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大婚,改嫁 夏国顺天三年,八月初七,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宜嫁宜娶。 慕辞穿着鲜红嫁衣,头戴凤冠,端坐于彩轿。 她柳眉细长,琼鼻巧目,略施薄粉,已然是倾城之姿。 隔着帘幕看着外面盛大的迎亲队伍,她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这深宫红墙,她又回来了! 彩轿进入蓝天门,本该前往东宫的盛大迎亲队伍突然折道,竟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 跪迎于夹道两旁的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目瞪口呆看着迎亲队伍折了方向,却是未央宫。 正等着迎亲的皇太弟独孤连城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追上迎亲队伍,并拦住了彩轿。 “慕辞,你意欲何为?!” 未央宫素来是皇后的寝宫,总不成她想改嫁皇兄。 慕辞稳坐轿内,未置一辞。 独孤连城靠近彩轿一些,便有侍卫拦住他的去路。 他看向侍卫,狭长的眸子阴鸷冷郁,像是没有边际的浓深黑夜,能吞噬世间万物,就连他周遭的气温也骤然下降。 侍卫们站立不稳,腿一软,齐齐跪倒在地。 下一刻,独孤连城箭步上前,将慕辞从彩轿内拖拽下来。 慕辞姿态狼狈,却面不改色,冷声喝斥:“你这是作甚?!” 她本就长得娇娇嫩嫩,这一声冷呼也是脆生生的,没什么威赦力,反倒多了一分趣志。 独孤连城却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抓住她皓腕的力度反而加大:“今天是你我的大喜日子,你为何去往未央宫?” 虽然皇兄属意慕辞,但慕辞他痴恋他许久,近两年更是对他死缠烂打,令他烦不胜烦。 想必今日慕辞此举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欲擒故纵罢了。 慕辞定定地看着他,静默不语。 独孤连城不喜欢她的眼神,冷下眉眼:“慕辞,休要胡闹!” “你宠爱的小宫人青乐怀有身孕,今日是晋青乐为良娣的好日子,本宫还未及向你道一声恭喜。”慕辞眸色清冷。 独孤连城早有美人在侧,连庶子都有了,她何至于再往东宫凑,自取其辱? 甚至在三日后,独孤连城还将迎娶太尉之女云兮为侧妃。俊美如他,从不乏风月情事。等他登基为帝,更有无数美人,享之不尽。 纵使独孤连城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此刻听到慕辞自称本宫,也变了脸色,他脱口而出:“你从何得知这个消息?!” 他已让人封锁了这则消息,慕辞不可能知晓。 慕辞挣脱独孤连城的控制。 她看向被独孤连城抓出瘀痕的手腕,语带嘲弄:“本宫能未卜先知,你可信?” 她从地狱归来,知道的岂只是这件事? 前世她是在大婚之后才知道独孤连城在大婚当日青乐怀上了庶子,娶她的同一日独孤连城晋青乐为良娣。这个耻辱,她背负半生。 彼时她深爱这个男人,哪怕他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她还是心甘情愿咽下这颗苦果。 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慕家家破人亡,她痛失骨血,被打入冷宫,到最后被活活烧死…… 第2章:当今皇后,他竟也敢抢? 独孤连城瞳孔紧缩,眸色黯黑如墨,深不见底:“所以你选择用这种方式报复本宫?!” 这个女人以为用这种方式报复他,就能掰回一城? 自不量力! 慕辞缓缓逼近独孤连城,如花一般的唇瓣微启:“本宫真心祝福你,你也应大度些,祝福本宫和皇上喜结连理才是。” 独孤连城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人,竟有一瞬的恍惚。 眼前的慕辞如此陌生。她眼神清明,完全看不到倾慕他的痕迹。 若是其他女人没了就没了,但她是慕辞,慕府的嫡长女。 鉴于此处人多口杂,不宜谈话,他再扣住慕辞的皓腕,欲将她拖走。 迎春和丝竹见自家小姐被带走,想追上来,却被李玉和东宫侍卫拦堵。 其余人等不敢忤逆皇太弟,纷纷趴跪在地,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慕辞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 独孤连城还未登基,这后宫就没有一人敢违背他的命令,连当今圣上的皇后,他竟也敢抢?! 她思疑间,被独孤连城拖至未央宫附近的凉亭。 四下再无闲杂人等。 她被独孤连城扔至石桌上,凤冠歪了,云鬓也散了。 她气定神闲,也不气恼,逼近独孤连城,两人鼻翼贴近,呼吸交缠。 独孤连城没想到慕辞这般大胆,他眸色沉沉,深瞳如墨般晕染,未有避让。 此时,慕辞已贴近他。 因为离得近,少女特有的馨香钻入他的鼻间,他反应竟慢了半拍,眸子愈加黑沉,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 “你想对我做什么?从今开始,我是皇上的女人……” 近在眼前的红唇开开合合,令独孤连城喉咙干涩。 这分明是他想问的,慕辞想做什么? 眼见慕辞越离越近,他下意识的反应是一掌推开她。 慕辞堪堪被独孤连城推倒在石桌上。 少女身姿纤细,柔若无骨,仰躺于石桌上,衣襟掀开了些。这无意间展露的风情,尤其震赦心魂。 惊鸿一瞥中,独孤连城心紧了紧,遂若无其事别开视线:“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想做什么?!” 若是欲擒故纵,这招对他不管用。 慕辞美目如水一般,神色坦然,“我嫁给皇上,你也有美人在侧。从此男婚女嫁,再无相干。” 她不愿再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不爱自己、甚至憎恶自己、利用自己的男人。 独孤连云却不同。 前世独孤连云对自己痴心一片,为她倾尽所有,她却执意要嫁独孤连城。 独孤连云虽命不久矣,但她还是想报前世未能偿还的情债。 她从石桌轻盈地一跃而下,束拢衣襟,戴好凤冠。 转瞬间,她已是衣冠齐整、凛然不可侵犯的准皇后娘娘。 独孤连城侧目。 眼见慕辞就要离开凉亭,独孤连城挡住她的去路,耐着性子问:“你当真要嫁给皇兄?!” 这样的义气之争,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慕辞转眸看着身畔的男子。 他有最好看的脸,有最深沉的心计,还有最薄情的唇,还有曾让她最最迷恋的双眼。 第3章:掳进东宫 慕辞作势欲抚上他的薄唇,他却仓促避开,眸中一闪即逝的嫌恶,慕辞看在眼里。 “我不嫁皇上,难道应该嫁你吗?”她状似昵喃。 前世她嫁他,被他嫌恶,被他冷落,还被他当成对付慕家的工具,最后失去所有。 “皇兄龙体抱恙。” 独孤连城余下的话不说,慕辞应当明白。 “皇上会好起来的。”慕辞淡声回道。 离皇上驾崩还有半月,或许有奇迹发生。 即便未有奇迹,她也希望在皇上余下的日子里,能伴其左右。 独孤连城见慕辞态度坚决,他眉目渐冷,终于失去耐性:“你不能嫁给皇兄!” 大婚当日被皇兄抢走自己的新娘,他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他留着慕辞,将来可用来牵制慕家,这个女人只能为他所用。 慕辞听出独孤连城话中的深意,心中暗惊,脸上却未显:“吉时快到了,本宫先走一步……” 她话音未落,就被独孤连城拽在手里。 她正欲出手反击,独孤连城却识破她的意图,制住了她的四肢。 就这样,独孤连城竟堂而皇之地抱着她在宫道上走动,有不少宫人侍卫看到这一幕。 慕辞千算万算,就没算到独孤连城竟然做出毁她名节一事。 这一来,皇上再宠她,又怎么可能再让她入主未央宫? “独孤连城,你放开我!!”看破独孤连城的险恶用心,慕辞慌了神。 “辞儿,今日是你我的大喜日子,莫让人看了笑话。”独孤连城言笑晏晏,掐着慕辞腰间的力度却在不断加大。 慕辞无视独孤连城的警告,顾不及颜面,大声喊道:“我要嫁的是皇上,不是皇太弟……” 她还没喊完,就被独孤连城捂住了嘴。 路上宫人太监和侍卫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看着独孤连城抱着慕辞进了东宫。 慕辞一路被独孤连城抱进东宫,扔到榻上,摔得头晕眼花。 她不甘就范,挣扎而起,正欲下榻,又被独孤连城欺身而上。 慕辞见避不开独孤连城,索性不挣扎了。 独孤连城一向不喜与自己亲近,眼下她只能反其道而行。 她故作虚弱状,“你太沉了,压得我难受……” 见独孤连城不为所动,她索性亮出被他抓红的手腕,美目湿漉漉的,像是受了惊的小鹿:“我的手都快被连城哥哥折断了,好疼。” 独孤连城看向慕辞的手腕,那里确实有一道红色的瘀痕。再加上她玉肌雪肤,这道瘀痕就显得更加怵目惊心。 慕辞继续发挥自己精湛的演技,双眼迅速凝聚了一泪雾,晶莹的泪珠一点一滴滑落,表情凄惶无助:“我自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从来没受过半分委屈,怎么才进宫,就被连城哥哥这般欺侮?我突然间想要改嫁,还不是想吸引连城哥哥的注意力?” 本来就是一个娇娇俏俏的美人儿,此刻梨花带雨,眼睛染上了一层水雾,像是被浸洗过一般,端的是我见犹怜。 第4章:皇帝迎亲 独孤连城不自觉挪开身体,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那只玉手,他眸中泛着冷意。 果不其然,慕辞就是在欲擒故纵。 为安抚她,他强忍着憎恶,意思意思在她手腕上拍了一下。 “还是好疼。”慕辞故意将手腕递到独孤连城唇边。 因为没控制好力道,她的手背就这样和独孤连城性感的唇触碰在一起。 独孤连城唇际感受到的是女儿家特有的细腻肌肤,像是抹了香蜜一般。 他眉心一跳,迅速离慕辞远一些。 慕辞却不依不挠,又追了过来。 这回独孤连城索性离她两丈远:“别再过来!” 慕辞眼见要逼退独孤连城,怎么可能收手。她作势来一个恶羊扑狼,欲对独孤连城投怀送抱。 独孤连城这回直接闪退,消失在寝殿。 慕辞见击退了独孤连城,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要看延福宫那边的反应。 当今万岁爷一向疼爱自己。 她提出改嫁的请求,皇上二话不说便允了。她提出自己嫁进宫,给独孤连城一个大大的“惊喜”,皇上也允了。 这回独孤连城故意坏她名节,皇上只怕也要顾及皇家的颜面,她能否入主未央宫仍是未知数。 约莫一刻钟后,东宫突然热闹了起来。 许久未下龙榻的万岁爷突然亲临东宫,队伍浩浩荡荡,前来迎亲。 独孤连城怎么也未料到独孤连云竟然这般维护慕辞,他还是太大意,方才应该毁了慕辞的清白。 慕辞正在探头探脑,就见一道明黄色身影渐行渐近。 男子约莫廿三、四岁的光景,他身材颀长,穿着龙袍,面色苍白,薄唇没有一点血色。 因为长期卧病在榻,他身形单薄,但这丝毫无损他的儒雅与俊美。 他,正是当今圣上——独孤连云。 她已经许多年没见过独孤连云,此刻乍一看到他,她鼻子一酸,原本已经完全冷了的心,似乎又再有了温度。 独孤连云缓步走至慕辞跟前,眉眼温柔:“连城贪玩,只是与你玩闹,莫慌,朕来接你。” 慕辞心一热,不禁摸上独孤连云的脸,感受他的存在:“连云哥哥,辞儿又见到你了。” 试问有哪个帝王能为了一个女人,连后宫都不要呢? 因为知道她心慕独孤连城,他更是早早封了独孤连城为皇太弟。 此刻她的名节被独孤连城毁得差不多了,这个男人仍是不嫌弃她。 可笑她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却辜负这个爱她至深的男子。 “小丫头,今天是你入主东宫的大喜日子,莫流泪,不吉利。”独孤连云拭去慕辞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似怕折损了她的纤细与柔美。 独孤连城的好皮囊,与这位帝王相仿。 只是独孤连云脸色太过苍白,凤目无神,却也有一种病态的美感,让人心生怜惜。 分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命不久矣。 思及此,慕辞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夺眶而出。 独孤连云只道她被独孤连城的孟浪吓坏了,柔声安抚她,直到她平复情绪。 第5章:嚣张狂妄 独孤连城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着慕辞在独孤连云跟前哭成了泪人儿。 此女的泪水也就能骗骗皇兄罢了。 虚情假意,可恨至极! 似感觉到他的视线,独孤连云突然回头看向他,徐声道:“辞儿往后就是你皇嫂,以后切不可再没大没小,欺侮辞儿。过来吧,叫皇嫂。” 