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会盟你不能去,凶多吉少。”蓝霁儿担心道。
“去还是不去,今早朝会已经探讨这个问题。现在得出一个结论,是一定要去,否则不去便是示弱,神照便可对我望夏更肆无忌惮,不去反而授柄于人,让神照国将来师出有名。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布置大量军队于边关驻守,朝堂一切事宜也交与丞相处理,何况此去神照国景明帝应该不敢拿我怎样,毕竟我望夏势力也不弱,而且会盟地点不是在他神照国,而是在与望夏交界不远的宛城……”
“宛城?”提到宛城,蓝霁儿整个身子一颤,那刻意尘封的记忆之门倏然打开,一幕一幕锥刺她的心。她清楚地记得当年望夏与大兹交战在宛城时,她与月羲哥哥在信阳军营里的所受的侮辱与痛苦和设计逃脱魔手,飞扬驰骋于天地间快乐与幸福。
痛又密密地袭来,蓝霁儿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蓝儿,你怎么了?”千殇大惊,急忙扶住她。
“我和你一起去!”蓝霁儿反手用力地握住他,喘息着一字一字坚决道。
“不可以!你带着念羲在宫里等我!”千殇一口回绝。
“千殇哥哥……”
“蓝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答应你,这一次若全身而退回来,我再不做这捞什子王帝了,我们带着念羲,一家人开开心心去过最平凡最无忧患的隐居生活!”千殇握住蓝霁儿的手,动情道。
“不,我要去,宛城对我来说非比寻常,月羲哥哥周年祭日快到了,我想……”蓝霁儿痛苦摇首,凄切满面。
“你……”千殇以为她纯粹是担心他要与他一起,谁知却还是因为月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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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如蚕食般一点一点发痛,三年来他悉心呵护,倾心相待于她,却依然代替不了她心中那个刻骨铭心的男人。
“好,你既如此心意,我怎能拂你意……”千殇酸涩道。
“对不起……”蓝霁儿愧疚道。
“我去安排下,明日就动身!”千殇起身,黯然而退。
烟雾迷离,瘴气醺腾。“哥哥……哥哥……”幽幽然一声一声地呼唤,带着三分鬼意,七分忧伤,悸动人的心膜。
倾月受着这声音的蛊惑引领,分花拂柳,穿梭于中,急切想寻找着这声音的主人。
然而,漫天灿烂的桃花寂寞纷飞,他穷尽其林也未见其人。
“你是谁,你在哪?”他心彷徨而焦灼,大声呼唤。
“哥哥……”飘渺之声再次入耳,仿佛便似在身后。
倾月猛然转身,于是身后豁然开朗,只见一处桃花飘零的潺潺的流水边,一个衣袂飞舞如仙的女子隔水翩然而立。
“姑娘……”倾月心蓬勃大喜,趟水而来,极力想看清那女子的脸。
然而瘴雾迷蒙,哪里看得清,只有那女子一双幽伤如水的眼穿透迷雾烙在他的心尖。
“哥哥……”轻轻喟叹一声,女子转身,飘然而去。
“别走……”倾月嘶呼,一阵风儿吹至,障雾聚拢,遮住了双眸,倏尔消散时,已无女子踪迹,徒留在空气中一股盈盈伤怀的幽情。
“陛下,陛下……”耳边有人急切呼唤。
倾月心很快清明,翻身坐起。
“陛下,您又梦魇了……”身边的小太监小喜子伸手用手帕替他拭汗。
倾月推开他,起身至书案,小喜子会意立即磨墨,倾月起笔细细勾勒了一双情伤幽素的眼睛。
“陛下,您又梦见这双眼睛了?”
“嗯……”
“可曾看清那女子的面貌?”
倾月搁笔,轻轻摇首,蹙眉于心。
“陛下,这回还要将此图贴榜找寻吗?”小喜子小心翼翼地探问。
“继续找!”
“是!”
“陛下,有急奏!”
“念!”
“望夏国国君英昭帝已动身前往宛城!”
“好胆魄!”倾月扬眉冷笑,“传旨,队伍明日开拔去宛城!”
“奴才遵旨!”
暮春四月初五,神照国与望夏国会盟于宛城。
是日,景明帝与英昭帝斋戒沐浴,祭拜天地,供奉三牲,同饮牛酒,共为盟誓。
礼毕,景明帝大设宴席款待英昭帝,以示盟主之谊。
席间,景明帝频频劝酒,与英昭帝款款而谈帝王之道,天下之事,英昭帝含笑一一应对如流。酒过三巡又有武士舞剑助兴,但见剑气如虹,霜光凌厉,须臾靠近英昭帝,几次意欲有行刺之象,然而英昭帝镇静自若,波澜不惊,且仰脖痛饮,故意露出丝毫无防备的三寸咽喉。
武士终于未敢有所动,舞毕而退,接上来上场却是莺燕声色绵软如柳的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