼身边三十年之久。 而苏弘礼,便是苏奕这一世的父亲! “何事?” 老太君眼神冰冷,道,“刚才发生在寿宴上的一件件事情,三少爷难道都忘了?” “别人或许都会认为,傅山、聂北虎和黄云冲三人是冲着灵昭这丫头而来,但我可不会!” “现在,我只问三少爷,有没有要跟我解释的?” 她言辞咄咄逼人,声色俱厉! 换做是以前的苏奕,怕是已经被老太君身上的气势震慑。 可现在,又哪会被一个小老太婆唬住了? 不过,苏奕也有事情要问文老太君,倒也没有计较这些,云淡风轻道: “若我推测不错,他们此次的确是冲着我的面子而来。” 啪! 文老太君明显动怒,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老脸阴沉可怖,厉声道: “三少爷,你可还记得一年前入赘文家时,你父亲让我转告你的话?” 不等苏奕开口,她一字一顿道:“敢以苏氏之名义行事,必诛之!” “敢踏入玉京城半步,必诛之!” 气氛陡然变得压抑无比。 这番杀气腾腾,冷酷无情的话,的确是苏奕父亲苏弘礼所说。 正因如此,苏奕入赘文家这一年里,别说是广陵城的人,就是文家上下,也只有文老太君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老太君是以为我用苏家三少爷的名头,才让傅山等人前来赴宴的?” 苏奕不禁笑起来。 文老太君眉头紧皱,神色愈发寒冷,“难道不是?” “是与不是,你可以去问问傅山他们,以你如今所掌握的力量,想要打探这点消息,应当绝非难事。” 苏奕口气随意,“而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苏奕现在不会用苏氏一族的名义行事,以后……也绝对不会!” 他眼神淡然,瞳孔深处却隐隐有睥睨意涌动。 堂堂玄钧剑主,何须借这点虚名行事? 文老太君明显一怔,忍不住重新打量苏奕一番,心中涌起说不出的陌生感觉。 就好像她所熟悉的那个三少爷,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沉默片刻,她 这才说道:“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 苏奕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什么。 “虽然我暂时不清楚傅山、聂北虎他们为何那般看重你,可我不得不说,在玉京城苏氏眼中,像傅山这等角色,就如地上的小小蝼蚁,根本不必苏氏自己动手,只要一句话,他们便死无葬身之地!” 文老太君神色冷漠,在说到玉京城苏氏时,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一股傲意。 “所以,我劝你最好安分一些,否则,和你有关的人怕是都会因你而遭难!” 苏奕回忆了一下玉京城苏氏的情况,也不得不承认,文老太君此话并不夸张。 玉京城乃大周皇都。 而苏氏一族,则名列玉京城四大顶尖世家中! 相比起来,广陵城仅仅只是云河郡十九城之一,傅山、聂北虎这样的角色,在苏家面前,的确根本不够看的。 称得上天壤之别! 只可惜,文老太君并不清楚,苏奕根本就没打算借任何人的力量行事! 别说是傅山,就是玉京城苏氏,在他眼中也就是世俗人间的一个小势力罢了,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傅山和苏家比,的确逊色不少,可在今日寿宴上,文家却需要仰仗傅山来撑场面。” 苏奕神色平淡道,“老太君,如此看来,现如今的你,怕是很难再得到来自玉京城苏家的帮助了。” 一句话,却似戳痛了老太太的心,她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见此,苏奕不再多言。 以前的文老太君,终究只是苏家一个婢女罢了。 再加上这些年来,她早已不在苏家效命,苏家焉可能还会惦念她这样的婢女? 深呼吸一口气,文老太君面露讥讽,道:“没想到,才入赘我文家一年时间而已,三少爷的嘴巴也变得如此了得。” 苏奕听出了一丝恼羞成怒的味道,不以为意地笑道:“老太君,人都是会变的。这次前来,我也有事想要请教老太君。” 文老太君眉毛微皱,道:“和苏家有关?” 苏奕点头道:“不错,我想知道,在我入赘文家这件事上,究竟是谁的主意?” 文老太君沉默片刻,道:“是小主母提的建议,你父亲做的决定。” “游青芝?” 苏奕眸光深处寒芒一闪。 文老太君口中的“小主母”,便是他的父亲苏弘礼所娶的第四个妻子,名叫游青芝。 “不错。” 文老太君点头,她并不意外苏奕会直呼对方名字。 当年在苏家,谁都清楚,小主母游青芝最瞧不上的,就是苏奕这个庶子! “以她的性格,当初在得知我修为尽失后,为何不杀我灭口?她应该最清楚,我心中对她恨意十足,不杀了我,终究是个隐患。” 苏奕有些不解。 文老太君不禁冷笑,看向苏奕的眼神充满怜悯,“三少爷,你母亲死的早,连你父亲也视你为孽子,从不关心。再加上你修为尽失后,和废人也没区别,也配‘隐患’二字?” 顿了顿,她继续道:“但不管如何,你身上毕竟流淌着苏氏的血,小主母若杀了你,必会引起你父亲不满和排斥 ,这就得不偿失了。小主母那等绝顶聪明的人,自不会干出这等蠢事。” 苏奕一阵沉默。 说起来,他这个苏家庶子的命运可真够惨的。 四岁时,母亲叶雨妃身染重病,最终撒手人寰。 从那时起,他的处境就变得极为窘迫困顿。 他的父亲苏弘礼根本不待见他,对他不管不问。 连带着整个苏家上下,都没人敢跟他亲近,让得他备受冷落。 而随着年龄渐长,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开始怀疑当年害死母亲叶雨妃的凶手,便是父亲苏弘礼! 这让他内心又是痛苦又是愤恨。 最终,在四年前,他选择前往青河剑府修行,试图通过踏上武道之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可仅仅三年后,因为觉醒前世记忆的缘故,让得他修为尽失,最终在苏家力量安排下,成了这文家赘婿…… “前十七年的我,过得的确太憋屈了一些。”苏奕暗自感慨。 他之前梳理自身记忆,发现自己这一世对父亲苏弘礼、小主母游青芝的恨意,早已成了心中执念。 “这个执念,自当由现在的我来化解。” 苏奕眸子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执念不消,必影响以后的证道路! “对了,我前阵子刚听说一件轰动玉京城的大事。” 文老太君忽地开口,眼神玩味,“你弟弟苏伯泞,虽只十六岁,如今已是聚气境“化罡”期强者,被视作“玉京八秀”之一。” “大周皇室已答应,只要你弟弟十八岁之前踏入养炉境,成为武道宗师,就送他前往大周第一圣地“潜龙剑宗”修行!” 苏奕一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穿玉袍俊秀少年的模样。 苏伯泞。 小主母游青芝之子,苏弘礼膝下最小的儿子,也被视作苏家嫡系子弟中,武道天赋最高的绝世奇才! 游青芝虽是苏弘礼的第四个妻子,可毕竟是正室,故而苏伯泞是嫡出。 相比起来,苏奕的母亲叶雨妃则是妾室,苏奕自然就是庶子。 总之,当年在苏家的时候,无论哪一方面,苏奕这个庶子虽然是兄长,却根本就无法去和苏伯泞相提并论。 “十八岁成武道宗师?这也算绝世奇才?” 苏奕暗自好笑。 他自然知道,文老太君是故意拿此事刺激他。 可她注定想不到,在自己眼中,十八岁的武道宗师,在大荒九州一抓一大把,不要太多,根本没什么可在意的。 “若无其他事情,我先告辞了。” 苏奕起身决定离开。 他已确定了一些事情,不打算再逗留。 “且慢。” 文老太君叫住他,“三少爷,在你临走前,老身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话时,她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银色玉符,举起给苏奕看,“三少爷可知道这是何物?” 这块玉符约莫三寸大小,通体银色,似玉非玉,泛着一层淡淡的辉光。 苏奕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 PS:咳咳,收藏快破3千了,破了晚上6点就继续加更~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四章 年少无知 自以为是 仅仅一眼,苏奕不由讶然道:“元符?” 所谓元符,就是由踏入元道的修士所炼制,其内灌满元力,拥有诸般不可思议的力量。 搁在这大周境内,踏入元道的存在,已被视作陆地神仙。 而由这等人物炼制此等宝物,绝对堪称是万金难求的重宝! “不错,此符名唤‘星刃’,乃是你入赘文家的当天,由你父亲所赠,捏碎此物,一击便可灭杀武道宗师!” 老太君先是小心翼翼将玉符收起,这才一挺腰杆,脸上露出骄傲之色,“而此宝,便是我文家最大的依仗。” 苏奕暗自摇头,一枚元符而已,值得这般骄傲? “老太君跟我说这些作甚?”他问道。 “三少爷,从你入赘文家到现在,除了遭受到一些挖苦和冷眼,可曾有任何人真正动手欺负你?”老太君问。 苏奕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文老太君神色严峻,语带威胁,“那三少爷你听好了,我不管你心中是否恨文家,可以后若敢做出一些对文家不利的事情,我必饶不了你!” 苏奕这才明白,刚才老太太拿出那一枚元符,无非就是要借此威慑自己罢了。 他笑了笑,没有再逗留,转身而去。 “这小子怎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直至苏奕的身影消失在花茗堂之外,老太君这才收回目光,眉头却一点点皱了起来,神色明灭不定。 “今日的事情,要不要写信告诉苏家?” 许久,她发出一声长叹,做出了决断,“罢了,苏家的事情,早已不是我一个外人能掺合,只要这小子不做对不起文家的事情,我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寿宴还在进行,气氛热闹喧嚣。 当苏奕返回时,就见文少北等文家的年轻一代,皆众星拱月般拥簇在一人身前。 连文灵雪也都在其中。 被拥簇的是文珏元,族长文长镜之子,一个有着搬血境大圆满修为的俊杰,是文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当然,和李家的李默云相比,名气就稍逊一些了。 “苏哥,您回来了。” 当看到苏奕,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酒桌前的黄乾峻噌地起身,露出热情的笑脸。 苏奕点了点头,道:“寿宴已进行大半,你怎地还不走?” 黄乾峻讪讪道:“苏哥不离开,我哪有离开的道理,无论如何,我都得陪到底!” 苏奕哦了一声,哪会看不穿黄乾峻和其父亲黄云冲的心思? 无非是想“丧事喜办”,把昨天的祸事视作一个契机,跟自己修缮关系,最好还能跟自己再拉近一些距离! “苏奕,珏元堂兄有话对你说,快跟我过去。” 不远处,文少北忽地走来,眼神倨傲,措辞生硬。 苏奕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就见被众人拥簇的文珏元,目光正朝自己看来,神色间挂着一丝矜持之色。 苏奕目光重新看向身前的文少北,神色平淡道:“去告诉他,想说话可以,让他自己过来。” 在刚来参加寿宴时,这文少北就语带轻蔑,喝斥苏奕身为赘婿不够资格列席于此。 之后,文少北更借机损了文长泰一把,让文灵雪愠怒不已。 现在,他竟又充当起了文珏元的狗腿子! 苏奕自然不会客气了,言辞间也把文少北视作跑腿的角色。 “你……你说什么?” 文少北发愣,一个赘婿,竟还敢在他面前摆谱? 黄乾峻第一时间凑过来,眼神暴戾森然,道:“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听不懂人话?” 文少北浑身一僵,心中发憷。 在广陵城,黄乾峻是大名鼎鼎的纨绔,骄横跋扈,狠辣残暴,在年轻一代中,很少有不怕黄乾峻的。 文少北自然不例外。 他艰难地吞了吞吐沫,低声道:“黄少,此事和你无关……” 黄乾峻呸地一声打断,“若不是今日是你家老太君寿宴,信不信我敢在这里就弄残你?” 文少北脸色发青,额头直冒冷汗,彻底蔫了。 黄乾峻鄙夷道:“瞧瞧你那窝囊样子,以后若还想在广陵城混,就赶紧滚去回话!” 文少北简直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目睹这一幕幕,苏奕不禁暗自哂笑,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文家这年轻一代,没几个堪大用的。 “苏哥,您可别怪我多事,我只是看不惯,一个文家旁系的小角色而已,却敢对苏哥您不敬,简直活腻歪了!” 当面对苏奕时,黄乾峻顿时变得乖顺无比,眉眼间都带上谄媚之色。 “你倒是能屈能伸。” 苏奕啧了一声。 黄乾峻也不知听出话中的讽刺没有,自顾自嘿嘿直笑。 “什么?苏奕竟敢让珏元堂兄过去找他?” “不自量力!” ……不远处,当文少北返回不久,那些拥簇在文珏元身边的少年少女们一阵骚动,又是诧异,又是愤慨。 文灵雪也在,暗呼不妙,连忙匆匆跑向苏奕。 “姐夫,你快走,文少北那家伙在珏元堂哥面前挑拨离间!” 文灵雪飞快道,细腻白皙的俏脸上尽是焦急。 “这次你倒是误会文少北了,他说的是实话,是文珏元想跟我谈,而不是我想跟他谈,他难道不该主动点?” 苏奕笑着开口。 黄乾峻在一侧点头:“苏哥所言极是!” 文灵雪不禁呆住,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此时—— 不远处的文珏元已大步走来,其身后跟着文家一众年轻一代人物,附近一些宾客的目光都不禁被吸引过来。 “我倒是没想到,你苏奕现在的架子,可越来越大了。” 文珏元在苏奕面前伫足,下巴微抬,眼神泛起慑人的精芒。 在文家,他是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向来是一呼百应。 可苏奕一个赘婿,却竟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前去见他,这让他心中颇为不悦。 “文珏元,是你先摆谱的好不好?” 黄乾峻嗤地笑起来,“距离不到十丈之地,你却让文少北当狗腿传递消息,若论起来,你的架子可着实不小。” 他今日是客人,又是黄云冲嫡子,纵然修为远不如文珏元,可也谈不上畏惧了。 文少北羞愤交集,当着所有人面,被骂狗腿,让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文珏元眉头皱起,冷冷扫了黄乾峻一眼,“这是我文家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说着,他目光已看向苏奕,神色淡然道:“你不用怕,我可不屑于去欺负你这样的废人,若传出去,反倒会让我的名声受累。” 旁边不少人都不禁笑起来。 “你想跟我聊的就是这些?” 苏奕负手于背,波澜不惊。 文珏元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我只是要告诉你,今日寿宴上,城主大人他们是冲着灵昭的面子而来,虽说你是灵昭的夫君,可你终究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赘婿!” 这番话,贬低意味十足,附近那些文家年轻人笑得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赘婿,无论在大周任何地方,从来都上不得台面! 文珏元这番话,差不多等于代表着他们这些文家族人的心声。 却见苏奕浑不见怒,反倒摇了摇头,眼神泛起一丝怜悯。 “哈哈哈……” 而黄乾峻已经再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绝对是他今天听到最大的笑话! 别人不清楚,他哪会不知道,无论是傅山、聂北虎,还是他老子黄云冲,今日全都是冲着苏奕而来? 这些文家年轻一代,完全就是有眼无珠,欠收拾! 文灵雪内心原本又是担忧,又是愤怒,打算为苏奕辩驳,可黄乾峻那夸张的笑声,却让她错愕,有些措手不及。 何止是她,文珏元等人也都有些懵,这他妈有什么好笑的!? 黄乾峻这厮怕不是个傻子? 文珏元厌烦地扫了黄乾峻一眼,目光重新看向苏奕,冷冷道: “以后,你若敢借灵昭的名头胡作非为,狐假虎威,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番话,你最好牢记心中!” 说罢,他转身而去。 一副不屑与苏奕浪费口舌的姿态。 其他文家年轻人连忙纷纷跟着离开。 “珏元堂兄今天的表现,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文灵雪咬着莹润樱唇,亮晶晶的美眸带着怅然失落之色。 以前,她对文珏元颇为钦佩,视其为兄长般对待。 可刚才那一幕幕,却让她对文珏元的感观变得差劲起来。 “归根到底,还是年少无知,自以为是,这是大多数年轻人的通病。” 苏奕轻声道。 旁边的黄乾峻浑身一僵,内心泛起浓浓的苦涩。 前天在聚仙楼时,自己可不就是“年少无知,自以为是”,才被苏奕收拾了一顿,就此酿下大错? 连自己老子黄云冲都被拖下水了,实在是不应该! “灵雪,你跟我来。” 这时候,苏奕已彻底没有了在寿宴上逗留的心思,转身离开。 “噢。” 文灵雪第一时间跟上,她也感觉今日的寿宴挺没意思的。 “苏哥,你怎么就能说走就走,那……那我呢?” 黄乾峻禁不住在内心呐喊,满面愁容。 他可不知道,坐在文家宗族大殿内的黄云冲、聂北虎看似在谈笑,实则一直关注着大殿外有关苏奕的一举一动。 当察觉到苏奕离开,两人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地起身告辞。 这两位大人物,都懒得再待下去消磨时间了…… —— ps:虽然收藏没破3k,但还是加一下更吧。 还有,谁给主角起名叫“苏姨”的?简直……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五章 玄素灵玑诀 夕阳残照,晚霞如火。 庭院中的青枣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姐夫,其实我心中一直有话想对你说。” 刚走进庭院,文灵雪却忍不住主动开口了,声音娇润清甜。 今天她一身淡雅素净的长裙,修长的娇躯在晨光下散发着蓬勃朝气,清纯明净,煞是美丽。 苏奕一怔,声音柔和道:“怎么了?” 文灵雪面露一抹愧色,道:“姐夫,七天前是我和父母、大伯他们一路把姐姐送走的。” “本来,我是打算通知你的,可娘不让……” 说到最后,她螓首低垂,已带上愧疚之意。 苏奕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七天前,文灵昭启程前往天元学宫远行,整个文家上下在送行这件事上,直接忽略了他这个上门女婿。 不过,苏奕并不意外。 他和文灵昭之间的关系甚至不能用陌生人来形容。 成婚当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时隔一年后的昨晚,才第二次见面。 虽为夫妻,可从成婚到现在,两人之间却竟都没说过一句话。 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形同陌路也不过如此。 可苏奕却没想到,文灵雪却竟把这件事一直惦记在心中。 文灵雪蹙着柳眉道:“还有,我听说那魏峥阳无比可恶,说了一些荒唐过分的话,姐夫,你可千万别跟那种小人一般见识。” “我最了解我姐,她虽性情冰冷了一些,可绝对不会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 少女言辞中,有担忧、有安慰。 苏奕凝视着少女那白皙灵秀的俏脸,怔了片刻,油然感叹道: “这世间的佛门菩萨我见过不知凡几,可如你这般善良的,还没见过几个。” 他心中泛起久违的暖意。 前世的他,一心问道,性情杀伐果断,脚踏着尸山血海才一步步问鼎大荒九州之巅。 连他那九个弟子都对他既敬又怕。 而今世,自己身为大周玉京城苏氏的一名庶子,自幼备受冷落,养成了孤僻阴沉的性情。 纵然是在青河剑府修行的那三年,也因为性情太过阴郁孤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直至修为尽失,入赘文家,这对当时的自己而言,就如跌落深渊,打击实在太大,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心如死灰。 就是在这等情况下,整个文家上下,只有文灵雪一人真心待他好! 她曾花费心思在庭院中栽种了一片沐阳花,希望自己每天看到那些沐浴阳光盛放的金黄花朵时,心情会好一些。 曾小心翼翼地陪在自己身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一些书本上的大道理,试图为他开解心中的烦闷,予以安抚和鼓励。 也曾花尽心思去烹煮各种美食,亲自送到几乎足不出户的自己身前。 ……虽然,那时候的他,从来都没有理会过这些关怀。 可现在,随着觉醒前世记忆,再想起文灵雪在这一年里为他所做的点点滴滴,心中,焉能不感动? 少女娇俏明媚,有一颗剔透明净的善良心! “姐夫,你……当时真没有为此生气?” 文灵雪扬起俏脸,一对清澈剔透的眸凝视苏奕,语气有些不确定。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了,你姐姐怨恨和抗拒这桩婚事,情有可原。至于其他人的看法,我若是在乎,怕是早已被气死了。” 苏奕笑说道。 文灵雪才彻底松口气,文灵雪眯着月牙似的眼睛,笑嘻嘻赞道:“姐夫,你心胸最宽广了!” 心胸宽广? 苏奕眼神有些古怪,在大荒九州的时候,谁不知道他苏玄钧是个绝不肯吃亏的主,向来“睚眦必报”? 不过,自己这小姨子实在是招人喜欢啊! 他不禁问道:“灵雪,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从我入赘文家以来,整个文家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可你为何却这么关心我?” 文灵雪毫不犹豫道:“我从不认为我姐姐嫁的男人是个废物。” “还有,我……我也不信姐夫是窝囊废!” 说到这,少女那精致俏丽的小脸上泛起坚定之色。 苏奕笑起来,道:“为何你不信?” 文灵雪那一对漂亮清澈的大眼睛盯着苏奕看了片刻,忽地扑哧笑起来,理所当然道: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窝囊废啊。” 得到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苏奕都不禁怔了一下,旋即忍不住大笑起来,挑起大拇指,赞道: “有眼光!” 文灵雪嘿嘿笑起来,清纯如画。 苏奕道:“灵雪,我听说再过一个月,你们松云剑府就要举行年终大比了?” “对。” 文灵雪点头,俏脸上的笑容消失,苦恼道,“以我现在的修为,怕是很难进入大比的前十名,毕竟,我才进入松云剑府修行一年时间。” 若能在年终大比中进入前十名,便能进入松云剑府的“甲院”。 而只要成为甲院弟子,等于就拥有了前往云河郡“青河剑府”修行的资格! 松云剑府的影响力仅仅只局限于广陵城,而青河剑府则足以影响云河郡十九城! 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学府。 “前天时候,我忘了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不过现在给你也不晚。” 苏奕从袖口中取出一卷书籍,轻声道,“这是一门吐纳呼吸法,虽谈不上顶级,但却最适合现在的你修炼。坚持修炼一个月,足以让你在年终大比中跻身前十名了。” 文灵雪睁大眼睛,吃惊道:“真的?” 苏奕笑着将书籍递过去,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对了,莫要跟其他人说起此事,记下这门妙诀的奥妙后,切记立刻将此书烧掉。” 说到最后,他神色已变得严肃起来。 没办法,他送给文灵雪的呼吸法名唤“玄素灵玑诀”! 虽然只记载着“搬血境”的修炼之道,可完整的玄素灵玑诀,却名列大荒九州“皇境奇功榜”前十之列! 当年,苏奕曾将此法门传授给小徒弟青棠,正是凭借此功,青棠在修行之路上高歌猛进,一举证道皇境,成为名闻天下的“青棠女皇”! 若这等妙诀泄露出去,哪怕仅仅只记载着搬血境的修炼妙谛,可依旧会给文灵雪惹来不少麻烦。 这是苏奕不希望看到的。 文灵雪心中凛然,将书籍小心收起,狠狠点头道:“姐夫,我听你的。” 她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得到了一桩足以令天下修武者疯狂的“机缘”! 否则,此时怕不会这般淡定了。 苏奕也没有多解释,似这种妙法,他手中多的是。 在前世,世间皆知他苏玄钧拥有“千般妙法,万般神通”,这可绝非夸张。 “你若是有空闲,每隔七天,来见我一次,到时候,我帮你指点搬血境的武道奥义。” 苏奕叮嘱道。 文灵雪清眸发亮,满心欢喜,“我一定来!” 她知道,姐夫现在虽然修为尽失,可当年也曾是青河剑府的外门剑首,是名扬云河郡的风云人物。 有姐夫指点,自己何愁无法在年终大比中名列前十? “快回去吧,若你娘发现你在我这里,免不了又要大发雷霆了。” 苏奕说着,自己都不禁笑了。 他那个丈母娘,脾气可泼辣之极。 文灵雪心虚似的左右瞟了一眼,旋即吐了吐丁香小舌,飞快道:“姐夫,那我先走了。” 少女身影轻盈翩然,转身离去,看得出来,她心情很不错。 目送少女的倩影消失在庭院外,苏奕这才转身返回自己房间。 虽然已是暮色十分,文家老太君的寿宴依旧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和苏奕无关。 文灵雪也没有再去参加寿宴。 返回自己房间后,她先沐浴了一番,纤秀苗条的身影裹着浴袍,懒洋洋爬在了床上,一对晶莹雪白的小腿时而抬起,时而又拍落床上,让得被浴袍掩盖着的大腿也若隐若现。 少女刚沐浴过,灵秀清美,慵懒娇俏。 她迫不及待翻开苏奕所赠的书籍。 书籍很薄,只十多页,上边的字迹铁画银钩,隽永飘逸,仅仅看着便赏心悦目,令人心神静谧。 “姐夫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好看!” 文灵雪心中赞叹了一声,旋即就被那字迹中蕴藏的妙谛吸引了心神。 书籍中虽然只记载着玄素灵玑诀“搬血境”的法门,可也极其晦涩玄奥,字字之间,皆有大玄机。 别说文灵雪,纵然让大周国那些道行高深之辈,短时间内也根本不可能将其中奥义全部领会。 还好,在修炼之法的文字旁边,还有苏奕亲手撰写的注解,这让文灵雪在参悟时并不费力。 凌晨时分,月影西斜。 文灵雪终于将修炼之法通读了一遍,那灵秀绝俗的脸庞上泛起恍惚之色,心中更泛起难掩的震惊之意。 她纵然再年少,可也并非不懂修行之人。 哪会不明白,苏奕所赠的这门妙法何等强大? 与之对比,无论是文家祖传的修炼之法,还是松云剑府所传授的修炼之法,简直是疏漏粗鄙之极! “怪不得姐夫会叮嘱让我不要将此妙诀泄露,嗯,他肯定是担心这门妙诀给我招惹来麻烦……” 文灵雪怔怔,隐约明白了苏奕的良苦用心,她心中也暖烘烘的,又是欢喜又是感动。 很快,她深呼吸一口气,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心中默默对自己说: “灵雪啊灵雪,以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也一定要帮姐夫找到能够重新修炼的办法,姐夫他现在……已经够可怜了……”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六章 意外收获 深夜。 苏奕盘膝而坐,一身气机运转,不断滋养和锤炼血肉之力。 这是松鹤锻体术中记载的搬血境第二重“炼肉”期的熬炼法门。 “修炼进境明显不如‘炼皮期’的时候了……” 许久,苏奕睁开眸,眉头微皱。 他倒不是嫌修炼速度慢,而是修炼获得的效果大不如前。 一是因为他日夜修炼所耗费的药材,大都是寻常货色。 二也是因为“炼肉”是搬血境第二重,修炼起来本就远比炼皮期要艰难一些。 “按照此等进境,当我将‘炼肉’层次修炼到圆满地步时,恐怕最少也得需要半个月时间。” 苏奕思忖。 半个月,并不算长。 可若能在修炼上节省更多的时间,自然更好。 “也不知黄云冲所赠的一对九叶王参品相如何,若能归我所用……” 想到这,苏奕不禁摇头。 他太了解丈母娘琴箐的性格了,这等宝物到她手中,注定不会吐出来。 刚想到这,庭院大门就被从外面推开,琴箐的声音随之响起: “吃白饭的,快出来见我!” 声音透着颐指气使的味道。 苏奕一怔,还真是巧了。 他当即起身,从房间中走出。 就见月色下,琴箐一身墨绿华裳,成熟韵致的身段摇曳生姿。 她虽然已人到中年,可她容颜却光洁明艳,美丽端庄,肌肤雪白,保养的极好,也不怪其两个女儿的姿容都那般出众。 “找我有事?” 苏奕走上前,入赘文家的这一年里,他就没叫过文长泰和琴箐夫妇一声父母。 琴箐也不在意。 今天在寿宴上,傅山、黄云冲、等人的到来,让她在一众大人物面前扬眉吐气,大出风头,心情格外好。 连此刻看向苏奕时,都感觉比以前顺眼了一些。 她直接道:“你也清楚,今天黄云冲送了我们家一对九叶王参,傅山大人也送了一个礼盒。我想问问,你打算如何处理?” 苏奕不免意外,丈母娘那等精明的人,竟还会主动来跟自己商量? 他随口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琴箐冷哼了一声,发起牢骚,“也不知老太君怎么想的,非要把这两分赠礼交给你这个吃白饭的!” 苏奕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老太君是清楚内情的人,知道傅山、黄云冲所送赠礼,是要给自己的。 这等情况下,自然不会让琴箐贪墨了,否则若让傅山他们知道,极可能就会把这笔账算到文家头上。 琴箐瞪着苏奕,说:“你听好了,这两分礼物是给你和文昭的,也就是说,你只能拿你自己那一份!” 她把手中拎着的两个礼盒拿出,先打开第一个。 其中摆着两株雪白的王参,参须如絮,根根晶莹,一股清香也随之在庭院中弥散开。 让人只闻一口便精神一振,心旷神怡。 琴箐暗自吞了一下口水,心中愈发痛恨埋怨强插一手。 否则的话,似这等珍贵无比的宝贝,她一根参须都不会给苏奕! “你挑一个吧。” 她咬牙开口,故作淡定。 苏奕暗自好笑,一眼就看出,丈母娘此刻的内心如若滴血。 他说道:“还是你挑吧,剩下的归我。” 琴箐神色缓和不少,道:“你小子倒是还有点孝心,不枉我们家白养活了你一年时间!” 说着,她似是生怕苏奕反悔,眼疾手快,把一株看起来明显小一号的王参拿出,递给了苏奕,“喏,这个给你。” 苏奕眼神古怪,伸手接了过来。 九叶王参已称得上是灵药,而灵药的品相好坏,可不是看个头大小的。 像这一株个头小的王参,品相反倒更出色一些…… 琴箐人虽漂亮,可却不曾修炼过,哪会清楚这些门道? 她喜滋滋地扣起礼盒,说道:“这一株大的,就留给文昭了,她如今在天元学宫修行,肯定用得上。” “还有这个礼盒,傅大人说必须交给你和文昭开启,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她又把第二个礼盒拿出,递了过去,眼神也透着好奇。 今日寿宴上,她可是清楚看到,当那些大人物得知傅山是代替一位贵人前来赠礼时,全都被惊到了! 那位能使唤得了傅山的贵人是谁? 至今还是一个谜团。 可越是神秘,就越令人敬畏和好奇。 