独孤连云眼神温润如水,明明是看着无害的一个人,却让独孤连城感觉到压迫。 他万般不愿,但此刻在皇帝跟前,也只能低头。 “见过皇嫂。”独孤连城这一句,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 慕辞情绪已恢复平静,她神色淡然:“免礼。” 独孤连城掬礼后,似笑非笑地道:“皇兄龙体违和,需要臣弟帮皇兄完成大婚礼仪么?” 他这话也是大逆不道了,狂妄至极。 慕辞柳眉轻蹙,正欲发作,独孤连云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朕精神不错。” 慕辞适时插话:“臣子就该有臣子的本份,皇太弟身为人臣,体统规矩还需旁人来教么?” 当着独孤连云的面就敢这般猖狂,独孤连城未免太嚣张跋扈。 “皇嫂此言在理。旁人教,臣弟学不会,皇嫂教臣弟,那就不一样了。”独孤连城放肆的视线定格在慕辞柔美的脸庞。 独孤连云在他大婚当日抢他的人,他何需再敬重这个皇兄? “放肆!”慕辞被独孤连城放肆的眼神看得冒火。 “皇嫂本该是臣弟的新娘,今儿个被皇兄中途截胡,臣弟旁的本事没有,但若能代劳洞房,臣弟亦可笑纳!” 独孤连城冷笑,邪肆风流的视线更是定格在慕辞的心口位置:“方才皇兄不在,皇嫂不是还对臣弟投怀送抱、欲对臣弟献身么?!” 早该让独孤连云看清楚慕辞这个女人是什么货色。 “看来辞儿的话有些道理,太弟确实连最基本的体统规矩都不懂。来人,掌太弟嘴!” 独孤连云突如而来的命令,令在场所有人错愕。 万岁爷性子好,一向纵容皇太弟,登基这几年从未罚过皇太弟。今儿居然为慕辞大动干戈,这是以前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 东宫大多是独孤连云的人,这些人自是不敢动未来的皇帝。 御前侍卫却不一样。 侍卫冲上前欲对独孤连城施掌刑,独孤连城却突然飞身而起,纵身跃至慕辞跟前,扣住她的玉颈。 他是东宫之主,未来国君,怎么可能让他人有机会动自己这张脸? 独孤连云命不久矣,局势目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独连城云想动他,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独孤连云不想独孤连城会突然扣住慕辞,紧张得欲冲上前救人。 “皇上,臣妾没事。”慕辞担心独孤连云在东宫失了龙威,忙安抚道。 她想报答独孤连云才嫁进皇宫,可不曾想因为自己,反倒令独孤连云龙威受损,这不是她的初衷。 “臣妾去去就回!”说话间,慕辞被独孤连城拖进了寝殿。 第6章:自导自演 待四下无人,慕辞触碰独孤连城扣她的手腕,表情真诚,言辞恳切:“我方才说了,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才改嫁。是我让你丢了面子,你何苦为难皇上?你若真恨我,可以拿走我的身子。今世即便是不能做你的女人,我也想将清清白白的自己给你。” 说话间,她抓住他的另一只大掌,往自己的腰间位置而去。 前世独孤连城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之所以能怀上龙嗣,还是因为她使计,令独孤连城不得已才碰自己。 今世也不可能例外。 果不其然,下一刻独孤连城突然发力,将她甩了出去。 慕辞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她凄然一笑:“你怎么忍心这般待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如今我已识趣改嫁皇上,你为什么还要羞辱我?” 独孤连城冷眼看着慕辞自导自演。 此前也是在寝殿,她用的也是这一招。只是一时间他弄不明白她此举用意为何。 “你演技不错,以前倒是看不出。”独孤连城深眸半眯,表情阴冷。 慕辞全身疼痛,她从地上挣扎而起,踱步至独孤连城跟前,一扫此前的凄惶,露出绝美笑容:“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皇太弟。以前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将来要登大统。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连云哥哥宠我爱我,我完全可以嫁给连云哥哥为后。这不,我轻易达到目的,就连你也得尊称我一声皇嫂。” 她不想让独孤连云和独孤连城反目成仇,更不想让独孤连云剩下不多的时间里还要被独孤连城欺压,不如把独孤连城所有的仇恨都转嫁到自己身上。 这是她唯一能够为独孤连云做的。 反正前世她也是这么过来的,让独孤连城多讨厌自己一些也无妨。 “皇兄可知你这般下作?”独孤连城退开一步,离慕辞远一点。 “无论我怎样,连云哥哥都心慕我,这点不劳你费心。”在独孤连城的注视下,慕辞整理好衣着,优雅走远。 独孤连云正想前来一看究竟,慕辞已经从寝殿出来。 她强忍着痛意,若无其事迎上前:“方才太弟已经向我致歉了。皇上,今天是你我的大喜日子,不宜大动干戈,大婚要紧。” 语罢,她牵上独孤连云的手,想尽快离开东宫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独孤连城的视线如影随形。 从此以往,她和独孤连城之间势同水火,他日独孤连云驾崩,自己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 因为圣上龙体违和,封后仪式一切从简。 当慕辞拿到册印和宝典的那一刻,独孤连云也因为体力不支,突然晕厥。 一时间延福宫内人仰马翻,太医忙着给独孤连云诊治,慕辞这个新上任的皇后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心急如焚地等在寝殿外。 她全部心思都放在皇帝身上,丝毫未察独孤连城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盯着她焦虑的侧颜。 待她察觉不对劲,一回头,就正对上独孤连城深沉的双眼。 这双眼像是能刺穿她的身,掏空她的灵魂。 第7章:心如枯井 若是前世,慕辞大概又要被独孤连城这双眼吸走魂魄,甘愿为他倾尽所有。 此刻她却心如枯井,没有丝毫波动。 再怎样,她现在已经是皇后。只要皇上活着,独孤连城便不足为惧。 诊断过程并不顺利。 太医一个接一个的进去,再一个接一个的出来,个个面色冷凝,可知皇上病情严重。 眼见天黑了,太医们在商议治疗方案,慕辞自告奋勇,留在龙榻前伺候。 她给独孤连云擦脸,在看到皇上毫无血色的双唇时,定驻了眸光。 独孤连城的唇酷似独孤连云,两兄弟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独孤连城的唇红似血,像是沾有巨毒的罂栗…… 就在她看得专注之际,突感身后有异。 她仓促回头,发现独孤连城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甚至连殿内伺候的宫人也不知所踪。 她刚想开口,独孤连城突然捂住她的嘴,强行拖她至隔间的软榻上。 她又惊又怒,用力移开他不规矩的手,低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独孤连城目光流连,定格在她如花一般的唇上。 他笃定慕辞在东宫是作戏,却觉着慕辞作戏的目的不像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一时间,他竟然看不透此女。 这让他对这个女人的关注度过高,他不喜这种现象。 曾几何时,蠢笨无知的慕家小姐,竟然变得这般狡诈,不只轻易逃过他的算计,还能倒过来算计他。 “皇上龙体违和,本宫只担心皇上的安危。太弟身为人臣,应该以大局为重。”慕辞说罢,想错过独孤连城。 独孤连城却再次将她甩于软榻之上,两人之间过于亲近,令慕辞柳眉轻蹙。 “独孤连城,适可而止,这是延福宫!”她沉下俏脸,轻声喝斥。 她已成为皇后,独孤连城竟敢对她这般无礼。 “皇兄可知你这张嘴巧言令色?!” 独孤连城话音刚落,寝殿那方传来独孤连云虚弱的声音:“丫头……” 慕辞得知皇帝醒了,又惊又喜,她正欲迎上前,却被独孤连城制住,没办法脱身。 最不堪的是,独孤连城把她压在软榻上,若皇上看到这一幕,后果不堪设想。 她又急又怒,却不敢出声。 独孤连城故意与她制造暧昧,是想让皇帝疏远她,还是报她今日改嫁之仇? 眼见着皇帝的呼唤声越来越急,慕辞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向独孤连城的致命部位。 独孤连城被踹了个正着,吃痛间弯起了腰。 慕辞趁机获得自由,随手拿起茶壶,扬声道:“皇上,臣妾来了。” 她迅速整理好衣整,抚好乱了的发髻,确定无碍后便去至寝殿。 “皇上醒了太好了。”慕辞冲至龙榻前,喜极而泣。 皇帝见她又哭又笑,无奈道:“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这就哭了。” “皇上醒了,臣妾高兴。”慕辞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第8章:侧妃进宫 皇帝看着慕辞姣好的容貌,有些闪神:“你嫁给朕,太委屈了。” 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限不日将至。他若去了,还有谁护着这丫头。 他最忌讳的,还是独孤连城。 慕辞连连摇头:“才不是,能嫁给皇上,是臣妾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只是她也不知,这样的福气能维持多久。 独孤连城隐身于暗处,眸色寒冽刺骨。 好一个慕辞,虚情假意,竟将皇兄骗得团团转。哪怕她演得再逼真,他也不信此女虚假的泪水。 他可是亲眼见过她的泪水有多廉价。 皇帝清醒后,不见任何人,只让慕辞侍疾。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慕辞平安渡过,独孤连城再未现身来为难她。 这天,就是独孤连城迎侧妃云兮进宫的好日子。 独孤连云龙体违和,慕辞这个当皇后的自是少不了操劳。 皇太弟纳侧妃不过就是纳妾,只是侧妃的地位比一般的妾要高一些。 有意思的是,独孤连城迎云兮进宫时阵仗很大,据说是十里红妆,比前几日她嫁进皇宫时的阵仗还要盛大。 前几日关于她在大婚当日改嫁皇帝一事,就这样没了声息。 如今朝野后宫能记住的便是独孤连城极度宠爱侧妃云兮这件事。 这桩喜事办得再大,按照规矩,云兮这个新晋的太弟侧妃应当要向当今皇后跪地请安奉茶。 慕辞迟迟未接云兮的这盏茶。 云兮年纪与她相仿,却比她发育得好,十五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惊为天人。 她换下了喜服,此刻身着粉色襦裙,绣纹精致,衬得她腰身纤细如柳。秀发并无多余的饰物,看着简单素雅,却衬得她小脸秀致婉约,灵动脱俗。 看着善良纯朴无害的一个女子,却心机深沉,恶毒至极。 前世她腹中的骨血,就是被这个女人所害。 云兮见慕辞迟迟未接自己的奉茶,怯生生抬眸,却正对上慕辞清亮的明眸。 “皇后娘娘?”云兮求救地看向一旁的独孤连城。 她如惊兔一般的眼神,是个男人看了都会起怜香惜玉之心。 慕辞就在一旁看好戏,她倒要看看,云兮的演技究竟能有多好。 “起身。”独孤连城上前,将云兮手中的茶盏搁置一旁。 云兮垂眸,敛去眸中的惊喜,她正欲起身,慕辞却率先开口:“本宫允了么?” 她才开口,云兮便吓得缩了缩身子,甚至往独孤连城身上靠。 独孤连城的注意力在慕辞身上,未察这个细节。 “莫怕,本宫不会吃了你。”慕辞温和的视线定格在云兮惊惶的脸上。 云兮回避慕辞的视线。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慕辞像是看穿了她一般,这让她有些不安。 再加上坊间传言,慕辞嫁给皇帝当日被独孤连城带进东宫,无人知晓独孤连城和慕辞之间发生了什么。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慕辞的清白之身给了皇太弟。 若是这般,皇上驾崩后,慕辞极可能有手段爬上独孤连城的龙榻。 第9章:再赐他一个侧妃 方才独孤连城带她来向慕辞请安,但自从他进殿内的那一刻起,视线就未曾离开过慕辞,这让云兮心生惶恐。 以前未进宫时,慕辞事事压了她一头,只因慕辞当朝丞相慕直的嫡长女,容貌亦在她之上。 慕辞是卿定的太弟妃,而她却只能为侧妃,在慕辞进东宫之后才能侍奉太弟左右。 而今慕辞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她此刻却只能跪倒在慕辞的足畔奉茶请安。 这样的落差不免让她心里失衡。 将来总有一日她要将慕辞踩在自己足下,狠狠践踏,这一日不远矣。 慕辞自是看穿了云兮的心思。 前世云兮最会扮柔弱,她却冲动易怒,屡屡被云兮算计。