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嘶马鸣,刀剑霍击,血腥如糜,厮杀震天应响,一切演练成人间地狱。
好端端地为何两军交战,突袭而来的对方是些什么人,蓝霁儿不想明白,她只知道这是老天在帮她,让她和哥哥有了逃跑的契机。
满地丢弃的盔甲,满地沾血的兵刃,满地可怖的死尸,在这可怕的地狱里蓝霁儿心脏仿佛被人一直狠狠攥紧着,喘不过半点气来,整个人麻木的激颤,将绳子凑在兵刃上抖抖索索磨了半天才松开了绑。
“月羲哥哥……”手足攀爬,来到月羲身边,发现他的意识已成昏迷状态,不敢解开他的绳子,怕他忽尔神智癫狂,她控制不住。
“哥哥,我带你走!”她喘息着道,展看四周,想找匹战马来驼,却未看到一匹,想必那些散马受了惊,都跑光了。没办法,只能自己背了。哪知看平时月羲身轻如雁,一旦上了身却也这般沉重如山,还没走几步,便喘息如牛,汗如雨下。
然而一个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救哥哥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的身体,两腿虽抖颤地如撒糠,但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终于她离开了血腥弥漫的战场,来到了一个小丛树林里。
再也承受不住,蓝霁儿放下月羲,浑身虚脱像散了架,躺在地上只知道大口大口喘气。
她背着月羲是走不了多远了,而且目标太大,保不定被那乱军所伤,不如隐蔽在这小树林里,等战事了了再走比较安全。
于是她强撑起身子,折了树枝,拔了长草,撒在月羲身上,将他藏好。等到她准备藏好自己时,陡听得“
咴……”有马儿一声嘶鸣传入蓝霁儿耳中,她神经一跳,扭头看去,见一败将浑身是血,狼狈而至,定睛看他之脸,蓝霁儿魂飞破散,不是别人,竟是那该死的驸马李乾。
“原来你们逃到这了!”李乾跳下马,举着犹在滴血的佩剑,带着一股杀气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你,你要做什么?”蓝霁儿面无人色叫道。
“我本想缚了你们送进京邀功,现在看起来办不到了,信阳王的旧部刘爽偷袭我部,我们溃不成军。但是只要我一口气在,却绝不会这么便宜放过你们!”李乾恶狠狠道着,沾血的面颊抽搐着,活像只恶鬼。
“你到底与月羲哥哥有什么仇恨,非要置他于死地!”蓝霁儿嘶声大叫。
“嘿嘿……本不想告诉你,但是你们反正都要死了,不妨就说了,也让你知道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多么无耻肮脏的一个灵魂!”
“你说!”
“好,我说!这贱种为了想功名富贵,竟与我妻子乐平公主私通,让我带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子!”李乾咬牙切齿嘶吼。
心骤然间冰冻,蓝霁儿本能突口大叫,“你胡说!”
“我亲眼所见!”
“我不信你这疯子说的话!”蓝霁儿尖锐嘶号。根本是污蔑,说什么为了功名富贵,月羲哥哥根本视此为粪土,说什么与公主私通,月羲哥哥从来都是讨厌乐平的,没有一个事实可以站得住脚,这疯子根本是一派疯言疯语!
李乾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了一句,“可怜的笨女人!”
似不屑与她争辩,他举刀,杀气满面,一字一字道:“等你到了阴曹地府自己去问他吧!”言毕,手起刀要落。他与蓝霁儿无仇,但他要杀月羲必须先除去一个绊脚的,何况蓝霁儿若不死,定会说出杀月羲的凶手,到时候信阳定不会饶了自己,索性一刀毙两命,传言说死在乱军中,以绝后患。
森冷的刀光印亮了蓝霁儿恐惧的眼,死亡倏然离她那么近,她猝不防备,骇得竟忘了挣扎,眼睁睁地看着刀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李乾忽然浑身一颤,双目暴突,一脸的不可思议。
蓝霁儿眼尖,只见一根箭羽倏然洞穿了他的胸膛。
李乾轰然倒地,然后蓝霁儿便看见一骑铁骑纵蹄腾跃而至,马上人一身染血白甲,长发张扬,鬼脸瘆人,浑身浓烈的血腥之气和激荡的杀气当真恍如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
蓝霁儿心头悸动,目光如被吸石相吸,直直地竟挪不开眼。
鬼脸面具倏然抛下,一张张扬清俊,却因着浓郁煞气而破坏了这美感的脸倏然绽露在蓝霁儿的视线里。
信阳王!
心陡入梦魇,咽喉如恶鬼相扼,蓝霁儿暴睁双眼,恐惧竟使她的脸非复是人色,怎么是这魔鬼,怎么是,为什么他阴魂不散,又缠上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