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一直希望他不是!”心头竟有种长长的松坦之气呼出,月羲笑得迷离而缠绵,然后他转身,春风生魅地问道,“你打算要怎么处置我?”
“你说呢?”魏砜扬眉,还他一个优雅的笑。
“你不能杀我!”月羲抬眉看向他,轻巧而道。
“哦?”
“信阳他爱我入骨,你杀了我他断不会饶你!”
“你以为我怕吗?”
“呵呵……”月羲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其实有种比杀了我你更能获得实惠的做法!”
“什么做法?”
“放了我!”
“你做梦!”
“放了我,就当根本就没抓到过我,让他从此再也见不到我,呵呵……到时候你就是他身边唯一日夜相厮守的人……”
“这真是个好主意!”魏砜咧嘴赞赏。
“这自然是个好主意!”月羲含笑。
“可是抱歉的很,我却根本不想答应你!”笑脸突然寒霜如刀,一挥手,几个黑衣人猛扑过来一把擒住了月羲。
“你……”月羲变了脸。
“你以为我会被你为了活命而耍的小聪明所迷惑?呵呵……”魏砜挑唇啐
了一口,脸孔倏尔沉郁,眸光里是一种护犊的疯狂,“月羲你听好了,我宁愿让王爷杀了我也不会留你在世上再伤害他!”
“我错了……”月羲喟叹,“原来你是真的爱他……”
“多谢夸奖!”魏砜冷冷一笑,然后杀气流溢,沉声着一字一字吩咐,“把他给我钉入棺材内!”
月羲脸色倏然惨白。
“王爷曾说过要你一定死在他给你做的棺材里,嘿嘿,为完成他的心愿,我特地备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你瞧瞧,可还满意?”魏砜笑,每一个笑的皱褶里都是阴森森的杀气。
红漆锃亮,宽敞干燥,散发着优质木材清雅的香气,的确是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
棺盖一合,与世隔绝。
月羲躺在棺底,听棺盖上一下一下钉着钉子,仿佛一下一下也狠狠钉在他的心脏。
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死,不是没想过各种各样的死法,但是被人活活钉入棺材里活埋,这样残酷骇俗的死法实实在在震颤了他的心。
空气越来越稀薄,喘息越来越艰难,身子感觉在一点一点下坠,下坠到张开巨口无止尽的黑洞里。
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疯狂地盼生,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极致地惧怕死亡。
心里面有个强烈而疯狂的声音一声一声叫嚣,像飞速而转的磨子磨进人的肌肤,磨溅出人的血肉。
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身负的复国重担尚未完成,我身负的血海深仇尚未雪恨,我怎么能够死,怎么能够!
他忽然发疯般捶打踢蹬棺木,“放我出去……我不要死,不能死……”撕心裂肺的呼喊,如雨而下的暴汗,伴随着沉重的砸击,拳头破裂,鲜血四溅。
然而他的挣扎只换来更大力地钉棺之声。
氧气已几乎消耗殆尽,全身力气业已虚脱,胸口更如千斤巨石压轧,月羲躺在血腥味混合着冷汗与木漆之气里,就这样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棺木重重地搁进了挖好的坟坑里,沙啦啦,沙啦啦,在死亡的黑暗里,月羲是那么清晰地听到了铁锹铲土撒在棺木上的声音。
血从他耳鼻口中缓缓渗出,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而涣散,幻影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一双血红暴虐的眼,阴鸷而凶狠地盯着他。
“父王,父王!救我,救我!”他翕动着唇呼喊。
可怖的眼倏尔又换成了紫夜哀伤而忧郁的眼,“月羲哥哥……”他的语声悲凉而幽怨。
泪汩汩而下,“夜儿,我对不起你……”
忧伤的眼瞬间又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双明如星辰,清如泉溪的眸,“月羲哥哥……呵呵……”笑声如挂在飞檐上的风铃,一声一声悦动他的耳,“丫头……”仿佛中了魔怔,他微笑着缓缓伸手,喃喃低语,还没触及明眸倏尔变成了一汪柔柔的春水,“月羲哥哥,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春水忽而溢出,泛滥成满天席地的绝望和伤心,“月羲哥哥……你不可以丢下我……”
流泪的眼,仿佛银镕而成的亮珠,一颗一颗照亮月羲黑暗的视角,可是,很快景象开始迷散,开始遥远,最后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亮点,月羲徒劳地伸手抓攥,却什么也没有挽留住。
丫头,救我,带我走,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