于是在世人眼中,云兮成了后宫最善良、最可怜的妃嫔,她却是善妒恶毒的泼妇皇后。 她腹中的骨肉分明是被云兮设计害死,独孤连城和其他人却认定是她自己作没了。 前世她百口莫辩,与独孤连城帝后离心,云兮当记首功。 思及此,慕辞微笑启唇:“皇上和本宫为贺东宫喜事,特意准备了一份贺礼。” 不多时,就有两个身姿蔓妙的美人儿入内。 两个美人的容貌都是上上之选,其中一个比云兮还要貌美几分,一双狐狸眼更是勾人魂魄。 看到此女,云兮心下暗惊。 在京城所有贵女当中,她最忌讳的有两个。一个是慕辞,另一个则是眼前这位出自吏部尚书华家的嫡次女华裳。 华裳不只生得花容月貌,更是狐媚动人,心慕华裳的贵公子不知凡几。 她却不知,华裳今儿个也入了宫。 “华裳从今儿个起便与云兮你平起起坐,为太弟侧妃。”慕辞再出惊人之语。 看着脸色惨变的云兮,她笑意轻浅:“云兮,华裳,从今往后你们要和和气气,好好侍奉太弟。” 华裳媚眼含情,羞答答地看向独孤连城,娇声应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独孤连城未看华裳一眼,视线始终锁定在慕辞的笑脸。 慕辞微笑迎接他莫测的双眼,再补充道:“这位是绿梅,自小伺候太弟,也算是东宫的老人了。就像青乐一样,绿梅倾慕太弟已久,皇上体恤她对太弟一片痴心,抬她为良娣。” 绿梅与青乐一向不对盘,嫉妒青乐,这两人同为良娣,将来定有好戏上演。 无论云兮、华裳、青乐或者是绿梅,将来都会在后宫有一番作为,她不过是提前把独孤连城后宫的几个宠妃安排就位。 “绿梅,你以后更要尽心尽力伺候太弟。”慕辞看向绿梅,温言暖语。 绿梅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是,皇后娘娘。” 慕辞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不简单。当日她可是亲眼看到独孤连城把慕辞带进寝殿的,她侍奉爷这些年,还从未见爷对哪个女人这般特别,更遑论说用强,幕辞就有这样的本事。 “本宫乏了,大家都散了,接旨谢恩罢。”慕辞言罢起身。 在场三位女眷齐齐接旨谢恩,唯有独孤连城脊梁挺直,俊颜阴冷,眸色像是猝了毒的箭,紧盯慕辞。 第10章:借刀杀人 慕辞与之对视,淡然一笑:“太弟怎么不接旨谢恩?” 独孤连城敛去眸中异色,沉声道:“皇后,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但说无妨,今日太弟喜得三位佳人,切莫负此良辰美景……” 慕辞话音未落,独孤连城突然动手,将她扣在手里,拖至帘幕之后。 在场三个少女看到这一幕皆惊呼出声,不敢相信独孤连城竟然大胆至此,敢当众掳当今皇后。 其他宫人侍婢见状,很有默契地背转了身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圣上随时可能驾崩,很快这天下就属于皇太弟,明哲保身的道理大家都懂。 慕辞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快速恢复常态,笑道:“大家莫慌,太弟与本宫有要事商议……” 她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珠帘之后。 独孤连城将她困在臂墙之间,掐上她的雪腭。她别开头,想避开他的碰触,却效果甚微。 “放肆,你这是以下犯上!”少女涨红了脸,再沉得住气,此刻也恼了。 独孤连城的视线定格在她泛起红晕的俏脸,仿若抹了上好的胭脂,端的让男人抓心挠肺,恨不能一亲芳泽。 此时此刻,他竟觉得此女的好颜色有些合他的胃口,好看得心折。 当日她一句男婚女嫁,再无相干,还言犹在耳。 独孤连城倏地掐紧慕辞雪白的下巴细看:“你这张脸合我的胃口,不若你做我的女人,如何?” 因为用的力气大,他的指痕掐在她脸上愈发明显,像是把一件上好的玉器碾碎,有一种报复的快意涌上心间。 这个女人想尽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不可饶恕。 慕辞用力甩开独孤连城的手,独孤连城下一刻又掐住她的下腭,让她动弹不得。 “皇兄缠绵于病榻,没办法宠幸你,就由我来替兄还债。”独孤连城露出倾城绝艳的笑容。 他平日里不苛严笑,清俊儒雅,此刻他唇角勾出一抹邪佞笑意,魅惑邪肆,风流倜傥。 慕辞定定地看着独孤连城自说自唱。 换作前世,独孤连城若是这样勾惑她,她只怕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交到他手上。 此刻她很清醒,独孤连城分明是在试探她。 她当真对他投怀送抱,他将她就地正法的可能性都有。 这可是位心狠手辣的主。 “太弟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浑话,本宫和太弟的恩怨早已在三日前烟消散云散。今儿个皇上赏赐太弟两位美人,亦是成人之美,太弟何必介怀?” 说话间,她推开独孤连城,此次轻易走出他的掌控,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方才独孤连城把她带到此处,外面的那三个女人想必已将她当成了假想敌。 独孤连城这招借刀杀人,可谓是一刀致命。 就在她恍神间,独孤连城已恢复清冷的模样,仿若刚才的刻意诱惑只是她的错觉。 —— 开新文啦,求抱养。 第11章:从云兮嘴里夺食 “你既然选择嫁予皇兄,就当安份守己。本宫的后院,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置喙!”言罢,独孤连城甩袖而去。 慕辞看着消失在珠帘之外的独孤连城,轻掸衣裙上的皱褶。 独孤连城这人最是迂腐,最不可能就是和他皇兄的女人再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牵扯。 恐怕在他眼里,已经认定了她是在故意勾惑他吧? 方才的试探只是初次,独孤连城疑心病重,若对某个人起了疑心,就不会轻易放过,肯定还有下文,她只管接招便是。 是夜。 东宫灯火辉煌,歌舞笙平。 皇太弟一日得到三位美人之事,传遍整个后宫,为人津津乐道。 大家好奇的是,今晚是哪位美人拔得头筹,率先侍寝。 独孤连城坐于首座,两位侧妃在他下首左右两侧,至于其余美人,则按照位份落座。 众美的视线都定格在俊美无俦的皇太弟身上,都希望夺得皇太弟的注意力。 奈何今日有三位新妇入东宫,即便是皇太弟要宠幸,也是这三位新人机会大。 其中当以云兮的机率最大,毕竟这是独孤连城用喜轿亲自迎进宫的新人。 不说旁人这般想,云兮自个儿也觉得自己今晚被宠幸的机会最大。想到待会儿可能就要侍寝,她脸上泛起红云,心跳加速。 独孤连城正在喝酒,眼角的余光扫到云兮脸泛红云时的娇俏模样,闪过眼前的却是慕辞那张脸。 他定定地看着云兮,目不转睛,眸色晦黯。 其他美人看在眼里,不免对云兮又嫉又恨。 所有人都认为独孤连城会让云兮侍寝,事实也确实如此。 云兮被抬进了独孤连城的寝宫,孰知她以为好事将成时,李玉冒冒失失闯进寝殿:“爷,不好了,乐良娣突然腹痛,疑似动了胎气……” 独孤连城眸色微沉,对愣住的云兮道:“本宫去看看,你今晚就在此留宿。” 旋即他吩咐李玉:“好好伺候本宫的爱妃,不可怠慢。” 语罢他匆匆离去。 只剩下云兮坐在床榻,恨得银牙紧咬。 该死的青乐,这是仗着有子嗣,故意截她胡,让她成为东宫的笑柄。 这一夜,独孤连城就在青乐的寝房留宿,再也没有回自己的寝殿,云兮枯守宫灯到天明。 次日关于云兮侍寝却被乐良娣搅黄一事不只在东宫流传,整个后宫也沸沸扬扬。 慕辞听到这个消息,不禁莞尔:“能从云兮嘴里夺食,青乐是个厉害的。” 见自家主子心情好,迎春和丝竹只能陪笑,其实她们更担心自家主子的前程。 万岁爷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看太医的表情,应该是药石无灵了。 万岁爷若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她们主子又能依附谁? “娘娘还是多顾着自己吧,以后别再跟东宫那位作对,也别再想着那位爷了。”迎春心急口快,道出自己的担忧。 如今后宫都在传她们家娘娘放不下皇太弟,想尽办法吸引皇太弟的注意力,很多人都在说主子不守妇道呢。 第12章:借她上位 “本宫是皇后,与皇太弟再无瓜葛,以后莫将本宫与皇太弟搁在一起议论。旁人的闲言碎语听听就罢了,不必当真。”慕辞不以为然。 见慕辞如此坦然,迎春和丝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因为万岁爷长日卧病在榻,独孤连城这个皇太弟早已担起管理朝廷事务的重任。 自新婚日当晚翻了云兮的牌子,他后来忙于政事,显少在东宫走动。 几位新人卯足了劲儿想夺得独孤连城的恩宠,却苦于没有机会。 眼见着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了,独孤连云这日难得有精神,陪同慕辞参加这日的赏月宴会。 慕辞与皇帝并肩落坐。 她担心的是皇帝的龙体,时时刻刻都盯着他。才坐了一刻钟,她忧心忡忡地道:“宴会没什么可看的,皇上还是回延福宫歇着吧。” 她记得,前世皇帝是在八月廿二这天驾崩,今日是八月十五,再有几日,皇帝就…… 思及此,她美目黯淡。 难得有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她舍不得。偏偏生老病死,没人可以控制,像她这不种不甘枉死,可以重生之人又有几个? 独孤连云本意是想多陪陪慕辞,此刻见她神色凄惶,心有不忍:“听你的,朕回延福宫休息。今日是中秋节,你这丫头喜热闹,就在此好好玩一会儿再走。” “可是臣妾想陪皇上。”在独孤连云的注视下,慕辞硬生生改了口:“就依皇上,臣妾玩一会儿再走便是。” 独孤连云赞许地拍拍她的头,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开了畅音阁。 皇帝一走,慕辞的心也跟着走了,她担心皇帝的龙体,心不在焉。当她双眼无意识地投注前方,却与独孤连城黑沉沉的双眼对上。 当下她端正坐姿,别开视线,专注于场内的歌舞。 旁人不知,但离独孤连城最近的云兮却看得真切。 自从慕辞和皇帝现身的那一刻起,独孤连城的视线就没从慕辞的身上移开寸许。她看不懂这个男人深沉的眼神,但一个男人太过于关注另一个绝色美人,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哪怕这个女人是万岁爷的女人。 眼见慕辞要离开畅音阁,云兮后脚便跟了上去。 “妾身向皇后娘娘请安。”云兮及时挡住慕辞的去路。 慕辞本是想徒步走回未央宫,此刻见到云兮,她心知终于来了,云兮还是按捺不住。 “免礼。”慕辞温声笑语。 云兮上前一步,露出娇憨的笑容:“娘娘特别亲切,每回看到娘娘,臣妾就好像看到了自家姐姐一般。” 慕辞既然能得到独孤连城的注意力,那她就一定要和慕辞交好,借这个女人上位。指不定因为这样,还能让独孤连城多多在东宫走动,或者是翻她的牌子。 青乐已经怀上了,她落后太多,必需得赶上青乐。 第13章:坏她好事 慕辞眸中笑意加深:“本宫看到你也觉得亲切。罢了,私下无人时,你就叫本宫一声皇嫂吧,本宫看好你。” 作为侧妃,云兮本没有这样的资格唤她皇嫂,她这是抬举云兮。 前世云兮就是和她称姐道妹,她却浑然不知这个女人在借自己的势。 再世重来,云兮用的还是这一招,不新鲜。 “皇嫂真好。” 云兮心想,万岁爷如若驾崩,慕辞极大可能是当朝太后,将来肯定派得上用场,与慕辞攀交情再好不过。 更何况,太弟爷就算中意慕辞,慕辞已经是其他男人的女人。万岁爷驾崩,慕辞即是孤寡妇人。 依独孤连城的古板性情,不大可能对慕辞下手。 慕辞这个女人,注定要成为她后宫路上平步青云的踏石板。 就在两个女人虚情假意客套的当会儿,独孤连城的声音凭空在她们身后响起:“兮儿。” 云兮心下暗喜。 她就知道,用这一招有效,这不,独孤连城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她欢快地折回独孤连城的身边,挽上他的手臂:“连城哥哥来得正好,方才皇嫂称以后要去东宫多走动走动呢。” 慕辞眸光微闪,她几时说过这话? 在独孤连城听来,这不就是特意想在他跟前刷脸的意思? 云兮这一招真够阴毒的。不只想借她上位,还顺带在独孤连城跟前把她塑造成不安于室的妇人形象。 虽则她在独孤连城心里早已什么都不是,但她又岂会被云兮轻易算计? “皇嫂?”独孤连城深眸闪眯,扫向静立于一旁的慕辞。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瞧不真切。就像是美人如雾隔云端,愈瞧不分明,就越想看真切一些。 慕辞神色淡然:“本宫可是皇后,有事没事都往东宫跑,像什么话?” 独孤连城闻言看向身畔的云兮,云兮回他一朵娇柔的笑意,吐了吐舌:“皇嫂和连城哥哥的感情素来不错,多走动走动怎么了?旁人还能说皇嫂的不是?” 独孤连城脸色沉了沉,云兮见状,忙低声道:“兮儿不善言辞,连城哥哥莫生气。对了,兮儿那里有上好的碧螺春,连城哥哥最喜欢品茗,连城哥哥一定要尝尝,走罢。” 