琴箐自然也不例外。 随着苏奕掌指发力,那由稀罕墨玉雕琢打磨而成的礼盒开启,顿时一抹淡金色的辉光如雾般溢散出来,在这夜色中耀眼十足。 琴箐睁大眼睛,呼吸微滞,神色间涌起震惊、痴迷、狂热之色。 那是一对戒指,呈紫金色,晶莹璀璨,左边一只戒面雕琢出镂空凰鸟的造型,栩栩如生,一对眸是镶嵌着的两颗细碎红宝石。 右边一只戒面则是盘绕着的一条龙,昂首仰天,虬须飘然,活灵活现。 这是一对戒,龙凤呈祥! “发了发了,这绝对是世间罕见的瑰宝,价值无量!” 琴箐心脏砰砰剧跳,两眼发光,俏脸上毫不掩饰狂喜之色。 就是苏奕,此刻也不禁讶然。 这一对戒指的确不简单,由品相顶尖的“紫纹赤金”制作而成,这本身就是一种“灵料”,蕴含灵气,非寻常的金银可比。 像那凰戒的眼睛是由“绯红灵钻”雕琢,别看只芝麻粒大小,却价值万金! 再看龙戒的眼眸,则是“黑曜灵晶”制作,这可是蕴含着丰富灵气的灵材,搁在这大周世俗世界中,堪称无价之宝! “萧天阙和紫堇爷孙俩倒是大手笔。” 苏奕暗道。 这一对戒指,搁在大荒九州中的话,谈不上稀罕。 可在这大周境内,绝对称得上瑰宝二字。 琴箐忽地清了清嗓子,目光灼灼道:“苏奕,不如……我帮你们收藏着这一对戒指,等灵昭回来了,再一起交还给你们?” 苏奕笑起来,哪会看不穿琴箐的小心思? 他爽快道:“你看着办就是。” 琴箐玉容一阵阴晴不定,什么叫她看着办? 她就是想死扣下来,可关键是老太君不答应啊! “似这等瑰宝,却被你这吃白饭的得到,简直暴殄天物!” 琴箐咬牙切齿,拿起那只龙戒,恶狠狠地递了过去,“给!拿着!别弄丢了!” “那我可就收下了。” 苏奕笑着过来。 他很清楚,琴箐就是再泼辣精明,可却绝对不敢违逆文老太君的命令。 “咦,这里还有一封信。” 琴箐从礼盒底部拿出一封密封的信函。 当看到信函上写着“苏先生亲启”的字样时,不禁一呆,“苏先生?这是谁?” “给我的。” 苏奕直接将信函拿过来。 “就你?还苏先生?” 琴箐嗤地笑起来,似听到了个笑话。 不过,整个文家中只有苏奕姓苏,并且这份礼物本就是给苏奕夫妇的,琴箐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苏奕微微一笑,没有理会琴箐话语中的挖苦,转身而去。 “等灵昭以后回来,一定得把那一枚戒指夺过来!” 琴箐暗自咬牙,狠狠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返回自己住处,当目光一扫房间中堆积如山的礼物时,琴箐的心情顿时变好起来。 此次寿宴上,她和文长泰不止大出风头,连带着还有不少大人物都纷纷主动示好,顺带还送给他们夫妇不少礼物。 此刻目光看着这琳琅满目的礼品,琴箐笑得一对丹凤眼都眯起来,还是灵昭这丫头有出息! “夫人,是不是该歇息了?” 文长泰走来,一把揽住琴箐纤细柔软的腰肢,嘴唇已朝琴箐雪白的鹅颈上凑去。 他今天心情也无比高兴,多喝了一些酒,兴致很高。 啪! 琴箐一巴掌打在文长泰手上,身子撑开对方的手臂,没好气道: “滚一边去,每次都让老娘不上不下的,什么时候把身板练好了,什么时候床上见。” 她喜滋滋地来到那一堆礼物前,开始清点起来。 见此,文长泰一声长叹。 同样的夜色下。 苏奕坐在书桌前,将信函拆开,取出一张信笺。 信笺是萧天阙所写,字里行间透着恭敬,内容大多是寒暄。 在最后才说,因为宗族有紧要事情,他和孙女紫堇已启程前往云河郡,若苏奕有事,可以让城主傅山去解决。 总之,这就是一封辞别信。 看过之后,苏奕随手将信笺低到烛火前点燃。 对于萧天阙和紫堇的心思,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无非是想进一步稳固和自己的关系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有了这一株九叶王参,倒是可以让我节省许多修炼的时间。” 苏奕目光重新看向书桌,一株雪白的灵参静静搁在那。 按照品相划分,世间灵药可以分作九品。 一品为末,九品为最。 眼前这一株九叶王参,就是一种二品灵药,足以让“聚气境”人物视若珍宝! “黄云冲为了修缮和我之间的关系,倒是舍得下血本。” 苏奕暗道。 一对二品灵药层次的九叶王参,价值可珍贵之极,起码在广陵城的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 而后,苏奕的目光又看向了那一只由“紫纹赤金”制作的龙形戒指,心中微微一动。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七章 宗师弟子 紫纹赤金是一种灵料,可以充当炼器的绝佳材料。 虽然这枚戒指所含的紫纹赤金极少,可熔炼之后,掺入凡铁中,也能铸就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 而戒指镶嵌的“黑曜灵晶”看似芝麻粒般微小,可蕴藏的灵气却极为充沛,可抵得上一块“一阶灵石”的力量! 在大荒九州,灵石作为一种修炼必须之物。 灵石的大小、品相皆有着极为严格的标准和规定。 由此,世间灵石划分成了九个品阶。 一阶为末,九阶为最。 三阶以下灵石,已经足够满足武道四境的修炼需求。 当然,这是指大荒九州。 在大周这等世俗国度中,也存在有灵石。 但几乎都是一阶、二阶的水准。 即便如此,也已被视作珍贵宝贝,只有顶尖大宗族中才拥有。 像广陵城三大宗族,垄断着全城各种赚钱的生意,可每个宗族中所储藏的一阶灵石,也绝对超不过上百之数! 这戒指上的“黑曜灵晶”有两颗,也就是相当于两块“一阶灵石”,再加上此戒指由紫纹赤金炼制,其价值自然非同凡响。 “等抽个时间,去城中找个铁匠,用这紫纹赤金为辅料,炼制一把剑随身佩戴……” 思忖时,苏奕指尖用力挑动,镶嵌在戒指上的两颗“黑曜灵晶”滚落在掌心内,熠熠生辉。 而后,苏奕盘膝而坐,双手各持一颗黑曜灵晶,运转一身气机。 一股澎湃精纯的灵气瞬息如决堤洪水般涌入苏奕体内,在气机的调动下游走周身上下,一身的气血也随之沸腾般产生强劲的律动。 那等效果,比在大沧江畔的桑林地修炼都要好上数倍! 苏奕清晰感觉,自己的血肉正在进行一场深层次的锤炼,仿似置身在灵力洪炉中接受千锤百炼,进境惊人。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样的夜色中,广陵城第一宗族李氏。 宗族大殿,一片压抑。 砰! 宗族大殿内,族长李天寒将手中茶盏摔得粉碎。 “这件事,绝不能就此算了!” 李天寒脸色阴沉,杀机腾腾。 坐在大殿两侧的一众李家大人物浑身一哆嗦,噤若寒蝉。 今日发生在文家老太君寿宴上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晓。 可谁都没想到,黄家之主黄云冲会突然反水!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连城主傅山、禁卫统领聂北虎都亲自为文家撑腰! 以至于到最后,族长李天寒和其子李默云只能狼狈而退。 这实在太丢脸了! 根本不用想,消息注定已经传遍广陵城,这无疑会沉重打击到他们李家的声誉和威望。 “回禀老爷,黄家族长回信了。” 一名老仆匆匆跑进大殿,躬身见礼。 “黄云冲这老东西如何说?” 李天寒沉声道。 他并未被怒火冲昏脑袋,心中很清楚,今日发生在文家的事情太过蹊跷,其中必有反常。 故而在返回家后,便派人前往黄家,试图从黄云冲口中打探 一些“真相”。 老仆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道:“黄家族长说,劝我们以后莫要和文家为敌,否则,必会招惹天大的祸患……” 满座哗然,错愕不已。 李天寒都怔了一下,旋即脸色变得无比阴沉,道:“这老东西真这么说?” 老仆连忙点头:“老奴断不敢有一字妄言。” “他就没有说原因?” 李天寒追问。 老仆摇头。 “这黄云冲定然是知道一些什么,可他却偏偏不说,明显是不安好心!” 一个李家大人物愤然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愈发感觉黄云冲的回答有问题! “父亲,我有话想跟您单独聊一聊。” 忽地,一直沉默的李默云开口。 李天寒眉头皱起,旋即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一众李家大人物很识趣地起身离开,没人敢有丝毫不满。 在李家,族长李天寒就是一位君王般的存在,说一不二。 只剩下父子两人时,李天寒这才道:“你想说什么?” “我认为,这一切的问题都出在文灵昭身上!” 李默云神色平静道,“您还记得么,当时,咱们在文家宗族大殿,哪怕父亲您提出要分掉文家一半的药草生意,黄云冲也并未主动开口反对。” 李天寒隐约有些明白过来似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是我要用黄家的力量一起压制文家,才会逼得黄云冲不得不表态。” “这倒也罢了,可在我提出要帮文灵昭解除婚约时,黄云冲却主动开口了。这就太反常了。” 李默云眸光闪动,“我们年轻一代的事情,何须他一个族长人物插手?更何况,这件事和他们黄家可根本没有干系。” 李天寒瞳孔微眯,彻底冷静下来,回忆在文家时的各种细节,顿时也意识到了这个反常。 李默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再后来,无论是聂北虎、还是傅山,他们在抵达后,并未反对我们李家分掉文家药草生意的事情,反倒是都一致反对孩儿插手苏奕夫妇的事,这……难道不奇怪么?” “难道这些反常……真的和苏奕夫妇有关?” 李天寒微微皱眉,“可那苏奕就是个废人,完全不值一晒。至于文灵昭,虽然已进入天元学宫修行,但也仅仅只是一名弟子罢了,根本不值得黄云冲、傅山、聂北虎这些老家伙如此维护。” 李默云摇头道:“父亲,您大概还不知道,我一直在关注文灵昭的事情,就在昨天时,我已得到一个大消息。” “什么消息?” 李天寒怔然。 李默云眼底泛起不易察觉的炽热之色,道:“文灵昭被天元学宫的副宫主‘竹孤青’看中,决定在三个月后的‘开宫大典’上,正式招收文灵昭为徒!” 李天寒脸色微变,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 竹孤青! 天元学宫三位副宫主之一,云河郡屈指可数的一代武道宗师。 她修炼武道至今才不过三十六年而已,堪称才情绝俗。 据传,她一身剑道造诣玄妙莫测,其掌握的“烟霞 剑势”更是名传四方,被不少老一辈武道宗师都称赞不已。 若文灵昭成为她的徒弟,那简直就是鱼跃龙门,一步登天,身份和地位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位武道宗师的弟子,足以让一些宗族之主奉为座上宾! “怪不得黄云冲、傅山他们为了文家的事情,不惜和我李家对峙,原来文家出了个‘宗师弟子’……” 至此,李天寒彻底明白了,心绪却有些沉重。 这些年,他一直垂涎文家的药草生意,多次试图进行吞并。 就像今天文老太君寿宴上,若不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文家注定得交出一半的药草生意! 可现在的局势不一样,有文灵昭这位“宗师弟子”在,整个广陵城,谁还敢打文家的主意? “吾儿有何打算?” 李天寒沉默片刻,看向李默云。 一位宗师弟子,并且已成婚,想要将她追到手中,无疑太难了。 李默云神色平静道,“父亲,文灵昭在修炼上表现得越耀眼,就会衬托得苏奕越不堪和无能。可以说,苏奕就是一个污点,会对文灵昭的名声产生极坏的影响。”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虽不清楚,为何文老太君反对解除这桩婚事。但却敢肯定,文灵昭地位越高,就会越排斥苏奕。” 李天寒皱眉道:“默云,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默云微微一笑,道:“孩儿对文灵昭自小一起长大,称得上青梅竹马,我对她的心意,也从不曾有过丝毫改变。” “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言辞平静,却有决然之意。 李天寒瞳孔收缩,“你要杀了苏奕?” “不错,只要苏奕死了,这桩婚事也就无疾而终,对灵昭是好事,对我也是好事,对整个文家而言,也是好事!” 李默云斩钉截铁,“所以,苏奕必须死!一个废人罢了,根本没有存活在世上的必要!” 李天寒凝视儿子片刻,忽地笑起来,欣慰道:“孩子,你的确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抉择。” “不过,在杀苏奕这件事上,断不能操之过急。” “谁都清楚,你对文灵昭情有独钟,并且今日在文老太君寿宴上,你已表露心意,这时候,若苏奕突然死了,谁都会怀疑到你头上。” 听完,李默云点头,神色平静中透着自信,道: “父亲放心,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我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有丝毫大意,也断不会让人怀疑到我头上!” “好,为父就等着你以后把文家的‘宗师弟子’带回来!” 李天寒大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到了那时,再由我亲自出面牵线,相信文家上下断不会拒绝和咱们李家联姻了。” 李默云却心中一叹。 文灵昭成为宗师弟子已是铁板钉钉的事。 有了这层耀眼无比的身份,她还会愿意和自己这个青梅竹马在一起吗? “不管如何,终究要全力去争取!” 深呼吸一口气,李默云暗下决心。 ———— PS:开书到现在天天加更、存稿彻底没了,想哭……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八章 杏黄医馆 接下来数天,苏奕的生活极有规律。 清晨时前往大沧江畔桑树林中演武,中午返回城中采购药草,回家则煎熬药汤炼体。 仅仅三天。 两颗芝麻粒大小的黑曜灵晶就被炼化一空。 而苏奕的修为则臻至“炼肉”期圆满地步。 下一步就将开始“炼筋”期的修炼。 这等修炼速度,已堪称骇人,也比苏奕最初预计中快了十余天! 不过,这样的进境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每天所耗费的药草都价值一千五百两,且所炼化的黑曜灵晶也珍稀无比,再配合松鹤锻体术的奥秘,修为想不进步都难。 “就剩下两千两银子了……” 庭院青枣树下,苏奕懒洋洋躺在摇椅中,晒着太阳,斑驳的光从青枣树枝桠洒下来,让他眼睛也微微眯起来。 他刚进行过一场极致的修炼,身体需要休整。 才十天时间,紫堇所赠的一万两银票,就已花掉八千两,这让苏奕也不得不开始琢磨赚钱的门路。 “不过,赚钱的事情倒也不着急。” 苏奕抬手,端起放在一侧案牍上的一杯参茶,一饮而尽。 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流由咽喉而入体内,如潮水般扩散到四肢百骸,气血随之骤然沸腾,原本疲惫不堪的躯体开始快速恢复。 仅仅须臾,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是九叶王参的叶子所浸泡的药茶,苏奕还在其中添加了血茯苓、何首乌等药材、蕴积着丰沛无比的生机和灵气。 “叶子泡茶,根须煮汤,果实生嚼,这一株九叶王参起码可以支持我修炼数天。”苏奕暗道。 九叶王参毕竟是二品灵药,就是满足聚气境修炼也绰绰有余。 “明天早上就去铸剑!” 长吐一口气,苏奕眸子变得明亮起来。 在前世,他以剑证道,最终剑压星空,独尊大荒九州,被世人尊称为“玄钧剑主”。 而之所以转世,同样也是为了要在剑道上突破更好境界! 可以说,他苏玄钧一身的道业,皆和剑道有关。 既身为剑修,焉能掌中无剑? “姑爷,主母请您前往正厅,说是有事找你商量。” 庭院外忽地响起一道侍女的声音。 苏奕一怔,便答应下来:“好。” …… 正厅。 苏奕抵达时,岳父文长泰和岳母琴箐早已坐在餐桌前。 餐桌上是热腾腾的丰盛午餐。 “你也坐下吃吧。” 文长泰看了苏奕一眼,开口说道。 “慢着!” 琴箐不满地瞪了文长泰一眼。 文长泰顿时闭嘴,低头默默吃饭。 苏奕见怪不怪,岳父文长泰就是个“老实人”,性情淳厚本分,胸无大志,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琴箐放下碗筷,道:“苏奕,你可知道,灵昭即将成为天元学宫副宫主亲传弟子的事情?” 苏奕点头,“听说了。” 在老太君寿宴结束的第二天,就有消息传出,文灵昭被天元学宫副宫主竹孤青看中,打算将她收为亲传弟子。 竹孤青乃是云河郡屈指可数的武道宗师之一,威名远扬。对寻常武者而言,就如天上神龙般。 文灵昭能够被这样一位武道宗师看中,简直让文家上下喜出望外,全都沸腾了。 而当消息传出,整个广陵城都为之震动,掀起轩然大波,不知多少人为此哗然。 可对苏奕而言,也仅仅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毕竟,文灵昭才进入天元学宫不到半个月时间,就能得到一个武道宗师的垂青,这就连苏奕也没想到。 不过,他还不至于为此震惊。 一个养炉境武道宗师的徒弟而已,算得了什么? 琴箐眉梢透着喜色,道:“这可是我们文家天大的喜事,今日清晨,族长已亲口答应,赐我们家黄金千两、珍珠十斛、房屋地契九处,并把位于广陵城青雀街上的‘杏黄医馆’交给了我们家掌管!” 说到这,她眉飞色舞,容光焕发,别提多得意了。 这几天,绝对是琴箐心情最舒畅的一段时间,无论谁见到她,都笑脸相迎,充满热忱和巴结的味道。 连族长和老太君面对她时,都明显尊敬了许多! 这让琴箐都不禁有飘飘然不真实的感觉。 “这可的确是一桩喜事。” 苏奕随口敷衍道。 琴箐忽地警惕道:“这些财物可都没你的份儿,你想都别想!” 苏奕哭笑不得,他就是缺钱,也有诸般手段去赚到手,何须贪念这点东西? 琴箐也不知想起什么,玉容一阵变幻,最终似做出决断了,道: “你来我们家已经一年了,也不能一直吃软饭,我打算让你去接手‘杏黄医馆’的生意!” 苏奕怔住。 青雀街虽非广陵城最繁华的地带,可也人烟稠密,汇聚着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人物。 位于此街上的杏黄医馆,已开张多年,根本不愁没生意。 让苏奕怀疑的就是,一向排斥和厌憎自己的丈母娘,真会好心到把这样的好处给自己? 就见琴箐神色一整,言辞严厉道:“我警告你,虽是让你去掌管杏黄医馆,可每个月都必须给我上交一千两白银,少于这个数,别怪我翻脸无情!” 苏奕这才恍然,对嘛,这才像自己所认识的丈母娘,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把好处给自己。 “一个月交一千两?” 文长泰忍不住开口了。 琴箐得意洋洋道:“昨晚我熬了一个通宵,总算把杏黄医馆的账目理清楚,按照目前这种状况维持下去,杏黄医馆每个月也就只能赚一千两左右而已,最多也相差不了三两银子!” 苏奕一怔,在丈母娘的算计中,自己完全就是一个苦劳力,还是不拿酬劳那种…… 这算什么事? 前世独尊大荒天下的玄钧剑主,转世后惨遭精明丈母娘压榨剥削? “倘若苏奕一个月没赚够一千两银子呢?” 文长泰问道。 琴箐冷笑一声,嘴皮麻利道:“我可不是不近人情,他姓苏的可以先欠债,三个月内还清便可。” 顿了顿,她慢悠悠说道:“不过这样的话,就需要多付一笔利钱,欠的越多,利钱就越多,若三个月内不还清,利上起利,那时候欠下的钱和利钱不断累积,欠的总债可就会不断翻倍。” 听罢,文长泰这样的老实人都不禁倒吸凉气,开始有些怜悯苏奕了。 琴箐喝了一口茶润喉,旋即目光如刀子似的看向苏奕,“你不会欠债不还吧?” 苏奕反问道:“若我每个月赚的比一千两多呢?” 琴箐顿时就笑了,夸赞道:“你这吃软饭的还算有些志气,知道赚更多的钱。那我不妨告诉你,一个月所赚超过一千两的部分,全都归你。” “好,就这么定了。” 苏奕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琴箐一呆,没想到苏奕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反倒有些不踏实。 想了想,她再次警告道:“你若敢耍什么花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很快,苏奕就离开了。 琴箐让他明日就去杏黄医馆,以后吃住也要在那里。 这对苏奕而言,反倒是一桩好事。 若一直待在文家,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可在外边就不一样了。 正厅中只剩下了文长泰夫妇。 文长泰不禁问道:“你为何要让苏奕去掌管杏黄医馆,那地方以前一直由二哥家把持,上到医师,下到帮佣,全都是二哥家的人。” “你让苏奕去,非被他们天天欺负不可,这得遭多少罪啊。” 说到最后,不禁一声长叹。 琴箐怒道:“若你有你二哥那般厉害,老太君怎可能让苏奕入赘到咱们家?你可知道,咱们女儿灵昭因为这桩婚事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再看看你大哥,堂堂文家之主,大权在握,掌管全族所有家产,何等威风。你呢,文不成武不就,什么都不争,好处全都让你那俩哥哥抢完了!” “这些年,若不是我亲自操持着咱们家,就凭你那点能耐,咱们一家人早被你们文家其他族人欺负死了!” 文长泰被骂得不敢吭声,只能苦笑,他性子本就如此,也知道相比于他那两位哥哥,自己很平庸。 而琴箐的强势精明,愈发让他显得很没用。 半响,琴箐总算消气了,这才说道:“我知道杏黄医馆是二哥家的,但这是以前的事情了,从今天开始,它就是咱们家的!” “至于苏奕会否被欺负……哼,你可别小觑咱这个女婿。” 文长泰讶然道:“什么意思?” “我听说前些天,苏奕在聚仙楼把黄乾峻这纨绔收拾了一顿,我本以为黄家会饶不了他,可谁曾想,直到现在他还活蹦乱跳,毫发无伤。” 琴箐冷笑,“我虽看不透其中原因,可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可惜啊,若他还是青河剑府外门剑首,灵昭嫁给他倒也勉强凑合。” “可现在,灵昭将将成为宗师弟子!再看他苏奕,简直一无是处!” 语气里已泛起浓浓的幽怨。 文长泰安慰道:“若他不是失去修为了,怕也不会成为咱们家的女婿,毕竟,那时候灵昭都还没有进入天元学宫修行呢。” “你给我闭嘴!” 琴箐一拍桌子,怒火万丈打断道,“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挖苦咱们家灵昭呢?或者是最近憋得太难受,欠收拾?” 文长泰面露尴尬,讪讪不语。 —— PS:4月第一天,疯狂求票票~~~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二十九章 新掌柜来了 翌日清晨。 苏奕带着一个行囊,离开了居住一年的庭院。 从今天开始,他就将接掌杏黄医馆,以后也要居住在那里。 “今天就不去大沧江畔修炼了,等安置妥当,再去也不迟。” “至于铸剑的事情,只能暂且先放一放。” 一边想着,苏奕已离开文家。 广陵城,青雀大街。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热闹喧嚣。 在大周朝,能够修炼武道的人终究是少数,大多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俗百姓。 每日里为生计奔波,演绎着世间百态。 苏奕步伐悠闲地行走在人群中,心态说不出的轻松。 “在杏黄医馆,每日都能接触到各式各样的药草,大可以用来修炼武道。” “这对我而言,反倒是一桩好事,足可以加快我的修炼进度。” “不过,前提是得每个月赚够一千两白银……” “嗯?” 苏奕忽地顿足,目光看向不远处。 一个锦衣华袍的少年带着满脸的笑容屁颠屁颠走来,人还没到,就惊喜拱手道: “苏哥,你也在逛街?还真是巧了!” 来人正是黄乾峻。 这位名扬广陵城的骄横纨绔一出现,附近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退避,一副视之为洪水猛兽的样子。 “我看你是一直在等我吧。” 苏奕瞥了他一眼,这可是清晨,谁闲得发慌在这时候逛街? 黄乾峻微微尴尬,张嘴要解释,“苏哥……” 苏奕打断道:“行了,是你父亲让你这么做的吧,回去告诉你父亲,大可不必如此。” 说着,已径直迈步上前。 黄乾峻一阵心虚,苏奕一语道破了其中缘由。 正是他父亲黄云冲命令,让他找一切机会去接近苏奕,无论如何也要和苏奕搭上线。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当时黄乾峻还傻乎乎地问他父亲,是不是想让自己成为苏奕的朋友。 黄云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骂他痴心妄想,别说当朋友了,能给苏奕当个手下都得烧高香!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怎样才能当一个合格的手下呢?” 眼见苏奕渐行渐远,黄乾峻一咬牙,硬着头皮匆匆跟了上去。 他想起了以前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扈从,每天亦步亦趋跟着自己,能言会道,善解人意,忠心耿耿,让他们往东绝对不敢往西…… 最重要的是,一切以自己马首是瞻! 而现在,黄乾峻打算活学活用…… 苏奕注意到一路追在身后的黄乾峻,并未理会。 “苏哥并未撵我走!” 黄乾峻暗自一喜,连忙上前,腆着脸道,“苏哥,这包袱交给我来背吧。” 他注意到了苏奕肩膀上的行囊。 “随你。” 苏奕甩手将行囊丢了过去。 堂堂一个纨绔恶少,却眼巴巴送上门来给自己打杂,这是怎样一种精神? 黄乾峻小心翼翼抱着行囊,内心欣喜若狂,这是否意味着……苏哥并没有那般排斥自己? 若父亲知道,肯定也会为我高兴吧? 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表现! 我黄乾峻脸面都不要了,还怕当不了苏哥身前一个好手下? 苏奕可没想到,仅仅让黄乾峻拎着一个行囊而已,便让他内心欢喜成这样。 很快,苏奕远远地看到了“杏黄医馆”的招牌。 那是一栋三层建筑,临街而建,古色古香。 作为广陵城三大宗族之一,文家以“药草”起家,垄断着九成以上的药草生意,开垦的药田便有上万亩。 文家还雇佣着上千名采药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前往深山老林中采撷药草。 而仅仅在广陵城,文家便开设有医馆十六处,药行十九座。 杏黄医馆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等着看病抓药的人们,早已在杏黄医馆前已排了一条长龙。 可此时,却有两名小厮走出来,吆喝着撵人走。 “大家都赶紧去别的医馆吧,今天杏黄医馆打烊不开张!” “我们也没办法,今天起,我们掌柜换人了,新掌柜到现在还没来呢。” 顿时,排队的人们一阵骚动,有的失望叹息,有的无奈摇头,有的骂骂咧咧,场面一度混乱。 可那两名小厮不在意,转身就打算关上医馆大门。 “慢着。” 一道声音响起,“新掌柜来了,今天不打烊。” 两名小厮一怔, 那些排队的人们也都将目光看过去。 就见一道身影已踱步走来,青色布衣,身影颀长瘦削,面庞清隽干净。 “你谁啊?” 一名小厮嘀咕,一脸狐疑。 “你们的新掌柜。” 苏奕神色平淡,目光打量着杏黄医馆,心中暗道,此地位置距离城外大沧江不远,倒也不错。 “你就是那苏奕?” 那名小厮脱口而出。 苏奕! 另一个小厮也反应过来,嗤地笑起来,讥讽道:“门儿还没进,就迫不及待把自己个当掌柜了?就怕您屁股还没做热,就灰溜溜滚蛋走人了!” 闻言,苏奕敏锐察觉到,因为自己的到来,杏黄医馆上下所有人,恐怕都提前商议好对策,打算给自己这个新掌柜一点颜色看看。 “原来是他,那个文家的上门女婿。” “他这种窝囊废,竟当上了杏黄医馆的新掌柜?他配吗?” “怪不得杏黄医馆今日要打烊,原来全都因为他。” ……那些在排队的人们窃窃私语。 在广陵城,谁人不知文家上门女婿苏奕的名字? 到如今,还有不知多少人在为文灵昭惋惜,感叹她所嫁非人。 “姑爷,小的斗胆劝您一句,还是赶紧回家老老实实当你的上门女婿,杏黄医馆掌柜的位置,根本不是你这种人能坐的!” 那小厮愈发有恃无恐,阴阳怪气,满脸不屑。 苏奕目光看向那小厮,淡然道:“从今天起,你不必再来杏黄医馆了。” 小厮一愣,指着自己鼻子,“你是要把我开除了?哈哈哈,忘了告诉您,我家祖孙三代为文家二爷效劳,早已签了‘卖身契’!除了文家二爷,没人能撵我走!” 签了卖身契,竟还为此得意洋洋,苏奕不禁叹为观止。 苏奕走上前,拍了拍小厮的肩膀,道:“你卖给的是文家,不是杏黄医馆,现在我是掌柜的,你若不想走,也可以,到时候不发俸禄就是了。” “你敢!” 小厮眼睛发红,被激怒了。 “我去你姥姥的!怎么跟我苏哥说话呢?” 一路追随苏奕身后的黄乾峻,此刻再按捺不住脾气,大步上前,反手一巴掌抡在了小厮脸上。 啪! 小厮身影一个趔趄,从台阶上翻滚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脸颊红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你他娘……” 小厮爬起身,正要叫骂。 可当看清打他的那人时,浑身都一个激灵,失声道:“黄……黄少?” 附近等着看病的众人也哗然不已,认出了黄乾峻这位凶名赫赫的恶少。 “还不滚?是不是想请我就去你家做客?” 黄乾峻眼神暴戾。 小厮哪敢犹豫,连滚带爬地溜了,屁都不敢放。 “什么玩意。” 黄乾峻呸了一口,转眼一看,发现苏奕早已走进杏黄医馆,连忙也跟了进去。 “这是什么情况?” “黄家的纨绔怎会跟文家的赘婿厮混在一起了?” “谁知道呢……” 人们议论纷纷,都惊诧无比。 杏黄医馆内。 淡淡的药材气息弥漫在大殿每一寸空气,令人心静。 一排排药柜陈列,古色古香的各种摆设点缀在不同区域,整洁宽敞。 “不错。” 苏奕负手于背,颇为满意。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里就将是他以后的栖身之地。 “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名精瘦中年脸色浮现怒容。 在他身边,还有十多道身影,有管事、帮佣、药徒、小厮等,脸色都很不好看。 发生在医馆外的一幕,都被他们看在眼底。 苏奕来到柜台后,随意坐在那一张专属于掌柜的太师椅上,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腰肢,目光看向那精瘦中年,淡然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这杏黄医馆的掌柜,不管你们心中如何作想,若想继续干下去,最好不要和我作对。” 当即就有一个灰袍男子冷笑道:“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掌柜?把我们这些老人惹恼的话,这杏黄医馆肯定得关门完蛋!” 苏奕瞥了他一眼,道:“你若不服,现在也可以走了。” 灰袍男子一呆,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可知道我是谁?” 旁边那精瘦中年面无表情提醒道:“姑爷,伍庸可是咱们杏黄医馆的老人,为咱们文家勤勤恳恳做事三十年,经验丰富老道……” 不等说完,苏奕用手指就敲了敲桌面,打断道:“不管是谁,不想干立刻走人。