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此话错矣!从来帝位之争哪个不是心怀一颗弑父杀手足的狠绝之心?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父王,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肯不肯下诏让位于我!”
灼热的仿佛要焚烧一切毁灭一切的目光骤然直透过来,耶律德跨前一步,一字一顿道,面孔在跳跃的烛火下成了一只青面獠牙的兽。
“畜生,你休想!”
“父王——”剑光一闪,直抵天盛帝咽喉,“我不想杀你,只要你下诏,我依然可以敬奉你到天年!”
“二殿下,你竟敢弑君杀父吗?”一旁的张德信挺身而出,直指耶律德义正言辞地呵斥。
“嘿嘿……”耶律德低低一阵阴冷的笑,忽然收剑,骤又一剑如蛟龙而出,剑身直透进了张德信的身体里。
“张德信……”天盛帝痛呼,这个从小便陪伴他左右的奴才,他对他怎能没有深厚的情感。
“畜生,朕跟你拼了……”天盛帝悲愤欲绝,挣扎着起身,朝耶律德扑来。
虽然是一只不足为惧的病兽,但是平日里的天威犹在,耶律德本能地瑟缩而退。
“父王,你不要逼儿臣……”他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荏地叫道。
“你动手啊,朕倒要看看,你这畜生到底有多大的胆量……”
“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耶律德青筋爆绽,一咬牙,挺剑而刺……
而就在此时,剑身突然一抖,啪地碎裂成万片铁星,耶律德大吃一惊,直瞪大了眼,满面惊诧恐惧之色。
而天盛帝站立不稳,直栽倒在地,立即昏死过去。
陡然间,一股可以摧毁一切的杀气幕天席地而来,交织成千道万道的网,直迫向耶律德心间。
恐惧爬满了耶律德的脸,他四处张望,沙嘎地叫道:“谁,是谁?”
“是我!”厚
厚的帷幔处,一人如鬼魅般转出,灯光辉映在他绝世清绝的脸上,泛起一道阴冷的光泽,赫然竟是耶律徵!
“是你,怎么会是你!”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这个平日里仿佛可以被一阵风吹倒的病秧子,此时看起来仿佛如神帝一般,根本是换了一副胎骨!
“耶律德,你残害手足,弑君杀父,蛇蝎心肠,今日我要替天行道,受死吧!”犀利的眸,陡然见寒光一闪,双指一并,一道剑气气冲斗牛,直没入耶律德的胸膛。
耶律德身子陡然一阵巨颤,胸口一个大洞宛然,鲜血如泉涌而出。
踉跄地捂住胸口,耶律德最后一道目光瘆人至极,齿血铮铮直指向耶律徵,“原来,原来你果真是妖……”
“父王……”耶律徵枕起天盛帝,摇晃着呼唤。
天盛帝吃力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嘴角是一种欣慰之色,然后微弱地道了一句,“传丞相元承……”
丞相元承很快应诏入了宫,单独面见天盛帝。
一盏茶的功夫,元承满面悲怆地出来宣告,天盛帝驾崩,顿然间殿内哭声一片。
是夜,天盛帝入殓,文武官员皆着丧服,前来举哀行礼。两王子谋反被诛,天盛帝活活气死,短短一天一夜,望夏国内就损失了一君两子,这巨大的宫变令臣子们哀痛国之不幸,更多的是关心望夏国的未来。
大殓礼结束后,丞相元承托着一道圣旨,立在金殿门前,文武百官皆在门外跪听接旨。
遗旨没有悬念,唯一剩下的天盛帝的子嗣大王子耶律徵继承大统,是为望夏国第四代君主英昭帝。
耶律徵静静地站在空旷的大殿最高处接受百官的朝贺,心却暗潮起伏,凉如秋水,他此生所求简单,唯得所爱女子同心白首,谁知爱无所得之时却阴差阳错让他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一张一张众生百态的面孔在他视线里一一而过,忽然间,他发现,这人群里少了一张让他化成灰都认识的脸孔。
月羲!他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他的心头,他忽倏然冷汗暴出。
似乎经过了几百年,几千年那么长久。在地狱中磨砺的蓝霁儿,身子忽然落在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耳边有人哽咽着呢喃唤她,“丫头……丫头……”
这声音仿佛经历了前世的荒芜,润泽了今世的干涸,让蓝霁儿的心有种重生的恍惚。
“月羲哥哥……”她不由自主地轻声低吟。
“是我,丫头,是我……”柔滑凝脂的脸贴了上来,温热的泪落在了她的脸颊,蓝霁儿睁开了眼,看着那双温婉如水的眼,一时间竟忘了前生今世,就这么痴痴相看。
“丫头,天可怜见我们,一切都结束了,我这就带你走!”月羲含泪柔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然后抱起来她。
“走,去哪里?”蓝霁儿迷离道着。
“离开望夏,我们去颖京,那里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天地!”
“不许走!”一声尖锐嘶号,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公主嘶叫着陡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且步步向他们进逼,一身华丽的嫁衣此时看起来却是那么怪异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