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怯胆了,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抛弃了你,但你绝不可以抛弃自己,你一方面韬光养晦,掩明珠与尘土之中以求自保,一方面却又暗立功劳以求得到父亲赏识,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想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如今一纸手谕瞬间不仅将这二十年的努力全毁,还会使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想这样活,父亲,原谅我,你可以为了你的宏图伟业不讲亲情牺牲于我,我也可以为了保全自己而奋起反抗!
他想到此间猛地坐起身要走,陡然间一张明如秋水的容颜闪入脑中,他不能害了蓁儿,他要带她一起走!
但是,蓁儿你此时又在哪里呢?
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秦蓁儿不是正在寻找自己吗?那不如给自己制造些声势,让她知道自己所处之处,到时便可找上门来了。
主意打定,风无痕放了一张银票在沈千娇死尸边,默注了其些许时候,叹了口气,然后开窗飘然而下。
风无痕连夜赶回了杭州的私邸。取出了从前他画的秦蓁儿的一幅肖像,吩咐下人拿去印刷成千份,然后连夜张贴散发杭州姑苏周边城市的大街小巷,重金悬赏,凡见此佳人者来杭州报信便可获黄金百两。
第二天,此事立即引起了杭州周边城市的轰动,不管茶余饭后还是夫妻夜话,人人都在谈论此话题。人人都暗自祈祷老天能让他瞧见此女子好发笔横财。于是那些过往的稍有姿色的女子便成了百姓众望的目标,一时间笑话百出。
然而三天一晃而过了,上来提供消息想领赏的人接踵摩肩,但却没有一个人确切地说出秦蓁儿的踪迹,而秦蓁儿也未找上门来。
风无痕烦躁苦闷至极,要知道多耽搁一天,事态便紧迫一天,他逃跑的计划便多一份危险与失败。
心情糟透的他无以排遣,唯有借酒消愁,每夜喝得烂醉来打发这难熬的漫漫长夜。
第四天夜晚,他照例喝了不少,倒靠在一张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蓦地,睡梦中只觉有一股森冷的剑气如投石湖中的涟漪般缓缓地向他胸口传递而来。
习武之人敏锐强于普通人百倍,即使睡梦中亦有一种自卫的意识。于是风无痕猛然惊醒,蓦然睁眼,果见一把如白虹般的短剑已抵住了他的胸膛,随即有一声娇叱从头顶传来,“别动!”
这一声不知在梦中出现过无数遍的熟悉莺声听在风无痕的耳中仿如一股清风吹入了他每一个燥热的毛孔里一般舒爽,无与伦比的惊喜与激动如开匝的洪水汹涌而来。
“妹子!”他死盯着那张依旧清泠绝世的容颜,颤声哽咽地叫了声,骨鲠在喉,一瞬间恍如隔世。
原来恨之深真的是因为爱之切。绝望受伤而离开她的日子里,他每每想起她来都是痛入骨髓的恨,发誓今生今世要忘了这个无情的女人,谁知一旦再见面时,那浓浓的爱潮却瞬间将恨意冲散得无影无踪。
“妹子!”风无痕恍惚迷离地又痴痴柔柔地叫了一声,这一声中的缠绵悱恻的爱意如花瓣飘零枝头不舍离去的迂回缠绕。
他挣扎着起身,一时间竟忘了抵胸的
短剑,情难自禁地伸出手臂想要去拥抱面前这具窈窕如柳的身躯。
一阵尖锐的痛楚顿时从胸口传来,锋利的短剑刺入了他的皮肤,血开始渗出来,如墨汁般在白色衣襟上濡染开来。
“别动,听见没有?难道你不要命了吗?”秦蓁儿持着短剑的手抖颤了一下,咬唇厉声道。
“你要杀我?”痛楚入心,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风无痕眼中泪雾迷蒙。苦苦思念了将近半年的女人,竟然一见面便拿着杀人利器指在了他的胸口。
“我,我只是想问你几句话,你给我老实回答!”秦蓁儿见他把份悲怆至极的表情心中不忍,不由得口气软了下来,再次咬了咬嘴唇道。
“你要知道什么我便会告诉你什么,你何须以用剑来威胁我?”风无痕酸楚道。
“我必须这么做,你我乃不共戴天的仇人!”秦蓁儿恨声道。
“仇人?”风涩涩地苦笑起来,“妹子,我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来?”
“你,你为什么抓走我的父亲,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秦蓁儿终于忍不住嘶声叫道。
“我如果说不是我,你信吗?”风无痕看着她,轻轻地问道。
“我不信,即使主谋不是你,你也是帮凶,你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秦蓁儿怒道。
“妹子,你说的对。我本是他们的帮凶,如何能脱得了干系!”风无痕苦笑着低头喃喃而道,蓦地忽又抬头问道,“妹子,既然如此,你想怎样?”
“我要扣你做人质,以你换我父亲!”秦蓁儿咬牙道。
“好主意!”风无痕淡淡地笑着道,随即却分外苍凉地道,“不过,妹子,遗憾的是我大哥对我的生死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所以这个计划虽好恐怕要流产!”
“你撒谎!”秦蓁儿自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