杏黄医馆会否关门完蛋,和你们无关。” 杏黄医馆众人脸色都是一变,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一直被文家上下看不起的赘婿苏奕,却竟会如此强势,甚至是蛮不讲理! “哼!老子才不愿侍奉在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赘婿身边!” 被叫做伍庸的灰袍男子愤然挥袖,转身大步朝杏黄医馆外走去。 可尚在半途,就被黄乾峻挡住。 这位纨绔恶少慢条斯理道:“伍庸是吧,你走也可以,今晚我去你家做客,咱们好好聊聊。” 伍庸脸色大变。 —— ps:继续呼唤票票!大家都投票,金鱼今天就继续加更好伐?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章 我也会看病 在广陵城,黄乾峻是首屈一指的恶少。 其性情暴戾狠辣,嚣张跋扈,手底下干过的坏事不知凡几。 被这样的恶少登门做客,那绝对就是阎王爷找上门了! 伍庸之前还很愤怒,可此时却躯体发僵,脸色阴晴不定,双腿似灌铅般,再不敢离开了。 黄乾峻悠然一笑,道:“若想清楚了,就老老实实呆着,乖乖地听苏哥的话,否则,我不介意派人去你家问候一下你的亲人。” 这他娘还打算对付我亲人? 伍庸瞪大眼珠,旋即颓然,彻底蔫儿了,灰溜溜返回原先的位置。 苏奕不禁暗自摇头,好好说话不行,非得被恶人收拾一顿才肯低头,何必呢? “收敛点。” 苏奕瞥了黄乾峻一眼。 黄乾峻连忙谄笑着点头:“苏哥教训的是。” 精瘦中年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发凉。 他们在得知苏奕要接掌杏黄医馆的消息后,就已打定主意,要用各种手段把苏奕给排挤走。 谁也不想去侍奉一个无足轻重的赘婿。 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苏奕身边竟还跟着一头臭名昭著的恶犬! 他们敢得罪苏奕,可哪敢得罪黄家族长的儿子? 这时候,黄乾峻就是把他们全都暴打一顿,文家恐怕都帮不上多少忙! “姑爷,我等绝非想要和您作对,这点还请您放心。” 精瘦中年深呼吸一口气,抱拳行礼,态度已收敛了许多。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非要留着你们所有人。” 苏奕摇了摇头,神色平淡道,“从现在起,只要卖身契签给文长青一家的,全都可以离开了。” 在前来杏黄医馆时,他就知道,这里一直由文长青一脉的力量掌控。 如今,既然这里已经是他苏奕的地盘,自然得先清洗一番,省得身边藏着一些钉子,以后平添麻烦。 “什么?” 一些人脸色顿时变了。 精瘦中年忍不住劝道:“姑爷,这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哪怕卖身给文家二爷,可也是文家的人。姑爷这么做,岂不是让人寒心?” 苏奕静静坐在那,不再说话。 黄乾峻顿时意识到,轮到自己出面了,他干咳一声,目光扫视众人,道: “诸位,最好别让我苏哥难做!” 这位恶少的话,威胁分量十足。 很快就有一些人离开,有的沮丧,有的愤懑,有的怨恨…… 但离开时,全都不敢吭声。 毕竟,一旦惹恼了黄乾峻,他去家里做客怎么办? 最后,杏黄医馆中的老人,只剩下七人。 那精瘦中年名叫胡铨,是杏黄医馆的管事,并没有跟文家签订卖身契。 不过,他虽没有离开,可明显对苏奕心存芥蒂,脸色一直阴沉着,很不好看。 除了胡铨,其他人都是一些药徒、帮佣一类的角色。 “吴医师呢?” 苏奕忽地问道。 他记得之前时候,有一个名叫吴广彬的老医师坐镇杏黄医馆,是城中百姓信赖的名医,在广陵城中颇有名气。 胡铨态度敷衍道:“吴老昨夜偶染风寒,抱恙在身,正在家中养病。” 顿了顿,他继续道:“而医馆的其他两位医师,昨天一个返乡省亲,一个前往大沧江对岸落云城访友,如今都不在医馆。” 黄乾峻都不禁冷笑,“总共三位医师,全都各有事情不在,这是不是太巧了些?” 胡铨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道:“这我可不知道,但不管如何,没有医师坐镇,今天咱们杏黄医馆怕是得先关门歇业……” 却见苏奕忽然开口,道:“继续开门,现在就可以接治病人。” 胡铨等人都是一愣。 苏奕敲了敲桌子,淡然道,“给寻常百姓治病而已,我也可以。” 噗! 一名小厮禁不住笑出来。 其他人也神色古怪,明显也把苏奕的话当笑话听了。 黄乾峻脸色一沉,喝斥道:“笑什么笑,快去叫外面排队等待的病人进来!” 他对苏奕有着盲目的自信。 “那我等可真要见识见识姑爷的医道造诣了。” 胡铨神色冷淡,吩咐两名小厮前往大殿外接引病人。 很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走了进来,她目光一扫四周,“吴广彬吴老先生呢?” “他不在,我可以为你看病。” 柜台后边,苏奕随口道。 却见老太婆只瞥了他一眼,就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胡铨等人见此,神色愈发古怪,打算好好看一场热闹。 苏奕浑不在意,道:“下一个。” 一个魁梧若铁塔似的大汉走进来,得知吴广彬医师不在,不禁失望摇头,骂骂咧咧道:“你们怎么不早说,耽误老子时间!” 扭头就走。 “姑爷,您看……” 胡铨憋着笑意,开口出声,在他看来,这样下去的话,绝对是自取其辱的局面。 “下一个。” 苏奕淡然道,神色不曾有过丝毫变化。 “苏哥,我去叫人。” 黄乾峻很有狗腿天赋,见到这种情况,转身冲出杏黄医馆。 却见排队等着看病的人群,竟比刚才少了一大半。 “快走吧,吴老医师不在。” “杏黄医馆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让那文家赘婿坐诊,简直疯了!” ……人群议论声,陆续有人离开。 “这可不行,苏哥新官上任第一天,哪能坐冷板凳?若这样的话,我这个当手下的岂不是显得太无能?” 黄乾峻露出狠色,走下大门石阶,目光扫视那些还没走的病人,冷冷道: “都给我老老实实排队等着!谁敢擅自离开,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些病人几乎都是寻常百姓,顿时被黄乾峻这个纨绔吓到,个个不敢动了。 “那个你,去看病。” 黄乾峻伸手指向一名面黄肌瘦的老头。 “我……” 老头有些慌,心中叫苦不迭, “老人家,能被我苏哥看病,你这是碰到了祖坟上冒青烟的大好事,别不识好歹啊!” 黄乾峻恶狠狠道。 老头苦涩,失魂落魄地走进了杏黄医馆。 胡铨等人早已将这一幕幕看在眼中,都不禁暗自摇头。 这纨绔简直是无理取闹,哪有逼迫人看病的道理? 来到医馆,老头苦着脸道:“苏医师,我哪里都好,根本不用看病,您看……是否能让我先离开?” 苏奕摇头道:“你有病。” “我没病。”老头挺着脖子辩驳。 “不,你有病。” “我真没病!”老头都快哭了。 胡铨他们差点笑出来,这一幕,何其荒唐? 苏奕起身,来到老头身前,道,“你最近夜咳加剧,体乏神困,且时常感到恶寒剧痛,可对?” “你怎知道?”老 头一呆,顾不得发愁了。 胡铨他们的目光也都看向苏奕,有些诧异。 诊治病人,无非望、闻、问、切四字。 可就是像吴广彬这等浸淫医道一辈子的名医,也必须得询问把脉,才能了解病况。 然而现在,苏奕什么也没做,却似乎一下子把那老头的病状说中了! “你是肺部出了问题,再加上年老体衰,才导致出现此等病状。” 苏奕随口道。 对拥有前世记忆的他而言,仅仅只是给凡俗百姓看病而已,不要太简单。 老头呆滞片刻,猛地激动起来,颤声道:“苏公子,那我这病该如何治?” 神色间已带上一丝热切期盼。 苏奕返回案牍后,拿起纸笔,写了一份药方,递给旁边一名小厮,“去抓药。” 小厮接过药方,却有些犹豫。 “拿来我看看。” 胡铨上前,略一审视,不禁陷入沉默,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他虽非医师,可毕竟在杏黄医馆做事多年,一眼就判断出,这药方简直就像行医多年的名家所开,深谙君臣佐使之理! “去为这位老人家抓药。” 半响,胡铨将药方递给小厮,而后深呼吸一口气,神色郑重道:“姑爷,之前是小的小觑了您的本事,还望赎罪。” 其他人见此,无不一惊。 胡铨身为管事,地位极高,仅次于掌柜。 可现在,他却竟似是被苏奕随手所开的药方折服了! 苏奕淡然道:“一张药方而已,算不得什么,下一个。” 站在门口的黄乾峻第一时间行动起来,“那个你,快进来!” 这次被叫进来的是一名脸色惨白,脸色浮现痛苦之色的男子。 苏奕只看了一眼,就从案牍上取出一枚银针,在那男子都没来得及反应时,就刺入他臂膀不同穴窍位置。 仅仅片刻,男子眉宇间的痛苦之色疏解消失,被惊喜之色取代,道: “不疼了!我找了城中十多家医馆都没用,没曾想,苏公子只刺了几针,我就好了!” 他不断挥动手臂,欣喜激动。 胡铨他们不禁动容,眉宇间尽是惊色,看向苏奕的目光都变了。 针灸疗伤? 没想到自家这位地位不堪的姑爷,竟还藏有这一手! “针灸治标不治本,你且去再抓几服药。” 苏奕又写了一份药方,递了过去。 这次那小厮显得无比麻利,第一时间就去抓药了。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接下来的时间里,完全就成了苏奕一个人的表演。 每进来一名病人,根本不必问诊,就被道破病因和症状,那些病人无不震惊,为之叹服。 然后开药、抓药、收钱…… 自始至终,苏奕神色平淡,像个没有感情的看病傀儡。 而胡铨等杏黄医馆的人,都看傻眼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看病的! 在杏黄医馆外,也引起了极大轰动。 随着一个个病人诊治离开,也将消息传了出去,结果根本不必黄乾峻再威胁,那些等着看病的全都拥簇在那,争着抢着要让苏奕看病。 那踊跃热闹的景象,让得黄乾峻都不禁咂舌,不愧是我苏哥,连治病救人的手段都这么硬! —— PS:黄乾峻:“谁不投票,我就去谁家做客了啊~”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一章 小院鬼谈 时间流逝。 等待看病的人们终于变得稀少起来。 苏奕揉了揉眉尖,目光不经意一瞥,却见一名小厮拎着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药茶。 “姑爷,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小厮恭敬而谦卑。 一侧的胡铨等人也都含笑看着这一幕。 到了此时,他们这些杏黄医馆的老人全都被苏奕的手段彻底折服了。 内心之震撼,溢于言表。 “唯有真正的实力,才能让人真正的心悦诚服。” 不远处,目睹这样的变化,黄乾峻心头也一阵翻腾。 他隐约明白,为何自己父亲非要自己找机会也要跟苏奕多接触了。 最初时,这些个杏黄医馆的家伙个个眼高于顶,倨傲无礼。 可现在,尽皆低头叹服! 是苏奕以势压人? 不,是他用自己那堪称不可思议的医道手段,于无声息之间,便折服全场所有人! 苏奕端起药茶饮了一口,这才说道:“从今天起,我会居住在杏黄医馆。” 胡铨当即道:“姑爷,咱们医馆后边就是一座闲置的庭院,待会我便派人去打扫一番,再为您添备一些生活起居所用的物品。您看是否还需要浆洗衣物的奴仆、端茶倒水的侍女和做饭的厨娘?” 苏奕摇头道:“不必了,把庭院打和房屋扫干净便可。” 胡铨点头记在心中。 他本就是杏黄医馆的管事,操持着各种琐屑杂事,现在被苏奕折服后,已经心甘情愿为苏奕这位新掌柜效命了。 “以后这杏黄医馆的一切事情,还得由你来操持,大家各做各事,而我只负责钱款和账目。” 苏奕吩咐道,他可没打算把一切时间和精力都耗在医馆上。 想了想,苏奕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若遇到无法救治的疑难杂症,也可以来找我,至于一般的病症,交由医馆的医师便可。” 刚说到这,一名魁梧如铁塔般的大汉走进了医馆。 胡铨等人一下子就认出,这大汉最初时候曾来过,可当得知吴广彬医师不在,骂骂咧咧扭头就走了。 而现在,他竟去而复返了。 “那个……苏公子,之前是俺太过无礼,还请您见谅。” 大汉有些尴尬,朝苏奕抱拳致歉。 “你是否还不曾婚娶?” 苏奕眼神有些古怪。 大汉连忙点头:“正是。” 苏奕便拿起纸笔写了两个字,递给了大汉,“你没病,照这两字做便可,不出三个月,便可彻底恢复。” 大汉拿过来纸张一看,不禁疑惑:“戒……这第二个是什么字?” 胡铨他们都不禁好奇,凑了过去,一看之下,无不哄然大笑。 “兄弟,此字念‘挊’,左边是手,右边是上下,合起来念就是戒挊,嗯……你总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胡铨笑容暧昧,指点道。 魁梧大汉一呆,猛地明白了过来,那黝黑的脸膛顿时涨红,窘迫无比,羞得掩面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黄乾峻才明白过来,捧腹大笑,“这家伙长得如此魁梧,却竟然喜欢单手互搏!” 胡铨等人都嘿嘿直乐,笑容暧昧。 男人嘛,都懂的。 有了这个小 插曲,杏黄医馆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融洽许多,空气充满欢快的味道。 眼见再没有看病的人,苏奕长身而起,道:“带我去居住之地看看。” 胡铨连忙叫上两名小厮,当前为苏奕带路,通过杏黄医馆后门,很快就来到位于后方的一座清静庭院内。 …… 与此同时,距离杏黄医馆不远处,一座茶肆中。 “吴老,你看这张药方,所用药材和药引,简直是神来之笔!” 一名中年赞叹。 他名谭峰,杏黄医馆的医师之一。 在他旁边,还坐着两人,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是肤色黧黑的冷峻男子。 前者名吴广彬,是名扬广陵城的老医师。 后者名魏通,和谭峰一样,皆在杏黄医馆做事。 只不过得知苏奕这个赘婿要接掌杏黄医馆后,三位医师皆各找借口,躲在了这茶肆内,等着看苏奕被轰走。 可谁曾想,他们等待许久,也没见到这样一幕发生。 反倒是等待在杏黄医馆外排队的病人,全都得到了一一诊治! 这让吴广彬三人皆诧异,忍不住将一些病人叫到茶肆,详细询问看病的经过。 结果却吓了一跳。 苏奕这在文家无足轻重的赘婿,竟真的精通医道! “吴老,那苏奕救治‘应声虫’的手段,让我都大开眼界。” 魏通感慨。 之前有个病人,每次开口说话,腹中必有声音重复响起,就如体内藏了什么邪恶东西。 可苏奕却说,病人是误吃了“应声虫”,拿过一部药典,让病人一一去念药典上的药草名字。 病人每念一个药草名,腹中必有声音重复一次。 直至念到“雷丸草”三字时,腹中的声音却不吱声了。 苏奕当即吩咐小厮,取来一株雷丸草,让病人吞服,果然是药到病除,病人直接就呕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正是应声虫。 旁边的谭峰也跟着感慨,“还有银针刺臂救病的手段,同样神异莫测,我竟都参不透其中的玄妙。” 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吴广彬猛地起身,大步朝杏黄医馆走去。 “吴老,你这是要去作甚?” 谭峰和魏通连忙起身。 “自然是跟姑爷道歉!” 吴广彬头也不回道。 谭峰和魏通对视一眼,皆快步追了上去。 …… 杏黄医馆后方的一座庭院。 三间灰瓦房屋呈品字形错落,一侧还有菜畦和藤架,庭院中央是一株粗大苍劲的槐树,槐树旁是一口水井,井盖被锈迹斑驳的锁链封着。 由于很久没人居住,庭院中到处可见灰尘、杂草、蛛网。 已快晌午,阳光洒下炎热。 胡铨指挥着两名小厮打扫庭院、添置物品。 苏奕则伫足在槐树下,打量着这座庭院,眉头微微皱起。 “姑爷,这庭院荒废了数年时间,但只要收拾一下,居住起来还是很方便舒服的。” 胡铨笑说道。 苏奕冷不丁说道:“这里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胡铨一呆,皱眉思忖半响,道:“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大概九年前,这座庭院中住着咱们杏黄医馆的一位医师和两名药徒 ,可却在一天晚上,忽然全都死了。” 胡铨指着一侧被锁链封住的水井,“那位医师溺死在了这一口水井中,打捞上来时,皮肉都腐烂掉了。而那两名药徒的尸体,则化作干瘪的皮囊,悬挂在了这一株槐树的枝桠上。” 说着,他又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槐树枝。 苏奕眸光闪动,问道:“变成了干瘪的皮囊?是否是血肉和內腑全都无缘无故找不到了?” 胡铨诧异道:“姑爷如何得知?” 苏奕没有解释,道:“也就是从那时起,这座庭院就荒废了下来?” “正是,大家都说这里是凶宅,呃……姑爷,我可不是有心让您住这里,而是咱们杏黄医馆能住的地方,就此一处。” 胡铨飞快解释,有些惴惴不安。 苏奕笑了笑,道:“不碍事,在我看来,这里倒是挺不错的。” 黄乾峻献殷勤道,“苏哥,这么大庭院,您一人住着难免寂寞,要不我去找一些妙龄少女来侍奉您吧?模样和性格保证让您满意!” 苏奕似笑非笑:“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骄奢淫逸的人?” “苏哥您别误会,我哪敢啊。” 黄乾峻额头直冒冷汗,连忙否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却见苏奕略一沉吟,道:“帮我去做一件事,去集市上抓一只雄鸡,越威猛越好,另外,准备一些新生的柳枝,一截三尺长、十年火候的青桃木。” 准备这些玩意作甚? 黄乾峻心中虽无比奇怪,可能被苏奕指使着办事,已经让他欣喜若狂,忙不迭转身就走。 “苏哥您稍等,我去去就回!” 声音还在回荡,人已经不见了。 胡铨不禁暗自感慨,这黄乾峻何等跋扈的恶少,却竟对姑爷俯首帖耳,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姑爷,您准备这些作甚?” 胡铨也好奇。 雄鸡、桃木、柳枝……这些似乎都是游方道士驱鬼除邪的东西,难道姑爷怀疑这宅邸里有鬼? 想到这,胡铨心中一颤。 鬼! 对广陵城寻常百姓而言,并不陌生,有诸多传闻言之凿凿地说,在城外鬼母岭上,便有凶恶鬼物出没! “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苏奕没有解释太多。 这时候,三道身影匆匆走进了庭院。 为首的白发老者见到苏奕,当场躬身见礼,“小老吴广彬,有愧于心,特来请罪!” 谭峰和魏通两人见此,也连忙行礼致歉。 苏奕看了他们一眼,顿时明白过来,道:“不知者不罪,这件事就此算了,以后的杏黄医馆,还需要三位坐镇,快起身吧。不过,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 吴广彬三人这才都松了口气。 胡铨也很高兴,道:“不瞒三位,姑爷虽然年少,可在医道上的造诣,却堪称精湛绝伦,你们是没见到……” 他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之前苏奕治病的事情,眉飞色舞。 许多东西,毕竟是吴广彬他们不了解的,此刻也不禁听得入神,心中悠然向往。 直至胡铨说罢,他们面对苏奕时,隐隐都已有敬仰之色。 —— PS:这样吧,月票差150票到300张,只要达到,今天继续加更~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二章 木中之鬼 午后的阳光洒落庭院,暖洋洋的舒服。 苏奕坐在一把竹椅中,正在捆扎一簇青翠的柳条。 庭院已彻底清扫过,宽敞干净。 胡铨还细心地添置了被褥铺盖、洗漱等物品,并把菜畦和藤架也修缮了一番。 吴广彬等三位医师已返回杏黄医馆坐诊。 反倒是苏奕这位掌柜,清闲了起来。 “苏哥,这雄鸡要做什么用?” 不远处,黄乾峻正在无聊地逗弄一只刚买回来的雄鸡。 此禽极凶猛,利爪尖喙,行走如风,啼鸣嘹亮。 黄乾峻带了十多个仆从一起,几乎把城中集市挖地三尺,才找到这样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杀了,放血。” 苏奕随口吩咐道。 历经今日的事情,他忽地发现,身边有一个打杂的做事倒也不错,能节省极大的时间和精力。 “好嘞。” 黄乾峻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就开始忙活起来。 没多久,就把一碗鲜红的鸡血端到了苏奕身边。 “行了,没你的事情了,你可以回家了。” 苏奕拿起扎好的一捆柳条,将柳梢一点点浸在了鸡血碗中,青碧的叶子和猩红的血液洇在一起,格外醒目。 黄乾峻犹豫道:“苏哥,依我看,杏黄医馆那些替文长青效命的人全都被您撵走了,文长青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不要我找我父亲去警告一下文长青?” 苏奕瞥了他一眼,道:“你若有心,就去帮我打听一下,广陵城中谁家最善长铸造兵刃。” 黄乾峻精神一振,道:“苏哥,这事太好办了,我黄家就垄断着城中的炼器生意,仅仅是炼器师傅,都有三十余人!您要炼制什么兵刃尽管说,我保证让最好的炼器师为您效力!” 苏奕这才反应过来,广陵城三大宗族,文家垄断药草生意,李家垄断粮食谷物,而黄家则垄断着炼器生意。 “我打算铸剑。”苏奕道。 黄乾峻顿时笑道:“铸剑?那就去找王天阳,王老的炼剑之道,堪称广陵城一绝,不少外地人都慕名而来,只为从王老那里求一柄好剑。” 苏奕点头道:“你明天清晨来此,带我去见一见他。” 黄乾峻痛快答应下来,道:“苏哥,还有其他事情么?” 在为苏奕办事上,他简直是热忱到了极致。 “快回家吧。” 苏奕挥了挥手。 “苏哥,那我明天再来。” 黄乾峻这才行礼离开。 他很识趣,一直贴在苏奕身边的话,也会招惹对方厌烦。 就像他以前去逛青楼时,最烦的就是他父亲派到他身边的那些扈从…… 把捆扎的柳条浸泡在雄鸡血中后,苏奕又拿起一把刀,在一截三尺青桃木上劈砍起来。 随着细碎木屑剥落,很快一柄桃木剑就成型了。 而后,苏奕从竹椅中起身,将桃木剑举在眼前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等今晚了。” 苏奕随意地挥了挥桃木剑,又看了一眼浸泡在雄鸡血中的青碧柳条。 目光随即挪移,落在了庭院不远处那一株老槐树上。 槐者,木中之鬼! 此树属阴,最容易招惹鬼物邪祟寄生于其上。 而这座庭院的格局,坏就坏在槐树一侧,开凿有水井,地下阴煞之气上涌,只会让这座庭院化作寻常人眼中的“凶宅”。 “此井明显被人封禁了起来,如此看来,当初有人已经察觉到这水井中有问题了。” “可偏偏地,却没人告诉我这些……” 苏奕若有所思。 …… 文家。 文长青的住处。 “父亲,刚得到消息,苏奕那混账才第一天接掌杏黄医馆的生意,就把咱们家的那些下人全都踢走了,这不是在打咱们家的脸么?” 文解元怒气冲冲道。 他是文长青之子,年方十九,血气方刚,拥有搬血境“炼肉”圆满地步的修为,再过半年,就将前往青河剑府中修行。 “我倒是没想到,这废物竟如此狠。” 文长青眉头皱起,道,“他如今在哪里?” 文解元道:“据说是定居在杏黄医馆后边的那一处凶宅了。” “嗯?” 文长青眸子泛起异色,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道,“若如此的话,根本不必咱们动手,那废物怕是都活不过今晚!” “这是为何?”文解元一怔。 文长青追忆道:“九年前,那座凶宅曾发生过一桩惨案,居住其中的一名医师和两名药徒全都在一夜之间离奇暴毙。” “这件事,闹得城中沸沸扬扬,还严重影响到了咱们杏黄医馆的生意。” “我花费重金,托人请了一位颇有名望的游方道士。” “此人名吴若秋,进入凶宅一看,便说那一株老槐树旁边的水井内,附着一头凶恶鬼物!” “按照吴道士的说法,除非拥有宗师层次的修为,否则,没人能降得了那一头鬼物!” 听到这,文解元悚然一惊,道:“后来呢?” 文长青道:“吴道士让我锻造了一批锁链,以奇门秘术将那一口水井封了起来,说只要活人不居住在那一座庭院,那一头鬼物就不会再出现。” 文解元听到这,猛地明白过来,“这么说,苏奕只要今晚居住在那一处凶宅,就必死无疑?” 文长青笑起来,“应当如此,这一年里,我一直不明白,为何老太君非要灵昭嫁给这苏奕。但不管如何,若苏奕就此死掉,对我们文家而言,也算是一桩好事。” 文解元连连点头,道:“不错,如今灵昭堂妹即将成为‘宗师弟子’,这等身份,岂是苏奕那废物可匹配的?他只要一死,对灵昭堂妹也是一桩好事。” 文长青神色忽地严肃起来,道:“这件事,不得泄露给其他人知道,否则让其他人知道,我们明知那凶宅有问题,还不提醒苏奕,难免会受到一些牵累。” 文解元笑着答应,“我明白,这就叫他自己作死,真以为杏黄医馆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说起来,害死他苏奕的,应该是他丈母娘琴箐才对。” 文长青呵斥道:“不得放肆,那是你三叔母,是灵昭的母亲,以后切记要放尊重一些!” 文解元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夜幕渐渐降临。 忙碌了一天的杏黄医馆已打 烊关门。 庭院中,苏奕独坐房间中,正在呼吸打坐,一身气血流转周身,不断揉炼全身的筋膜。 这是搬血境第三重“炼筋”层次的吐纳法。 所谓炼筋,就是用气血淬炼一身的筋膜,使之坚韧如弓弦,柔软似棉絮,从而让躯体变得如狸猫般灵活。 所谓起如箭、落如风,动如狸猫,能做寻常人难做的动作。 这一切的核心就在“炼筋”上。 筋膜锤炼之后,一身的气力也会暴涨一大截。 在搬血境修炼上,自古便公认“炼皮肉容易,炼筋骨难”,当开始炼筋时,就等于修炼到了搬血境的后期。 许久,苏奕从打坐中起身,将准备好的一杯参茶一饮而尽,感受着通体暖烘烘的沸腾力量,他对今晚的行动不禁有点期待。 自转世以来,他还不曾真正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厮杀。 谁曾想,第一个对手竟可能会是一个鬼物? 接下来,苏奕拿起那捆扎起来的柳条和桃木剑,走出了房间,搬了张竹椅,随意坐在了石阶前。 那一捆柳条浸泡在雄鸡血中数个时辰,青碧的柳叶和枝条已隐隐泛起淡淡的血色,握在手中,像一截软鞭。 桃木剑则被苏奕靠在了竹椅一侧。 当真正需要出剑时,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动真格了。 “换做其他搬血境,就是遇到寻常鬼物,怕也都不是对手。不过,我前世跟西溟鬼皇打过一架,他愿赌服输,乖乖送了一部【十方修罗经】给我,据说是鬼修一道眼中的至高道经……” 苏奕坐在那,不禁思绪如飞。 夜风习习,天色越来越暗淡。 已是接近凌晨时分,广陵城街道上的灯火都已陆续熄灭,黑暗如潮水,淹没大地。 整个城池像从热闹中平息,陷入睡眠中,只有偶尔的狗吠声远远地传来。 今晚天穹乌云厚重,遮掩星光。 苏奕所在的庭院中,只有房间内一盏烛火在摇曳,透过窗纸,显得昏黄而黯淡。 他手握柳条,一个人静静坐在夜色黑暗中,不急不躁,淡然恬静。 唯有那一对眸中,有着一点点期待之色弥漫。 忽地,庭院中的老槐树上,枝桠摇晃,树叶哗哗作响,在夜色中就如一阵阵忽远忽近的窃窃私语声。 一侧古井上,捆缚井盖上那锈迹斑驳的锁链像苏醒的蛇群,彼此摩擦蠕动,发出夜枭嘶鸣般的声音,令人牙酸。 空气骤然变冷,像隆冬寒流入侵,刺人骨髓。 呼~ 地面上,一阵落槐树叶刚落下,就被一阵阴风卷起,在如墨汁般的夜色中飞扬,像无数阴影在狂舞。 苏奕青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瞳孔也微微眯了起来。 当一阵阴风卷着落叶吹来,他终于动了。 右臂举起,手腕一抖。 泛着淡淡血色光泽的一捆柔软柳条猛地绷直,于虚空中鞭挞而下。 啪! 脆响如雷,在夜色中炸开。 —— PS:感谢“爱喝安慕希”“七七八八久久”“书友米老”等等童鞋的打赏月票! 只差40月票张破300,奥利给?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三章 倾绾 寂静的夜色中。 一簇柳梢如鞭抽打之下,隐约有血色光泽一闪而逝。 砰! 虚空中,一道模糊的身影踉跄倒退,发出吃痛的叫声。 这身影漂浮如虚幻,浑身被浓郁的阴气笼罩,赫然是一头鬼物! “一击而已,就痛叫出声,真是不成气候。” 苏奕早已长身而起,见到这一幕后,不禁摇头,眼神中的期待也随之消褪不少。 哗啦~~哗啦~~ 庭院中的老槐树剧烈摇晃,无数枝桠狂舞,掀起鬼哭狼嚎般的阴风,席卷着落叶,和那个鬼物一起,再次朝苏奕冲去。 苏奕手握柳条,如持着一道神鞭,不退反进,朝前打出。 啪! 脆响如雷,血光乍现。 一蓬柳条绽开,像激射而出的万千鞭梢。 那鬼物都来不及闪避,被打得一身阴气嗤嗤作响,冒出条条黑烟,身影都因剧痛踉跄而退,惨叫不已。 苏奕眸子深处不禁涌起一丝失望之色。 他此刻所持柳条,仅仅只是浸泡过一些雄鸡血而已。 虽然有克制鬼物邪祟的作用,但威能谈不上强大。 可谁曾想,这鬼物却竟会这般弱…… 啪! 苏奕思忖时,又是一击打出去。 这一次,那鬼物似支撑不住,身上笼罩的阴气砰地一声炸开,只剩下一道娇小的身影从虚空跌落。 这竟是一个女鬼! 一袭血色红裳,容似少女,肤色雪白透明,她蜷缩在地,娇小的躯体剧烈颤粟发抖,一对大大的眼睛写满痛苦。 “仙师饶命,小女从不曾害人性命!” 红裳女鬼痛苦哀求,趴在地上急促喘息。 她模样很出众,眉目如画,浅浅的梨涡,脸颊有点婴儿肥,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只是她身影虚幻,并非实体,平添一些缥缈的气息。 苏奕手握柳条,俯瞰着对方,轻叹道:“原来只是一个最低级的阴魂……” 世间鬼物,简单可分作阴魂、鬼魅、鬼怪、鬼灵四种。 其中,阴魂是最弱最低等的一种,也最常见。 世俗中流传的许多鬼故事,大多都和阴魂作祟有关。 而在苏奕眼中,存在于世俗世界中的残魂、怨魂、凶灵一类的鬼物,全都可归入“阴魂”中。 毕竟,只敢厮混在世俗中的鬼物,又能成什么气候? 真正厉害的鬼物,敢在修行世界占山为王! “这些年,你一直依附在这老槐树中?” 苏奕问道,他一眼看出,这红裳少女的阴魂并无凶厉血煞之气,反倒是颇为纯净。 这意味着,对方并未害过人。 “回禀仙师,正是如此。” 红裳女鬼怯生生回答,清丽苍白的脸上尽是乖巧和惶恐,蜷缩于地瑟瑟发抖,给人以楚楚可怜的感觉。 “不对,你撒谎。” 苏奕眉头一皱。 九年前,害死那一名医师和两名药徒的又是谁? 红裳女鬼还未回答,异变陡升—— 嗖! 一抹黑光如若激射的寒芒,带着狰狞邪恶的气息,朝苏奕迸射而来。 “果然有问题。” 苏奕唇边泛起冷峭弧度,手中随意一转。 一簇 柳条刺出,笔直如剑。 砰! 一击之间,精准无比的刺中那一抹黑光。 黑光剧烈一颤,跌落在地,挣扎了两下,就再不动弹。 仔细看,那赫然是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虫子,六条节肢,口器密布锋利密集的利齿,模样狰狞凶恶,散发出一阵阵腐臭呛鼻的气息。 “鬼尸虫,原来是这小玩意。” 苏奕看到这,意识到什么,目光看向那红裳女鬼,“这些鬼尸虫是由谁炼制和操控?” 鬼尸虫,一种从鬼物尸体上炼制出的一种毒虫,体内充满尸毒和煞气。 寻常人被咬一口,不出片刻就会暴毙当场,就是换做搬血境武者,最多也抗不过一个时辰。 对苏奕而言,鬼尸虫不足惧,真正值得在意的,是谁炼制和操控的鬼尸虫! “这……” 红裳女鬼迟疑,脸上写满惧怕和忌惮,似不敢说。 便在此时—— 老槐树一侧的古井盖上,一条条锈迹斑驳的锁链剧烈晃动,井盖随之挪移,水井露出一道缝隙。 