独孤连城被动地跟着云兮走。 慕辞看着云兮这个猴急样儿,偏就想坏她好事,未及细想,她扬声道:“太弟且留步,本宫还有事要跟太弟商议。” 云兮脸色微变。 该死的幕辞,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独孤连城独处,竟然坏她好事? 虽然云兮不甘心,但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琴芳是她从宫外带进来的婢子,眼下见主子不开心,琴芳开解道:“来日方长,皇后再有狐媚本事,也休想勾走太弟爷。” “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和爷独处,慕辞定是有意为之!” 云兮想起自己进宫那日,本是风光无限。独孤连城十里红妆迎她进宫,比当初慕辞进宫时的阵仗还要大。 第14章:翻牌子 这样一想,云兮觉着慕辞嫉妒她很正常,否则也不会在她进宫当日还另立华裳为侧妃,与她平起平坐。 慕辞若是安份守己倒也罢,不然,她有机会一定除去这个隐患。 这厢云兮对慕辞怀恨在心,那厢独孤连城折回慕辞身畔,目不斜视:“你有何事?” 慕辞随便找了个借口:“今日是中秋佳节,太弟若得空,陪皇上下盘棋。” 万岁爷时日无多,虽然他从来没说,但她知道,万岁爷在意独孤连城这个兄弟。 独孤连城视线定格在慕辞的脸上,想知道她是否在作戏。 今日八月十五,月圆时分,如水的月色洒在她身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很美,也很不真实。 慕辞不喜欢独孤连城探究的眼神,她退开一些,打算离开。 约莫走了十几丈远,她慢下脚步,回头看去。 独孤连城就跟在她身后,她轻挑柳眉:“你跟着本宫作甚?” 独孤连城神情冷淡:“本宫前往延福宫,皇后,你挡了本宫的道!” 语罢,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远。 慕辞哑然失笑。 她倒是忘了,未央宫和延福宫离得近,她还以为独孤连城方才是故意跟着她,自作多情了一回。 独孤连城进延福宫时,独孤连云站在窗前赏月。 窗前有一盘摆好的棋局。 “皇兄可是在等臣弟?”独孤连城率先在棋局前落坐。 独孤连云在独孤连城对面坐下:“朕与你已有些日子没有对奕,不如今晚一局定输赢。输者答应赢者一个条件,如何?” 独孤连城闻言看向独孤连云:“倘若臣弟赢了,想要向皇兄讨皇后,皇兄可答应?” 独孤连云淡淡一笑:“看来你还在介怀当日她改嫁一事。” “是皇兄不厚道,让臣弟成为天下笑柄。”独孤连城直言不讳。 “你不喜辞儿,她改嫁与否都伤不到你。”独孤连云落下一子:“棋局正式开始,一局定输赢。” 独孤连城定心凝神,开始专注下棋。 不得不说,皇兄棋艺出神入化,下棋这件事,他似乎从来就没赢过独孤连云。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已无路可退,只能举手投降。 他不再作垂死挣扎,扔下棋子:“皇兄要臣弟答应什么条件尽管说,臣弟愿赌服输。” “朕大限将至,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慕辞。朕只有一个条件,你不许动她!”独孤连云目光灼灼,一字一顿。 独孤连城眸光微闪:“不许动她?!” 难道慕辞碍眼了,他也不能除去? 这夜,独孤连城与独孤连云聊了许久。至于他们聊了什么,旁人无从知晓。 倒是第二天晚上,万岁爷突然翻了皇后娘娘的牌子。 慕辞本人没想太多。 万岁爷龙体违和,她这个皇后当然应该侍疾。她与独孤连云聊的都是琐碎之事,独孤连云说如果有机会,想带她去一趟定山寺。 八月,正值杏叶满枝、桂子飘香的时节。 慕辞一一答应,直至独孤连云入眠。 次日清晨她回到未央宫,才知后宫都在流传她已经侍寝的消息。 第15章:理应殉葬 慕辞心道独孤连云身子这么弱,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侍寝,这些传谣之人都不长脑子吗? 应是有人在故意散播流言。至于是何居心,她大致也能猜到。 眼下她担心的是独孤连云。 他的心愿是去一趟定山寺,可惜已经没时间了,独孤连云的身体也不允许舟车劳顿…… 事实上,关于慕辞侍寝的流言是由云兮命人传出。 独孤连城与慕辞有过婚约,还曾有过感情纠缠。若是独孤连云驾崩,独孤连城可能会对慕辞下手,她要杜绝这个可能性。 史上虽无前例,但独孤连城性情难测,她要防患于未然。 她听闻独孤连城有洁癖,对于失了贞的女子,独孤连城肯定没有兴趣,所以她才散播了这则流言,以绝后患。 慕辞“侍寝”一事,不只是让云兮放了心,独孤连城的其他侍妾也都暗喜在心。 慕辞不只是家世了得,她的容貌也是倾国之姿,再加上改嫁当日和皇太弟纠缠不清,很多人都把慕辞当成假想敌。 慕辞若在万岁爷驾崩后尊为太后,慕辞被独孤连城收入后宫的可能性将更小。 毕竟前朝可无这样的先例。 慕辞并不关心自己成为很多女眷的眼中钉,她的心思都放在独孤连云身上。 她特意命人连夜从定山寺采挖回一株银杏,植入延福宫。只等独孤连云早上醒来,就能看到来自定山寺的银杏。 独孤连云自是想不到幕辞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大费周章。 当他看到银杏树时,久久未语。 “皇上不喜欢吗?”慕辞心下忐忑。 恰逢清风拂过树枝,金黄色的树叶纷纷扬扬,有些落于琉璃瓦,有些飘落于慕辞的青丝。 她今日身着浅蓝色对襟衫裙,手挽披帛,山茶绣花与她素雅的装扮相得益彰。 曾几何时,那个爱动爱闹爱笑的小丫头长大了,变得这般素雅婉约,气质和这株银杏树如此契合,宁静而致远。 “朕很喜欢。” 独孤连云上前,取下她头顶的扇形树叶,置于萦白指尖。 她这么好,叫他怎么舍得离开这人世间? 慕辞见他喜欢,自己也欢喜。 因为不知道怎么报答他,她能想到的就是投其所好。 她也知道,只要独孤连云驾崩,自己就没有了保护罩。 后宫倾轧,她已作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独孤连城进延福宫时,一眼就看到那株金黄色的银杏树,以及树下站立的男人和女人。 景美,人也美,真真是一对养眼的碧人。 李玉在一旁低语:“皇后很会讨皇上欢心,听说是连夜从定山寺移了一株银杏树,种在延福宫,而且听说是亲力亲为。” 独孤连城站了片刻,前方的两个人丝毫未察他的存在,沉浸在他们的小世界当中。 他退出延福宫,冷声道:“慕辞既然对皇兄这般好,等皇兄大限到了,理应殉葬才是。” 如此独孤连云也没必要在九泉之下还记挂着慕辞。 第16章:翻牌再被截胡 “爷,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说。”李玉忙压低声音。 独孤连城淡扫他一眼,又道:“只可惜,皇兄另有打算。” 独孤连云临死之前都还在为慕辞谋划,对慕辞痴心不改。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祸害,而且还是一个会惹事的棘手祸害。 他答应独孤连云不动慕辞,但他可以借他人之手除去此女,这样他也不算违背承诺。 待独孤连城回到东宫,已有不少美人等候。 云兮和华裳为首,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秀丽婉约;另一个身着华服,艳丽娇美。 两位同为侧妃,却美得各有千秋。 绿梅也想站在显眼的位置,奈何自己人微言轻。一是她出身低微,二来她的位份也不能跟两位侧妃相比。 倒是青乐较沉得住气,哪怕怀着皇家骨血,也没有争宠夺爱的意思。 独孤连城视线穿过姿态各异的美人,视线最终定格在云兮的脸上。 云兮娇颜泛起红云,含羞带怯地看着独孤连城,缓缓行将前来:“连城哥哥一大早去哪儿了?让兮儿好等。” 她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侍寝,为此她拟好了一套周全的计划。 独孤连城眉目疏淡,漫应:“下朝后去延福宫走了走,还遇见辞儿,跟她说了几句。” 他此言一出,东宫各位女眷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们听得没错,爷唤的是慕辞的闺名。 云兮好不容易才缓过神儿,她掩嘴浅笑:“皇后可是跟爷说了什么趣事,让爷这般高兴?” 依她看,慕辞树敌众多,哪怕她不出手,她身后这些个美人也不可能放过慕辞,她何必着急?不如坐收渔翁之利。 青乐这时挺身而出,“姐姐这话好没道理。爷任何时候都很高兴,可不是因为和皇后说了几句便高兴。” 她言外之意,当然是指云兮在故意引人遐想,挑起事端。 独孤连城看向青乐:“不可对兮儿无礼。” 独孤连城这般维护,让云兮心中暗喜。 余下之人却心思各异,心道哪怕青乐有了爷的子嗣,在爷的心里,还是云兮重要,云兮才是她们第一个要除去的劲敌。 至于慕辞,眼下还不是她们的威胁,毕竟那是当今皇后。 有皇上在,爷怎么都不会动慕辞。 众美竞相对独孤连城献殷勤,但是到最后,独孤连城只留下云兮,让她伺候笔墨。 是夜,独孤连城再次翻了云兮的牌子。 云兮只道这回终于可以夺得恩宠,怎知她躺在榻上等候许久,仍不见独孤连城身影,一问方知独孤连城途中被华裳那个贱蹄子给勾走了。 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索性假装自己身子不适,命琴芳去华裳那边请人。 话分两头。 华裳得知云兮被翻了牌子,自是不甘人后。她特意盛装打扮一番,而后“凑巧”出现在独孤连城跟前。 独孤连城就这样被她勾到了自己的楼阁当中。 她示意奴才们退下。 独孤连城坐在首座,“爱妃不是说为本宫一曲么?” —— 咳咳,有活人吗? 第17章:两月不翻她的牌 本来打算献媚的华裳听得这话,不敢有异议。 她去至古筝前,抚上一曲《清河曲》。此曲悦耳动听,婉转悠扬,再加上她卓绝的琴艺,一曲完毕,仍余音袅袅,缭绕不绝。 华裳含情脉脉地看着独孤连城,在此前进宫时,就见过独孤连城。当时一见倾心,那之后她就希望将来有一日能进宫侍候。 她也没想到,最后竟是慕辞帮她圆了梦。 独孤连城闭眼享受琴乐,正值此时,李玉却突然闯了进来,“爷——” 独孤连城突然睁眼,深眸似寒潭,看得李玉腿一抖,跪倒在地:“云娘娘突然犯了心疾,琴芳在外候着。” 独孤连城得知是云兮犯病,起身道:“兮儿怎样?” “太医正在看诊,暂时还不知病情如何。听琴芳说,云娘娘这是老毛病。”李玉规规矩矩地回道。 独孤连城没再盘问,大踏步走远,似乎完全忘了华裳这号人物。 只剩下华裳杵在原地,粉拳紧握。 云兮那个贱人一定是效仿青乐,用同一招抢走太弟爷。 今日她好不容易才得以亲近独孤连城,却被云兮坏了自己的好事,可恨! 那厢云兮在太医诊治之后,悠悠转醒,乍见到坐于床榻的独孤连城,她黯下眉眼:“爷,妾身真没用,近两年妾身已把身子调养好了,就不知怎的突然犯病。” 她原就生得娇弱柔美,此时刻意展现我见忧怜的气质,更是绝美。 “爱妃既是旧疾,自当好好调养身子。为避免爱妃操劳,近两个月本宫就不翻爱妃的牌子,爱妃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道。”独孤连城温言软语,难得对云兮展现柔情的一面。 旁人都道太弟爷就是对云娘娘不一样,对云娘娘这般帖心。 云兮本人却苦不堪言。她只是装病,想把爷从华裳那边夺回来,不想会马前失蹄,砸了自己的脚。 她能说自己只是装病么? 再这样下去,青乐腹中的胎儿快要生出来,她却还未能侍寝。 眼见独孤连城要走了,云兮着急地道:“爷……” 独孤连城回她一要安抚的笑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远。 独孤连城一走,云兮大发雷霆,把檀木桌上的摆件甩在地,她一脸戾气,哪还有此前的脆弱无助? “主子莫急……” 琴芳才开口,就被云兮瞪一眼:“能不急么?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段时间爷会宠幸其他女人,届时我便失了先机。在这后宫,有子嗣才能恩宠不衰。” “就算其他人可以怀上,也不一定能生下来,主子没必要着急,来日方长。” 琴芳这番话让云兮的心定了下来。 “乐良娣肚子里的那块肉得想办法除去。”云兮眸光微闪:“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咱们可以借她之手。” 琴芳一愣:“主子说的是?” “当今皇后娘娘!”云兮冷冷一笑。 琴芳傻眼:“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慕辞也不可能蠢到被主子利用吧? 第18章:戳她的心窝 “你以为她为什么改嫁万岁爷?还不是因为青乐怀上了爷的子嗣。她比我更加嫉妒青乐,又怎么可能让青乐安安稳稳生下那个孩子?”云兮浅笑:“依我看呐,慕辞迟早会动手。” “皇后不是嫁给了万岁爷么,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琴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万岁爷快不行了,我打听到消息,大概就是这几日。