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抚起月羲的下颚,义德帝恶毒而暧昧地笑,“信阳,这样一位绝色的璧人,你说是不是可以抵得万马千军?”
“你想怎么样?”信阳艰难开口。
“放下武器主动伏诛,否则让你痛苦遗憾一辈子!”寒刃闪烁,一刀斜架月羲白玉脖颈,义德帝倏然敛容,眸冷如刀,一字一顿道。
“你以为我再会顾惜这个无情无义之人吗?”信阳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牙冷笑道。
“哦,是吗,那咱们试试看……”义德帝阴狠地一笑,陡然刀刃一滑,立时有殷红的血蜿蜿蜒蜒而下,滑过刀刃,像鲜艳的玛瑙般颗颗落下。
然而奇怪的是,信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鲜血一滴滴而落,冷如冰石,丝毫不为所动。
“怎么,你如此爱这个男人,难道真舍得让他死在你面前吗?”义德帝很是吃惊信阳如此波澜不惊的神色,语气有些急惶。
“我舍不得!”淡淡的忧伤若凄迷的江雾浮起在信阳的眼中,“但是这又能如何,我再怎么爱他也只能换来他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与伤害。我累了,我已爱不动他了……”
“你……”义德帝仿佛被人击了一棍子,面色极为难看。满以为挟持月羲,信阳定然乖乖受死,谁知道居然是这种结果!
“所以杀不杀随你便吧!”信阳淡淡叹了口气,然后转身。
就在他转身之际,他倏然对上了魏砜诡异的双眸,他的莫名一沉。而就在刹那间,就见魏砜右手袖子迎风一抖,一道小箭细吟,破空射出,直奔月羲心门。
“不——”信阳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整个人扑了出去,徒劳无功地想去抓那快如闪电的一箭。
“噗”那箭像情人般轻盈入了月羲胸口,月羲浑身一颤,血瞬间濡洒而下,染红了捂住伤口的玉白之手。
抬头牵唇,他向扑过来的那张惨白、惊恐如死的脸,柔弱一笑,这一笑如漫天零落,飞舞
成殇的残红,凄美艳绝却也苍凉至心。
他仰首朝天,墨黑的深瞳空格而幽远,仿佛穿越了重重深夜,燃亮了远古时的黑暗。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倒向地上,夜风漫天骤起,舞乱他一头如墨青丝,舞乱他一袭如花的紫衣。
“月羲!”信仰肝胆俱裂,在月羲倒地的一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
他本想以退为进,保了月羲性命,保了一场战事的主动权,岂料旧情人魏砜妒恨恶毒,竟然暗下了杀手。
突如其来的遽变,义德帝面色大变,他倒并非一定要月羲之命只想以此要挟,但如今魏砜杀了月羲,唯有正面相拼了。
所以他怔得一怔,随即下命令开战,魏砜也早有准备,马上发信号应战,两军叫喊着冲上去即将进行一场血战!
蓦然,躺在信阳怀中的月羲的眼眸瞬间凝聚精光,箭拔出,血飚飞,手腕翻,劲风袭,动作电光闪石,一气呵成,待信阳明白过来,那带血的小箭已经抵上了他的心口。
“谁也不要动!”低沉的语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吓,凛冽寒冷地仿佛冰与冰冻撞击。
所有人一瞬间全部惊呆。
将死之人居然反身制住了信阳,令人至死也料不到的。
“王爷!”魏砜大痛。
“嘿嘿……”风云突变,先机又占,义德帝惊喜狂癫,得意笑出声来。
“月羲……”信阳面色煞白地怕人,眸珠却如浸了冰水的黑色琉璃,凄迷绝望,裹着一团彻骨癫狂的恨意,就这么死死盯着月羲,让月羲几乎有种心肺被洞穿冰结的错觉。
月羲别过头去,似也不敢对上信阳那双绝望痛楚到极致的眼,笑意薄冷挑衅,对着魏砜一字一字道:“还不束手就擒?”
“为什么你不死?”魏砜面色惨白地嘶喊,本想暗下杀手,一箭杀了他以绝后患,谁知道竟导致了这样一个信阳反被劫持的结果,难道这个男人他不是血肉之躯,可明明那一箭射进了他的胸腔的。
月羲又是一笑,这一笑的眸光里邪魅撩人,勾魂摄魄之态,让人惊艳时心却已冰凉如石,然后他缓缓抬手,于是那只白玉般手掌中但见箭洞触目,血犹自汩汩涌淌。
魏砜瞬间明白,立时恨得咬牙切齿,原来他竟用手掌挡住了他射来的袖箭,箭只有三寸长,射进了他手掌时他死死握住了箭杆,阻滞了箭势,于是那箭穿过他的手掌,只进入他胸膛一寸的肌肤,根本伤不了他的命,可恨他竟装腔作势,成功骗来了信阳,然后反挟持。
心计之深,阴险之毒,应变之快,实在是旷古未有,怪不得信阳一而再再而三栽在他手。
牙咬的格格响,心毒得能呕出血来,魏砜一步一步后退,看着心已殇灭的信阳,心乱如麻。
“嘿嘿……”信阳笑,“哈哈……”大笑,笑得全身发颤,笑得痴癫狂绝,那种如浓重如霜的悲凉一点一点散开在夜色里,发零乱扬舞,面阴森惨白,剜揪在场所有人的心,竟都不敢直视他。
倏然他一把握住拿箭抵着他心口的那只修长如玉的手,对上那双冷漠冰霜的眼,璀璨一笑,然后用力往自己的心口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