紧跟着,一群黑光掠出,像一团乌云似的,铺天盖地朝苏奕掠来。 那是一群鬼尸虫! 足有上百只,狰狞锋利的口器中发出尖利刺耳的嘶鸣,犹如百鬼哭嚎,阴煞之气席卷整座庭院。 那一幕,让红裳女鬼惊恐绝望,埋头于地,不敢去看。 毕竟,那是上百只鬼尸虫一起出动,换做是任何搬血境人物,怕也会被吓得六神无主,心生绝望。 苏奕仅仅只皱了皱眉,神色淡然如旧。 他蓦地深吸一口气,运气于周身,手中一簇柳条直似利剑般扬起。 他大袖鼓荡,大步上前,以柳条为剑,骤然于虚空中一转。 刹那间,一簇柳条如星河席卷,大有倾天覆地,涤荡凡尘之势。 我有一剑挽星河, 倾天覆地荡凡尘! 轰! 漫天黑色虫影,尽皆爆碎于一剑之中。 那密集爆碎的声音就像在同一时间响起,给人的感觉,就像一记惊雷乍响,而后尘埃落尽! 这是苏奕重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出剑。 虽只搬血境修为,可当这一剑横空时,却如谪仙舞清影,剑势一出,十方皆寂。 上百只鬼尸虫皆被齑粉,涤荡一空! 再看苏奕,立足于庭院,瘦削颀长的身影直似一把出鞘利剑,凌厉得刺破夜幕,和寻常时那淡然出尘的气质迥然不同。 不动则藏锋于匣,动则锋芒尽显。 砰! 苏奕手中,一簇柳条寸寸碎裂,化作木屑飘洒,就此消散。 毕竟只是寻常柳条,根本承受不住苏奕那一剑之力。 蜷缩在地的红裳少女阴魂直至此时才敢抬头,当看到这一幕,愈发惶恐和不安了。 对她而言,一击便灭掉上百只鬼尸虫,这手段太恐怖! 这时候,庭院中老槐树陷入静止,不再摇晃,一侧的古井也没有了任何一丝的动静。 如水的夜色,笼罩清寂的庭院中,一切都像恢复如初。 苏奕折身坐回石阶前的竹椅中,将一侧桃木剑横陈身前,一身气息悄然间变得恬淡平静下来。 他的目光看向蜷缩在地的红裳少女,道: “给你一个机会,把 你的来历和你所知道的一一说来,若我满意,便给你指一条活路。” 话语随意,却让红裳少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在她眼中,此刻的苏奕无疑太可怕了。 她稳了稳心神,声音软糯柔弱,怯生生道:“回禀仙师,我……我只记得自己名叫倾绾,在有意识的时候,就被一个名叫吴若秋的道士捉住,他用秘术把我禁锢在这座庭院的槐树中,说只要听话,他以后就会放我走。” 苏奕问:“吴若秋?他将你一个不堪大用的阴魂禁锢于此作甚?” 倾绾低着螓首,语气苦涩道:“他让我吓人,说只要有活人出现在这废弃的庭院中,便让我去吓对方。然后,他所豢养的鬼尸虫就会从水井深处冲出,将被吓到的活人精血啃噬掉。” 至此,苏奕总算明白过来。 这座庭院就是那个游方道士“吴若秋”所布置的“养虫池”! 以活人精血为食,滋养鬼尸虫,使之蜕变。 而女鬼倾绾,则负责吓唬活人…… 从这点看,那吴若秋恐怕也知道,倾绾这样的女鬼,根本派不上大用处。 “这九年来,此地已荒废,久无人居,吴若秋就不担心那些鬼尸虫饿死?” 苏奕问道。 倾绾摇头道:“不会的,他每隔三天就会一趟,每次必抓来数个活人,把这些活人当食物投喂给水井中的鬼尸虫。” 苏奕若有所思,“他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 倾绾说到这,猛地反应过来似的,似乎极害怕,结结巴巴道,“仙师,吴道士今晚丑时就会来的!” “现在是子时三刻,掐算时间的话,这家伙的确快来了。” 苏奕手指轻轻摩挲横陈身前的桃木剑,沉吟道,“你可知道他修为如何?” 倾绾道:“我记得他曾说过,他是聚气境‘通窍’层次修为,用不了一年,就能尝试去‘开脉’。” 武道四境搬血、聚气、养炉、无漏。 聚气境是武道第二境,分作通窍、开脉、化罡三个层次,分别对应聚气境的前期、中期、后期。 在广陵城,拥有聚气境修为,已是顶尖层次的存在。 像城主傅山、广陵三大宗族的族长、城主府禁卫统领聂北虎、以及城中一些老辈名宿人物,修为也都是在这个层次中。 “仅仅只是聚气境通窍层次的角色,倒也好对付。” 苏奕愈发气定神闲了。 想了想,他吩咐道:“你且回到槐树中,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便可,等我收拾了那吴若秋,再决定你的去留。” “多谢仙师不杀之恩!” 倾绾激动叩首,这才鼓起勇气起身,随着身上那一袭血色红裳飘舞,凭空掠向了老槐树,眨眼消失不见。 苏奕则陷入沉思中。 以他搬血境第二重“炼皮”期圆满的修为,正常情况下,需要全力以赴,才能弄死聚气境人物。 可这次不一样,他的对手是一个邪修,擅长一些歹毒的鬼道秘术。 以防万一,还是要谨慎一些比较好。 “看来这次要暴露一点点底牌了……” 躺靠在竹椅中,苏奕静静等待着。 —— ps:叮,女鬼倾绾上线咯。 感谢“土匪哥”等好盆友的打赏月票~加更送上~~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四章 近在咫尺 人尽敌国 夜色越来越深,老槐树寂静无声。 忽地,庭院一侧的围墙上,出现一道身影。 依稀可见,他身披玄色道袍,身影枯瘦如竹,双手各拎着一个人尸。 道人随手一抛,拎着的两具尸体坠落庭院地面上,紧跟着纵身一跃,便来到了庭院内。 “咦,倾绾,这庭院住人了?” 由于天色太暗,道人这才看清楚,原本杂草丛生的废弃庭院,如今被清扫得焕然一新。 “吴若秋,你总算来了。” 回答的,是苏奕那淡然的声音。 他已从竹椅中起身,右手随意拎着桃木剑,站在夜色中,静静看着对方。 这吴若秋约莫四十余岁,肤色白净,柳须飘然,背负一把剑,腰间挂着一个黄皮葫芦,看起来倒也颇有出尘之气。 “你是谁?怎会知道我姓名?” 吴若秋吃了一惊,露出警惕之色。 刚说完,他嘴里中发出一阵尖嘶怪异的啸音。 可等待许久,也没有他预想中的动静发生。 吴若秋心中一沉,有些焦急,怎么回事? “那些鬼尸虫皆被我杀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用。” 苏奕闲庭信步,朝吴若秋走来。 “你究竟是谁?” 吴若秋厉声道,一对眸子中精芒闪烁,浑身气机已蓄势待发。 “别紧张,动手前,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苏奕说话时,已来到吴若秋一丈之地伫足。 吴若秋这才看清楚,对面是一个才十多岁的少年,青色布袍,手拎木剑,身影颀长,身上的气息仅仅只有搬血境水准而已。 吴若秋顿时放松下来,心中自嘲,老子真是越活越胆小了,竟差点被一个搬血境的雏儿吓到。 他负手于背,冷然道:“年轻人,你还不够资格跟吴某对谈,去把你师傅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如何教授弟子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水井中的鬼尸虫断了联系,连倾绾也躲着不现身,这让吴若秋怀疑,苏奕背后另有高手。 苏奕哂笑摇头,“这世间若真有能够做我苏某人师尊的,我或许还会欣喜不已,遗憾的是……我至今还不曾遇到一个。” 吴若秋一怔,讥笑道:“毛还没长齐,口气可不小!若你再不请出你师尊,可别怪吴某人对你不客气了!” 他眸子精芒涌动,气势骤然一变,身上气机运转时,竟隐隐传出澎湃如潮的轰鸣鼓荡之音。 这是聚气境才能掌握的力量。 武者一旦运功,气血聚拢,沸腾燃烧。 随着气机的引导,能够在战斗时,让每一个动作,都精确的好像用标尺量过,不差毫厘,对一身力量掌控到了最精妙的地步。 吴若秋是聚气境通窍层次修为,铜皮石肌,铁骨玉筋,寻常刀枪根本已难以伤到他。 苏奕唇边泛起淡淡的讥诮,道,“那苏某倒要见识见识,你一个聚气通窍层次的小角色,该如何不客气。” “吴某人行走世间多年,见过狂的,没见过如你这般狂的!” 吴若秋气急而笑。 聚气通窍境是小角色? 听听,这是人言否? 他蓦地纵身上前,衣袖鼓荡,探手朝苏奕脖颈抓去。 轰! 一位聚气境突然出手,那等力量迅疾若雷,霸道凌厉,仅仅那等气势,都能吓破搬血境人物的胆! 吴若秋的打算很简单,先擒住苏奕,再逼出他背后的高人,如此,则可立于不败之地。 眼见就要抓住苏奕。 就在此时—— 苏奕瞳孔深处骤然涌现一抹剑影,一道苍茫冰冷的恐怖气息随之涌现。 轰! 吴若秋脑海如遭雷击,神魂悸动,眼前发黑,恍惚间,直似坠入无尽炼狱中,一柄神秘仙剑从天外而来,镇碎万古青冥,碾压而下。 那一瞬,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恐怖的剑意,耳中、心中全都是轰鸣如诸神怒吼的剑吟。 一股渺小、无助、绝望的恐惧感觉涌起,刺激得吴若秋心境都遭受重击,差点崩溃掉。 这种感觉仅仅一瞬。 可遭受此冲击,吴若秋前冲的身影随之一滞,刚好距离苏奕五步距离。 五步,是武者生死搏杀的标准距离。 所谓血溅五步,帝王难挡,近在咫尺,人尽敌国! 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便在这五步之地,苏奕动了。 简简单单一剑刺出。 快、准、狠! 就如历经无数次拔剑磨炼形成的本能反应,精准到极致,快到极致,也狠到极致。 噗! 钝厚的木剑刺破吴若秋胸膛皮膜血肉,击碎其腔骨,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贯胸而过。 滚烫的鲜血和剑尖一起从其背后迸溅而出! 由于这一剑的力量太过刚猛,冲得吴若秋躯体猛地朝前弯弓,像煮熟蜷缩的大虾似的。 他一对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尽是惘然,似不敢相信,声音沙哑道,“你……你真的是搬血境?” “如假包换。” 苏奕随手抽出了木剑,并退后三步。 吴若秋躯体剧烈摇晃,胸前的血窟窿如泉眼似的迸射出一挂血瀑,若不是苏奕躲避及时,注定会被溅一身。 噗通! 吴若秋跌倒在地,痛苦喘息。 这伤势太重,让他感受到生机正在飞快流逝。 “你……你不是有事情要问吗……为何……为何下手如此狠?我死了的话,你可什么都不知道了。” 吴若秋断断续续地开口,他很不解。 苏奕随口道:“哦,我现在没兴趣知道了。” 吴若秋:“……” 他气得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他咬牙切齿,怨毒嘶叫道:“你坏了我师门的大事,就等着报复吧!” 话毕,吴若秋趴在地上,气息全无,就此而亡。 那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不甘。 大概是没想到,一招之差,却丧命在了一个搬血境人物手中。 “连一缕烙印气息都承受不住,这大周朝武者的神魂可真弱……” 苏奕暗自摇头。 之前,他正是利用了脑海中“九狱剑”的一缕气息。 哪怕这一缕气息极其渺茫轻淡,可也不是吴若秋聚气境人物可以对抗,让得吴若秋的神魂遭受冲击。 正是借此机会,苏奕才能一剑贯胸而过。 “早知如此,就和他正面硬撼,虽然会麻烦了一些,但以我如今的修为,配合剑道造 诣,也足以将其击杀掉。” 之前,苏奕以为吴若秋是一个邪修,掌握不少歹毒手段,故而并没有和对方硬拼的打算,直接耗费自身修为,动用了一点点底牌。 谁曾想,对方竟然愚蠢到只凭修为和自己搏杀,根本就没有动用什么歹毒的秘术和力量。 “看来,我还是太把这世俗中的邪修当回事了。” 苏奕有些自嘲。 现在想来,吴若秋并不是蠢,而是他一个聚气境角色,从一开始就轻视了才拥有搬血境修为的自己。 由此可见,修为弱也有优势,可以让对手轻视和大意。 “你可知道这吴若秋的师门?” 苏奕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老槐树。 “回禀仙师,我……我并不清楚此事。” 一抹红影慌里慌张浮现在其中一个枝桠上。 她双手交搓着衣角,低着螓首,略显婴儿肥的清丽俏脸上写满了弱小、无助、可怜。 刚才吴若秋被一剑杀掉的一幕,被她看在眼底,若不是提前紧紧捂住了嘴巴,差点被那血腥一幕吓得尖叫出声。 苏奕没有再问,蹲下身体,开始搜查吴若秋的遗物。 一柄带鞘长剑、一个黄葫芦、三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一兜约莫二十两的碎银、一本残缺只剩下几页的泛黄书卷。 除此,再无其他值得注意的物品。 先把银票和银子收起来,苏奕将那一本泛黄书卷拿起。 书卷残破,只剩下的几页上写的是一些祭炼豢养鬼尸虫的歹毒秘术,内容及阴邪。 匆匆看过后,苏奕不免一阵失望,就是搁在歪门邪道手中,书卷上这点秘术也是粗鄙不堪、贻笑大方。 不过,苏奕倒是注意到,书卷最后一页末尾,写着一行字: “阴煞门、翁云岐赠吾徒吴若秋。” 苏奕顿时明白过来。 吴若秋背后的师门就是这“阴煞门”,其师尊名翁云岐。 “他之前临死时,说我坏了他师门大事,如此看来,吴若秋豢养鬼尸虫这件事,应当受了阴煞门的指使。” 苏奕眉头微挑。 他有预感,阴煞门豢养鬼尸虫的地方,绝对不仅仅只这一处了。 换而言之,在广陵城其他地方,应该还有类似的“养虫地”。 思忖时,苏奕已经把手中书卷撕碎,这等邪恶的秘术若被其他人得到,怕是非为祸一方不可。 接下来,他拿起那一口带鞘长剑。 剑鞘以墨铁锻造,当拔出长剑,一股呛鼻的血腥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苏奕眉头皱起,露出厌恶之色。 此剑由松纹木炼制,剑身浸淫着一层暗红血色,剑锋则泛着碧绿光泽,气息恶臭无比。 “竟是用未出阁的女子的天葵之血养剑,这算什么邪修,简直太没出息!” 苏奕一阵摇头,感觉一阵恶心。 喀嚓! 苏奕掌指发力,这柄松木剑碎裂成木屑,然后被苏奕一把火彻底烧得一干二净。 “唔,这葫芦倒是有点意思。” 当苏奕把那仅剩下的一个黄皮葫芦时,终于提起了一些兴趣。 —— PS:嗯……今天月票破600继续加更,金鱼真没存稿了,当我提出这加更条件时慌得一批~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五章 狐朋狗友 黄皮葫芦仅仅巴掌大小,表面光洁晶莹,葫芦嘴用木塞封着,拿在手中,触感细腻玉润。 “木塞是一块镇魂木,如此看来,吴若秋是把此物当做了养魂葫来用。” 苏奕想到这,眸子泛起异色。 他指尖一挑,封印葫芦口的木塞脱落,紧跟着一阵猩红的鬼雾暴涌而出。 呜呜呜~~ 鬼雾森森,透发邪恶气息,压抑心神。 一个婴孩出现在鬼雾中,才三四岁年龄,肤色惨白,双瞳猩红,原本天真可爱的脸蛋上像涂抹了一层血红胭脂,诡异渗人。 当这孩童出现,一股可怖的凶恶气息如潮水般扩散,庭院中的草木瞬息枯萎凋零。 不远处老槐树上,红裳女鬼发出惊恐大叫:“鬼婴!这是吴道士豢养了六年的鬼婴!” 而几乎同时,鬼婴唇中发出如哭嚎般的嘶叫,嘴巴竟一下子裂开,露出两排狭长如锯刀锋利的獠牙。 狠狠朝近在咫尺的苏奕咬去! 可比这更快的,是苏奕右手刺出的一剑。 噗! 桃木剑狠狠插进了鬼婴张开的嘴巴中,将鬼婴的身体都贯穿,串在了剑身上。 桃木天生克制鬼物。 黄乾峻帮苏奕所选的这一截青桃木,足有二十年火候,内蕴纯净阳罡之气。 嗤嗤! 鬼婴身躯冒出阵阵黑烟,疼得他脸颊扭曲,狰狞嘶叫,疯狂般挣扎着要扑杀苏奕。 可却是徒劳。 仅仅眨眼功夫,鬼婴的魂体就被焚化一空,烟消云散。 再看桃木剑,色泽暗淡,出现丝丝缕缕的腐蚀痕迹,明显用不了了。 苏奕甩手将此剑丢掉,目光重新看向黄皮葫芦,“不错,此物明显诞生于灵地之中,已带着一丝灵性,在这凡俗世界中已极其难得。” 他已看出,这黄皮葫芦才是吴若秋的杀手锏。 若刚才动手时,对方一上来就动用此物,还真有可能会给他造成一些麻烦。 “你出来吧。” 苏奕重新坐回竹椅,随手把玩着晶莹光洁的黄皮葫芦。 红衣女鬼倾绾从老槐树上掠来,战战兢兢漂浮虚空,低着螓首,声音弱弱道: “仙师,求求您莫杀我,我……我可以为您效命的。” “你会些什么?” 苏奕饶有兴趣。 倾绾思忖半响,怯生生道:“唱歌跳舞、弹琴吹箫、对弈作画……我都略懂一二。” 苏奕怔了怔,这算什么,一个多才多艺的女鬼? 倾绾一袭血红裙裳,身段娇小,肤色雪白若透明,清丽的五官有点婴儿肥,平添一些娇俏可爱的味道。 她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正值青春。 可惜,她终究只是一道阴魂,而非活人。 眼见苏奕久久不语,倾绾愈发惴惴不安,忐忑道:“仙师,只要您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帮您吓人也可以。” 她那软糯甜润的声音都隐隐带着一丝哭腔了,楚楚可怜。 苏奕轻叹一声,道:“换做我有元道层次的修为,也能帮你超度,让你就此从世上解脱,可现在,怕是帮不了你了。” 倾绾呆了呆,惊喜道:“仙师,原来您不打算 杀我呀,太好了!” 她露出笑容,大眼睛眯起来,竟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惊人的媚意,偏偏她容貌清丽,气质娇憨,形成一种极独特的气质。 苏奕微微挑眉,这小姑娘若懂得鬼物魂修之道的法门,以后非修炼成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不可…… “你真不记得生前的事情了?”苏奕问。 倾绾眼神惘然,小脸泛起愁容,委屈道:“不瞒仙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会变成这样子的……” 苏奕盯着倾绾凝视许久,道:“我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要么你在撒谎,要么你的阴魂中有问题。” 倾绾身影一颤,急道:“仙师,我断不敢有丝毫欺骗,我可以对天发誓。” 苏奕淡然道:“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和我没多少关系,不过,我虽不会杀你,也不会就这般放你离开。” 倾绾松了口气,道:“只要仙师不杀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苏奕将手中黄皮葫芦举起,道:“这是养魂葫,藏入其中,便无惧白昼天光,你自己进来吧。” 倾绾犹豫道:“仙师,那……你还会放我出来么?” 苏奕哂笑道:“你未免太小觑我苏某人,我不会封印此物,相反,等以后合适的时候,我或许还会传授你一门鬼修秘法。” 倾绾惊喜,连连点头:“我愿意的!” 说着,身影已化作一道红光掠入黄皮葫芦中。 “一道阴魂,却能拥有如此纯净罕见的魂体,偏偏还忘却了生前记忆,这本身就有问题……” “不过,凭我的手段,以后自有机会找出其中答案。” 苏奕思忖时,已起身忙活起来。 很快,庭院中的尸体和血水皆被清扫一空。 而后,苏奕这才返回房间。 他随手将黄皮葫芦悬挂在书桌一侧之后,便舒服地躺在床上,酣然入睡。 翌日清晨。 苏奕天还未亮便起床了。 他瞥了一眼书架一侧的黄皮葫芦,没有理会,径直走出房间。 养魂葫并没有被封印,只要愿意,藏于其中的倾绾随时都可以离开。 但这个清丽呆憨的女鬼,在昨夜一直很安静老实,没有一丁点动静。 洗漱后,苏奕口中生嚼了一片九叶王参,便立在庭院槐树下演练起松鹤锻体术。 直至演练到第三遍时,苏奕只觉浑身筋膜舒展,身体像轻了一些,大有飘飘然之感,可 这是“炼筋”入门的征兆! 修为到了这等地步,气血集中,内息鼓荡,力大如虎豹,出手之间,如狸猫般灵活矫捷。 “姑爷,这是吴老亲自出手,特意为您准备的药膳。” 没多久,杏黄医馆管事胡铨来了,拎着一个食盒,笑着呈上。 苏奕点了点头,道:“代我向吴老致谢。” 他看了看食盒中的药膳,用了不少名贵药草,搭配丰盛,很适合武者补充身体所需。 “姑爷,那您用膳,我先去医馆忙了。” 胡铨笑着离开。 “住在这里,的确比住在文家好多了。” 苏奕暗道。 刚吃过饭,庭院外就响起了黄乾峻的声音: “苏哥 ,我已经派人跟王天阳老爷子打过招呼了,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他兴冲冲地走进来,目光热忱。 旋即,他鼻子抽动了一下,疑惑道:“这庭院中怎地有着一丝丝的血腥臭味?” 这小子鼻子倒是挺灵的。 苏奕瞥了这纨绔少年一眼,随口道,“昨晚这里闹鬼了。” “闹鬼?” 黄乾峻吓了一跳,想起昨天帮苏奕准备的雄鸡血、柳条和桃木,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幕幕阴森可怖的闹鬼景象,浑身都是一哆嗦。 “快走吧。” 苏奕抬脚朝庭院外行去。 黄乾峻顿时顾不得瞎想,连忙跟上。 …… 广陵城东一条街巷中,有着一座属于黄家的铸剑坊。 当苏奕和黄乾峻一起抵达,铸剑坊外等待的人们已排起了长龙,都是一些年轻男女在排队。 “生意这么好?”苏奕讶然。 黄乾峻飞快解释道:“以往生意也不错,但绝没有像最近这些天这般火爆,原因就是,再过半个月,大沧江上将举办一场‘龙门宴会’。” “到那时,广陵城和大沧江对岸的落云城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皆会参与到其中,论剑比武,一较高低。” “若广陵城的武者名列第一,便可从落云城城主府那里得到黄金千两、灵药三株、珍珠十斛,以及一门黄阶顶级秘技!” “反之,若落云城的武者名列第一,广陵城城主府也需要拿出同样的奖励。” 听完,苏奕道:“这奖励倒是挺丰厚。” 黄乾峻目露憧憬道,“除了奖励,更重要的是名声!每一年的龙门宴会上,只要成为第一名,不止名扬两大城池,并且还能轻而易举就能进入青河剑府内门修行!” 苏奕点了点头。 他在青河剑府修行过三年,自然清楚,对云河郡十九城的所有年轻人而言,能够进入青河剑府修行,已是难得无比。 若能成为内门弟子,那简直就是鱼跃龙门。 当初,苏奕苦修三年,才成为青河剑府外门剑首,本已拥有进入内门的资格,但因为那一场意外,就此成了青河剑府的弃徒…… 当然,福祸相依,他也因此觉醒了前世记忆。 苏奕道:“如此说,这些排队的人,是想购置一件趁手的兵刃,去参加龙门宴会了?” “正是。” 黄乾峻说到这,想起什么,低声道,“苏哥,王天阳王老的脾气很大,性子也很乖戾,连我父亲都礼让他三分,待会咱们见到他,若他说些不好听的话,您可千万别介意。” “带路吧。”苏奕道。 黄乾峻连忙上前,身为黄云冲的嫡子,他自然不用排队。 只是,当准备走进铸剑坊时,却见一群人恰好从中走出来。 为首的赫然是文珏元,文家年轻一代领袖人物,在他身后那些则是文家其他年轻人。 文少北也在其中。 看到苏奕和黄乾峻,文珏元不禁一怔,旋即露出厌憎之色,摇头道: “一个赘婿、一个纨绔,一对狐朋狗友!” —— PS:完球,月票掉出前20了,求月票啊啊啊啊~~~~~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六章 气急败坏的王老 抛开身为族长文长镜之子的身份不谈。 作为文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文珏元也自有骄傲的底气。 九岁时,他便进入松云剑府修行,成为松云学府人所皆知的风云人物,少年奇才。 十三岁时,顺利成为青河剑府外门弟子。 仅用四年时间,便一举被选录为青河剑府内门弟子,名列前茅。 到如今,一身修为,已臻至搬血境第四重“炼骨”层次。 这等武道成就,搁在广陵城中,都足以让一些大人物自叹弗如! 似这般人物,哪可能会把苏奕这样一个赘婿放在眼中? 就是对黄乾峻这等跋扈恶少,他都不屑一顾。 “一对狐朋狗友?这形容妙啊!” 文少北等人跟着起哄,大笑不已。 有文珏元撑腰,哪怕在这属于黄家的铸剑坊前,他们也不怕黄乾峻。 “文珏元,你骂谁呢?” 黄乾峻大怒,眼神暴戾。 “怎么,难道我有说错吗?” 文珏元神色冷淡,“在广陵城,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谁又不知道苏奕是个人人讥笑的赘婿?” “你……” 黄乾峻眼睛发红。 文珏元却笑起来,道:“半个月后,‘龙门宴会’就会拉开帷幕,到时候,我也会参加,你黄大少爷真有能耐,也一起来玩玩,让我见识见识如何?” 此话一出,附近响起一阵哗然。 “完了,文珏元这等人物,竟也要参加龙门宴会,这哪还有我们出风头的机会?” “别丧气,咱们好好表现就行,至于第一名……也只有文珏元这等人物才有资格去争取。” 那些排队等待购买兵刃的年轻男女骚动不已,皆议论纷纷,话题都围绕在文珏元一人身上。 他们都有一种感觉,此次龙门宴会第一名的头衔,极可能将落在文珏元头上! 由此可见文珏元在广陵城年轻一代的名望有多高。 这样的一幕,也让文少北等文家子弟都感觉脸上有光,一个个挺胸昂首,与有荣焉。 黄乾峻脸色青白交加,变幻不定。 可还不等他开口,文珏元已随口撂下一句话: “别说废话,有种就在龙门宴会上见!” 说罢,他带着文家众人扬长而去。 至于苏奕,完全就被文珏元无视了,他还不屑于去跟一个废人论高低。 一旦这么做了,别人只会笑话他文珏元恃强凌弱。 再说了,欺负一个赘婿,又有什么成就感? 目送文珏元一行人离开,黄乾峻死死攥住了拳头,嘴唇抿着,脸色铁青难看。 “很难受吧?” 苏奕扫了这个纨绔少爷一眼。 文珏元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旋即他猛地反应过来似的,怔然道:“苏哥,您……您如何想的?就一点也不生气?” 他很疑惑,当初在聚仙楼,苏奕轻易之间就击败了他身边的所有扈从。 那等武道力量,可绝非寻常可比! 更何况,苏奕所拥有的人脉,都能让他老子黄云冲彻底低头认栽。 这等情况下,苏奕怎能就这么算了? 苏奕随口道,“一只小小蝼蚁的叫嚣罢了,若能让我生气,我反倒会高看他一眼。可惜,他不配。” 文珏元怔然,显然无法理解。 苏奕也懒得再解释。 不过有一点他没说,但凡和他敌对的,无论是谁,皆没有好下场。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铸剑坊内。 一座汹汹燃烧的火炉前。 在文珏元带领下,苏奕顺利见到了名扬广陵城的铸剑师“王天阳”。 王天阳头发稀疏,近乎秃顶,瘦削精悍,肌肤古铜色,手握一柄巨锤,正在锤打一柄烧得火红的剑胚。 火花四溅,满室生辉。 “老爷子,我朋友来了,您看行个方便,帮忙炼制一把剑呗?” 黄乾峻立在一侧,姿态摆的很低,笑呵呵拱手。 王天阳却不理睬,自顾自捶打剑胚,打得哐哐作响,火星子都差点溅在黄乾峻身上。 被无视的黄乾峻尴尬地笑了笑,低声对苏奕说,“苏哥,王老的脾气就这样,您可别介意。” 苏奕道:“让他先忙,你带我去看看炼剑所需的铁料。” 黄乾峻连忙点头。 铸剑坊内自然不缺各种锻造兵刃的材料,不乏一些名贵的罕见之物。 看遍了这些材料后,苏奕不禁陷入沉默。 哪怕是那些名贵的炼器材料,也几乎清一色都是凡品。 “苏哥不满意么?这已经是广陵城最好的铸剑坊了,若没有合适的,或许就只能去云河郡城,才能找到更好的了。” 黄乾峻解释了一句。 苏奕不置可否,道:“你准备一下,我要购买三十斤青光寒铁、一斤赤阳铜粉、五斤玄冰净水……” 足足报了十多种材料。 其中有名贵之物,也有寻常之物。 黄乾峻一一记下,便吩咐铸剑坊的小厮开始准备。 而他则带着苏奕原路返回,重新来到了王天阳所在的炼器之地。 王天阳已忙完了,正躺在藤椅中歇息,旁边立着一个小厮侍奉着端茶倒水。 “老爷子……” 这次黄乾峻刚开口,王天阳就打断道,“老夫今日已炼制了一把剑,精力耗费颇大,三天后你们再来吧。” 说着,他端起茶盏悠然品咂起来。 黄乾峻脸色一阵阴晴不定,苏奕是他亲自请来的! 可却在自家地盘上被拒绝了,这让他颜面往哪搁?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老爷子,我父亲可说了,但凡苏哥的事情,统统第一时间办了,您……” 王天阳再次打断,不悦道:“那就让你父亲给他炼剑,我可没工夫伺候你那个什么苏哥。” 他明明看到苏奕就在旁边,话语却一点都不客气,哪怕黄乾峻已搬出了黄云冲,也根本不在乎,架子不是一般大。 “少爷,炼器材料已准备妥当了。” 这时候,一群小厮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来。 见此,王天阳却第一个动怒了,喝道:“谁让你们把材料搬来的?老子已经整整炼了半个月的剑器,本打算好好歇一歇,去城中青楼嫖个痛快,你们这些缺心眼的却偏偏给老子找事!都给我搬回去!” 他很生气,从藤椅中起身,把手中茶盏都摔了。 “合着老爷子是着急去青楼啊……” 黄乾峻一下子明白过来,依老爷子那龙精虎壮的身板,憋了半个月的话,的确挺难受的。 忽地,他心生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要把那个“挊”字送给老爷子,先解一解燃眉之急? “慢着。” 眼见那些小厮又要把材料搬回去,苏奕开口了,“这次铸剑,我可没打算借他人之手帮忙。” 黄乾峻和王天阳齐齐一愣。 “能否让我借此熔炉一用?” 苏奕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火炉。 黄乾峻连忙道:“当然可以,只是……苏哥,您这是打算亲自铸剑?” 苏奕点头:“不错。” 身为剑修,唯有自己所铸之剑才最适合自己,也才能让自己一身剑道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哟,这么说你这小子是来砸场子的?” 王天阳冷笑起来,眼神已带上不屑。 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打算在自己面前铸剑,这挑衅味道可就太大了。 “老爷子,您可千万别误会,我苏哥哪可能会有这种心思,他只是……” 说到最后,黄乾峻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事前他可真不知道,苏奕竟是抱着自己铸剑的心思。 王天阳就像好斗的公鸡般,被激发出好胜心,大声道: “不必解释,既然都挑衅上门了,老夫王天阳焉能没有表示?若如此,传出去的话,非被广陵城所有武者认为我怕了他不可!” 说着,他一指旁边的火炉,目光盯着苏奕,傲然道,“这炉子你随便用,还有其他需要的吗,老夫统统满足你,有什么能耐,你尽管施展出来就是!” 苏奕略一思忖,道:“炉火还不够旺盛,你烧火功夫如何?”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要求,王天阳不禁呆了一下,半响才指着自己鼻子,一脸不可思议道: “你……打算让我……充当烧火工?!” 气氛陡然压抑下来。 在场那些小厮皆倒吸凉气,看出王天阳老爷子有些生气。 黄乾峻大急,刚要出声缓和一下气氛,就见苏奕很自然地点了点头,道: “你既是这广陵城中最擅长铸剑的,对火候的把控也必然最强,由你来烧火,在我铸剑时,应当就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黄乾峻傻眼了,堂堂一代铸剑大师,却被苏哥当做烧火工……这叫什么事? 再看王天阳,气得胸膛一阵剧烈起伏,古铜色的脸颊都涨红不少,明显被彻底激怒了。 “老爷子,您可千万别生气。”黄乾峻连忙安抚。 王天阳咬牙,猛地挥手道:“你走开,老夫铸剑四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些挑衅而已,还难不住我!” “不就是烧火吗,可以,老夫答应!” 说着,他目光看向那些小厮,命令道,“去,让坊中的铸剑师都停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和老夫一起,见识见识这位上门挑衅者的能耐!” 黄乾峻暗呼要糟,王天阳是打算把事情彻底闹大了! 可当看到苏奕那淡然平静的神色时,不禁心中一动,想起了昨日在杏黄医馆,苏奕显露出医道造诣时的一幕幕。 —— ps:感谢土匪哥、莲心妹纸等等童鞋的打赏月票~加更送上~~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七章 想学?我教你 很快,铸剑坊的师傅们都被惊动,纷纷赶来。