万岁爷若驾崩,便是爷登基。届时你看慕辞坐不坐得住,那个女人一定会想办法爬上爷的龙榻。”云兮冷冷一笑。 慕辞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琴芳仍是不解:“皇后若真想和爷在一起,又何必多此一举嫁给万岁爷,会不会是咱们弄错了?” “这叫以退为进。慕辞恋慕爷的事传得皆知巷闻,可你看爷对她有半点喜欢么?以前我可是听说过爷对慕辞不屑一顾,只是碍于慕辞背靠慕家,才不得不虚与委实。而今慕辞改嫁,反倒令爷对她刮目相看,这就是慕辞的手段。这男人啊,越就手的越不稀罕,越得不到的越是想要。”云兮分析得头头是道。 琴芳一时间无言以对,好像主子的话颇有道理。 “将来就算我不出手,慕辞也会想办法除去青乐腹中的骨血,咱们等着看好戏即可。”云兮又道。 不过她还是得去未央宫多走动走动,假意与慕辞交好,顺便再敲打敲打,刺激慕辞尽快出手。 她觉得事不宜迟,不如明日就去一趟未央宫。 有意思的是,第二天早上,关于慕辞和当今万岁爷鹣鲽情深的消息不只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传到了坊间。 都说慕辞对圣上情深一片,甚至主动提出在万岁爷驾崩后殉葬。 慕辞今日穿着交领齐腰襦裙,下襦以金丝绣制了凤栖梧桐花样,裙摆处点坠烫银、流光溢彩,宛若璀灿琉璃。 她虽素面朝天,未施脂粉,依然华丽贵气。 这就是大家之气,慕辞与生俱来的贵女气质,令云兮又嫉又恨。 在迎春的引领下,云兮落座,她见慕辞气定神闲,以为慕辞还不知道外间的传言。 “皇嫂还不知道吧,外面都在传言皇嫂要殉葬。也不知哪个恶毒的在诅咒皇嫂,心眼太坏了。”云兮故意挑起慕辞的怒气。 她以为再怎样,慕辞听到这个消息都会生气,毕竟关乎生死与清誉。 怎知慕辞面不改色,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既是流言,不必当真。”慕辞淡扫一眼云兮:“是了,听闻昨儿个你突发心疾,可有大碍?” 云兮心说好事不出门,坏事却传千里,此事居然还传进了未央宫。 就不知是不是因为慕辞一直关注东宫的动静。 “无碍,谢皇嫂关心。”云兮露出柔美的微笑。 “作为未来的妃嫔,身子要强健,否则没办法孕育子嗣。昨儿个太弟命你好好养病,甚至两个月不翻你牌子,也正是因为你身子太弱。此事小则影响侍寝,大则失去恩宠,大意不得。”慕辞面容和煦、言辞恳切,却字字都在戳云兮的心窝子。 第19章:最大的劲敌,非她莫属 云兮心里那个恨,表面上却还要对慕辞的“关心”感恩戴德:“谢皇嫂关心,妾身一定会养好身子,好好侍奉太弟爷。” 好一个慕辞,虚情假义,每一句都在故意往她痛处戳。 不是说慕辞是草包么,她怎么瞅着此女心计如此深沉、不好对付? 两个女人又客套了一番,云兮故意提起青乐。 “乐良娣这一胎看似男胎,连城哥哥至今无子嗣,乐良娣的孩子若生下来,定是矜贵得很。如今乐良娣走路时眼睛长在头顶上,丝毫不把妾身和华妹妹放在眼里,有皇嗣就是不一样,底气十足。” 她想借慕辞的手除去青乐这一胎,誓必要激起慕辞的嫉妒心。 “若是男孩,最好不过。青乐有喜,你也得抓紧,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你们身为臣妇的本份。”慕辞笑盈盈的。 云兮一时看不出慕辞是真心还是假意。 只能说,她低估了慕辞。她本想递刀给慕辞,慕辞似乎没有接刀的想法。 “皇嫂说的是。”云兮低头品茗,敛去眸中异色。 “你身子不好,少些在外走动,回东宫好好修养吧。”慕辞不想再跟云兮客套,下了逐客令。 云兮欠身离开未央宫,银牙紧咬:“可恨!” 琴芳也看出来了门道:“皇后娘娘是高人。” 慕辞油盐不进。主子想借刀杀人,慕辞却反讽了主子一顿,主子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方才她每一句都在含沙射影,戳我的痛处,我倒是小瞧了她。”云兮唇角噙着一抹冷笑:“今天这一趟也没算白跑,最起码证明了慕辞对爷有想法。” 将来她的最大劲敌,非慕辞莫属。 若万岁爷驾崩,慕辞能够殉葬,倒是合了东宫许多女眷的心意。 只怕是万岁爷不准,太弟也不会答应。 未央宫。 云兮一走,丝竹便对慕辞道:“云娘娘是想借娘娘的手,除去乐良娣腹中的骨血呢,娘娘可莫上当。” “她不愿出头,却想把本宫推出去,也不想想本宫什么身份。”慕辞摇头失笑。 这说明前些日子的流言让所有人信以为真。 大家都道她对独孤连城旧情难忘,以为她还在打独孤连城的主意,若不然,云兮也不会跑这一趟。 “也不知是什么人故意败坏娘娘的名声,这一桩桩、一件件流言,分明就是在故意针对娘娘。殉葬?亏那些恶毒的坏胚子想得出。万岁爷这般宠爱娘娘,绝不会让娘娘殉葬!”迎春怒斥。 就在云兮来未央宫请安前,她正和主子报备这件事。 依她看,极有可能就是云兮传播的流言。 慕辞听到“殉葬”二字,黯下眉眼。 个个都在关心在独孤连云驾崩后她是否殉葬,却无人关心独孤连云命不久矣这个事实。 “这么多流言都是在故意毁娘娘名声,这说明这些人都把娘娘当成了劲敌,娘娘可得上心些,别着了那些毒妇的道。”丝竹没察觉出慕辞的异样,道出自己的担忧。 第20章:故意暧昧 慕辞强打起精神:“本宫去延福宫看看皇上。” 她心事重重走在宽敞明净宫道上。 每天她都在算着日子,今日是十九,还有三天,就是独孤连云的大限之日。 她不敢去看独孤连云,偏又舍不得不去。 “娘娘……”丝竹见慕辞心不在焉,低低喊了一声。 慕辞满腹愁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听不见丝竹的这声呼唤。 直至丝竹轻扯她的衣袖,她才从悲伤中走出来。 她一抬头,就见独孤连城长身玉立,站在不远处。 他身后跟着一众簇拥者。虽然还没有登基,却已有皇帝的派头。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独孤连城登基后的威严模样。 独孤连城缓缓走至慕辞跟前,语带调笑:“是不是知道我下朝要经过此处,你故意等候在此?” 只是她一副去奔丧的样子,看了实在是碍眼。 慕辞看一眼他身后正在竖起耳朵偷听的众奴才,徐声回道:“本宫去延福宫。” 这是澄清独孤连城的故意暧昧。 独孤连城分明憎恶她,却总是一副和她有染的样子,就不知宫中散播的那些流言,是不是出自独孤连城的手笔。 “巧了,我也正好要去延福宫。”独孤连城说话间,故意离慕辞近一些。 慕辞看穿他的险恶用心。 好得很,他越是跟她亲近,他的后院就越把她当成要铲除的对象。皇太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推至峰尖浪口。 “既然同路,一起罢,皇上应该也想见见太弟。”慕辞很坦然。 前世有所求、有所惧,而今她对一切都看得很开,唯一遗憾的是,独孤连云只剩三天时间。 独孤连城深深看一眼慕辞,发现这个女人很无趣。依她的狡诈程度,又怎会不知他的用心?但她似乎并不介意。 到底是她豁达,还是她不在意自己的清誉? 他在去往延福宫的路上,都在看慕辞的侧脸,想窥知她的心思。 但在旁人看来,皇太弟是被皇后娘娘迷得失了心智,眼里心里都只有皇后娘娘。 延福宫内静悄悄的。 进寝殿时,慕辞放缓脚步,在看到昏睡当中的独孤连云时,她心里一紧,步子变得沉重。 独孤连城见她神色凄迷,只道她在惺惺作态。 方才在宫道见到她,也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死了夫君。 这不皇兄还好好的,她在伤心难过什么?! 这戏,演得实在过了! 独孤连城见独孤连云在昏睡,想起还有许多折子没批阅,索性离开了延福宫。 直到傍晚时分,他想起昏睡的独孤连云,索性又再去一趟延福宫。 “皇后娘娘还在寝殿侍疾。”太监总管向他禀报此事。 “她也是刚刚才到?”独孤连城随口问了一句。 若是这般,他会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安插了慕辞的人。 “当然不是。皇后娘娘还是早上过来的,一直未曾离开。” 独孤连城有些惊讶:“不必通禀,本宫进去看看就走。” 他说完,往寝殿而去。 —— 还没签约,愁史个人,简直了。。。 第21章:大限将至 隔着珠帘,独孤连城就见慕辞坐在榻前,姿势似乎还和他上午离开时一样。 她似乎在和皇兄说着什么,因为离得远,听不真切…… 慕辞只是在和独孤连云拉家常,她说的是小时候的事。以前她常往宫里跑,年少时不经事,那时只觉得宫里的皇子公主都好漂亮,她好喜欢。 偏偏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独孤连城,而不是独孤连云。 若不然,她或许会喜欢上独孤连云,她的人生或许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等连云哥哥身子好了,我们就去定山寺住几日,好不好?”慕辞定定地看着独孤连云的脸:“这辈子我能及时回来,成为你的皇后,也算是偿还……” 她正喃喃自语,却警觉身后有异。 她倏地回头,发现独孤连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皇太弟既然来了,就好好陪陪皇上,本宫先回未央宫。” 慕辞不喜和独孤连城待在同一个地方,他一来,她就想走。 独孤连城未置一词,目送慕辞消失在珠帘之后。 方才她说了一句“这辈子能及时回来”,此言令他费解。 许是她口误,将“及时回头”说成是“及时回来”。 他很快把慕辞抛诸脑后。这个狡诈阴险的女子不值得他费心,倒是皇兄一日未醒,这情况不乐观。 之后,太医依次给独孤连云看诊,看诊后众太医表情很凝重。 独孤连城命太医道明实情,听完后他无声低语:“皇兄大限将至……” 中秋节晚上,皇兄也说过同样一句话,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中。不想才过几日,皇兄就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 他在龙榻前坐了两个时辰才离开延福宫。 正想离开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有熟悉的裙角闪至角落。 他眸光微闪,未动声色,假意离开。 此人正是慕辞。她并没有离开延福宫,因为知道独孤连云时间无多,她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多陪陪他。 她又不想和独孤连城待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只能等他离开,她才现身。 她却不知自己才现身,独孤连城便去而复返,眸色沉沉看着她的背影。 李玉见主子眸色深沉,低声道:“爷,更深露重,回东宫歇着罢。” “依你看,慕辞是重情义的女子么?”独孤连城语带嘲讽。 方才慕辞假意离开延福宫,纯粹是为避开他?还是说,故意做给他看? “这……奴才不敢妄议。”李玉低下头。 估且不论慕辞是否做戏,她特意避开主子爷的行为,着实让爷面子上过不去。 独孤连城冷哼一声,没再追问,转身离开了延福宫。 独孤连云睡了一天一夜后,第二天终于醒了,精神看着也不错。 “皇上,这可使不得!”慕辞听完独孤连云出的主意,吓了一跳。 原因无它,独孤连云说是要去一趟定山寺。 就算今日出行,因为要顾及独孤连云的龙体,去到定山寺大概率也是明天的事。就独孤连云的身子骨,怎么可以舟车劳顿? 第22章:不枉此生 “真要说朕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有这一桩,就是想去定山寺看看。”顿了顿,独孤连云加重语气,“这是圣旨,不得违抗!” 慕辞笔直地站着,她不想接旨。 但是御前伺候的其他人纷纷跪下接旨,她的意见不管用。 独孤连城闻讯赶过来的时候,独孤连云已整装待发。 “皇兄,使不得!”他的开场白,和慕辞如出一辙。 “你怎么跟辞儿一样?连城,你也一同前往,这是圣旨。”独孤连云下了口谕,率先上了马车。 慕辞正要跟上,独孤连城冲她喝问:“是不是你教唆的?!” 明知皇兄龙体违和,大限将至,慕辞竟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慕辞懒得解释,避开独孤连城,上了马车。 “毒妇!”独孤连城低斥一声,上了另一辆马车。 在去往定山寺的路上,独孤连云依然是睡睡醒醒。慕辞全程陪伺在一旁,就怕独孤连云有个三长两短。 前世很多事她都记不清了,关于独孤连云之死记忆也很模糊。 今日独孤连云突然提出要前往定山寺,她突然间忆起,前世独孤连云好像是在定山寺驾崩。 和今生唯一不同的,前世独孤连云驾崩时,她和独孤连城在皇宫。 是不是一切都是命定,半点不由人? 她重生了,但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命运,他人的,包括自己的。 思及这个可能性,她心里沉沉的,像是压了千斤重担。 