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如点了的檀香,冉冉而起,缭绕人心,蓝霁儿面若红莲,浑身虚软发热,小腿都微微开始发抖。
“对不起,失礼了!”耳边听得耶律徵压抑着咳了一声嗽,然后低低一语,语声清明,谦谦如玉,听不出半分不妥。
蓝霁儿暗责自己倒是胡思乱想了,于是想极力平抚自己的情绪。忽然鼻尖萦绕起一抹清凉若雪的气息。闻着这股气息,蓝霁儿骚乱的心便菩提般清明起来。
“出来,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杀了你们!”脚步声沉重如石,一下一下仿佛踩在人的心膜上,那愤恨如狂的语声,即使看不见也可以想象到那黑衣刺客狰狞如兽的脸。
平稳的心复又急剧跳动起来,蓝霁儿惧色满面,心里清楚这黑衣刺客是真怒了,方才尚没有杀人之心,现在却不一定了。
翻箱倒柜,座椅倒地,剑光霍霍,布葛刺裂,黑衣刺客疯狂地一寸一寸搜索,声音越来越近,终于他站立在了他们藏身之处,狂乱粗喘的呼吸透过空隔的墙清晰可闻。
心跳得几乎要裂腔而出,蓝霁儿全身发颤,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一触即可断。
一只细骨盈瘦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棉软,将安定而抚慰一点一点传入蓝霁儿的心里。
“咚咚……”墙壁发出空洞的响声,显然是刺客在试探着寻找密道夹墙。
“出来,我知道你们躲在里面!”果然听得黑衣刺客咬牙切齿地叫道。
蓝霁儿身子一颤,忽然间发现,这咬牙切齿的语声仿佛似曾相识。
“再不出来我拿剑捅进来了!”恶毒的一声威胁,透着深深的煞气。
手与手紧握,发颤,却异常坚定,蓝霁儿身子也随之挺直如峰,一股直面
生死的勇气奔腾于她激越的血液里。
终于豺狼没了耐心,随着噗的一声,剑透入墙,直刺了进来。
再有直面生死的勇气在这剑刺向她的一瞬间,蓝霁儿也魂飞魄散。(蓝霁儿正面面墙,耶律徵从其背后相贴藏身,所以这一剑刺来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蓝霁儿。)
就在这时,握住她的那只手突然松开,只听得一声可怖的血肉割裂之音和着身后低低的痛吟响起,骤然间震颤了蓝霁儿的心。
黑暗间虽然看不见,但是直觉却让她知道,耶律徵竟然用血肉手掌用力握住了刺向自己的剑身。
温热的血开始滴落,一滴一滴滴在了蓝霁儿的手背,心如被一只无形之手狠狠攥紧,蓝霁儿浑身触电般地麻凉。
素不相识的人竟然血肉之躯救她,而且是这样一个孱弱的病人,实在让她震撼地灵魂都在颤栗。
刺客陡觉剑身受阻,欲抽出再刺,谁知一用力哪里抽得出来。
血肉割裂之声再次响起,耶律徵的身子开始发怵轻颤,血蜿蜒汇成小溪,淋淋沥沥洒在蓝霁儿手背上,衣衫上……
“求你放手吧,求你……”蓝霁儿终于哭了出来,气吞声咽地哀求。
“不,不行……咳……咳……他若再刺来第二剑……保不定会伤害到你……”痛声伴着急促的喘息,急剧的咳嗽,揪紧人心灵,研磨人神经。
“不要啊,你的手会废掉,再不能弹琴的……”蓝霁儿大哭叫道。
出鬼了!黑衣刺客低低咒骂,几经用力相拔,居然拔不出来,一个病秧子竟然有这样不要命的蛮劲,实在出乎意料。
蓦地,光炽大亮,一股灼热的气流随风冲荡过来,黑衣刺客一惊,下意识回首,就见身后帷幔不知何时竟起火了。
不好!如此高楼若烧起来,那在京城里简直如同一个醒目的信号灯,不消片刻,全城的护城兵就会蜂拥至此,自己到时就是插翅也难飞。
思之至此,立即松开剑把,扑过来救火。
然而这佛楼年久失修,已经腐朽不堪,一经被火焚烧,极其旺燃。黑衣刺客虽竭尽全力救火,依然扑不灭这经帷幔已经燎烧到窗棂庭柱的火舌。
“啊……外面起火了!”躲在夹墙内的蓝霁儿也感觉到了那灼热的气流,听到了焚烧的吡啵之声,不禁大惊失色叫起来。
“我们有救了!”语声低柔,却分外鼓舞人心。
“你的手怎么样了?”蓝霁儿急切问道。
“没事……”似感觉到对方勉强一笑,直缠怵她的心。
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墙上,巨大的音波震耳欲聋,“狗男女,给我出来!”刺客嘶声大呼。
然而依然没有动静。
“不出来,哼哼……”刺客恶毒地冷哼,忽然转身将燃烧物开始堆放墙下,“我先烧死你们,看你们还出不出来!”
薄空的墙很快烤炙,滚烫滚烫,开始烙人肌肤。
“怎,怎么办?”蓝霁儿大骇着颤声问道,这薄薄一墙根本抵挡不住外面熊熊大火,转瞬间便可被烧穿。
“还能忍耐会吗?”耶律徵嗓子依旧干净,听不出一丝紊乱的颤音。
“嗯!”蓝霁儿颤声点头,不知为什么对方的声音总给她一种安定的力量。
墙壁颜色由黑逐渐变成微红到火红,汗已经如雨而下,滴落在墙板上发出呲呲之音,淡淡似无的白烟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