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些师傅们不禁摇头笑起来,把此事当做了一个闹剧看待。 谁也没当回事。 一个少年人,就是懂一些铸剑之术,还能把这铸剑坊的招牌砸了不成? 有人去劝王天阳,道:“王老,您消消气,年轻人不懂事,何须太认真?以您的身份,若计较这些,可就有失风度了。” 王天阳恼火道:“风度个屁,老夫从小到大吃喝嫖赌,率性而为,岂是那种讲风度的人?都给我老实看着!” 他来到火炉前,拎起火钳,一边加炭烧火,一边大声道,“那个苏什么,快来砸场子,让我等开开眼!” 一众铸剑师都苦笑不已,都清楚王天阳就是这种执拗的臭脾气。 “小伙子,你既然是黄少的朋友,若想铸剑,我帮你就是,何必跟王老置气呢?” 有人善意提醒苏奕,“快去跟王老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 苏奕语气随意道:“我此次本就是为铸剑而来,可没工夫和一个不相干的人置气。” 说着,他来到火炉前。 这里有着一个巨大的铜制桌子,上边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炼器工具。 “你们把那些铸剑材料放这里。” 苏奕目光看向那些小厮,吩咐道。 目睹这一幕,那些炼器师傅一阵皱眉,颇为不悦,这年轻人怎地如此不懂事? 不过,碍于黄乾峻的面子,他们没有恶言相向,否则,早就把苏奕给轰出去了。 一个炼器师傅看向黄乾峻,抱怨道:“黄少,你这朋友是谁,年纪轻轻,脾气可不小!” 黄乾峻内心正自烦恼,闻言没好气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苏哥到底行不行,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些师傅们不敢顶嘴,只是看向苏奕的目光,已愈发有些不满了。 “既然黄少这般说了,那咱们就见识见识这位小友的风采!” 一人冷哼道。 其他人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打算看苏奕出丑。 随着小厮把各种铸剑材料一一摆放妥当,苏奕也开始行动起来。 仅仅只是铸一把凡器长剑而已,根本难不倒他。 先是把六七种材料一一投入熔炉内,而后吩咐王天阳道: “火力加大,我说停就停。” 众人都一阵怔然,这小子真是不客气啊,居然就这般使唤起王老了! 王天阳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他强忍着内心沸腾的怒火,不断添加炭火和一些有助提升火候的物料。 足足半刻钟后。 苏奕随手将一把赤阳铜粉洒进熔炉,再次叮嘱,“继续加大火力。” 王天阳闷着头,一字不发,照做了。 他心中憋着一股气,打算待会苏奕铸剑出差错时,痛痛快快地宣泄在苏奕头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奕时不时会投掷一种铸剑材料,并吩咐王天阳控制火候,俨然是真的把后者当做烧火工看待了。 那一幕幕,让其他炼器师傅心中都很不是滋味,认为苏奕太目无尊长,狂妄之极。 黄乾峻却心生一股期待。 他看得出,铸剑时的苏奕从容自若,明显底气十足!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苏哥所铸之剑不如王老亲手打造,可只要成功了,就不会就此丢了颜面,这就足够了。” 如此一想,黄乾峻愈发轻松起来。 “火力再加大些。” “不够,继续。” “再加大。” ……接下来时间里,只有苏奕吩咐王天阳 烧火的声音不断响起。 王天阳脸色越来越难看,鼻端吭哧吭哧直出气,气得快秃掉的脑壳直冒白眼,隐隐作痛。 黄乾峻和那些铸剑师傅们也神色各异。 直至半个时辰后,熔炉火浪翻滚,满屋热流直似沸腾,让人直似置身在熔浆火山之地。 众人皆冒出满身大汗,衣襟被浸湿。 距离最近的王天阳那秃顶脑门上,汗流如河,不断淌下,黝黑的脸颊红彤彤的。 他这样的铸剑大师都快承受不住了。 便在此时,苏奕拿出了紫纹赤金戒指,丢进熔炉内。 轰! 火舌席卷,绽出耀眼的光。 肉眼可见,戒指一点点融解,化作一丝丝淡紫色的晶莹汁液。 苏奕毫不犹豫将准备好的五斤玄冰净水倾倒进熔炉。 冰冷的水和沸腾的熔炉甫一接触,便嗤地一声爆出一团水雾,瞬息间弥漫了整座房间。 众人视野变得模糊,都下意识地退避远远的,唯恐被那灼热无比的水雾碰触到。 直至半响,王天阳怒气冲冲的声音在雾霭中响起: “淬火炼剑之道,焉有把玄冰净水往熔炉里倒灌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狗屁不通的铸剑方法!” 有不屑、有愤怒,有质问。 那些炼器师傅也都很无语。 他们常年炼剑,也没见过谁像苏奕这么干的,完全就是瞎鸡儿乱来! 很快,房间内的热浪和水雾皆渐渐褪去。 人们的视野恢复清晰。 就见王天阳眉毛胡子像被烧掉了般,原本就稀疏的头发全没了,整颗脑袋光秃秃的,像个烧红的卤蛋。 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 再看苏奕,却神色平淡而专注,手握一柄铁钳,夹着一柄粗糙的剑胚,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剑胚通体黝黑,隐隐泛着一丝紫色光泽,除此,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剑胚看起来倒也不错……” 一位炼器师傅讶然道。 另一人道:“仅仅只是剑胚,还得看能否经受住锤炼,我可不相信,就这样一块粗陋的剑胚,能打造出多好的剑器了。” “一柄剑器,质地、锋芒皆不能缺,这位小友既然是砸场子的,应该能炼制出一把好剑!” 有人笑呵呵的,故意煽风拱火。 “这些家伙,明显打算看笑话!” 黄乾峻心中冷笑,他没吭声,到最后还不知道谁笑话谁呢。 就见苏奕将剑胚搁在敦厚的铁台上,右手握着一柄巨锤,敲打而下。 铛! 火花四溅,震响不绝。 众人耳膜一阵嗡鸣,不禁露出异色,这小子的力气蛮大的,一柄百斤巨锤,搁在他手中却竟轻若羽毛,如臂使指。 这时候,王天阳的目光也紧紧盯在了苏奕的动作上,等待着苏奕出丑…… 铛!铛!铛! 打铁声此起彼伏,满室回荡,一蓬蓬火星如烟花似的在巨锤下绽开,煞是美丽。 渐渐地,所有人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是什么手法,只听声音竟有一种独特的韵律,如若呼吸般,再看那剑胚,也在锤击中一明一灭,遥相呼应。” 没多久,一位炼器师傅禁不住道。 其他人神色也有些惊疑,他们也清楚感受到这种情况。 那火花四溅中,每一次锤击都有着一种玄妙难言的韵律,而在这不断锤打下,原本粗糙不堪的剑胚,则悄然收缩、凝实、变化着…… “难道这小子真的掌握着一种独门炼剑秘技不成?” 这些 炼器师傅脑海中齐齐浮现同一个念头,神色都变得郑重认真不少。 原本,他们恼怒于苏奕的自大,都已准备好措辞,打算在苏奕炼剑失败后,就好好教训一下苏奕,让他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什么叫不自量力该付出的代价。 可现在…… 谁也不敢这么想了。 作为常年铸剑的老人,他们哪会看不出,苏奕那等铸剑手法,明显非寻常可比? “瞧瞧,瞧瞧!” 黄乾峻内心已激动得呐喊起来,“我就知道,苏哥一出手,便能降服这些眼高于顶的老家伙们。” 杏黄医馆那些家伙就是前车之鉴! 黄乾峻忍不住将目光看向王天阳。 却见这位彻底秃了的铸剑大师,此刻呆若泥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苏奕的动作,黝黑的脸颊变幻不定,胸膛都在一阵又一阵的起伏。 明显心绪很激荡! “哈哈,哈哈哈,王老这脾气乖戾的老嫖客也懵了吗?” 黄乾峻内心大爽,差点就笑出声来。 这些年来,他还从没见过王天阳如此失态! 这老家伙桀骜到连自己父亲黄云冲都不放在眼中,可现在,极可能又要被苏哥降住了! 许久—— 锵! 一缕清越的剑吟在房间响起。 听在众人耳中,直似一道清冷的天籁般,浑身一个激灵,都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 连黄乾峻的心神和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见—— 一柄长二尺七寸、宽三指,通体明净的黑色长剑,被苏奕握在了手中。 此剑虽是黑色,却有着一种空灵剔透的质感,如若浩渺夜色,剑身两侧开刃,锋芒隐而不露。 随着苏奕手腕转动,此剑那如墨般的黑色表面偶尔会闪过一抹淡淡的潋滟紫色光泽,平添一抹虚幻之意。 灵性十足。 “这……” 一众炼器师傅皆动容,露出痴迷炽热之色,好一把灵性天成的好剑! 当面对此剑,他们骄傲的内心已悄然被折服。 “这把剑绝不是寻常之物可比!” 黄乾峻内心砰砰剧烈跳动,当他的眼睛看向此剑,都有被刺痛般的感觉,哪会不清楚此剑的非凡? 嗡! 此时,苏奕食指轻轻一叩,此剑顿时绽放一抹紫色芒光,嗡鸣如低沉的雷鸣般,滚荡房间内。 苏奕见此,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此剑虽不是灵器,可融入紫纹赤金后,已让剑身拥有一抹灵性,让此剑也远超寻常意义上的剑器,介于凡品和灵器之间! “你……你这是用的什么铸剑法?”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王天阳终于开口了,他眼神恍惚,有些失魂落魄,又似震惊过度。 苏奕看了这位铸剑师一眼,“想学?我教你就是了。” 王天阳浑身一震,睁大眼睛,似难以置信。 而后,他脸色不断剧烈变幻。 直至最后—— 在众人震惊目光注视下,这位名扬广陵城的铸剑大师竟露出羞愧之极的神色。 他深深躬身,低头行礼: “公子之手段,巧夺天工,王某拜服!” “公子之心胸,光风霁月,王某亦拜服!” 掷地有声,满室皆寂。 —— ps:第一章提前更了,第二更会在下午4点左右更出。 今天,我们一起为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而牺牲的烈氏和同胞哀悼,他们的英勇事迹,必会被人们铭记,他们的名字必会永垂不朽!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八章 恶客上门 走出铸剑坊时,苏奕手中已多了一柄带鞘长剑。 剑鞘是王天阳亲自打造,以青鲨皮鞣制而成,其上铸了云纹护环,古朴简雅。 值得一提的是,铸剑的材料也分文未收。 不是苏奕不给钱,是王天阳宁死都不收…… “啧,见识我算大开眼界,谁能想到王老这傲骨铮铮的老嫖客也有低头叹服的一天?” 虽然离开了铸剑坊,可黄乾峻兀自兴奋不已。 刚才,包括王天阳在内的一众铸剑师,简直就像一群学生,虚心聆听苏奕传授铸剑术。 对苏奕而言,这只不过是传授一门铸造凡器的手法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 可对王天阳他们而言,简直就如得到了一桩莫大造化,一个个激动得手足无措,诚惶诚恐,更改变了对苏奕的称呼,尊称其为“苏师”。 故而,当苏奕最后说要付钱时,王天阳他们一个个全都急眼了,无论如何都拒绝跟“苏师”收钱。 这一幕幕,都被黄乾峻看在眼底,哪能不为之感叹? “你是否打算去参加龙门宴会?” 忽地,苏奕随口问道。 一句话,让黄乾峻欢快的心情顿时低沉下来,想起了和文珏元见面时的一幕。 沉默片刻,黄乾峻苦涩道:“我只搬血境‘炼肉’层次的修为,而文珏元已经是搬血境炼骨层次的角色,相差悬殊。而半个月后,就是龙门宴会的日子,我就是再努力,怕也无法弥补这种差距。” 旋即,他眸子狠色一闪,语气坚定决然:“可打不过我也要参加,失败不可怕,若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那才叫窝囊,我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苏奕点了点头,难得的多说了一些,道: “男儿志,少年血,自当勇猛精进,不惧成败。” “有时候,看似退后的是一步,实则已经输得一塌糊涂。这无关修为高低,纯粹在心境上,已种下怯懦的种子。” 说罢,苏奕也不禁感触不已。 修炼之道,步步维艰,唯有如此,唯有持勇猛精进之心,才能闯出一条通天大道! 至于怯懦之辈,一辈子不可能登临绝巅。 黄乾峻一怔,想起他父亲黄云冲经常唠叨的一句话: “孩儿,别人都笑话你跋扈骄横,可在为父看来,这样才好,修炼武道,本就该横行无忌,不怕天地鬼神!” 此刻再听到苏奕这番话,莫名地,黄乾峻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许久,他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道:“苏哥,我会记住你的教诲,以后遇事,断不退缩!” 苏奕提醒道:“不退缩,不意味着鲁莽,其中分寸,你自己拿捏。” 说罢,他不再多言。 他向来不喜说教和讲道理。 所谓“知易行难”,一些道理,必须亲身去经历,去磨炼,去体会世事百态,才能真正领会于心。 “苏哥,你会参加龙门宴会吗?” 黄乾峻问道。 苏奕摇头,“奖励虽不少,可未免太无聊。” 无聊? 被广陵城和落云城年轻一代视作扬名立万的一场盛会,竟都引不起苏哥的兴趣? 黄乾峻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没多久,在他们路过一条巷子时,忽地一道孩童大叫声响起: “苏奕!快来救我!快!” 黄乾峻忍不住扭头,就见巷子中,一群小屁孩正在围殴另一个小屁孩。 大呼求救的,正是那被围殴的小屁孩,整个人都被按在地上,打得他灰头土脸,哇哇大叫。 文明容。 在文家老太君寿宴上,这小孩曾说“我文明容虽年幼,也耻于和苏奕这等赘婿为伍”,当时引起了满堂哄笑。 一些老一辈纷纷夸张这小孩有志气,前途不可限量。 可现在,文明容却正被欺负,向曾被他视作“耻与为伍”的苏奕痛呼求救。 苏奕只朝那边看了一眼,脚下都不带停留的,继续悠悠然朝前行去,视若无睹。 那无情残酷的一幕,让文明容都快气疯了,嘶声大叫:“好你个苏奕,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家非去告你一状!” 就在此时,黄乾峻走来。 那些痛揍文明容的顽劣孩童顿时露出警惕之色,停下手中动作。 “你是来救我的?太好了,等我回家,就让我父亲赏你银钱!” 文明容狂喜道。 却见黄乾峻蹲下身,伸手掐在文明容脏兮兮的脸蛋上,狠狠拧了一把,疼得文明容龇牙咧嘴,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这就对了,若不是碍于身份,我非亲手抽你一顿不可,简直太没礼貌了。” 黄乾峻笑嘻嘻道。 “你……”文明容傻眼了。 “别愣住,你们继续。” 黄乾峻起身,朝那些顽劣孩童吩咐了一句,便笑呵呵扬长而去。 巷子中,很快又响起了文明容的惨嚎声,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和苏奕无关。 …… 杏黄医馆。 当苏奕返回时,就见大门处立着一群气息精悍的护卫角色,堵在那,不让任何人进入。 医馆外冷冷清清,早没有了看病的人们。 “这是有人踢馆来了?” 黄乾峻眸子爆绽凶芒,大步上前,“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在这里撒野的?” “黄少?” 看到黄乾峻,那些护卫明显一阵骚动。 可却没有一人退让,明显有恃无恐。 为首的一个黑衣男子沉声道:“黄少,这杏黄医馆是我们文家的地盘,我们守在这里,怎能叫撒野?” “你们是文家的?” 黄乾峻诧异。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道:“我等乃文家二爷的属下,今日陪同我们家少爷前来,有事要办。黄少,这里没你的事,还是不要掺合进来为好。” 黄乾峻皱眉,“你们家少爷?是文解元那家伙?” “不错。”黑衣男子道。 一下子,黄乾峻就明白过来。 这杏黄医馆原本就是文长青一脉控制,可从昨天开始,就由苏奕来掌控。 并且昨天时,苏奕还一股脑把杏黄医馆中效命于文长青的下人全都清理了一遍。 无疑,文长青之子文解元前来,就是来报复的! 与此同时,黑衣男子已看见了不远处的苏奕,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厉色。 他抬手一指苏奕,喝斥道:“姑爷,你可总算回来了,知不知道我家少爷在此等你多久了?”其他护卫也神色不善。 他们本就是跟着文解元来找茬的,哪可能会跟苏奕客气了。 “我去……” 黄乾峻正要喝骂,却被苏奕一把按住肩膀,“你留在此地。” 他扭过头,就看到苏奕那一对淡然平静的眼眸深处,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冷芒。 他心中猛地一颤。 “你们家少爷在哪里?” 苏奕走上前,神色淡然如旧。 在铸剑坊外被文珏元讽刺,苏奕不在乎,视其为蝼蚁之辈,不屑理会。 可杏黄医馆不一样,这里已经是他的地盘,对手都已经欺负上门了,岂能不在乎? “跟我来。” 黑衣男子冷冷看了苏奕一眼,转身朝医馆内行去。 苏奕跟随其后。 其他护卫则走在苏奕后边,严防紧守,似担心苏奕逃掉。 “苏哥这是打算要自己动手啊……” 黄乾峻正要跟上去,可想起苏奕刚才的吩咐,他又顿住脚步。 “苏哥的命令,不能不听,可若就这般干等着,也显得我太无能……” 黄乾峻沉吟。 他倒不担心苏奕安危,只是有些遗憾无法去看热闹…… 很快,似做出决断般,黄乾峻转身而去。 杏黄医馆内。 胡铨、吴广彬等人都在,只是皆愁眉不展,神色焦虑。 当看到苏奕被带进来,他们神色皆是一变。 昨天时,苏奕才接掌杏黄医馆,今日文长青之子文解元就带人来找麻烦,这让胡铨他们都意识到苏奕要遭殃了。 胡铨飞快提醒道:“姑爷,切记莫要和文解元公子冲撞,退一步海阔天空。” 苏奕不置可否,只点了点头,道:“只要你们没事就好。” 胡铨还要说什么,就被那黑衣男子一把推开,喝斥道:“没你们的事,都一边待着去!” 说着,已带着苏奕径直朝后院行去。 目送他们离开,胡铨他们面面相觑,皆叹息不已。 他们对苏奕的医道手段是无比钦佩的,可这次来找事的却是文家的人,他们都不够资格掺合进来。 杏黄医馆后方庭院中。 文解元负手于背,立在老槐树一侧,目光正在凝视那一座被锁链封禁的水井,眉头皱起,久久不语。 “九年前,游方道士吴若秋曾说过,活人居住此地,必会被井中鬼物啃食而亡,可那苏奕却怎会活下来?” 文解元很疑惑。 他今日清晨前来,本打算看一看苏奕是如何惨死的,谁曾想,这样的事情却根本就没发生。 苏奕依旧活的好好的! “少爷,我们把苏奕带来了。” 黑衣男子等一群护卫和苏奕一起走进了庭院。 砰! 庭院大门关闭,黑衣男子等人分散开,把守在不同地方。 他们眼神冰冷盯着苏奕,就像看着一头自投罗网的猎物。 古井旁边,一袭白袍的文解元转过身,目光看向了苏奕,道: “告诉我,昨晚你住在这里,有没有发生一些古怪的事情。” 措辞强硬,如若下达命令般,颐指气使。 —— PS:接下来的剧情需要捋思路,今天没加更~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三十九章 我入凡尘 砺心如锋 文解元姿态摆得很高,咄咄逼人。 苏奕目光一扫庭院,见一切并未遭受破坏,这才随口说道:“昨晚发生的古怪事情的确有不少,不过……与你何干?” 文解元眉头一拧,好笑道:“苏奕,你这废物赘婿才当了一天杏黄医馆的掌柜,脾气就变得这般大?” 那些护卫也都跟着冷笑起来。 作为文家的人,这一年来,谁不清楚苏奕何等窝囊和不堪? 都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 文解元语气不屑,继续开口:“或者说,你以为灵昭堂妹当了宗师弟子,你这个便宜丈夫也有了出头之日?” “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在这里把你弄死,灵昭堂妹也不会替你报仇!” 说罢,他看向苏奕的眼神都已带上怜悯之色。 苏奕神色愈发平淡,忽地说道:“你认得吴若秋?” 文解元目光骤然一凝,道:“你昨晚见过这游方道士?” “果然,这庭院中的问题,你和你父亲应该早已清楚,若换做其他人昨晚居住在此,怕是早已没命了。” 苏奕明白了过来。 文解元沉默片刻,忽地笑了,眼神带着异色,“苏奕,你本该在昨晚就死掉的,不过现在也不晚。” 他抬手一挥,声音冷酷淡漠,“把他杀了!” “是!” 庭院四周,黑衣男子等护卫领命,皆迈步上前,朝苏奕围拢过去,一个个眼神冰冷,眉宇间杀机萦绕。 “姑爷,对不住了!” 锵! 一个身材低矮壮硕的男子拔出一口寒铁短刀,脚掌猛地一踏地面,身影如离弦之箭,从后方朝苏奕背心捅去。 短刀划出一道笔直的匹练锋芒。 势若奔雷。 苏奕身影不动,手中剑鞘蓦地后击。 短刀只差半尺就要刺入苏奕背脊时,矮壮男子的胸膛却先被剑鞘击中。 喀嚓!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却透发出霸道无比的凿劲,矮壮男子胸腔骨骼碎裂,塌陷下去,发出吃痛大叫。 不等他反应,剑鞘蓦地掀起,狠狠砸在他的脖颈上。 砰的一声,这个有着搬血境“炼肉”层次的精悍护卫,直接被砸跪在地,颈骨断裂,头颅软绵绵地垂下,彻底没有了呼吸。 刹那间,剑未曾出鞘,苏奕头也没回,便击杀背后之敌! 众人皆悚然。 “这废物竟恢复了修为!” 古井一侧,文解元脸色一沉。 一年前,青河剑府外门剑首苏奕修为尽失,以废人的身份入赘文家,这是广陵城人所皆知的事情。 可现在,苏奕举手之间,便杀了一位搬血境人物! “一起上!” 黑衣男子冰冷出声。 他是这一众护卫首领,身影高瘦矫健,眸中精芒流窜,浸淫“炼筋”层次多年,战斗经验极丰富。 说话时,他率先出动,手中一柄三尺铜锏扬起,劈打而下。 嗤! 凌厉的劲风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其他七个护卫持着斧、钺、刀、叉等兵刃,在同一时间悍然出击。 仅仅从他们身上弥散出的肃杀气息,就能看出这些护卫一个个都是狠茬子,久经杀伐。 被这般围拢之下,苏奕目光却看向了手中之剑,轻声自语: “也罢,今日便以这些人的血,为你洗礼。” 声音还在回荡。 锵! 刹那间,一道锋芒乍现。 若夜色般空灵剔透的黑色剑身带着一丝丝淡淡的紫色光辉,于虚空中扬起,剑吟清越,如若渴望饱餐热血的呐喊。 剑名“尘锋”。 取“我入凡尘,砺心如锋”之意。 铛! 黑衣男子挥动砸来的三尺铜锏,被尘锋剑扫中,咔嚓一声,铜锏如豆腐般被削断成两截。 那剑锋太过锐利霸道! 一剑之下,黑衣男子握着铜锏的右手都被斩掉,鲜血从断腕处迸射如瀑。 滚烫鲜红。 他发出闷哼,骇然倒退。 也就在此时,他看到了血腥无比的一幕画面—— 就见苏奕袖袍鼓荡,手握长剑,行走顾盼之间,如若谪仙,于刹那间连续出剑六次。 斩、刺、挑、划、崩、劈! 每一剑,皆迅疾如风、侵袭如火,恣意飞洒中,有一种飘忽如电,快如流光的缥缈之感。 那一瞬,苏奕的身影就像一道肆意扶摇九天的风。 砰! 一名护卫咽喉出现一个血窟窿,瞪大眼睛,躺倒在地。 噗! 另一名护卫头颅被斩落,抛空而起,脸上兀自残留惊恐。 紧跟着,一串密集的碰撞和沉闷声音响起,就见其他护卫或被劈杀、或被削断脖颈、或被划破胸膛…… 鲜红的血水就如一蓬蓬烟花,凄美血腥,绽放于庭院虚空之中。 当苏奕收剑、顿足。 在场之中,除黑衣男子和古井一侧的文解元外,其余人等皆毙命于地,血流成河。 一切皆在须臾间落幕。 恰似惊雷乍现,就归于寂静之中! 再看苏奕,神色淡然如旧,他拎剑于手,随意而立,如夜色的剑锋兀自有残留的血珠一滴滴滑落于地。 其伫足之地,七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画面血腥。 “这……这是什么剑术?” 黑衣男子骇然失色,心神恍惚,瞳孔尽是惘然,完全被震慑。 远处的文解元也被惊到,浑身一哆嗦,惊怒交加,脸上已尽是难以置信。 “以杀养剑,则凶气重,以血淬剑,则煞气重。以道心砺剑方为上上策。不过,尘锋剑虽又一丝灵性,却毕竟是凡器,沾染凶煞之气倒也无妨。” 苏奕看了看手中封尘剑,而后目光看向远处的文解元,淡然道,“堂堂文家子弟,为何却不敢上前一战?” 文解元浑身发寒。 他只是搬血境炼肉期修为,且自幼锦衣玉食,哪经历过这等血腥场面,早就被吓蒙了。 “少爷,快走!” 蓦地,不远处的黑衣男子厉声暴喝,他手中多出一柄强弩,对准了苏奕。 嗖! 一道箭矢爆射而出,快若闪电,锋芒刺骨。 苏奕身影微微一侧,箭矢险之又险地从他脖颈三寸之地掠过,砰的一声插入远处围墙上,迸溅一捧石屑,墙上都被凿出一个深坑。 可见此箭力道之霸道! 趁此机会,文解元已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朝庭院外冲去。 黑衣男子端着强弩,以左手不断拉满弓弦,扣动扳机。 嗖!嗖!嗖! 尖啸如潮,一道道锋利的箭矢掠空,朝苏奕射去,密集如雨。 苏奕不退反进,身影闪烁腾挪,揉身前行。 他已是搬血境炼筋层次的修为,起如箭、落如风,身体灵活无比。 这时候纵然行走在箭雨覆盖之下,也显得从容自若,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那一道道奔袭而至的箭 矢刺杀。 几个眨眼,苏奕已毫发无损地来到黑衣男子身前。 “姑爷你这么做,只会害了你自己!” 黑衣男子厉声大叫,他弩机中的箭矢已用光,面对近在咫尺的苏奕,不禁露出绝望之色。 强! 太强了! 让他这等炼筋层次的角色,都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无助。 “你忠心救主,倒也值得称许,我便给你个痛快。” 说着,苏奕手中尘锋剑一闪。 噗! 黑衣男子胸膛被刺破,心脏碎裂。 临死,他都不敢相信苏奕下手会这般干脆利索,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么做会带来的严重后果。 噗通一声,黑衣男子身影软倒在血泊中。 苏奕的目光则早已看向另一个方向。 文解元已逃到了庭院大门处,仓惶如丧家之犬。 苏奕哪可能让他逃掉了。 他脚尖一挑,地上一柄短刀翻空而起,落入掌中。 而后,他臂膀骤然发力,抬手一掷。 唰! 短刀如箭矢似的掠过虚空,快若迅猛雷霆,狠狠插入文解元背部。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身体狠狠撞在庭院大门上,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 身上的剧痛和心中的恐惧,让文解元都快要崩溃。 “早知道,就不让他们锁上大门了……” 文解元面露绝望之色。 可就在此时—— 庭院大门却被从外边打开了,一群身影出现在庭院外。 为首之人身体昂藏如山,披着戎装战袍,眸光开阖时,如冷电流转。 正是城主府禁卫统领聂北虎。 “聂大人救命!” 原本绝望的文解元,此刻却激动狂喜无比,大声呼救,像将要溺死之人抓住一根稻草。 “这……” 聂北虎目光一扫庭院,不禁被那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惊到,脸色骤变,倒吸一口凉气。 聂北虎身边,跟着黄乾峻和一众城主府禁卫,也同样看到了血腥无比的一幕,一个个都被惊到,浑身紧绷。 而后,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孤身立在庭院中,手拎长剑的苏奕身上,心绪无法平静。 谁还能看不出,这一切皆出自苏奕的手笔? “聂大人,快,快抓了苏奕这恶贼,他猖狂行凶,杀了我一众扈从,还要把我也杀了!” 文解元急促大叫,满脸的怨恨和亢奋。 前些天文家老太君寿宴上,他也在场,目睹了聂北虎和城主傅山一起赴宴的一幕幕。 这让他下意识认为,聂北虎既然和文家交好,必会为自己撑腰。 可接下来一幕,却让文解元傻眼了。 就见聂北虎神色忽地一整,朝苏奕拱手行礼道:“聂某救驾来迟,还望苏公子恕罪。” “聂大人,你……你怎么……” 文解元简直如遭雷击似的,瞠目结舌,神色呆滞,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聂北虎神色淡漠,根本就不理他,视若无睹,只将目光看向苏奕,一脸的敬重。 苏奕眉头微皱,却把目光看向了黄乾峻,“是你请聂大人来的?” 黄乾峻浑身一僵,听出了苏奕语气中的不悦,额头冒出一层汗水。 他本打算解释一番,可最终却只低下头,苦涩道: “是。” ———— PS:宣布一件事,评论区选“莲心”妹纸当圈主了,撒花鼓掌。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章 腹黑的聂北虎 黄乾峻低头主动承认,没有解释一个字。 苏奕的神色却变得缓和了一些,道:“这次就算了。” 内心无比忐忑的黄乾峻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面露感激之色,道: “苏哥放心,我再不敢自作聪明了!” 旁边的聂北虎心中一阵感慨,黄云冲这老狐狸,下了一手妙棋啊! 只要其子跟随苏公子身边,何愁以后成不了大器? “等回头见到吾儿聂藤,也得让他多跟苏公子亲近亲近!” 聂北虎暗道。 而后,他肃然抱拳道:“苏公子,城主大人早些日子就叮嘱过,您的事情就是城主府的事情,您看……今日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文解元是文长青之子,苏奕是文家女婿,如今却结下血仇,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发大祸乱。 可还不等苏奕做决定,文解元忽地挣扎扭身,朝苏奕砰砰叩首,大声求饶: “苏奕,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一马,我保证决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 文解元浑身颤抖,神色惶恐。 他就是再蠢,也察觉到了局势不妙,第一时间改变态度。 然而,更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站在后方的黄乾峻,忽地一步上前,一把抓住插在文解元背上的短刀。 而后狠狠一捅。 噗! 锐利的短刀贯穿文解元身体,刀尖带着飞洒的鲜血从胸膛处露了出来。 文解元的眼睛猛地得滚圆,嘴巴张了张,便噗通一声软到在地。 原本苏奕投掷出的那一刀,不足以致命。 可黄乾峻这一下,却直接断送了文解元的性命! 聂北虎和身边护卫皆吃了一惊,万没想到,动手杀死文解元的,会是黄乾峻这纨绔。 连苏奕也不禁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黄乾峻胸膛急剧喘息,猛地拔出短刀,哧啦一声,一股鲜血迸溅,洒了他一身。 可他却浑然不觉似的,低着头,不敢去看苏奕,声音沙哑道: “苏哥,我又自作聪明了……” 苏奕深深看了这纨绔恶少一眼,道:“先去把脸上的血渍洗一洗。” 黄乾峻先是一呆,旋即意外道:“苏哥您不怪我?刚才我……” “不必多说,我心中有数。” 苏奕挥手道。 黄乾峻顿时咧嘴笑起来,连忙去清洗了。 “黄乾峻这小子够狠,有胆魄,也豁的出去,这一击简直杀得漂亮之极!” “这就像一张投名状,仅凭此举,明显已得到了苏公子的认可。” 聂北虎终于反应过来般,心中也不免惊叹,“我以前怎么没看出,这跋扈纨绔竟还有这般心智和气魄?” 刚才的局势,苏奕若杀了文解元,必会和文家产生最直接的冲突。 这等情况下,黄乾峻出手,等于一下子把麻烦揽在了他身上! 