她最怕到头来,自己还是会成为独孤连城的后宫三千之一…… 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是大半天的路程,硬是花费了两倍的时间。待他们去至定山寺,将将是次日卯时。 在夜里一直昏睡的独孤连云终于醒了,看起来精神不错。 再看整夜未阖眼的慕辞,眼角一片青黑,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依然貌美如花。 只是她小脸紧绷,一点笑容都没有,看起来格外严肃。 “出来游玩,怎么是这个表情?”独孤连云打趣。 慕辞眼睑低垂,哑声回道:“皇上太任性,不念及自己的身体,臣妾不高兴。” 独孤连云莞尔一笑:“朕是想带你来看看真正的的金秋美景,走罢。” 他牵起慕辞的手,往银杏林方向走去。 其余人等静静跟在他们身后,包括独孤连城。 看着前方手牵手的天子与皇后,他眸色莫测。自己来此做甚,不过是陪衬罢了,那个女人还曾是自己的准太弟妃,简直荒唐! 慕辞未察独孤连城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她好奇地问道:“皇上常来定山寺么?” 看着似乎熟门熟路。 “来过几回。朕曾经想过,在有生之年,若能带你来一趟此处,才不枉此生。”独孤连云眉眼温柔地看着慕辞。 慕辞心一紧,步履变得沉重。 这个男人一定是也知道自己大限快到了,想完成最终的遗愿,是这样吗? “怎么哭了?”独孤连云第一时间发现慕辞情绪异样。 慕辞抬眸看天,逼回眼眶的泪水:“只是风沙迷了眼。” 第23章:皇上驾崩了! 见慕辞眼睛红红,独孤连云只是牵紧她的柔荑,没再多问。 慕辞搀扶着独孤连云,一路走走停停,还未到银杏林,就先闻到了桂子飘香。 他们几乎同步,鞋履踩在落叶上,吱呀作响,衬托得此处份外宁静。 分明是一段不算太长的路程,又好像走了一辈子。 远远就见前方红叶满枝的两株枫树,枫树的背后,才是真正的杏林。 满树满枝的金黄树叶,像是一副古老又亘久的墨画,宁静、平和,仿佛被岁月定格了一般。 当秋风吹过,落叶纷纷洒洒,从枝头飘落,才感觉它是在散布生命中最后的一点炫烂。 难怪独孤连云执意带她来一趟。 她移植的那棵银杏树,又岂能和眼前这如梦如幻的极致美景相比? “好美。”她轻声低喃。 独孤连云视线却定格在她的脸上。 杏林景致再美,又怎及她万一? 可惜了,他只能陪她走到这一程。 那之后,慕辞陪同独孤连云坐在竹椅上看风景。直到独孤连云说累了,要在她肩上靠一靠。 她没敢动,柔声回他一个“好”字。 慕辞静静地看着前方忽静忽动的银杏林,心里很平静。 她和独孤连云之间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山盟海誓。他带她来此,不过就是还愿。 而今他心愿已了,大约能没有遗憾的离开吧。 若他们还有来生,她希望独孤连云别再遇见她了…… 李玉见前方靠在一起的两人维持同一个姿势有半个时辰之久,低声道:“爷,奴才瞧着万岁爷不大对劲,莫非是……” 独孤连城正等不耐烦,一听到这话大踏步上前。 他探上独孤连云的鼻息,已经…… “连云哥哥睡着了,你们别惊扰了他,小声些。”慕辞柔声道,神色很平静。 独孤连城觉得她的表情很古怪。 她演技一向好,此时此刻不是该痛哭流涕表达她新婚丧夫的悲痛之情么? 李玉只能远离了杏林,跪倒在地,扬声道:“皇上驾崩了!!” 那之后,方丈带来了独孤连云的遗旨。 独孤连云不想葬在皇陵,而是希望葬在定山寺的后山,与杏林遥相对望。 大夏国此前没有这样的先例,奈何这是独孤连云的遗旨,独孤连城还是决定尊重他的遗愿。 独孤连云驾崩一事很快传遍全国。 办完独孤连云的丧事,已是七日之后。 慕辞在这期间很平静,仿佛死的不是她的夫君,她全程像是局外人一般看着众人忙碌。 独孤连城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他觉得,这个女人血是冷的,否则怎么会在独孤连云驾崩之后,一滴眼泪都没有? “皇兄驾崩,你就不想削发为尼,在定山寺永远陪着他?”独孤连城故意言语相讥。 慕辞看他一眼,有些不明白:“先皇驾崩,就是你即位,你在不平什么?” 说及此,她拢了拢自己的青丝,唇畔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先皇已经给哀家做好了安排,哀家的去处,不劳你费心。” —— 已经签约了,以后一般更新三章哈,宝宝们积极点撒,记得投票打五分喔。 第24章:她成史上最年轻的小太后 慕辞娉娉婷婷地走远,消失在独孤连城的视线范围。 独孤连城薄唇紧抿,愈发觉得此女碍眼。 偏生就连皇兄死了,都还护着她,早已拟下了一道圣旨。 独孤连云的后宫此前只有慕辞这个皇后,没有子嗣,更没有其他妃嫔,在皇兄驾崩后,慕辞顺理成章尊为太后。 这也是夏国史上最年轻的小太后。 离开定山寺时,慕辞不禁回头望去。 杏林在远方,依稀能看到一抹金色风景。 这里山宁水静,若是养老,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还要回去皇宫。 她不想臣服于命运。相信只要以后避着独孤连城一些,就能避免跟他有过多的交集。只不过他的那些后宫妃嫔…… 思及此,她轻叹一声。 她放下车帘。 下一刻,有人掀帘而入,正是独孤连城。 “有事?”看着在自己对面坐下的独孤连城,慕辞不着痕迹地挪后寸许。 独孤连城偏生眼尖,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他没作答。 马车外的李玉这时扬声道:“起程回宫!” “慢着!”慕辞后知后觉发现独孤连城要跟自己坐同一辆马车,这可使不得。 马车外众人似乎没听见,继续赶路。 慕辞看向独孤连城,独孤连城则似笑非笑看着她。 慕辞突然间淡定了。 独孤连城还没正式登基,所有人都已把他当成皇帝在侍奉。她这个太后的意见,不值一提。 他是用这种方式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罢? 哪怕她贵为太后,她还是得仰仗独孤连城的鼻息生存。 在回宫的路上,她多数都在走神,基本上把独孤连城当成空气。 独孤连城同样视她为无物。 回程的途中很顺利,直到到了蓝天门前,不知怎的,马车突然毫无预警地颠波,她没有思想准备,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冲。 这一冲,她竟直接冲到了独孤连城身上。 恰逢此时,李玉掀帘:“爷,到了……” 在看到轿内的情景,他在一瞬的错愕后,迅速放下轿帘。 可惜,还是太晚了。 独孤连城即将登基,未来的帝王回宫,不只是文武百官出来相迎,就连东宫的所有美人也都在夹道两旁迎接。 离得近的,自然就看到慕辞趴躺在独孤连城身上的一幕。 大概也就能用四个字最能贴切形容,那就是——伤,风,败,俗! 慕辞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一变故,她好不容易才从独孤连城身上爬下来,解释道:“哀家并非故意……” 见独孤连城不以为然的表情,她打住话头。 独孤连城不可能相信她的解释,她没必要多此一举,浪费唇舌。 那之后,独孤连城接见百官,慕辞想走,独孤连城却说她是太后,必需担起太后的职责。 她还真不知道太后该有什么样的职责。 在人群中,她看到父亲站在显眼的位置。 嫁进皇宫后,发生了太多变故,慕家人至今都不明白本该嫁给皇太弟的慕辞,为什么会突然改嫁给先皇。 第25章:他给的“恩宠” 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本该成为皇后的慕辞,而今成为了太后。 慕直的心情非一般的复杂。 若是慕辞没办法成为皇后,他只有把小女儿慕雪送入宫中。只是慕雪尚未及笄,还需等等。 慕辞此刻并不知慕直的打算。 她只想早点回去休息,好好泡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累。 也不知独孤连城是不是故意的,竟站在蓝天门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站得她疲惫不堪,只想找个地方歇脚。 好不容易熬到他说完了,独孤连城居然叫上慕直,说要跟他们父女用膳。 慕辞不能说什么,有气无力地去到东宫。 这一来,东宫的女眷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 云兮表面在笑,内心里已恨不得嚼碎她的肉吧? 对慕辞来说,用膳的过程也及其煎熬。她这回是累惨了,只想好好休息,好好补觉,偏生独孤连城和父亲像有说不完的话。 大约一个时辰后,慕辞才得已解脱。 临走时,慕直似乎有话想对她说,她没有精力应对,只想离开东宫。 她想回未央宫先歇会儿,谁知独孤连城又说要送她回未央宫。 若说此前还看不明白独孤连城的意图,眼下她心如明镜,独孤连城是故意给她“恩宠”,让他的后宫来对付她。 独孤连城这是想借他后宫的刀来杀她呢。 最最让她忍无可忍的是,把她送至未央宫,独孤连城竟然不走,说是要再陪陪她这个可怜的未亡人。 “你坐吧,哀家去休息了。”慕辞懒得再作表面文章,举步往浴间而去。 谁知她才进浴间,独孤连城又跟了过来。 “你还想做什么?”慕辞再能忍,此刻也动了肝火。 她知道独孤连城记仇,但这么记仇的准帝王,恐怕也是绝无仅有吧? “皇兄生前叮嘱本宫保护好你,本宫是守信之人,自然就得做到。太后有什么需要照拂的,尽管开口。”独孤连城说着,饮了一口茶。 此茶味道极好。 慕辞疲累且不耐烦的脸,让他心情极好。 慕辞冷扫一眼独孤连城,走离了浴间,往凤榻而去。 独孤连城随后而至:“太后就没什么想要的?” 慕辞没接话,她倒在榻上。实在太过疲累,她转身就沉入梦乡。 独孤连城听到慕辞的轻浅呼吸声,眉头微拧。看来是累极,躺下就睡着。 他探头看去,入眼便是她青黑的双眼,紧抿的唇瓣有些干燥,眉心还有一道褶子。即便睡着了,也似在诉说她不高兴。 他不觉多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她丑,而后拂袖而去! 独孤连城一走,未央宫伺候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丝竹进了寝殿,见自家主子累得睡着了,只能压下满腹疑问。 她示意其他人候在外间,让主子好好休息。 东宫众美坐不住了。 大家坐成两排,个个心怀鬼胎。 “原先本妃还不信,以为只是夸大其辞,如今看来都是真的,爷的心都被慕辞那个狐媚胚子勾走了!”华裳最沉不住气,脸色极难看。 第26章:可恶的慕辞! “这就急了?才将将开始呢。爷在定山寺待了这许久,一直是慕辞伴爷左右,谁知道她腹中是不是有了爷的骨血?妹妹们就没看到在马车上,慕辞勾惑爷的那一幕么?”云兮巴不得所有人都把慕辞当成情敌,添油加醋一番。 绿梅当然也介意慕辞这个特殊的后宫美人,适时插话:“爷对太后的喜爱溢于言表,若不然不会把慕大人也引进东宫作客。太后回未央宫,爷还亲自相送,若说爷和太后之间没点什么,妹妹是不信的。” 一时间,你一言、我一句,都在讨论独孤连城对慕辞的喜爱到了什么地步。 正在热闹的当会儿,独孤连城终于回来了,而且春风满面,眼角含情。 他显而易见的好心情,足以引起在场众人众多揣测。 众美争相请安,云兮抢了个好位置,迎上前问道:“爷有什么喜事,妾身可有幸知道一二?” 独孤连城看她一眼,笑容渐渐敛去:“太后很是辛苦,这几日所有人都不得去叨扰她。” 他说完,端着脸往书殿而去。 众姝面面相觑,暗暗心惊。 如果此前还只是揣测,眼下她们肯定爷和慕辞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爷才回宫,落下许多奏折需要处理,大家都散了罢。”青乐说着,率先走了。 其他人附和,各回自家。 云兮一回到自己的阁楼,狠狠往地上甩了一只茶盏:“可恶的慕辞,竟然捷足先登,果然好本事!” 她早知慕辞不是善茬,却也未料到慕辞竟然会这么快就把爷勾上手。 “如今大家都只是猜测,爷和太后之间,未必就是大家所想的那样,主子没必要着急。”琴芳忙着安抚云兮的情绪。 “本妃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么?”云兮怒声道。 那时就在宫门前,慕辞竟然敢对独孤连城投怀送抱。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慕辞有什么的狐媚手段。 琴芳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思疑片刻,她又道:“主子切不可急于出头,否则很容易失了恩宠。沉不住气的大有人在,咱们还不如好好看戏,您说呢?” 云兮闻言冷笑:“本妃不出手,自有人坐不住。眼下的威胁有两个,一个是慕辞,二是青乐腹中的骨血。若能让这两人大打出手,那就有意思了。” 琴芳觉得这话在理。 问题就是要怎么样才能让慕辞和青乐斗起来,她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夜东宫注定是个不眠夜,众美都不敢抱期望。 独孤连城目前对慕辞兴趣正浓,不大可能翻她们的牌子。 她们要筹谋的是未来。 东宫这么多的美人,未来还有无数美人进后宫,届时她们的敌人又岂只是一个慕辞,也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有手段的慕辞…… 反观慕辞,回到未央宫便昏睡,一睡即是六、七个时辰。 她醒后精神奕奕,一扫此前的疲态。 她又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玫瑰浴,换上一件白色纱裙,一身清爽素净。 —— 宝宝们看完表急着跑,记得冒个头啊,投个票票啊,打个五分啊哈哈 第27章:新帝登基 就连丝竹也不得不承认,太后娘娘有一张让人百看不腻的脸。哪怕这般素净,这后宫之中也无人比得过这般绝色。 “有话直说即可。”慕辞看出丝竹欲言又止。 “整个后宫都在传娘娘不守妇道,先皇才驾崩,便迫不及待向太弟爷献媚。奴婢知道娘娘不是这样的人,分明是有什么误会,奴婢替娘娘不值。”丝竹闷声回话。 女人最要紧的就是名节,可是如今大家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听了恨不得把散播谣言的人通通弄死。 “这就是太弟的手段。他憎恶哀家,却因为哀家是太后,不宜直接出手,索性就用了这招来对付哀家。目前来看,太弟的目的达到了。” 慕辞话音刚落,迎春便一惊一乍地问:“那可如何是好?太弟爷很快登基,届时他将是天下之主。他若要对付娘娘,娘娘岂不是很惨?” 慕辞轻抿一口清茶,徐声回道:“哀家都不怕,你这小丫头怕什么?” 迎春脸色微褚:“那倒也是。娘娘都不怕,奴婢就更不怕了。”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只要别给娘娘添乱就行了。”相较于迎春,丝竹稳重许多。 ** 国不可一日无主。 先皇驾崩,当然就是皇太弟继承夏国大统。 此前登基事宜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皇太弟回宫,便举行登基仪式。 独孤连城登基这日,作为太后的慕辞也得幸在旁围观。 当独孤连城穿上龙袍、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属于独孤连城的时代也正式来临。 作为旁观者,她只觉得登基盛典过于冗长和沉闷,她看着都嫌累。 好不容易等到新帝亲御正殿,接受文武百官朝拜,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新帝即位,改国号顺治,大赦天下。 接下来便是新帝立妃嫔。这关乎夏国国运,当然也是非常隆重的事情之一。 圣旨下来,各位美人一一接受册封。 云兮是所有嫔妃当中唯一赐有封号的妃嫔,“丽”为封号,为正二品丽昭仪,九嫔之首。 云兮下跪接旨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甘心。 她以为自己在所有妃嫔当中最得宠,怎么样也该是四妃之一,谁知竟然只是个正二品的丽昭仪。唯一令她骄傲的是,所有妃嫔当中只有她被赐了封号。 云兮没有被封为四妃,其中最高兴的当属华裳。 谁知轮到她时,也只是封了正二品修仪,也是九嫔之一。 跟着接受册封的便是怀有龙嗣的青乐,她被封为婕妤,妃位正三品。 绿梅则封为美人,正四品。 正五品才人册封了三位,分别为李才人、赵才人、吴才人。 其余赐有宝林九位,御女九位,采女若干。 这和前世的情形有很大区别。 慕辞记得前世云兮被封为四妃之一,青乐为九嫔之一,华裳是后来进宫。 所以说,有些东西还是改变了,例如前世她成为独孤连城的皇后,而今却作为太后,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独孤连城的后宫分配。 第28章:眼中钉、肉中刺 独孤连城刚刚登基,后宫空虚,将来还会有很多美人进驻。作为皇帝,考量的远比其他人要深远,他这是要为将来对他有用的妃嫔预留出位置。 前世慕辞不懂的道理,现在却看明白了。 女人对于独孤连城来说只有两种。一种是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另一种是没有价值、只是用来把玩或是用来当摆设的玩件儿。 正在她分神的当会儿,独孤连城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来。 她若无其事别开视线,假装在看其它风景。 她一转眸,结果正撞入父亲的眼底。 父亲作为当朝肱股大臣,当然备受器重。却也正是因为慕家势大,独孤连城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父亲作何打算,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 大约就是想再送一个慕家千金进宫。 原本慕家就想出一个皇后,结果她坏了父亲的好事,自己成了太后。太后虽然有一点用处,但怎么也比不过皇后,可以为皇家开枝散叶。 父亲一直想与她单独谈谈,她却假装不知,不予理会,能拖一日是一日。 待哪天拖不下去了,再作打算。 新帝登基,晚上又是一番盛况。初初上位的妃嫔们盛装出席盛宴,她们姿色妍丽,美得各有千秋,令人目不暇接。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成为第一个被新帝宠幸的妃嫔,其中以云兮最为紧张。 因为上回装病,万岁爷让她好好调养身子,并称两个月不会翻她的牌子。如今一个月都没有过,她心下忐忑很正常。 若她不能侍寝,就是华裳侍寝的机会最大。 再看华裳装扮得千娇百媚,她一个女人都觉得惊艳,更何况是当今圣上? “听说皇上先前下了口谕,姐姐两个月内不得侍寝,皇上对姐姐还真是贴心呢。”似知道云兮的担忧,华裳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兮面不改色,笑意绵绵:“那是皇上对本宫的恩宠,莫非修仪妹妹也想要这样的恩宠?” “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可不敢抢姐姐的恩宠。”华裳媚笑如花,她的一双狐媚眼直勾勾地看着新帝所在的方向:“就不知今夜是哪位美人能够侍寝,还真是期待啊。” 云兮心道这个狐媚胚子,怕是以为自己今晚一定会被翻牌子,才敢这般嚣张忘形。 她怕不是忘了,天有不测风云,华裳此刻以为胜利在握,只怕高兴得太早。 就在众妃嫔心思各异,在想着要怎么吸引新帝注意力的时候,坐于首座的独孤连城突然起身道:“朕才回宫,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各位爱卿和爱妃继续。” 语罢,他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去。 余下众妃嫔面面相觑,都没想到新帝登基居然不翻后宫任意一位的牌子,这和她们预想的情形截然不同。 新帝一走,众妃嫔也没有了赏舞的心思。 枯坐片刻,云兮起身道:“本宫乏了,先回翠微宫。” 目前所有妃嫔当中,只有云兮妃位最高,众妃嫔纷纷起身恭送。 第29章:皇帝不召寝 经过华裳身边时,云兮慢下脚步:“漫漫长夜,修仪妹妹可是有得盼喽。” 华裳媚笑回怼:“最近两月姐姐可是连盼头都没了。” 云兮冷哼一声,扶着琴芳的手走远。 “不过区区一个丽昭仪,居然敢在本宫跟前嚣张,她以为皇上真的宠她么?”华裳媚眼轻横,看着云兮离开的方向冷笑。 “主子大可不必因丽昭仪置气。皇上定是瞧出丽昭仪早前是在装病,是以用这种方法惩戒丽昭仪。”华裳的宫人秋桃附和道。 华裳闻言双眼一亮:“经你这么一说,是有些道理。皇上是何许人也,定是瞧出了门道,故意用这种方法冷落丽昭仪。” 她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秋桃本就只是随便找了个由头安慰自家主子,不想主子当了真,她当然是继续附和。 其他妃嫔也觉得意兴阑珊,各自散去。 至于慕辞,根本没有出席这天的晚宴,自然不知道这天晚上独孤连城没有宠幸后宫任何一位妃嫔。 还是次日丝竹提及此事,她才得知。 这让她忆起前世独孤连城登基那日。作为皇后,独孤连城当晚肯定是宠幸她。 其他妃嫔不知道的是,独孤连城并没有碰她。 皇帝不只是登基这天没碰她,甚至连在大婚夜,独孤连城也不曾和她圆房。 若非后来用计,她也不可能怀上龙嗣。只是强求来的东西,始终是不得长久,后来那孩子没能保住…… 忆起前尘往事,慕辞有些恍惚。 前世今生有些事是一样的,有些又不一样。 独孤连城登基没有召寝,这符合他的性情。 很快众妃嫔就会知道,独孤连城这个皇帝不重女色,以后漫漫长夜,那才是煎熬的开始。 关于新帝登基却未召寝这件事她听过就忘了,并未放在心上。 前世独孤连城就是个心冷的,极少在后宫走动,好像她打入冷宫那会儿,后宫还没有一个妃嫔生下龙嗣。 直到半月后,丝竹再提起这件事,她徐声道:“皇帝不召寝,要着急的是皇帝的妃嫔,你怎么这么爱八卦?” “奴婢就是好奇嘛。照理说皇上年轻气盛,怎么会放着这么多的美人享用呢?”丝竹着实不解。 她所知道的皇帝都是拥有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不说每夜都召寝,但好歹隔三差五都得来一趟后宫吧? 这位新帝却刚好相反,整天忙于正事,不在后宫走动,那些个妃嫔都快要坐不住了。 若非乐婕妤怀有龙嗣,她们都要怀疑新帝是不是有龙阳癖好、不喜女色。 “以后不得议论皇帝的后宫事。”慕辞视线定格在丝竹的脸上。 丝竹心一凛,“是奴婢逾矩了,奴婢知错。” 迎春本来也想问,见丝竹被主子训斥,当下不敢再妄论。 就在此时,郑德入内禀报:“昭仪娘娘在外求见。” —— 怕有些亲看不明白,把本文的妃位贴一下。 1、皇后 2、皇贵妃 3、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正一品; 4、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为九嫔,各一人,正二品; 5、婕妤九人,正三品。 6、美人九人,正四品; 7、才人九人,正五品; 8、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 9、御女二十七人,正七品; 10、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 —— 本文双洁哈,渣渣城虽然渣,但是个干净的。 第30章:太后住在皇后的寝宫 “让她进来。”慕辞在首位落座,姿态优雅。 不多时,云兮入内。 她今日身着粉色系齐胸襦裙,外套同色系粉纱,衬得她面若娇玉,清新可人。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恭请太后娘娘金安。” 慕辞免了她的礼,随后赐座。 “上回太后娘娘命臣妾好生调养身子,臣妾不敢不从,所以这个时候才来向太后娘娘请安,还请娘娘莫怪罪兮儿。”云兮说着让琴芳奉上一只绘制精致花鸟虫鱼图案的暖手壶,“这是皇上赏赐给臣妾的暖手壶,天气再冷一些便用得上,臣妾特地拿来孝敬娘娘。” 慕辞看向丝竹,丝竹会意,上前收了云兮的这份礼。 “有心。”她淡淡地应了两字。 云兮突然来讨好她,无非是突然觉得她有什么利用价值。 “皇上登基后,整日忙于国事。臣妾还好,毕竟皇上命臣妾安心调养,倒是其他姐妹们怨声载道。如今皇上也就能听进太后娘娘的话,太后娘娘不若在皇上跟前提一提此事,或许皇上会因此多来后宫走动走动。”云兮道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她确实不急,但可以借由此事,让慕辞激怒皇上。 若是能趁此机会除去慕辞这个眼中钉,倒是美事一桩。 慕辞闻言垂眸:“哀家是局外人,皇帝的家务事,哀家无权置喙,丽昭仪找错人了。” “臣妾当然没有找错人。皇上如今最信任的便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说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云兮恨不能立刻把慕辞拖下这趟浑水。 慕辞淡扫一眼云兮:“皇帝不进后宫,是忙政务,作为后宫妃嫔,当以大局为重。丽昭仪若真这么急,大可以直接去找皇帝哭诉,找哀家是没用的。” 云兮恨慕辞油盐不进,心下虽然不快,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她讪笑:“太后教训得是,是臣妾不懂规矩。” 这个女人狡诈得很,她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离开未央宫时,云兮回头剜一眼未央宫的门匾:“未央宫素来是当朝皇后的寝宫,她凭什么住在这座宫殿?”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不来后宫走动倒也罢,居然还未下旨让慕辞搬往属于皇后的居所,这件事引起不少人非议。 偏生也没人敢去皇上跟前嚼舌根。 