哪怕文家得知消息,也只会仇视黄乾峻。 这就是黄乾峻这一刀要承受的风险和代价。 可也是凭借这一刀,让他真正得到了苏奕的认可! 聂北虎何等老辣的人物,焉能品不出其中玄机? 正因如此,他才感叹不已。 扪心自问,就是换做是他,即便会做出同样的抉择,但可能 也会犹豫斟酌一番,不会这般果断利索了。 聂北虎拱手道:“苏公子,这里是杏黄医馆,文解元此来,被许多人看在眼中,如今他和护卫皆殒命于此,此事极可能会瞒不住。” 说到这,他言辞决然道:“不过,您放心,聂某定会想办法化解此事!” 文解元的身份不简单,乃主脉文长青之子,以聂北虎的身份和力量,要化解此事,也要面临许多棘手问题。 但他还是应承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在他背后还有城主傅山,傅山背后,还有灵瑶郡主! 锵的一声,苏奕收剑入鞘,随口道:“不必这般麻烦,文长青问起来,就说这些人死在了阴煞门吴若秋手中便可。” 这就是在甩锅了。 最妙的是,文长青必然也早已知道“吴若秋”的存在,了解过这座庭院的一些事情。 把他儿子的死,扣在吴若秋和阴煞门头上,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阴煞门?吴若秋?” 聂北虎怔然,明显没听说过这个势力,以及吴若秋这个人。 苏奕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当即把吴若秋在这座庭院豢养鬼尸虫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妙啊!” 聂北虎听罢,不禁拍掌赞叹。 这口黑锅扣在吴若秋身上,无疑太合适了! 苏奕沉吟道:“聂大人,记得跟城主说,查一查城中其他地方是否有类似的凶宅。毕竟吴若秋一死,没有人去豢养那些鬼尸虫的话,必会冲入城中,为祸城中生灵。” 聂北虎心中凛然,抱拳行礼道:“苏公子宅心仁厚,考虑周全,聂某钦佩之极,定会把此事当做头等大事对待!” 他转身看向那些禁卫,沉声道:“你们去把庭院中的尸体处理一下,不管用什么办法,绝不能在此留下任何不利苏公子的线索,听明白没有?” “喏!” 一众禁卫领命,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常年效命于城主府,都是刀口舔血的精锐悍兵,处理起这等事情,可谓是经验丰富,老辣之极。 当黄乾峻把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返回时,就见庭院中干干净净,文解元等人的尸骸就像凭空蒸发了般。 连地面浸染的血水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毫无痕迹! 黄乾峻都不禁吃惊,喃喃道:“聂大人,我怎么感觉你们城主府这些禁卫,不止干过一次这种事情?” 聂北虎语气随意道:“杀人毁尸而已,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我也不是吹嘘,经我们城主府禁卫处理过的命案现场,就是你们黄家派人来,也查不出一丁点的线索。” 说着,他目光一扫那些禁卫,道:“各位该明白今天的事情该怎么做吧?” 一众禁卫皆嘿嘿笑起来。 一人说道:“大人,还是以前的老规矩,您请兄弟们喝三顿酒,兄弟们保证守口如瓶,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聂北虎点了点头。 “这三顿酒,你来请。” 苏奕看了一眼黄乾峻。 黄乾峻忙不迭拍胸脯,“苏哥放心,包在我身上!” 聂北虎不禁笑起来。 苏奕主动开口,叮嘱黄乾峻请客吃酒,这无疑表明,自己刚才的安排,让苏奕很满意。 这就够了! 想了想,聂北虎低声建议道:“苏公子,我已派人去请文长青,待会你 只需看着便是。” 苏奕点了点头。 时间点滴流逝。 足足半个时辰后,庭院大门外匆匆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面白无须,眼神阴鸷,正是文家主脉二长老文长青。 只不过,他此刻眉宇间明显带着一抹阴沉焦灼之色,甫一进入庭院,就沉声道:“聂统领,我儿子他们呢?” 就见聂北虎面露一抹悲戚之色,沙哑开口:“长青老弟,在我抵达时,令公子和身边护卫已遭了毒手。” “什么!?” 文长青如遭雷击,目眦欲裂,“是谁!是谁杀了吾儿?” 他模样凶狠,扫视庭院所有人,愤怒得像欲择人而噬的兽。 他膝下有两子。 文解元是大儿子,正值风华正茂,文长青几乎将一腔心血都放在栽培文解元身上。 他本打算过一段时间,就送文解元前往青河剑府修行。 谁曾想,儿子却死了! “长青老弟,节哀顺变。” 聂北虎神色愈发悲戚,喟叹道:“谁也没想到,这宅邸中竟藏着凶恶之极的鬼物,那邪门道士吴若秋更是恶毒之极,用一种名叫鬼尸虫的邪恶虫子,将令公子和护卫的尸体全都啃噬一空……” “吴若秋……吴若秋……” 文长青脸色大变,额头青筋根根爆绽,“这该死的游方道士,我视他为友,他却竟敢害死我孩儿!!” 忽地,他目光看向苏奕,似意识到什么,猛然道:“不对,这废人昨夜住在此地都没有被鬼物杀死,为何我儿会死?” 他满脸惊怒,察觉到一丝蹊跷。 却见聂北虎也一脸的惊诧,道:“长青老弟,原来你不止认得吴若秋这邪修,还早已知道这凶宅中有危险?” 附近的城主府禁卫们,也都配合地跟着哗然鼓噪起来,一个个目光怒视文长青,大声质问。 “文长青,你竟敢放任妖人在此为祸作祟!” “没想到,文家竟在私底下干出这等邪恶事情,简直罪不容恕!” “文家和阴煞门邪修吴若秋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这件事必须禀告傅山大人!” …… 丧子之痛,本让文长青暴怒如狂,可被这般斥责和质问后,他猛地一个激灵,似被人泼了盆冷水,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深呼吸一口气,脸色难看解释道:“聂大人,我若和吴若秋狼狈为奸,他怎会杀害我儿?” “这个就说不好了,或许是你们之间出现了间隙和冲突,以至于他拿你儿子开刀也说不准。” 聂北虎冷冷道,“这样吧,你和我们一起去城主府走一遭,让傅山大人来主持公道,是非曲直,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文长青浑身一僵,胸腔一阵急剧起伏。 还不等他做出决断,聂北虎大手一挥:“来人,请文长青前往城主府!” 看到这,一直抱着看热闹心态的黄乾峻,都不禁暗吸一口凉气。 见过黑的,没见过像聂北虎这般黑的! 不止给吴若秋和阴煞门扣黑锅,还趁机倒打一耙,要把文长青给带走。 太黑了! 这要是到了城主府,以傅山大人和苏哥的关系,文长青怕是要完啊! —— PS:求月票! 想一想,今天大家踊跃投月票,金鱼能忍心不加更?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一章 你情我愿 何尝不可 一众城主府禁卫呈围拢之势上前,目光齐齐盯在文长青身上。 文长青显然也意识到不妙,有些慌了。 “聂大人,以你和我们文家的交情,应当知道我文长青断不是这等卑劣歹毒之辈!” 文长青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更何况,我乍闻噩耗,心绪难免失控,以至于说了一些糊涂话,还请聂大人理解。” 聂北虎沉默片刻,道:“长青老弟,你若想证明自身清白倒也容易,只需做一件事便可。” “何事?”文长青问。 “动用文家的力量,和我们城主府一起去追缉吴若秋的线索,决不能再让这等邪恶之辈为祸城中百姓,相信这也是城主大人想要看到的。” 聂北虎言辞铿锵,掷地有声。 “这是自然!” 文长青不假思索,脸上浮现浓浓的怨恨,咬牙道,“他害死我孩儿,我恨不得生啖其肉,饱餐其血,聂大人请放心,追查吴若秋这恶贼的事情,我文家义不容辞!” 聂北虎神色缓和,挥手撤回那些禁卫,道:“长青老弟,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文长青道:“还请聂大人明示。” “你明知道这宅邸有凶险,却一直没有提醒苏公子,这若传出去,怕是会引来许多非议。” 聂北虎道:“不知情的或许会认为,你们文家是打算用这种办法,把苏公子给除掉。” 文长青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否认,道:“这哪可能?我文长青可做不出这等卑劣无耻之事!” 聂北虎神色严肃道:“我会把你的态度转告给傅山大人,另外,聂某丑话说前头,以后苏公子居住于此,若再出什么意外,你们文家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文长青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笑容,道:“聂大人放心就是了。” 聂北虎这才点了点头。 他目光不着痕迹看了苏奕一眼,这才挥手道:“我等先告辞一步。” 说罢,带着一众禁卫离开。 文长青伫足原地沉默许久。 而后,他猛地将目光死死盯在苏奕身上,神色阴沉可怕,厉声质问:“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奕神色自若道:“我回来之前,你儿子已经提前一个时辰来到了此地,这一个时辰中发生的事情,我又怎可能知道。” 顿了顿,他皱眉道:“我也正要问一问,杏黄医馆已经由我来接掌,你儿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文长青神色一阵阴晴不定。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让他都无法再问下去。 半响,他伸手指着苏奕的鼻子,神色森然,一字一顿道:“这件事,我会查得一清二楚!别让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 说罢,他带着那些扈从转身而去。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黄乾峻这才有感而发般赞叹道:“聂统领的手段可真厉害!” 苏奕看了他一眼,道:“权谋伎俩终究是小道,换做一些厉害的修士在此,凭借一些独特秘法,就能还原刚才的杀戮现场。” 顿了顿,他似是担心黄乾峻不明白,又补充道:“你以后若要变得强大,就不能把心思放在玩弄心术上。” 黄乾峻 怔了怔,肃然道:“苏哥教训的对!” 他心中则欣喜若狂,苏哥又一次指点我了!这可是天大的好兆头! “明天清晨,你在城外大沧江畔向北十里之地的桑树林等我。” 苏奕随口吩咐了一句,便折身朝房间行去。 刚才发生的一切,在他眼中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在意。 “城外大沧江畔?桑树林?苏哥这是要作甚?” 黄乾峻心中疑惑,旋即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匆匆而去。 他刚才亲手杀了文解元,他需要立刻跟父亲黄云冲沟通一下。 庭院恢复了往昔的清静。 阳光穿过老槐树那蓊郁如伞盖的枝桠,洒下一地斑驳明亮的光。 黄乾峻刚离开不久,杏黄医馆的胡铨、吴广彬等人就前来拜访,眼见苏奕安然无恙,这才彻底放心,很快就陆续离开。 房间中。 苏奕随意坐在书桌前,将尘锋剑横举眼前,静静打量。 此剑刚才杀了八人,如夜色般剔透空灵的黑色剑身并未染上血色,但两侧剑锋上,已隐隐带上一丝凶煞之气。 “此剑终究是凡品,成长提升的空间极小,不过,短时间内也已经足够用了。” 半响,苏奕收起了尘锋剑,目光看向书桌一侧悬挂着的养魂葫。 似乎察觉到苏奕的目光,葫芦内顿时响起倾绾那怯生生的声音: “仙师,您……您有什么吩咐么?” 只听声音,婉转软糯,甜美如泉。 “出来吧,我要跟你谈一件事情。” 苏奕轻轻敲了敲桌面,关于如何处置倾绾,他已有了主意。 一缕白烟从养魂葫无声无息地涌出,倾绾那娇俏的身影随之浮现。 一袭血红裙裳,妖异惊艳。 而她容颜却似清丽少女,大大的眼睛,战战兢兢漂浮在那,抵着螓首,有点呆憨。 苏奕沉吟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种,等我踏上元道修炼之路,便为你超度,让你从此解脱。” 倾绾双手搓着衣角,弱弱问道:“仙师,第二种呢?” “第二种很简单,你我做一个交易。” 苏奕抚摸着下巴,眼神幽幽看着倾绾,“我赐你修炼秘法,让你真正踏上鬼修之道,你则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仙师要绾儿答应何事?” 倾绾抬起头,略显婴儿肥的清丽小脸上涌起期待之色。 苏奕随口道:“以身为炉鼎,在我从元道之路迈入灵道之路时,与我双修一场。” 世间修炼之道,有四大阶段,分别是武道、元道、灵道、玄道。 每一阶段,皆有不同修炼境界。 武道有搬血、聚气、养炉、无漏四境。 元道有辟谷、元府、聚星三境。 再往上便是灵道三境。 其中,灵道第一境名为“化灵境”。 臻至此境,需将一身元力转化为阴阳交融的“灵元”。 依照苏奕前世修炼经验,若想在踏入“化灵境”时拥有远超前世的道行,采取“双修之法”未尝不是一个绝佳选择。 当然,哪怕不这么做,苏奕也有其他办法做到这一步,只 不过需要花费极大心血和寻觅契机。 而若是现在就把倾绾当做“炉鼎”来栽培,等以后去突破“化灵境”时,就不必那般麻烦了。 “双……双修?” 倾绾明显被惊到,变得结结巴巴,紧跟着,雪白透明的俏脸唰地染红,恰似霞飞双颊,如火烧死的发烫。 她睫毛微颤,脑袋都快埋到胸脯上,一副羞赧之极的样子。 苏奕却似没事人般,自若道:“不错,你若答应,到时候我传授你一门独特的双修法,非但不会让你因此遭累,损伤本源,反倒会让你的道行也进一步得到提升。” 顿了顿,他淡然说道:“当然,你若不愿意,倒也可以,我还不至于在这等事情上占你一个小小阴魂的便宜。” 若搁在前世,他若说要找个双修之人,恐怕全天下的仙子神女都会飞蛾扑火般送上门来。 毕竟,能够和他苏玄钧双修,这对世间有志于在大道上突破的女子而言,已等若是一桩可遇不可求的大造化。 至于倾绾能否想明白这一点,苏奕根本不在意。 反正现在他距离突破“化灵境”还有很遥远。 “你好好想一想,不必着急答复。” 苏奕说着,正要起身离开。 却见倾绾慌张道:“仙师,绾儿……绾儿想明白了。” “哦?”苏奕挑眉,饶有兴趣道,“你选哪一种?” “第……第二种……” 倾绾声音像蚊蚋似的,微不可闻,清丽俏脸已是红如火烧,都不敢去看苏奕的眼睛。 苏奕实在很不理解,一个阴魂而已,怎会害羞成这样子。 想了想,他说道:“一旦选择了,就不能反悔,可明白?” 倾绾胸腔一阵起伏,明显是太紧张了,她连续深呼吸几次后,这才怯生生道:“绾儿明白。” 苏奕再次说道:“我虽会传授你修炼功法,指点你修行,但你不是我收的徒弟,不得以徒弟身份自居,可明白?” “绾儿明白。” 倾绾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奕沉吟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以后纵然有双修的事情,你也不是我的妻妾,我更不会对你负责,可明白?” 倾绾呆了呆,期期艾艾道:“仙师不必担忧,绾儿……不敢奢求这些的……” 苏奕这才满意点了点头,道:“我再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到时候你若不反悔这样的决定,我便传授你修炼之法。” 说罢,长身而起,推门走了出去。 已是晌午,他已饥肠辘辘,需要先填饱肚子。 至于倾绾会怎么想,他根本懒得去猜测。 并不是他铁石心肠,冷酷无情。 而是他毕竟拥有前世十万八千年的阅历和心境,对于儿女之情,早已看开了。 若有缘遇到心仪的女子,自当倍加珍惜,好好疼爱。 若无缘遇到,也不强求。 至于合欢双修、露水姻缘一类的求欢之事…… 只要你情我愿,又何尝不可? 他苏玄钧一生行事,断不会为这点男欢女爱的事情烦忧。 —— ps:叮~暴露渣男属性的苏奕上线~~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二章 阴煞之劫 大快哉剑 黄家。 宗族大殿中,只有黄云冲和黄乾峻父子二人。 当黄乾峻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黄云冲沉默了许久,忽地大笑起来。 笑声透着发自内心的欣慰和高兴,久久回荡大殿中。 黄乾峻顿时轻松不少,这才敢问道:“父亲,您也觉得我没做错么?” 黄云冲走上前,狠狠一掌拍在黄乾峻肩膀上,笑道: “何止没做错,简直做得不能更漂亮!你小子有此气魄,让我都意外!” 黄乾峻揉着发疼的肩膀,龇牙咧嘴笑起来,“父亲,您还别说,跟着苏哥这两天,我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感觉以前那些日子,完全就是白活了。” “这就叫跟对了人。” 黄云冲不禁唏嘘,“似苏奕这般人物,恰似锥入囊中,早晚有脱颖而出,一飞冲天之时。而你追随在其身边做事,当可称作是‘从龙之臣’!” 黄乾峻讪讪道:“父亲,我可没想那么多,只是感觉跟在苏哥身边,常有大开眼界之感。” 黄云冲笑呵呵道:“孩子,你有这样的心态最好,若一味阿谀奉承,反倒会被看不起,也轻贱了自己。唯有待之以诚,方是正道!” 由不得他不高兴。 身为黄氏族长,他焉会不明白苏奕人脉之深厚,手段之超绝? 医道上,令名医吴广彬叹为观止。 铸剑上,令大师王天阳尊其为“师”。 甚至,还懂得抓鬼灭邪之道! 再加上背后还站着傅山、灵瑶郡主这等大人物…… 这样的苏奕,就像一条潜龙! 儿子黄乾峻能为其做事,已称得上侥天之幸。 “杀死文解元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有聂北虎出面,再加上傅大人在,文长青根本查不到苏奕头上。” 黄云冲含笑道,“反倒是吴若秋和阴煞门的事情,极可能会牵累到文家,这足够让文长青和文长镜头疼的了。” 黄乾峻忍不住道:“父亲,您听说过阴煞门这个势力?” 黄云冲面露追忆之色,道:“大概一百多年前,阴煞门号称大周第一邪道势力,其麾下徒子徒孙众多,遍布大周四处。” “那些年,这阴煞门为了修炼邪术,祸害了不知多少无辜生灵,闹得天怒人怨,天下共愤。” “最终,在大周皇室安排下,由大周第一圣地‘潜龙剑宗’出动一群陆地神仙,在大周各地王侯的一起配合下,耗时三年之久,最终将阴煞门彻底击垮,就此烟消云散。” “这件事,被称作‘阴煞之劫’。” “从那时起,阴煞门便不复存在,纵然有许多零散的余孽逃掉,可也难以形成什么大气候。” “到了如今,世上之人恐怕已很少知道‘阴煞门’这个名字了。” 听到这,黄乾峻终于恍然,道:“这么说,吴若秋就是在阴煞之劫中活下来的余孽,或者是那些余孽所收的弟子了?” “应当如此。” 黄云冲点头,冷笑道,“阴煞门虽然消失了一百余年,可谁也无法得知,这个邪道势力如今恢复了多少元气。”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阴煞门那些活下来的余孽,必然只敢在暗中行事,就像藏在地道中的老鼠,一旦敢暴露身份,必是人人喊打的局面。” 顿了顿,黄云冲继续道:“文长青若真的早在多年前就和吴若秋认识,他这就等于是勾结阴煞门的余孽,就凭这一点,就会给他们文家招惹灾祸!” 黄乾峻眼睛发亮,摩拳擦掌道:“父亲,傅山大人若知道此事,会否会借此去收拾文家?” 黄云冲沉默片刻,摇头道:“搁在以前的话,文家肯定会遭受打击,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这是为何?” “因为文家即将拥有一位‘宗师弟子’!” 黄云冲说到这,语气中也不禁露出一丝羡慕。 连他都没想到,文灵昭才刚进入天元学宫不久,便能得到“竹孤青”这位武道宗师的青睐,要收起为徒! 凭此身份,足以让城主傅山都得忌惮三分。 黄乾峻心绪翻腾,无法平静。 他这才深刻意识到,一个“宗师弟子”的分量,竟如此之重! …… 城主府。 听完聂北虎的禀报,相貌儒雅如中年文士的傅山不禁点了点头。 “这件事,你处理得不错,那文长青父子早知道吴若秋的存在,却一直隐瞒不报,简直就是给他们文家招惹祸患!” 傅山冷笑。 他当然也了解“阴煞门”这个邪道势力。 “大人,要不要借机收拾文家一番?” 聂北虎眸光闪动,低声问询。 “不妥。” 傅山摇头,“吴若秋此人早已被苏公子处理掉,这等于是死无对证。再加上如今文家出了一个宗师弟子,不管如何,也得敬重三分,不能乱来。” 说到这,他问道:“苏公子是什么意思?” 聂北虎一怔,道:“苏公子倒是没说什么。” 傅山沉吟道:“那这件事就由不得咱们来越俎代庖,接下来,查一查城中的鬼尸虫便可。” “记住,等查完了,要给苏公子一个答复。” “是。” 聂北虎领命。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傅山忽地想起一件事,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烫金请帖,递给聂北虎,“这是龙门宴会的请帖,你抽空给苏公子送过去。” 接过请帖,聂北虎忍不住道:“大人,以苏公子的行事风格,怕是根本不屑于在龙门宴会上去参加武斗。” 傅山摇头哂笑,“谁说让苏公子武斗了?我是请苏公子为贵宾,一起观赏和点评那些年轻人武斗。” 聂北虎这才恍然,意识到城主是想通过此事,拉近一下和苏奕的距离! 忽地一个护卫前来禀报:“大人,文家族长文长镜和文长青一起前来求见。” 傅山随口道:“让他们进来。” “聂统领,你猜猜他们是为何而来?” 傅山笑问。 聂北虎也笑起来,毫不犹豫道:“肯定是为了撇清文家和阴煞门之间的关系,毕竟一旦背上这个锅,随时都会招惹大灾祸。” 傅山赞许地点了点头,“除了这一点,他们应该还会强烈要求我们城主府出动力量,帮他们文家一起缉拿吴若秋,毕竟,文长青的儿子可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果然,当文长镜和文长青抵达,表明来意后,正如傅山所推断那般。 傅山早有决断,当即表示,会还文家一个清白,也会配合文家的力量一起,派人追缉吴若秋。 当天晚上,城主府的禁卫力量就和文家的护卫一起行动,在全城内搜查一切可疑的线索。 这件事也是闹得城中沸沸扬扬,吸引了许多关注目光。 只是这些,都和苏奕无关。 夜风习习,月光如水。 庭院中,苏奕修炼了数遍松鹤锻体术后,便拿起尘锋剑,于夜色月光中演练起剑法。 唰唰唰! 就见苏奕那颀长的身影飘逸若仙,剑随身走,一道道剑光飞洒如流光,交错闪现, 快若飙发电举,忽如浮光掠影。 那如水的夜色在剑光中荡漾起一圈圈涟漪,月光似被长剑不断绞碎,洒下一地明灭不定的影子,忽隐忽现,明灭不定。 太快了! 放眼所见,剑影重重,剑光夭矫,连苏奕的身影都变得杳渺虚幻起来。 这便是“大快哉剑经”。 只身吞尽浩然气,呼出一生快哉风! 此剑诀的精髓,便在如风般自在逍遥、无拘无束,既无所不在,又无孔不入,无所不至。 “大快哉剑经”仅仅只有六大剑招。 分作“挽星河”“挑日月”“劈山海”“斩块垒”“划清浊”“游十方”。 昨天晚上,苏奕便是凭借“挽星河”一招,一举灭杀上百只鬼尸虫。 这门剑诀,是苏奕前世亲手所创的剑道绝学之一,依照威能和其蕴藏的大道玄妙,足可名列“皇境顶级”剑经之列! 可惜,受制于修为,如今的苏奕,仅仅只能演练出这门剑诀的招式,无法发挥其神髓和大道妙谛。 没有神髓,没有大道妙谛,充其量只能算一门武道剑术。 在修行界,武道秘籍的划分用八个字就能概括: 术不如法,法不如道! 所谓法术,法在前,术在后。 所谓道法,道在前,法在后。 武道四境乃蜕凡之境,所能掌控的武学和功法,还没有脱离凡俗的范畴,皆可归类到一个“术”字中。 具体到每一种武学的威能和品阶上,又可分作黄阶、玄阶、地阶、天阶四种。 黄阶最次,天阶最高。 每一阶分作上、中、下三品。 一般而言,搬血境的道行,最多可修炼黄阶武学。 以此类推,聚气境、养炉境、无漏境所修炼的武学,分别对应玄阶、地阶、天阶。 比如一门玄阶武学,哪怕就是丢给搬血境人物,凭他们的修为,也很难发挥出这门武学的全部威能。 简而言之,修炼武学,绝非品阶越高越好,而在于是否契合自身的修为。 当然,自古以来便有一些妖孽人物能打破这种惯例,不受武学品阶高低的束缚。 就如苏奕此刻所演练的“大快哉剑经”,虽仅仅只是“术”的范畴,但真论品阶的话,岂是寻常可比? —— PS:月票榜只差一名捅了火星的腚,今天月票爆了他,金鱼我继续加更! 火星看到这个ps,或许会努力更新?鬼知道。 我只知道他肯定能看到,毕竟他之前疯狂催我更新的……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三章 授经传道 鬼修之秘 盏茶时间后。 锵! 苏奕那飘忽杳渺的身影一顿,伫足庭院中央,收剑入鞘。 伴随剑吟,那如波纹般荡漾的夜色和月光随之变得平静下来。 “痛快!” 苏奕眸光发亮,身心皆酣畅淋漓。 何谓快哉剑? 身如琉璃,心如明月,皎然清净,身心快哉。 而这,正是苏奕执于剑道的缘由之一。 洗漱了一番,苏奕折身返回屋子,端起之前泡好的参茶一饮而尽。 一身的疲惫,就此一扫而空。 “炼筋层次的进境明显又比炼肉时缓慢了一些。” 苏奕静静感受着身躯的微妙变化。 “不过,如今的我居住杏黄医馆,不缺药草,只要维持这种进境,不用一个月,便可将炼筋期修炼到圆满地步……” “不管如何,在炼骨之前,必须得搜集一些‘灵药’,否则,寻常药草根本无法将一身骨骼锤炼到‘骨髓如霜’的地步。” 苏奕想到这,不禁一声轻叹。 原本,他是计划前往云沧山走一遭的。 此山连绵数百里之地,广袤雄浑,必然存在着灵气汇聚之地。 而灵药之属,往往就诞生于这等地方! 可最近他忙于修炼,再加上发生了不少事情,以至于耽搁了前往云沧山寻觅灵药的计划。 “仙师,绾儿想明白了。” 忽地,养魂葫中传出倾绾那怯生生的软糯声音。 苏奕一怔,道:“晚上无人,你可随意行走,不必一直呆在葫芦里。” “呃……噢!” 很快,一袭血红裙裳的倾绾就浮现而出,清丽小脸透着一丝讪讪之色,低声道,“之前,仙师没有吩咐,绾儿可不敢擅自离开的。” “行了,不要这般拘谨,我又非坏人,何须这般不安?” 苏奕一阵摇头。 他看得出,倾绾面对自己时,就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大气不敢出,说话也怯怯的。 当目光偶尔面对自己时,更写满了敬畏和害怕。 搞得自己好像经常欺负她似的…… 话虽这般说,倾绾却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苏奕也懒得再计较这些,道:“你说你想明白了什么?” 倾绾捏了捏粉嫩的拳头,似在为自己鼓气,只是依旧不敢去看苏奕的眼睛,道:“仙师,我失去了生前的记忆,不甘心在找回记忆之前就被超度,所以……所以……” 苏奕直接道:“所以你选择修炼,想试一试能否找回记忆?” 倾绾连忙点头:“嗯!” “放心,即便你自己找不回来,我也会帮你。” 苏奕沉吟道。 他从见到倾绾的第一眼,就发现对方虽只是最低阶的阴魂,但魂体却罕见的无比纯净。 再加上对方忘却了生前事情,让苏奕意识到,倾绾身上定有古怪,也因此引起了他的兴趣。 “多谢仙师。” 倾绾大大的眼睛写满感激。 她眼睛确实很漂亮,大而深邃,眼角微斜,是水灵灵的丹凤眼。 这样的眼睛笑起来时,会散发出惊人的魅惑,妩媚天然。 但遗憾的是,她如今看起来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清丽有余,妩媚不足。 但不能否认,这是个妖孽祸水级的美人胚子,还有极大的成长空间。 “我先传授你‘十方修罗经’的入门修炼口诀,凭此应当足可以淬炼你的魂体,由阴魂一层层蜕变为‘鬼灵’。” 苏奕说着,已坐在书桌前,拿出纸笔,在纸张上挥毫泼墨。 成为鬼灵,魂体就能凝实到无惧天光曝晒的地步,行走人间之中,和正常人已没有多少区别。 唯有如此,才能够真正踏上鬼修之道。 并且,鬼修和一般修士不同,其躯体本源就是魂力,不必像武者那般淬炼体魄气血。 故而当成为鬼灵后,便可直接踏入元道途径中。 不过,从阴魂成为鬼灵可绝非易事,需要先成为鬼魅,再成为鬼怪,最终才能化作鬼灵。 很快,苏奕放下手中毛笔,指着写好的修炼心法,道:“你先看看。” 倾绾小心翼翼飘过来,不敢靠苏奕太近,低着螓首,仔细凝视。 片刻后,她长吐一口气,道:“仙师,绾儿都记下了。” “这么快?” 苏奕讶然。 倾绾眼神清澈无辜,惘然道:“绾儿也不知怎地,看这些字迹时,过目不忘,一遍就记得不差分毫。” 苏奕微微挑眉,“没曾想,你倒是挺有慧根,既然如此,我便为你讲解一遍其中的玄机,依你的记性,想要全部记住,应该不难。” 说着,便从第一句解释起来。 “十方修罗经”是由大荒“西溟鬼皇”所创的一部至高道典,更是天下鬼修眼中的第一密藏。 在前世得到这部经书后,苏奕也曾研读推敲过,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鬼修之路,和一般意义上的魂修完全不一样。 魂修肉身再差劲,也毕竟是活人,是以气血和修为滋养和淬炼神魂。 鬼修则是纯粹的“亡灵之路”,其蜕变提升之路,会最终指向幽冥! 比如当年的西溟鬼皇,就常常以“幽冥引渡使”自居。 而对于幽冥之道,苏奕并不陌生,他能够转世重修,说起来和幽冥之道中的“往生”“轮回”等诸般奥义有关。 不夸张地说,若倾绾一直伴随在他身边修行,以后的成就再差劲,也就和西溟鬼皇相当…… 很快,苏奕便把修炼心法阐述讲解了一遍,道:“是否还有其他疑惑?” 倾绾闭目思忖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回禀仙师,这修炼心法似乎……并不是很难理解……” 苏奕深深看了倾绾一眼,道:“从今以后,你就在此修炼,白天呆在养魂葫,晚上则可以随意行走,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庭院半步。” “是。” 倾绾乖巧领命。 在苏奕面前,她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拒绝和抵抗…… 苏奕没有再理会她,转身躺在床上,没多久便酣然入睡。 深夜十分,万籁俱静。 倾绾等待了许久,最终似鼓足了勇气,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飘出了房间,很快坐在了那一株老槐树上。 她血色红裙飘曳,双足雪白晶莹,没有穿鞋子,一根根脚指头细腻如美玉雕琢而成,一对纤细的小腿摇晃着,吹着晚风,浑身都彻底放松下来。 倾绾仰首透过枝桠看向了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大大的眼睛中透着欢喜的光泽。 她粉润的唇轻启,哼出一首歌谣,婉转悠扬,空灵缥缈。 “先王出游观西海,龙威丈人名隐居,北上仙山入灵墟,乃入洞庭窃禹书。天地大文不可舒,机运未到莫强求,若强取之丧国庐……” 哼到最后,她忽地怔住,心生一股说不出的悲切和难过。 “我……我从不记得这首歌谣……可却为何又能吟出来,莫非和我生前的记忆有关么……” 少女一袭红裳血裙,仰首望着夜空,怔怔不语,眼神写满惘然。 房间窗前。 苏奕负手于背,静静看着远处那槐树上的一道红色倩影,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 “西海、龙威丈人、灵墟、洞庭窃禹书……这歌谣倒是有意思。” …… PS:倾绾小姐姐哼的歌谣是金鱼改自中国古代流传的“西海童谣”,每句话都是一个神话故事。 兄弟姐妹们,求月票~快要爆掉火星了~~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四章 形意六合 旧情今至 翌日清晨。 城外大沧江之畔,桑林地。 天还未亮,黄乾峻已经等候在那。 直至等到天色即将破晓,远远地,一道瘦削颀长的身影从远处悠悠然行来。 青衫如玉,淡然出尘。 正是苏奕。 “苏哥!” 黄乾峻登时露出笑容,连忙迎了上去。 在他手中,还拎着一个精美的梨花木食盒、一壶烫好的老酒。 “您还没吃饭吧,这是我让我家厨娘煲的骨汤和早餐,这壶酒是我爹酒窖里珍藏的三十年陈酿。” 黄乾峻笑呵呵说道。 苏奕怔了一下,道:“先把这些放在一旁,待我修炼完毕,再享用也不迟。” 说着,他已走进桑林地内,自顾自演练起松鹤锻体术。 黄乾峻则在不远处等着。 以他的目光,仅仅只能看出苏奕所演练的功法极不俗,其中的玄妙却根本无法领会到。 故而显得很平静,远不像当初萧天阙、紫堇两人见到这一幕时那般震撼。 直至苏奕修炼完毕,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黄乾峻连忙将食盒打开,将其中的骨汤和早餐拿出,摆放在林间一块石表面,然后打开那一壶老酒,开始斟酒。 苏奕也不客气,随意坐在巨石一侧,一边举筷享用,一边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你今日等候于此?” 黄乾峻摇头道:“我也想过,却想不出所以然。” “半个月后,龙门宴会就会拉开帷幕,你既然如今跟随在我身边做事,自然不能让你在参加龙门宴会时,表现得太差劲。” 苏奕饮了一口酒,眯着眼品咂片刻,不禁暗暗点头,这陈酿老酒的滋味确实不一般。 却见黄乾峻一下子激动起来,都有些语无伦次,颤声道:“苏哥……苏哥是打算指点我修炼?” “也算是吧。” 苏奕又尝了尝瓦罐内的骨汤,味道竟是无比鲜美,且明显添加了不少珍贵药草,对武者修炼极有裨益。 “这……这……” 黄乾峻只觉像被天上馅饼砸中,脑袋晕乎乎的。 他昨夜想过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苏奕竟会要指点他修行!! “别傻愣着,且去演练一遍你最擅长的武学。” 苏奕随手一指不远处的空地。 黄乾峻连忙答应,第一时间来到那片空地。 他深呼吸一口气,静默不动,直至心神沉静下来,这才终于动了。 唰! 他身影矫健,挥拳出招,大开大合,雄浑刚劲。 这是他们黄氏一族的绝学“形意六合拳”。 苏奕一边吃喝,一边看。 渐渐地,他吃不下去,也喝不下去了。 眉头也一点点皱起。 直至黄乾峻将“形意六合拳”全部演练一遍时,苏奕以手扶额,感到一阵头疼。 “苏哥,我演练完了。” 黄乾峻满身大汉,精神抖擞走了过来。 “武道根基勉强凑合,就是武学造诣太差劲,不,是差得一塌糊涂。” 苏奕一声轻叹,刚才看黄乾峻演武,让他都有不忍目睹之感,连吃下的饭菜也不香了。 黄乾峻神色一滞,被打击得手足无措,半响才羞愧道:“苏哥 ,我会努力改正的!” 只是,他心中兀自有些疑惑,他如今虽只炼肉层次修为,可按照他父亲的说法,武道根基可是锤炼得扎实之极,对形意六合拳的掌握也有了一定的火候,远不像苏奕所说那般不堪…… 不过,黄乾峻很识趣,没有去辩解。 却见苏奕直接起身,来到那一片空地,道:“何谓形意?形与意兼备!” “形意六合拳,便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一发即至,一寸为先。” 说着,苏奕身影倏尔动了,演绎的正是黄氏一族的绝学“形意六合拳”。 发拳时,拧、裹、钻、翻,与身法紧密相合,周身上下像拧绳一样,气势也随之变得雄浑如山,霸道强劲。 而在腾挪时,迈步如行犁,落脚如生根! 身影刚而不僵,柔而不软,劲力舒展沉实。 黄乾峻瞳孔骤然一缩,心神震颤,这…… “记住,这门拳法的核心就在‘形意如一’四字上,如此,虚实相生、刚柔并济、动静相宜。” “每次出拳,就如举神槌擂天鼓,声势一发,必当惊天动地,震魂夺魄!” 远远一望,就见苏奕出拳时,力道如举山岳撼天门,又像巨神锤天鼓。 那等霸道的气势,惊得黄乾峻心神震颤,呼吸一窒,浑身肌肤都不禁绷紧,汗毛倒竖。 仅仅只是远观而已,气势夺人! “这……这是我黄家的形意六合拳?” 黄乾峻震撼,惊得差点咬住舌头,眼神飘忽。 纵然是他父亲所演练的这门拳法,都远没有这种惊天动地的霸道气势! 半响。 苏奕收功,气定神闲。 “是否看明白了?”他问道。 黄乾峻呆滞了片刻,讪讪道:“苏哥,我……明白了一些,却又参不透其中的精髓……” 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他刚才只顾着震撼,哪可能认真去领略其中神妙了。 “这小子连倾绾那最低等的阴魂都不如……” 苏奕暗自摇头。 想了想,他折断一截桑树枝,在沙土地上书写起来。 片刻后,他随手丢掉树枝,道:“这是一门吐纳呼吸法,是我临时所创,谈不上厉害,但却最契合你们黄家的形意六合拳。你记下之后,从今天开始,便以这门吐纳法来修炼。” 黄乾峻连忙上前,认真看起来。 “另外,每日清晨,你来此地等候,我会指点你拳法。” “不过,我只指点你七天时间,若七天内,你连这点玄妙都领会不倒,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你且在此好好琢磨,我先行一步。” 说罢,苏奕转身而去。 黄乾峻呆呆地立在那片刻后,猛地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发狠道: “苏哥这是赐予我一桩大造化,若抓不住,我黄乾峻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 “也对,这世上并非谁都是灵慧天生的妖孽,更何况这里是灵气贫瘠的世俗世界,不能对黄乾峻要求太高了……” 直至返回杏黄医馆,苏奕这才释然。 归根到底,还是他拥有前世阅历,见过太多妖孽无比的绝世奇才,下意识里对黄乾峻的要求不免 太苛刻了些。 医馆内。 当看到苏奕,管事胡铨连忙上前说道:“姑爷,灵雪小姐带了两位客人来了,如今就在‘杏黄小居’等您。” 杏黄小居。 这就是苏奕居住庭院的名字。 “两位客人?” 苏奕微微一怔,便点了点头,径直从医馆后门离开。 当推开庭院大门,就见三道身影正立在庭院大槐树下,正在交谈。 其中一个是文灵雪。 少女今天穿着一袭水绿色裙裳,勾勒出绰约修长的身段,如瀑青丝挽成马尾,露出一截细长鹅颈,立在天光下,细腻雪白的肌肤泛起柔和的光,俏丽明媚,青春洋溢。 从上次寿宴结束到现在,他和小姨子已经有七天没见面了。 “姐夫你回来啦。” 当看到苏奕,文灵雪顿时惊喜笑起来,睫毛弯弯,美眸如水,挥着欺霜赛雪的右手打招呼。 连声音都欢快清甜。 苏奕唇角微翘,带上一丝笑意,面对那般灿烂活泼的美丽少女,让人心情怎能不愉悦呢? 只是,当看到文灵雪身旁那一男一女时,苏奕眉头微微一皱,唇角的笑意也一点点淡去。 “苏师兄。” 那名女子转身,目光看向苏奕,眼神复杂。 她衣着华丽,面容娇美,立在那,气质淑静如若一株空谷幽兰,一对美眸流转时,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丝忧郁哀愁,楚楚可怜。 “你怎么来了?” 苏奕神色平淡,脑海中则回忆起和这女子有关的记忆。 南影。 青河剑府外门弟子中,唯一一个曾和自己关系亲密的少女,性格淑静温婉,对自己极为崇慕和钦佩,时常会陪伴自己身边。 那时候的自己,还不曾觉醒前世记忆,性情孤僻阴沉,几乎没多少朋友,南影的出现,曾给予他极大的慰藉。 他们之间朝夕相伴了三年。 虽一直不曾以情侣身份自居,在外人眼中也和情侣并无区别。 可自从自己的修为突然消失,沦为青河剑府弃徒后,南影就不见了,再不曾出现在自己生活中…… 直至自己入赘文家,很长一段时间中,还为此黯然神伤,难以释怀,很多次冲动地想去找到南影,问一问她为何那般绝情。 可以说,对南影的感情,在很长时间内,就如自己一个心结般,每每想起,就会抑郁痛心不已。 不过,觉醒前世记忆后,这一切自然就不一样了。 可苏奕却没想到,这女人会在这时候出现。 她要来做什么? “我……我这次是和倪昊师兄一起,跟随周怀秋师叔身边,在世间进行历练,昨日路过广陵城时,才听说了一些和苏师兄有关的事情,所以想来看看你。” 南影轻轻咬了咬樱唇,眉宇间浮现一丝哀愁,我见犹怜。 “苏师弟。” 南影身旁,立着个高大俊美的金袍青年,此时朝不远处的苏奕微微颔首,神色间挂着一抹矜持之色。 而他目光深处,则隐隐透着冷漠和不屑。 显然,打招呼也是出于自身的礼貌,而非对苏奕的尊重。 —— ps:加更送上,感谢土匪哥、书友58450452等等童鞋的打赏月票~~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五章 青蛇竹儿口 黄蜂尾后针 倪昊。 苏奕也并不陌生,当年他成为青河剑府外门剑首时,倪昊已经是青河剑府内门东院弟子中的风云人物。 两者虽相识,却并没有多少交集。 对于他不经意间流露的那一丝淡漠和不屑,苏奕并不在意。 “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没其他事情,你和倪昊可以走了。” 苏奕淡然开口,下达逐客令。 南影顿感意外,似不敢相信这毫不客气的话出自苏奕之口。 沉默片刻,她歉然朝倪昊说道:“师兄,能否让我和苏奕师兄单独聊聊?” “行,时间别太久,周师叔还在李家等我们。” 倪昊点头,直接无视了苏奕,转身离开庭院。 苏奕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决定,听一听南影要说什么。 “灵雪,你先去我房间等着。” 他轻声说道。 文灵雪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嗯了一声,便转身走进了苏奕的房间。 老槐树下,只剩下了苏奕和南影两人。 “我若不来,哪里会知道苏师兄你如今竟沦落到这般地步了?” 南影凝视近在咫尺的苏奕片刻,唇角忽地微微泛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雪白的下巴抬起。 这一刻的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再淑静温婉,幽怜如兰,娇美的眉宇间有一种毫不掩饰的不屑和得意。 “当年的青河剑府外门剑首,何等风光!可谁敢相信,如今的苏师兄,却竟在广陵城中名誉扫地,是人人都敢耻笑的上门女婿?” 南影笑吟吟道,“怎么样,这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你此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 苏奕挑了挑眉,暗自腹诽,那三年里,自己怎会看上这种心机善变,反复无常的女人? “不错,我就是来看笑话的!” 南影毫不掩饰,语带讥讽,“当年在青河剑府,你是外门剑首,我处处都得巴结你、讨好你,每次见你都得装出崇拜、敬畏的样子。” “我本以为,这样下去,当你顺利成为内门弟子时,可以帮我一把,让我也有机会进入内门修行。谁曾想你在成为内门弟子之前……却先成了修为尽失的废物!” 说到这,她胸口一阵起伏,娇媚的脸上已尽是森然恨意,“我耗费在你身上的三年心血,就这么全毁了!” 苏奕紧皱的眉头渐渐平展开,神色平淡道:“这么说,当年你陪在我身边,从不曾动过真情了?” “这是当然!” 南影回答的毫不犹豫,她本打算看一看苏奕气急败坏、伤心难过的样子。 可却发现,苏奕一直都很平静。 那种淡然的姿态,让她心中极为不舒服。 但旋即,南影就恢复了从容,笑语嫣然道:“不过还好,在你沦为废人后,我找了个机会,和倪昊师兄在一起了。” “他可是内门东院弟子,是青河剑府耀眼无比的风云人物,哪怕是当年的你,连给侯昊师兄提鞋都不配!” “而在他的帮助下,我在半年前已经进入内门修行,以我如今的地位,可远不是你这种废物赘婿可比的。” 她越说越得意,明显是为了故意刺激和羞辱苏奕。 可让她意外的是,苏奕神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波澜不惊。 “你就没有想说的?” 南影忍不住道。 苏奕随口道:“我只是有些可怜侯昊,他也不过是你所利用的一个工具罢了,等你以后抱上更粗的大腿,必会将他踹掉。” 南影怔了怔,忽地浅笑道:“苏奕啊苏奕,没曾想你如今倒是变得聪明不少,你说的不错,但现在我是不会承认的。” 苏奕点头道:“可以理解。” “你理解个屁!”南影冷笑,“若不是你耽误我三年时间,我何至于在半年前才成为内门弟子?” 苏奕暗叹,那三年的自己,简直瞎了眼。 这女人何止是心机善变,完全就是一个为攀爬上位不择手段的婊子! 想了想,苏奕认真道:“你的做法和城府还是不行,真正厉害的角色,可不会像你这般为了宣泄当年的一些怨气,就把内心的丑陋全都暴露出来。哪怕是当个白莲花般的婊子,也要立个漂亮的牌坊。” 却见南影捂着嘴吃吃笑起来,道:“你终于气急败坏忍不住骂我了?我告诉你,在别人眼中,我温婉淑静、纯洁如玉、善解人意,连宗门的一些长辈,都有不少为我萌生情意呢。” “你一个废物赘婿说我是婊子,谁会信啊?” 她笑得无比愉悦。 “师妹,时间不早了。” 庭院外,远远地传来倪昊的声音。 顿时,南影笑容敛去,浑身的戾气和恨意消失,眉宇间又带上那一抹淡淡的幽愁,我见犹怜。 她仪态淑静,娇美动人,亭亭玉立。 苏奕看得一阵摇头,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苏奕,你我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不管你心中如何不甘,也只能如卑微蝼蚁般寄人篱下,苟活残喘。” “而我以后,必将扶摇而上,登临你注定一辈子只能仰望而不可及的高峰!” 南影靠近苏奕,眼神淡漠无情,轻声道,“记住,以后不要和人提起今日的事情,否则,我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说着,她微微一笑,转身而去,“当然,即便你说出去,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相信你一个废物赘婿的话!”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苏奕不禁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 如此最好,起码也算解开了当年的一个心结,不至于为这样一个婊子留有余情。 正所谓: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 两者皆不毒,最毒婊心深。 “姐夫。” 房间门悄然开启,文灵雪走了出来,只是神色很不好看,看向苏奕的目光则带着一抹担忧。 “你听到了?”苏奕问。 文灵雪愤然道:“隐约听到一些,那女人简直太恶毒了,我都没见过如她那般无耻的人!若早知道她来意不善,我就不带她来了。” “世上这种人多的是,不必为她计较。” 苏奕笑着揉了揉文灵雪的脑袋。 他这才发现,才七天不见,少女身上的气息明显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你已开始炼筋了?”苏奕讶然道。 文灵雪登时笑起来,明媚灿烂,喜滋滋道:“还是姐夫教授我的功法厉害,短短七天,便让我有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苏奕也笑了,叮嘱道:“修炼一道,最忌讳操之过急,记得多沉淀和磨砺自身,莫要贪求进境之快。” 文灵雪狠狠点头,道:“姐夫,我一定会的。” “对了,你是否要参加龙门宴会?”苏奕道。 文灵雪摇头,低下螓首,似在躲闪苏奕的目光,道:“姐夫,我今天前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苏奕怔然道:“何事?” 文灵雪低声道:“明天一早,大伯就会带着我和我父母一起离开广陵城,前往天元学宫去探望我姐姐。这一来一回,起码要半个月的时间。大伯说……不让你跟着一起去……” 声音透着失落和无奈。 “你是怕我为此难过?哈哈,大可不必。” 苏奕不禁笑起来,连忙劝慰。 不是关心自己,少女焉可能会在这点事情上都这般担忧? “姐夫,那……你有没有想和姐姐说的话?亦或者是信件也好,我帮你带给姐姐。” 文灵雪声音清脆道。 苏奕本打算说没有,可当看到少女那期盼的眼神时,心中不由一软。 他哪会不清楚,少女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和她姐姐解除隔阂,和解关系?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无论是自己还是文灵昭,彼此本就是陌生人,根本不存在隔阂。 之所以关系疏远,互不待见,无非是因为这一桩婚姻罢了。 在玉京城苏氏的力量暗中掺合下,有文老太君的配合,她不得不委屈出嫁。 可当初,自己又何尝愿意入赘? “这样吧,你帮我带给她一封信。” 想了想,苏奕走回房间,拿出纸笔,匆匆写了一行字。 返回时,他手中已多出一个密封的信笺,递给了文灵雪,笑说道: “这下你总该安心了吧?” 文灵雪接过信笺,小心收起来,欢喜道:“嗯!” “记住,莫要把我传授你的秘法告诉你姐姐。” 文灵雪临走时,苏奕叮嘱了一句。 “姐夫,你就放心吧,这是属于咱们俩的秘密,我决不会告诉第三人的。” 文灵雪挥了挥手,脚步欢快地离开了。 “文长镜为了前往天元学宫探望文灵昭,似乎连龙门宴会也不打算参加了,如此看来,在他心中,文灵昭这位宗师弟子明显变得更重要了……” 苏奕负手立于庭院中,若有所思。 “也对,一位宗师弟子的分量,已足够威慑到广陵城各大势力,文家只要握住文灵昭这张牌,以后就不必担心这广陵城中的风云变幻。” 想到这,苏奕摇了摇头。 对于文灵昭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的心思,他大概猜出了一些端倪。 无非是从一开始就痛恨和抗拒这门婚事,打算通过自身不断变强,以后找机会把这门婚事解除掉。 至于她是否恨自己,苏奕完全不在乎。 他反倒巴不得对方赶紧把这桩婚事解除了,省得再让自己亲自去做这件事。 就在这时,庭院大门外忽地响起管事胡铨的声音: “姑爷,有客人拜访。” —— ps:今天要出门办事,第二更在下午4点左右。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六章 美人尚小 英雄年幼 前来拜访的是聂北虎之子聂藤。 这个英武少年,曾在聚仙楼和苏奕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身上也有一些少年人有的陋习,但热血犹在,知恩图报。 就凭这一点,已得到苏奕的认可。 “苏哥,父亲让我来送请帖。” 走进庭院,聂藤肃然行礼,双手托着一个烫金请帖, “这请帖是傅山大人专门为您准备,希望您届时能够以贵宾的身份参加龙门宴会。” 苏奕不禁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将请帖收起,说道: “请帖我收下了,至于到时候能否前往,要看到时候我是否有空暇。” 聂藤松了口气似的,说道:“苏哥,还有一件事,城主府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和文家的力量一起行动,在全城内搜寻鬼尸虫的线索。” “如今已经找到了两处豢养鬼尸虫的地方,皆已被彻底铲除掉。” 顿了顿,他说道:“不出三天,应该就能把全城所有可疑的地方排查一遍了。父亲让我告诉您,不必太过牵挂此事,只要有消息,就会让我来向您禀报。” 苏奕怔了怔,打量着眼前这边的恭敬客气、拘谨安分的少年,忽地笑道: “你父亲倒是考虑得周全。行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赶紧回去跟你父亲复命吧。” 聂藤却犹豫了,似有些难以启齿。 半响后,他才硬着头皮,低声道:“苏哥,我父亲还说,以后让我跟您多请教和学习,还望您……您能不计前嫌,原谅当初我在聚仙楼时的无礼举动。” 说到最后,他不禁讪讪,有些难为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 苏奕不禁感慨。 只是,当想起自己这一世的父亲苏弘礼时,心中有的却是一股无法忘却的愤怒和恨意。 “这执念太深,已根植于心,他日必当斩之,否则心境有憾,容遭大变。” 苏奕摇了摇头,摒弃杂念,随口道:“对于你父亲的安排,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聂北虎确实帮了他不少忙,虽然都是聂北虎主动贴上来,可苏奕却不能不领情。 更何况,昨天若没有聂北虎配合,也不可能那般轻松就解决文解元被杀的事情。 故而,苏奕倒是有心考较一下聂藤,看是否值得自己“关照”。 “我……” 聂藤沉默了,内心冲突挣扎。 许久,他才咬牙说道:“我不想遵从父亲的安排,我还年轻,不想凭借别人的力量修行,纵然前路坎坷,磕得头破血流,我也要去闯一闯!” 少年言辞铿锵,仪态决然。 而后,他深呼吸一口气,眸光明亮而坚定,透着憧憬,“起码,我在遵从我的内心,以后哪怕碌碌无为,也断不会为此后悔了。” 苏奕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少年,自当有此凌云志! 老辈人或许会嗤之以鼻,可老辈人身上早已没有了这满腔的热血,发乎内心的锐意。 “美人尚小,英雄年幼,古今多少豪杰巨擘,谁无峥嵘少年时?” 苏奕轻叹,眼神有些恍惚。 看到聂藤那年少意气的模样,他也想起了前世少年时。 那时的自己,青衫磊落,仗剑天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饮尽风流! 聂藤怔然,有些疑惑。 眼前的苏奕,明明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可为何却这般老气横秋地唏嘘感怀? “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我欣赏你的决定。” “十年内,只要我还在这大周朝,你若遇到解决不掉的事情,尽可以来找我,我可以为你出手三次。” 苏奕说罢,负手于背,转身走向房间。 他心中兀自喃喃:“燕雀鸿鹄无尊卑,布衣王侯酒一杯,君是云中大鹏鸟,只恨天低不肯飞……” “今朝我为少年,自当有‘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巅我为峰’的气魄!” 聂藤怔怔看着苏奕的身影走进房间,许久才反应过来般,猛地一挥手,兴奋地转身而去。 他总算可以去跟父亲交代了。 …… 广陵城,李家。 迎宾大殿。 “周兄,这次龙门宴会有你坐镇,必将受到万众瞩目,毕竟以周兄的身份,城主傅山也得敬上三分。” 族长李天寒笑着恭维道。 另一侧座椅上,周怀秋摆了摆手,淡然道:“我只是恰逢其会,希冀借此机会见识一下广陵城和落云城年轻一代武者的风采罢了,至于龙门宴会的事情,还是由傅山大人说了算。” 他一身布袍,须发灰白,容貌略显苍老,可眸光开阖间,却有睥睨慑人的锋芒流转。 “哈哈哈,周兄太谦虚了,你可是青河剑府内门长老,一手‘青峰十三剑’出神入化,名震云河郡!” 李天寒爽朗笑道,“更何况,周兄正值壮年,他日必有机会剑指宗师之境,实现更高突破。” 他倒也不是一味吹捧。 周怀秋的身份,在青河剑府十二名长老中,可排在第四,一身剑道造诣无比雄厚精湛,在云河郡有着“青峰剑老”的美誉。 “宗师之境……” 周怀秋眼神微微有些飘忽,轻叹道,“此境之难,难于上青天,我在聚气境大圆满已困顿一十九载,如今也仅仅只是触碰到宗师之境的一线门槛罢了,想要迈进去,还不知要熬炼多久……” 正说着,一身金袍、高大俊美的倪昊和淑静温婉,一袭雪白裙裳的南影已经比肩走了进来。 “你们见过苏奕了?他现在过得如何?” 周怀秋问道。 “回禀师叔,见过了。” 南影眉眼乖顺,款款行了一礼,这才幽幽叹道,“苏师兄没了修为,又入赘文家,地位颇有些窘迫,让人着实心疼。” “唉。” 周怀秋面露复杂之色,眼神伤感,“苏奕这孩子,本来在剑道上有着奇高的悟性,当年在他成为外门剑首时,我便料定,以后他的成就,决不会在你倪昊师兄之下了。” “谁曾想天妒英才,令他的武道之路就此夭折!” 说罢,他扼腕叹息。 “那废物怎可能和倪昊师兄比!” 南影暗自嘀咕了一声,嘴上则连忙劝慰道:“周师叔,这些事情都已过去了,您也不用太为苏师兄忧心,他如今虽成了普通人,可生活也算不错。” 周怀秋点了 点头,道:“这也是我不去见他的原因,怕引得他伤心事,再为当年修为尽失的事情耿耿于怀,想不开了。” 忽地,倪昊开口,目光看向李天寒:“李叔叔,默云师弟不在家么?” 李天寒目光一闪,笑呵呵道:“着实有些不巧,默云昨天时候已经启程,返回云河郡了。” 倪昊点了点头,道:“也对,以默云师弟如今的身份和修为,已没有必要参与到龙门宴会的武道切磋中。” 谈起李默云,周怀秋不禁笑起来,赞道:“默云这孩子的确很不错,根骨出众,武道天赋出类拔萃,依我看,不出一年时间,他便可尝试去冲击聚气境了。” “哈哈哈,周兄谬赞!” 李天寒高兴大笑。 “师叔,倪昊师兄可也不差,可您却极少夸赞他,太偏心了。” 南影声音叮咚,撒娇似的为倪昊打抱不平,惹得周怀秋都不禁哑然失笑。 “倪昊贤侄当然是人中龙凤,年轻翘楚,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天寒接话道,“不过,依我看,那苏奕以后的处境,怕是会变得很不妙。” 周怀秋眉头微皱,道:“此话怎讲?” 李天寒眸光闪动,道:“据我所知,他妻子文灵昭即将成为宗师竹孤青的入室弟子,再加上这文灵昭姿容绝代,在开元学宫中有着不少爱慕者,一些家世显赫的贵胄子弟更是扬言,以后要把苏奕彻底从文灵昭身边踢走。” 顿了顿,他感慨道,“这等情况下,苏奕以后焉可能好过了?依我看,不说其他人,仅仅是文家,怕也会愈发不待见苏奕,不排除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周怀秋瞳孔微眯,陷入沉默。 他虽同情和怜悯苏奕的遭遇,可面对这种情况,也爱莫能助。 这让他心中微微有些愧意,但也仅仅如此,他不可能会站在一个宗师弟子的对立面。 更不可能掺合到文家的事情中。 一是麻烦,二是手伸得太长,反倒会引火上身。 “这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苏奕根本不够资格去当文灵昭的丈夫。” 倪昊神色淡然道。 “不提此事。” 周怀秋有些心烦,挥了挥手。 李天寒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看来大家都有预感,意识到文灵昭成为宗师弟子后,苏奕这废物以后必然会出事。 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就看默云这孩子何时出手了! 这天起,周怀秋、倪昊、南影便在李家住下,打算等参加完龙门宴会再离开。 翌日一早。 文家族长文长镜、文长泰夫妇和文灵雪一起,启程离开广陵城,前往天元学宫探望文灵昭。 自始至终,除了文灵雪曾跟苏奕说起过此事之外,其他人直接就忽略了他这个文灵昭的丈夫。 苏奕自不会在意这些。 城外大沧江畔,桑树林。 当苏奕那颀长的身影沐浴着熹微晨光抵达时,意外地看到,今日却有两个人在那里等候。 —— PS:1,今天没加更,需要认真设计一些剧情。 2,接下来的龙门宴会是一波大高潮,需要先铺垫一二。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七章 黄氏之赠 武学四境 那两人是黄云冲、黄乾峻父子。 苏奕怔了怔,心中已明白过来。 果然,就见黄云冲匆匆上前,神色激动道: “黄某昨日得知苏公子赐我儿玄妙秘法,内心着实受宠若惊,今日特意前来拜谢公子!” 说着,他躬身便拜,庄肃认真。 苏奕坦然受之。 昨天他临时所创的吐纳法虽说谈不上高深,但对修炼形意六合拳的黄家而言,也已堪称一桩莫大造化! 黄云冲显然很清楚这门吐纳法对他们黄家意味着什么。 他若不来表达谢意,反倒不正常。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若无其他事情,黄族长还请自便。” 说着,苏奕已走进桑树林,演练松鹤锻体术。 这态度虽略显冷淡,可黄云冲却根本不在意。 昨天当从儿子黄乾峻口中得知苏奕所传那一门呼吸法,他当场失态连连,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直至冷静后,他的出一个结论—— 凭此呼吸法,将会让他们黄家进一步崛起,迈上一个新台阶! 这在以前,是黄云冲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道不可轻传,法不可轻授。 在大周朝,一门厉害的呼吸法,足以改变一个宗族的命运! “孩子,记住我昨天的叮嘱,要好好努力,莫要辜负苏公子的栽培。” 黄云冲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黄乾峻的肩膀。 而后,他又遥遥朝正在演武的苏奕拱了拱手,便悄然离去。 “昨天的叮嘱……” 黄乾峻情不自禁想起昨日在家中,父亲在祖祠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郑重严肃说的那番话: “孩子,你还年轻,不懂这门秘法的意义,我可以直白告诉你,凭此秘法,我们黄家世世代代都得感念苏公子的恩情!” 这是黄乾峻第一次见到父亲那般庄重。 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仅仅跟随在苏奕身边当手下而已,却不经意间,竟然带给宗族一场改变命运的契机! “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黄乾峻目光看向远处演武的苏奕,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崇慕和敬畏。 苏哥,真乃神人也! 直至修炼完毕,苏奕走来时,就见黄乾峻早已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早餐和酒水。 “咦,今日的骨汤用了灵药?” 苏奕鼻子微微一动,嗅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苏哥,我父亲说了,在以后这些天,会让宗族的管事每日为您熬制一株灵药。” 黄乾峻说着,又拿出一个锦囊,双手递过去,“这里还有五十块灵石,是我们黄家的一些心意,还望苏哥务必收下,否则,父亲就会不让我再踏入黄家的大门……” 每天一株灵药,七天也就是七株。 再加上五十块灵石……黄家这是下血本了啊! 苏奕都不禁讶然。 灵药之珍稀、价格之昂贵自不必多言。 而灵石这等宝物,更是罕见之极,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远不是多少金钱就能够买到的。 据苏奕所知,广陵城三大家族中,每个家族所储藏的灵石数量,皆不会超过一百之数。 可现在,黄家一下子就拿出了五十块来赠送自己! “这黄云冲倒也聪明,知道一门呼吸法的价值,要远在这些宝物之上。” 苏奕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席地而坐,饮酒吃喝。 黄乾峻则来到林中空地,修炼形意六合拳。 直至他演练结束后,苏奕指点了他一些不足,便扬长而去。 杏黄小居。 “有了这些灵石,暂时就不必再筹谋着千万云沧山采药了。” 坐在房间中,苏奕将锦囊中的灵石倾倒书桌上,一颗颗灵石光泽晶莹,剔透明净,弥散出阵阵灵性波动。 虽然都是最低等的一阶灵石,可在这灵气贫瘠的大周朝,已很难得了。 “不错,有了这些灵石,不用半个月,我便能把炼筋层次锤炼到圆满地步!” 苏奕唇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意。 一天又一天过去。 苏奕的生活平静而充实,没有再发生什么波折。 修炼之余,他偶尔会去杏黄医馆坐诊、查账和收款。 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把清丽呆憨的女鬼倾绾叫出来,指点一下她的修行。 兴起时,还会陪她聊一聊。 可惜的是,这少女依旧改变不了面对自己时那怯生生的畏惧模样。 这让苏奕很是无语。 连说话都这般害怕自己,若碰她一下,还不知会把她吓成什么样子。 这样下去,以后还如何在一起双修? 毕竟,双修可不是闹着玩的,需要做的事太多了,难免会有一些身体和灵魂上的碰触。 一旦出什么差错,那就成一桩祸事了。 当然,现在谈双修,还很遥远,对苏奕而言,以后有的是时间把倾绾调教得不再害怕自己。 夜深无人时,倾绾偶尔会坐在老槐树上吟唱一些古老的歌谣,声音空灵缥缈,婉转美妙。 不得不说,倾绾的确是个多才多艺的女鬼。 在这期间,聂藤也曾来过两次,向苏奕禀报了一些事情。 比如广陵城内所有地方,都被彻底排查一遍,共发现七处豢养鬼尸虫的地方,都已经被清理一空,再无隐患。 对此,苏奕不禁有些奇怪,既然吴若秋是奉师门之命豢养鬼尸虫,为何他和鬼尸虫全都被灭掉后,他的师门却不曾派人来查探? 最终,苏奕推测出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阴煞门或许已了解到吴若秋出事的消息,正在暗中查探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二种则是,阴煞门还不知道这些情况,故而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管是哪种可能,苏奕很清楚,阴煞门中的邪修决不会就这般善罢甘休。 当然,这点潜在的危险,根本不放在苏奕身上。 一个用女子天葵之血炼剑的下三滥门派,能有什么出息了? 而随着时间推移,距离龙门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大沧江之上,舟船稠密,影影绰绰,来自广陵城和对岸落云城的能工巧匠,正在抓紧时间铺设宴会场地。 而关于此次龙门宴会的讨论,俨然成了两座城池中最热门的话题。 连城中寻常百姓都无比期待。 因为龙门宴会是在夜晚开始,到那时,大沧江上灯火点点,如一挂火焰星河坠落凡尘。到那时,夜色空旷如墨,江河璀璨如画,是一等一的奇观风景。 这天清晨,城外桑林地。 “苏哥,我已经开始炼筋了!” 黄乾峻很兴奋,似等待着被老师夸赞的学生般。 苏奕却只点了点头,随口道:“有我指点,再加上黄家为你提供的灵药,若再无法办到这一步,再修炼下去也没有意义。” 黄乾峻顿时尴尬,心中的兴奋消褪。 苏奕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以你如今的武学造诣,马马虎虎算是登堂入室了,在参加龙门宴会时,或许依旧不是文珏元的对手,但起码不会输得太难看。” 修炼武学,是一个由浅入深的过程。 任何一门武学,论其造诣,皆可分作初窥门径、登堂入室、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四个层次。 初窥门径,就是能够把一门武学招式完整地演绎出来。 寻常武者炼到这一步,并不算困难。 登堂入室,则是能够体会到其中的精妙之处,细致入微地发挥出每一招式的威能。 炉火纯青则更进一步,是把一门武学勘破参透,心随意动,每一次出手,皆能发挥出至强之力。 至于登峰造极,就是把一门武学修炼到可以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地步,融入了自己的心得和体会,能够让这门武学爆发出空前的威能。 当把一门武学炼到“登峰造极”地步,就会拥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势”! 像剑势、刀势、拳势等等。 不过,一般的黄阶武学,本就蕴含的玄妙极少。 别说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就是修炼到炉火纯青地步,都极其之难。 像黄家原本的形意六合拳,其潜力也就在“炉火纯青”地步。 不过,经过苏奕的指点和补充,再加上他所传授的吐纳法,已经让这门拳法发生质的蜕变。 只要黄乾峻持续修炼下去,早晚有“登峰造极”的时候! “苏哥,龙门宴会再有三天就要拉开帷幕了,您到时候是否会前往?” 黄乾峻忍不住问道。 “到时候看情况吧。” 苏奕随口道。 他前世参加过不知多少足以惊动诸天的“论道法会”,有资格参与的,哪个不是叱咤天下的大佬级人物? 对于像龙门宴会这样的小场面,是真提不起兴趣参与。 黄乾峻有些失望。 他还想着若苏奕参加的话,怕是能轻轻松松就将第一名拿下了! 那样的情景,想一想都让人热血澎湃。 “苏哥,我听说到时候青河剑府内门长老周怀秋也会参与,到时候谁若表现出色,会直接被选录为青河剑府传人。” 黄乾峻忽地想起一件事,憧憬道,“所以,我打算这一次要好好表现一下,哪怕远远无法成为第一,可万一被周怀秋前辈看中,我就能一步登天了!” “周怀秋……” 听到这个熟悉的故人名字,苏奕怔了怔,心中涌起点点滴滴的往事记忆。 半响后。 他瞥了黄乾峻一眼,摇头哂笑,“你就这点志向?也太没出息了。” ———— PS:龙套楼能用的角色正在陆续安排,大家别捉急……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八章 傅山的请求 杏黄小居。 当苏奕从城外返回时,就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早已等候在那。 城主傅山! “苏先生。” 傅山笑着上前见礼,“傅某不请自来,还望莫怪。” 这一次,他也像萧天阙和紫堇那般,称呼苏奕为“先生”。 这是一种敬称。 也意味着在傅山心中,再不把苏奕当做年轻人对待。 苏奕若有所思,道:“傅大人这是遇到了化解不开的事情?” “就知道瞒不过您。” 傅山一声长叹,眉宇间浮现一抹忧色,“傅某此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希冀苏先生帮忙。” “说来听听。” 苏奕点了点头。 傅山捋了捋思绪,这才说道:“再过三天,便是龙门宴会开始的日子,原本一切都在我的把控之中,可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来自落云城主利剑宇的信件。” “利剑宇在信中提出建议,要在此次龙门宴会上,决定‘灵竹岛’十年的归属权。” “若是我广陵城的年轻人在比武中夺得第一名,灵竹岛便划入广陵城的领地中,由城主府掌控,期限为十年。” “反之,灵竹岛则由落云城掌控。” 苏奕隐约有些明白了,道:“这灵竹岛很特殊?” “正是如此。” 傅山解释道,“此岛位于距离广陵城三十里地之外的大沧江江心地带,是一个江中小岛。” “它仅仅只三十仗范围,但却是一片灵气汇聚的福地,岛屿上生着一片十丈范围的竹林,名唤‘青玉灵竹’。” “此竹色泽如玉,青碧莹润,浑身是宝,其根须、竹笋、叶子皆如灵药般,蕴藏充沛的青木灵气。” “而成熟的竹子则是一种极珍贵的灵材,用以炼器,堪比神兵利刃。” “在以前时候,灵竹岛由广陵城和落云城轮替掌管,每三年轮换一次。” “可自从利剑宇两年前成为落云城城主后,便撕毁以前的规矩,不再承认这一切,意图将灵竹岛彻底掌控在他手中。” “这两年来,我和他之间没少为灵竹岛而冲突,并且矛盾愈演愈烈,若再不解决,怕是免不了会爆发一场惨烈血斗。” 说到这,傅山一阵苦笑。 苏奕道:“这么说的话,他提出要在龙门宴会上解决此事,岂不是正合你的心思?” 傅山喟叹道:“若搁在前些天,我得知这样的建议,必会痛快答应。可偏偏地他直至昨夜才告诉我这些,这就不好办了。” “这是为何?”苏奕挑眉。 “龙门宴会上,只要是不超过十八岁的年轻武者,皆有资格参加。若我提前知道消息,必会为此准备,找一些厉害的角色参与进来。” 傅山耐心解释道,“可现在时间紧迫,我已来不及为此准备。反观他利剑宇,既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必是早有图谋,底气十足。” 至此,苏奕点了点头,道:“这利剑宇倒是好算计。” 傅山冷然道:“那老狐狸阴损狠辣,从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次也不例外。我已打探到消息,他早已安排了一个名叫‘墨天凌’的少年奇才出战。” “这墨天凌来自落云城第一宗族墨家,十八岁,搬血境大圆满修为,曾在青河剑 府内门修行两年。” “后来离开云河郡,加入‘云光侯’麾下的赤鳞军,在战场上历练厮杀一年有余,见惯生死血腥,立下过累累战功。” “这样的狠角色,可不是那些没见过血腥的学府子弟可比的。” 说到这,他已是忧心忡忡,眉头紧锁。 “原来是他。” 苏奕隐约感觉有些熟悉,很快就想起来了。 他在青河剑府修行的第三年时,墨天凌已经是内门弟子。 此人性情冷厉,喜怒无常,因为在一次武斗中把一位同门的右臂残忍劈断,引发宗门大人物震怒,直接将其驱逐出青河剑府。 苏奕却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听到此人的消息。 “苏先生,我也知道请您这般人物去参加比武,有失身份,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若您不答应也无妨,我再去想其他门路。” 眼见苏奕不说话,傅山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心头发虚。 他最初也没想到要请苏奕帮忙。 后来在聂北虎提醒下,他才猛地想起,被灵瑶郡主敬若神明的苏先生,如今也才仅仅十七岁而已! 这个年龄,当然能够参与到龙门宴会中。 于是踟蹰许久,最终还是一咬牙硬着头皮来求助了。 当然,他也不奢求苏奕这等身份的人会轻易答应,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 苏奕忽地说道:“我听说青河剑府周怀秋长老和倪昊也在,傅大人为何不请倪昊出手?” 傅山苦笑摇头,“一来我和周怀秋并无交情,二来,周怀秋和倪昊这些日子皆居住在李家。” “而苏先生也知道,上次在文家老太君寿宴上,由于我的态度,闹得李天寒颇为不悦,所以……” 苏奕颔首道:“我明白了,这样吧,等龙门宴会开始时,我也去走一遭。” 不管怎么说,傅山当初在聚仙楼帮了他大忙,哪怕傅山当时是奉命行事,可苏奕也不能不领情。 如今,对方既然找上门了,他自不能袖手旁观。 对手或许不值一晒,前往去看一看那江河灯火如龙的风景也好。 傅山喜出望外,拱手笑道:“有苏先生在,大局可定!傅某再无一丝忧虑!” 傅山很快便辞别离开。 苏奕则折身返回房间,褪下身上衣衫,浸泡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木桶中进行药浴。 对于答应参加龙门宴会,他更在乎的是自身的修炼。 这些天来,黄乾峻每日清晨便会奉上一罐灵药熬制的骨汤。 再加上有五十块灵石可供修炼,苏奕的修炼进境也极其惊人。 就在昨日夜晚,已彻底将“炼筋”层次锤炼到大圆满地步,一身筋络犹如虬龙般,柔韧中蕴藏着恐怖的爆发力。 换做现在的他去对付“聚气境通窍”层次的吴若秋,足以轻松将其灭杀。 “果然,随着开始‘炼骨’,一般的药草已起效甚微……” 很快,苏奕眉头微皱,从木桶中起身,看似瘦削峻拔的躯体上,肌肉一块块棱角分明,如玉般的白皙明净。 他一身肌骨谈不上健硕,可那每一寸皮膜、血肉、筋络皆蕴藏着足以让其他武者望尘莫及的力量。 擦拭了一下身体,穿好衣袍,苏奕盘膝坐在 了床上,双手各握着一块灵石。 炼骨,是搬血境最后一个层次。 臻至此境,要远比炼筋更难修炼,核心就在要把骨骼炼到“骨髓如霜”太过困难! 大周朝世间的武者,大多数一生都会被困在此境中,难以实现更高的突破。 像广陵城。 搬血境武者多如牛毛,可聚气境的角色,却只那么一小撮。 原因就在于“炼骨”太难,像一道天堑般阻挡在那,以至于无法去突破更高境界。 对苏奕而言,难的不是炼骨,而是修炼资源。 以前还能用寻常药草来配合着修炼。 现在的话,寻常药草已根本派不上用场。 只能用灵药、灵石,亦或者是在灵气汇聚之地修炼! 可在这大周朝,这些无疑都极稀罕。 “手中的一阶灵石还有三十余颗,若没有灵药辅助,每日修炼就要耗费五颗……”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或许,可以考虑离开广陵城的事情了。” 一边修炼,苏奕一边思忖。 大周朝疆域广袤,其管辖之地内设有“六州三十六郡”。 一州之地,覆盖六郡,每一郡中则有城池若干。 像云河郡,便隶属于衮州六郡之一,拥有十九座城池。 广陵城,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在大周朝的地域疆图上,广陵城只能算是大周偏远地带的一座偏僻小城罢了。 数年前,苏奕选择前来云河郡青河剑府修行,就是看中云河郡位置偏僻,距离玉京城极其遥远。 如此,便可摆脱来自玉京苏氏的影响。 可他却没想到,当自己修为尽失那一天来临,玉京城苏氏的力量,居然在最快的时间就找到了他! 故而,在觉醒前世记忆后,苏奕早已做出决断—— 等修为臻至搬血境大圆满地步时,再离开广陵城。 如此,即便离开后碰到一些棘手事情,也有应对之力。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广陵城终究只是一座偏远城池,所拥有的修行资源无比匮乏。 想要继续修炼下去,就必须考虑前往更富饶的地方。 比如云河郡城。 否则,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 “离开的事情不急,不管如何,也要在离开前先去云沧山走一遭。” 苏奕可没忘了,那鬼母岭上有着一头六阴绝尸,有六阴草和极阳花。 极可能还埋藏着一截阴煞灵脉! “唔,传闻中,鬼母岭自古便是鬼物出没之地,到时候到时候可以带着倾绾一起去走一遭。” 苏奕想起了养魂葫中的倾绾,眉头不禁微微一挑。 这丫头的灵缘不浅啊! 无论阴煞灵脉,还是六阴草,自己现在的修为现在还用不上。 可对她这等最低阶的阴魂而言,可都是大补之物! 三天后。 万众瞩目的“龙门宴会”就将在今夜拉开帷幕。 苏奕踏着晨光,一如从前般来到了城外大沧江之畔,朝那一片桑树林行去。 对他而言,今天和以前并无多少不同。 —— PS:弱弱问一句,今天想加更,诸君有月票么?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四十九章 盛宴之夜 灯火如画 桑林地。 苏奕不急不躁,心神澄澈,将松鹤锻体术演绎了一遍又一遍。 修行。 从来需要安于清苦,沉下心来累积。 大毅力者可持之以恒。 大气魄者可勇猛精进。 两者,是天下公认的修行之要。 纵然是惊艳诸天的旷世妖孽,若不持之以恒的刻苦修炼,也成不了大气候。 直至行功完毕,苏奕折身返回。 当来到城门外时,就见大沧江那百丈宽的江面上,一条条粗大的黑色锁链横陈其上,一直蔓延到对岸。 锁链之上,铺着厚厚的石板,仿似一条宽敞无比的百丈石桥,贯通大沧江两岸。 这是“龙门桥”。 而在大沧江中央地带,立着一座巨大的擂台,足有三丈高,十丈范围,通体竟是由黑色精铁铸造。 今晚的龙门宴会,就将在擂台附近上演。 这座擂台,也被称作“龙门擂”,取鱼跃龙门之意。 这时候,早有许许多多的人们行走在大江之上,熙熙攘攘,喧嚣无比。 不乏一些看热闹的寻常百姓。 晚上时候,无论是广陵城,还是对岸落云城,除非有请帖,否则一般人根本无法踏上这龙门桥。 “苏奕。” 不远处,忽地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文少北。 文少北双臂抱在胸前,笑眯眯道:“你那个狐朋狗友呢,怎么不见他和你一起?” 苏奕一挑眉,这才意识到文少北说的是黄乾峻。 “我去你姥姥的,你骂谁呢?” 蓦地,一道喝骂响起。 就见另一侧人群处,一道身影冲来,一把抓住文少北的衣襟,抬手一巴掌就狠狠抽下去。 啪! 脆响的耳光声中,文少北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唇角淌血,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抽懵了。 “黄……黄少!?” 文少北傻眼。 他刚才分明就没看到黄乾峻的身影,才敢当着苏奕的面讥嘲出声。 哪曾想,话音刚落,黄乾峻这恶少就暴冲了过来! 文少北身后那些文家子弟也都一脸错愕,有些慌。 黄乾峻狞笑道:“你小子可真是不长记性,既然这样,我就先打断你一条狗腿!” 他就要动手。 “住手!” 猛地,一道冷哼响起,不知何时出现的文珏元,已匆匆走来,俊秀的脸颊上尽是冷意。 啪! 可黄乾峻还是一巴掌掴在了文少北脸上,打得后者口鼻喷血,脸上像开花似的,眼泪鼻涕横流。 “你……” 文珏元眸子中冷芒一闪,明显被激怒了。 可旋即,他躯体一僵,察觉到远处有一道冰冷的目光看来。 他抬眼看去,就见远处人群中,一袭紫袍,气度威严的黄氏族长黄云冲,正面无表情地看向这里。 这让文珏元顿时冷静下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怒意,冷冷道:“黄乾峻,还记得我那天说的话吗,有种就在今夜的龙门宴会上,你我之间切磋切磋?” 黄乾峻不假思索道:“有何不可?” 说罢,他把文少北丢出去,拍了拍手,笑嘻嘻道:“文珏元,我可等待今 天很久了!” 他眼神暴戾之气汹涌,斗志如燃。 这样的黄乾峻,让文珏元一阵意外,感到有些陌生,眉头都不禁皱起来。 半响,他才冷然道:“那就今晚见,我们走!” 文珏元拂袖而去。 文少北等人皆满脸羞愤,匆匆跟上。 “什么东西!” 黄乾峻呸了一口,当面对苏奕时,已满脸笑容,道,“苏哥,那家伙没气到您吧?” 苏奕摇头道:“你还是想一想今晚如何面对文珏元吧,我先行一步。” 他都没想到,仅仅在此伫足片刻,就会碰到这样一个小插曲。 很快,苏奕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内。 “怎么样,苏公子是否会参加今夜宴会?” 黄云冲从远处走来。 他本打算去跟苏奕打招呼,可见对方径直走进城门,便很识趣地没有去叨扰。 “我前些天问过了,苏哥可看不上今夜的宴会。” 黄乾峻摇头。 黄云冲也不禁有些失望,咂嘴道:“我之前还想着为苏公子安排一个贵宾席坐坐呢。” 旋即,他神色一肃,道:“孩儿,若今夜遇到文珏元,切记不可逞凶斗狠,一旦失利,主动认输并不丢人。” 黄乾峻嗯了一声,道:“父亲,我无惧成败。” 黄云冲叹道:“据我所知,那李家的李默云不会参加此次龙门宴会,这等情况下,整个广陵城中,算来算去,也只有文珏元有极大希望夺得龙门大比第一名。” “你即便不是他的对手,也无须气馁,有苏公子所传授的妙法,以后你的成就,注定在文珏元之上!” 说到最后,黄云冲心情又变好了,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黄乾峻点了点头。 返回杏黄小居,苏奕又开始演练起剑法。 纵然有前世的阅历和记忆,他也不会在修炼上有丝毫的懈怠。 否则,何谈在今世超越前世的剑道成就? 直至暮色降临,苏奕这才施施然一个人离开了庭院。 “姑爷也打算前往龙门宴会?” 管事胡铨笑问。 “不错。” 苏奕点了点头。 “那正好,咱们可以同行,我已租了一艘船,待会再去准备些酒酿和小菜,今夜便可以泛舟江面,赏万点渔火,观龙门大比,妙不可言。” 胡铨笑呵呵道。 苏奕一怔,“租船?” 胡铨解释道:“没有请帖,今晚就不能踏入龙门桥,想要观看龙门大比,自然就得泛舟江面之上,远远观望。” 苏奕从袖中拿出一个烫金请帖,道:“是否是这种请帖?” 胡铨眼眸骤然一亮,眉宇间也带上惊色,“姑爷,这可是贵宾贴,最尊贵的那种,可入贵宾席位,和城主一起比肩而坐!” 苏奕哦了一声,收起请帖,道:“凭借此贴,能否带人前往?” “自然可以。”胡铨毫不犹豫道。 “那你跟我一起便是。” 说着,苏奕径直朝外行去。 胡铨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心中满是惊喜,他可没想到,今夜有机会能去那龙门桥上看一看! 距离杏黄医馆不远处的一个酒楼二层。 一名精悍骁勇的男子 低声道:“少爷,那苏奕离开了杏黄医馆,看其方向似乎打算去参加龙门宴会。” “他一个修为尽失这废物,竟还有心思凑这等热闹。” 李默云眉头微微一皱。 这些天,就连李家许多人都以为,他早已启程前往云河郡,不打算参加龙门宴会。 实则,他一直留在城中,在暗中筹备着灭掉苏奕的事情。 对李默云而言,杀死苏奕易如反掌,根本不值得在意。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杀死苏奕后,该如何不留下丝毫线索。 而今晚,城中那些大人物几乎都前往城外参加龙门宴会,这无疑是一个杀掉苏奕的绝佳机会。 足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那就等他回来。” 李默云眸光淡漠,道,“你派人先潜入杏黄医馆后方,等我的命令行事。” “是!” 手下领命匆匆而去。 “灵昭,等解决了苏奕这废物,我便去天元学宫找你,到那时,你就不必再因为这一桩不幸的婚事而烦恼了……” 李默云饮了一杯酒,心中喃喃。 …… 城外。 暮色深沉,夜色如一层墨汁,逐渐渲染着天穹。 浩浩荡荡的大沧江上,舟船稠密,密密麻麻,围绕着大沧江的龙门桥扩散而开。 每一艘船皆撑起灯火,站满了身影。 远远一望,百舸争流,千帆漂浮,无数灯火洒落江面之上,直似天上银河坠落凡间,璀璨如画。 晚风习习,无数灯火随之摇曳,倒映在江面中,一时间,光影交错,火焰如繁星闪烁明灭,映得夜色一片绚烂。 那一幕幕,让刚走出城门的苏奕都怔了一下,赞道:“纵是天上美景,也不抵这人间烟火气,着实可供一观。” 胡铨早已震撼连连,道:“以往时候,我也见过数次这样的画面,可每一次见到,都会被震撼到,这就是龙门宴会,是广陵城一年一度最值得期待的盛事!” 的确很热闹。 城中百姓几乎是携家带口而出,挤满了江畔沿岸,熙熙攘攘,热闹无比。 他们看的是灯火,是风景。 毕竟距离太远,他们就是想看龙门大比也看不到。 而有钱有势之辈,早已雇佣了船只,来到了江面上观望,一边饮酒,一边品评,不亦快哉。 江畔龙门桥头,驻守着一众精锐凶悍的城主府禁卫。 唯有手持请帖者,方可登临龙门桥,进入宴会主场地。 当苏奕抵达,正打算拿出请帖,一名禁卫已主动上前,眉开眼笑热情道:“苏公子,城主大人早已叮嘱,今天您是一等一的贵客,快快有请!” 旁边的胡铨不禁怔住,姑爷何时有了这等超然地位,竟能让城主大人如此器重? 甚至,参加宴会时,连请帖都不需要! “多谢了。” 苏奕点了点头,他倒也不意外。 就在此时,一道讶然的声音响起: “苏师兄,你该不会也也想参加宴会吧?” 苏奕扭过头。 就见南影立在不远处,一张娇俏的脸庞上写满意外,似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苏奕。 —— ps:感谢各位童鞋的月票,加更送上~ 第一卷:剑与重生 第五十章 留一空座 只等君来 今夜的南影,妆容格外精致靓丽。 一袭如雪白衣,裙袂飘曳,勾勒出曼妙婀娜的身段。 她发髻高挽,露出纤秀雪白的鹅颈,美眸如水,红唇饱满。 俏生生立在那,璀璨灯火都似显得暗淡,吸引了附近不知多少目光注意,一些男子更露出痴迷之色。 看着苏奕,南影轻咬红唇,眼神泛起如烟似的幽色,道:“我还以为没有了修为,苏师兄不会凑这些热闹呢,你可别多想,我绝没有讽刺的意思。” 苏奕神色不动,置若罔闻,都懒得理会这女人。 在前世,他就最厌烦这种表里不一的贱人。 “苏奕,好久不见了。” 忽地,远处人群一阵骚动,一行人朝这边走来,皆衣冠楚楚,气度威严,是久居上位的大人物。 说话的是为首一名老者,须发灰白,精神矍铄,眸光开阖间,似有冷电流窜其中,慑人之极。 只是,当目光看向苏奕时,他神色间却带着一丝感伤。 “周师叔。” 苏奕拱了拱手。 此人正是“青峰剑老”周怀秋,青河剑府内门排行第四的长老。 当年苏奕还是青河剑府外门弟子时,他便对苏奕颇为欣赏和看重,曾给予苏奕不少照顾。 同时,苏奕注意到,在周怀秋身边跟着的有倪昊、李氏族长李天寒等李家大人物们。 周怀秋轻叹一声,道:“我已听说了你在广陵城的一些事情,不管怎么说,你千万莫就此消沉颓废,过好生活最重要。” 苏奕眼神异样,点了点头。 周怀秋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提醒道:“苏奕,别怪师叔说话难听,我建议,你最好尽快从文灵昭身边离开。” “她已是‘宗师弟子’,你该清楚这个身份的重量,而你……注定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说罢,周怀秋似担心打击到苏奕,伸手拍了拍苏奕肩膀,以示安慰。 “苏师兄,师叔是为你好,你可别多想。” 一侧的南影也柔声道,“我们大家都清楚,以你如今的地位,若还以夫妻的名义和文灵昭这等宗师弟子在一起,注定是祸非福。” 话虽这般说,她眼神深处有着一丝幸灾乐祸之色闪过。 苏奕直接无视了南影,对周怀秋说道:“周师叔有所不知,我早有了想要解除这门婚事的心思。” 周怀秋欣慰道:“你有此想法,我便放心不少。” 南影唇角泛起一丝嘲弄的弧度,这还是当年傲骨铮铮的外门剑首? 看来这一年的赘婿生活,早已磨碎了他的傲骨,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倪昊一直冷眼旁观,不曾理会。 武者和普通人之间,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此,苏奕顿时知道,他们想错了。 他之所以打算解除婚事,只不过是不想糊里糊涂头上就带上一抹绿色罢了! 哪可能会在意一个“宗师弟子”所引来的麻烦? 摇了摇头,苏奕也懒得解释什么。 “周兄,晚宴将开始,咱们是不是该入场了?” 一直不曾说话的李天寒忽地笑着开口。 周怀秋点了点头,对苏奕道,“你被阻挡在这里,是因为没有请帖么?那就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说着,他已迈步朝前行去。 其他人皆纷纷跟上。 驻守在附近的禁卫皆让开道路,不敢阻拦。 胡铨忍不住低声道:“姑爷,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你明明有请帖的,还是贵宾请帖,连傅山大人都特意叮嘱过……” “理会这些作甚,我们快走吧。” 苏奕笑着打断,负手于背,朝龙门桥上行去。 胡铨连忙跟上。 他一个小小管事,可根本没有请帖,必须得紧跟苏奕身边。 夜色渐深。 龙门桥中央,位于大沧江江心上空。 三丈高,十丈范围的擂台四周,早已摆设了桌椅,汹汹的火炬把这里照得一片通明。 当龙门大比开始,这里,就将成为万众瞩目的核心地带! 此时擂台四周的席位上,已坐着许多来自广陵城和落云城的大人物们。 广陵城这边,有城主傅山、禁卫统领聂北虎、黄氏族长黄云冲等大人物。 文家这边,由于族长文长镜早在很多天前就前往天元学宫探亲,故而出席的是主脉二长老文长青。 落云城那边,出席的有城主利剑宇,第一宗族墨氏族长墨浩龙等等落云城的大人物。 当周怀秋一行人抵达,在场来自两个城池的大人物们纷纷起身,笑着招呼。 这一幕也引起了附近区域轰动。 “快看,那便是‘青峰剑老’周怀秋,青河剑府响当当的大人物!” “这次龙门大比上,谁家子弟表现出色,谁就可能会被周怀秋大人看中,直接选拔为青河剑府弟子!” “那女子是谁,容颜竟如此出色?” “那可是青河剑府的内门弟子,名唤南影,仙子般的人物,在云河郡城也是名声远扬的绝色佳人!” “什么时候,我若能有资格参与到宴会中,死也足了……” ……附近江面上,帆影点点,灯火璀璨,船上的人们皆很兴奋,神色间皆是向往和憧憬。 这是一场大人物的盛宴,是风流人物竞逐风流之地。 对两大城池的人们而言,若能参与其中,就已堪称是莫大的荣幸! 就在这沸腾似的热闹议论声中,周怀秋、李天寒、南影、倪昊等人已陆续入座。 李天寒似发现了什么,道:“我看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傅兄身边却空着一个位置,这是为谁准备的?” 在座大人物闻言,皆纷纷看过去,露出好奇之色。 城主傅山是龙门宴会的东道主,其位置自然是最中央的地方,也距离龙门擂台最近,视野绝佳。 可在他身边,却空着一张座椅。 傅山哈哈笑道:“这是为一位贵客准备,至于究竟是谁,恕缚某先卖个关子。” 众人不免讶然,在内心揣测不已。 贵客? 又是哪位贵客了? 难道还能比周怀秋的身份更高? 黄云冲和聂北虎对视一眼,隐约猜出来了,心绪都一阵翻腾。 这看似是傅山大人身边的一个位置,可代表着的意义可完全不一样!不过,傅山不愿揭破,他们也很识趣地没有吭声。 与此同时。 在宴会场地附近区域,也汇聚着许许多多的身影。 大多是各大宗族年轻一代的子弟。 他们还不够资格列席在宴会上,只能在附近区域观望。 “咦,苏奕,你怎么混进来了?” 当苏奕和胡铨出现,很快就被认出来。 说话的赫然正是文少北! 他一脸的错愕,似不敢相信苏奕还能参与进来。 他附近那些文家子弟也都一阵意外。 苏奕瞥了文少北一眼,都不禁有些佩服,这家伙还真是天生欠揍。 白天时候,才刚被黄乾峻狠狠抽了两巴掌,脸颊上的淤肿都还没彻底消褪,现在就又蹦跶起来。 “他就是苏奕?唉,一个废人却成了宗师弟子的丈夫,简直没天理了。” 附近区域其他宗族子弟窃窃私语,对苏奕指指点点。 苏奕没有理会这些,眼神淡然,欣赏着夜色下的美景。 从这里放眼远眺,大沧江上,铺满了点点星辰似的灯火,随着水流奔腾,光影浮动,煞是美丽。 而见到苏奕不吭声,文少北冷哼了一声,挪开了目光。 今日是龙门宴会,场中大人物众多,谁也不敢乱来。 咚!咚!咚! 一阵擂鼓声在夜色火光中响起,苍茫浑厚,远远扩散开。 大沧江两岸上的人们都激动起来,鼓声一响,便意味着龙门大比要开始了! 宴会主场,交谈时皆停止下来,所有目光都看向了龙门擂台。 就见广陵城主傅山、落云城主利剑宇两人,皆登上了擂台,也成为了万众瞩目的两个焦点。 苏奕也看了过去。 利剑宇一身银纹蟒袍,身影高大,虽已年迈,但威势却极为迫人。 随着鼓声停下,利剑宇目光扫视四周,沉声开口: “今日龙门大比,不同以往,我和傅山大人已商议过,这次哪个城池的年轻人夺得第一名,灵竹岛便归哪座城池掌控,期限是十年!” 顿时,场中哗然四起,人们皆吃惊不已。 显然,他们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大消息,被惊到了。 直至哗然声变弱,利剑宇这才笑说道:“恰好,此次有青河剑府的周怀秋长老驾临,可以为我们做个见证。” 贵宾席位上,周怀秋起身含笑道:“这是周某的荣幸。” “哈哈哈,周兄快请入座。” 利剑宇发出爽朗豪迈的大笑,目光望向傅山,道:“傅山大人,我这么说没问题吧?” “没问题。” 傅山微笑开口,淡然从容。 “好!” 利剑宇大手一挥,“既如此,无须再耽搁时间,现在便开始此次龙门大比!” 说着,他和傅山各自退下,将擂台让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落云城那边,一道身影已掠出,冲上擂台。 “广陵城中,谁愿在这第一场与我一战?” 这是一名银袍青年,腰挎带鞘长刀,玉树临风,风采照人。 甫一出场,就吸引了在场所有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