这一日日下去,慕辞还真要长住未央宫不成? “莫非皇上是想告诉所有人,太后将是未来的国母?”琴芳小声嘀咕一句。 她这话招来云兮的一记刀子眼,吓得她低下头:“奴婢只是胡乱揣测,奴婢知错了。” 云兮看着龙飞凤舞的“未央宫”三个字,冷声道:“哪怕皇上对慕辞有想法,依照慕辞如今的身份,皇上也不大可能对慕辞下手,更别提立慕辞为后了。” 作为皇帝,独孤连城考量的远比他们这些人要深远。 独孤连城也并非只重女色的皇帝,区区一个慕辞,还不至于让独孤连城做出失智之事。 “慕辞这辈子都休想成为当今万岁爷的皇后!” 第31章:宠幸了一位美人 云兮上了步辇,徐声道:“若有机会,第一时间要铲除的对手便是慕辞。” 她每回看到慕辞,都莫明有些惧意。直觉告诉她,慕辞会是这后宫当中最强劲的对手,她不敢大意。 未央宫内,丝竹正在仔细检查暖手壶。 后宫最多腌臜事,云兮是最会搞事的妃嫔之一,她不得不防。 慕辞看在眼里,对丝竹的细心表示赞赏。 “不用看了,暖手壶没有问题。”慕辞说话间,接过暖手壶。 美则美矣,却是独孤连城送给云兮的东西,她不喜。 “娘娘怎知没有问题?”丝竹好奇地问道。 慕辞神色淡淡的:“看得出来。” 前世她的敌人多着呢,也中过不少毒招,后来就自己学会了一些浅显的药理知识。 她虽愚钝,但胜在好学。 丝竹还想追问,此时迎春进了内殿。 “皇上不愿见奴婢。不过李公公带了话,皇上的意思是让娘娘继续住在未央宫,无需搬往慈宁宫。”迎春耷着小脸:“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未央宫分明是当朝皇后的寝宫,可主子是太后,住在这儿不是招人话柄么? 她接连三日去找皇上,皇上都没有召见她,今儿个才让李玉给了这么一句话。 “还能是什么意思?这是让娘娘成为后宫靶子呢。”丝竹接话,“娘娘不就是当时改嫁了么?皇上也太小气了些。” “那就继续住在未央宫罢,哀家倒是无妨,这儿住习惯了。”慕辞淡声接话。 即便是她成为全后宫的靶子,她也无所畏惧。 “娘娘就是性子好,才会被皇上欺侮。”迎春急红了眼。 外人都道皇上喜欢主子,其实刚好相反,皇上就是想尽办法让娘娘成为后宫的头号敌人。 “奴婢就怕接下来皇上还有毒招对付娘娘。”丝竹道出自己的担忧。 慕辞见两个丫头忧心忡忡的样子,随意安抚了两句。 以后这种事会常有,她们总得慢慢适应,反正她是不在意的。 在这深宫红墙之中,人与人之间无非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还好她的身份特殊,无需和独孤连城连的三千佳丽争宠,日子也就自在了许多。 是夜她早早入睡,并不知这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二天早上,迎春声情并茂讲述了昨晚的艳事。 据说独孤连城难得抛下繁忙政事,进了后宫,他本意是要前往翠微宫,怎知途中遇见一位绝色佳人,并一见倾心,当晚即宠幸了这位美人。 “娘娘究竟有没有听奴婢说话呀。”迎春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自家主子一点惊奇的反应都没有,这让她挫败。 “你说话好听。”慕辞慈爱地捏捏迎春的嫩颊。 迎春苦了脸:“娘娘就是爱打趣奴婢。” 慕辞淡笑不语。 这位被突然宠幸的美人,大约就是向菱了。 前世独孤连城也是政务繁忙,第一次进后宫本是想来未央宫找她,后来在途中偶遇了向菱,一时惊为天人,便宠幸了向菱…… 第32章:向才人横空出世 慕辞也记得清楚,那时她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前世她这个当皇后的不得宠,连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采女都比不过,再加上她冲动易怒,听了云兮的唆使,可没少找向菱的麻烦。 但是向菱有独孤连城护着,每回在她这儿受了闲气,就能在独孤连城那里得到更多的恩宠。 此消彼长,作为皇后的她就这样被向菱比了下去…… 忆起前世,慕辞不免唏嘘感慨。 “今早一道圣旨下来,后宫又多了一位向才人。”迎春说着说着笑了:“如今后宫上上下下都在笑话丽昭仪呢。明明皇上最宠爱的是丽昭仪,到头来却是其他美人率先夺得圣宠。” 向才人是新皇登基后宠幸的第一个美人,如今所有妃嫔都想看看那位向才人是怎样的天姿国色,让一向不太热衷女色的皇上如此喜爱。 “接下来还有热闹可瞧。”慕辞失神地看着雕花窗棂。 这个向菱倒是一个奇特的存在。若真要找找独孤连城钟爱的妃嫔,向菱是其中一个。 她的恩宠是长久不衰的,独孤连城平日里极少进后宫,但若真要进后宫,向菱绝对是他会宠幸的妃嫔。 照目前的局势来看,这一世,向菱恩宠依旧。 不出慕辞所料,第二天晚上,皇帝再次翻了向菱的牌子。准确来说,一连五日,独孤连城都是召向菱侍寝。 向才人的横空出世,令其他妃嫔坐立难安,云兮和华裳自然也不会例外。 华裳最沉不住气,第一时间跑到未央宫来告状。 慕辞听到华裳吐槽向才人的“恶行”,唇角微弯。 她是太后,处理后宫事务的大权目前落在云兮手里,华裳向她告状有何用? 华裳继续煽风点火:“娘娘要为臣妾作主啊。向才人那个狐媚胚子仗着恩宠,至今都未来向太后娘娘请安,这就是跟娘娘过不去。” “若奴婢记得没错,修仪娘娘也是第一次来向太后娘娘请安吧?”迎春忍不住道出一句实话。 后宫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人把她们家主子放在眼中。 先皇生前只娶太后娘娘,照理说太后娘娘身份显贵,但是这些后宫妃嫔一个个视太后娘娘为无物,摆明是不把太后娘娘当成主子。 华裳有一瞬间的尴尬,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是皇上下了圣旨,不能打扰太后娘娘修身养性,臣妾就没有过来叨扰娘娘了。若非出了一个不长眼的向才人,臣妾也不敢冒冒然来找太后娘娘主持公道。” 她话音刚落,郑德入内,称有其他嫔妃过来向慕辞请安。 接下来,三位妃嫔依次入内。 为首之人正是云兮,还有与她走得近的赵才人和于美人。 慕辞知道,赵才人和于美人都依附了云兮。 三位妃嫔向慕辞请安后入座,赵才人看向华裳,出言讽刺:“修仪姐姐倒是跑得快。” 华裳媚眼扫向赵才人:“你的好姐姐是丽昭仪,休与本宫套近乎!” —— 是双洁啊,昨天说过了,大家仲么就不信呐。慕辞成为小太后,人家小太后又对皇帝没那份心思,这让皇帝以后看得到够不着,不是很好玩吗? 第33章:四两拨千斤 赵才人掩唇轻笑:“姐姐这话好没道理。皇上也说了,后宫妃嫔亲如一家,大家自然就是姐妹。若是让皇上听见姐姐这番话,会让皇上以为姐姐没有容人之量呢。” 华裳闻言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才人也敢对本宫无礼?!秋桃,掌赵才人的嘴!” 一直在看热闹的慕辞见华裳欲动干戈,才出言制止:“好了,适可而止!” “是,太后娘娘。”华裳不敢忤逆慕辞,坐回原位。 倒也是,如今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向才人才是所有人的劲敌,皇上久不来后宫,一进后宫却是接连宠幸向才人,这让她们从东宫出来的老人情何以堪? 云兮对于美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会意,挑开话头道:“向才人如今已是后宫的红人。深得皇上的宠爱倒也罢了,到如今我和姐妹们都没见过向才人,皇上实在太会藏了,这是怕姐妹们把她吃了么?” “就是,都五日了,每回侍寝完毕都在延福宫留宿,次日还要在御前侍候笔墨呢。就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儿,令皇上这般喜爱。”赵才人酸溜溜地附和。 她们说完了,都看着慕辞。 慕辞正在专心喝茶,见突然间安静下来,才抬眸问:“说完了?” 赵才人和于美人同时点头。 慕辞放下茶盏,温声相劝:“作为妃嫔,你们的职责就是为皇室开枝散叶。皇帝政务繁忙,平日里少进后宫,难得有这样的美人能入他的眼,是好事,证明龙嗣在望。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美人进宫,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她这些话句句在理,本来想要挑拨的众人一时哑然。 不是说太后和皇帝之间有暧昧么?怎么看到皇帝宠幸了新的美人,太后却一点也不嫉恨? 这没道理! 于美人心里不是滋味儿,率先抢白:“正如娘娘所言,皇上平日里少来后宫走动,姐妹们见皇上一面都难。好不容易皇上来后宫了,大家却连见皇上的机会都没有,都被向才人独占了恩宠。皇上若是雨露均沾,臣妾是服气的。” 言下之意,向菱独占恩宠,她怎么都不服。 “就是,臣妾也不服!”赵才人附和,跪倒在慕辞跟前:“太后娘娘心善,一定要为咱们这些可怜人作主啊。” “臣妾也请太后娘娘作主。皇上如今就听得进太后娘娘的劝谏,臣妾就指望太后娘娘了。”华裳适时接话。 云兮见慕辞迟迟不表态,轻声喟叹:“太后娘娘也有难处。皇上性子不羁,太后娘娘怕皇上听不进劝,反倒怪罪下来,到时面子上过不去,妹妹们都莫为难太后娘娘了。” 她这是反其道而行,故意用激将法。 “还是丽昭仪看得通透。哀家与皇帝有旧怨,若哀家插手这件事,皇帝只会怪哀家手太长。不能帮你们倒还好,就怕皇帝怪责下来,反倒迁怒你们,倒叫哀家过意不去。”慕辞淡然一笑,搁下茶盏:“哀家乏了,都退下罢。” 第34章:嫁祸慕辞 云兮痛恨慕辞狡诈,却又发作不得。她不甘不愿,率先退下。 其余人见状,依次离开了未央宫。 “当今太后娘娘才是高明,明明那么在意皇上,却很沉得住气。”云兮轻搅锦帕,轻扯唇角:“沉不住气的是咱们,反倒让太后有机会看了笑话。” 她们想利用慕辞,慕辞这个狡诈的女人根本不上当。 “再精明也有弱点。谁人不知慕辞心慕皇上?妹妹就不信了,太后会永远沉得住气。恐怕这会儿子太后已经在想办法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呢。”于美人不以为然。 只要慕辞在意皇上,慕辞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接下来就看慕辞怎么对付向才人,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那时的戏才好看。 云兮却没有这些人乐观。 纵观她进宫后与慕辞打交道的情况来看,慕辞非常能忍,这个女人似乎没什么弱点,偏偏又极受皇上宠爱。 就不知怎的,在皇上登基后,并没有去过一回未央宫。甚至在这些天,皇上也没与慕辞打过照面。 莫不是皇上怕慕辞成为后宫众矢之的,才没进未央宫? 都说君心难测,谁都不知万岁爷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那向菱突然间冒了出来,至今也无人见过此女,不知长成什么模样,为什么皇上独独就宠爱向菱。 向菱短短几日时间,就从八品采女跃升至五品才人,爬升的速度太快,让所有人坐不住。 她派去延福宫打探的人也未见过向才人,听说是皇上保护得很好,足见皇上对向菱的宠爱。 长此以往,向菱将很快怀上龙嗣。 新帝才即位,大家都不敢妄动,就怕突然激怒皇上,引祸上身。 偏生青乐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大,若是再不处理,等胎儿稳了,再等孩子生下来,又是皇子,问题就大了。 所有人都在指望其他人代劳,能除去青乐腹中的龙嗣。 大约三日后,飞羽轩突然传出消息,青乐腹中的龙嗣差点没了。 幸亏太医医治及时,才堪堪保住龙嗣。 独孤连城闻讯龙颜大怒,命人彻查这件事。 结果这一查,就查到了未央宫。 飞羽轩内,独孤连城神色莫测:“未央宫?” 跪倒在地上的小太监颤颤微微地回话:“是、是未央宫的迎春。” “不可能是太后,她不会做这种事!”独孤连城神色冷冽。 赶过来看热闹的华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不论是不是太后娘娘,都该为乐婕妤和她腹中的龙嗣讨回公道,查出真凶。” “是啊,皇上,不若把太后娘娘请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云兮附和华裳。 此时此刻,她和华裳站在同一阵线。 慕辞平素那般狡诈,就算真要对付青乐腹中的骨血,也不至于让人留下话柄,肯定是被嫁祸的。 这说明有人想一箭双雕,除去龙嗣的同时,还想除去慕辞。不得不说,这一招十分高明! 她若出手,必定也会嫁祸给慕辞。 “丽昭仪想问哀家什么?” 第35章:皇帝对哀家是孝顺的,是个好孩子 正值热闹之际,慕辞的声音突然响起。 独孤连城闻声抬眸。 慕辞今日穿着月牙白齐胸广袖襦裙,银杏刺绣点缀裙身,绣工精细。她纤腰素裹,勾勒出少女腰身的优美线条。 她还在守孝期,穿着十分素净,如云发鬓也仅插着一支蝶形白玉发簪。 偏生人生的娇美,这么素净的衣着,相较于在场众美的鲜艳装扮,她却是最打眼的、亦是最最好看的。 当然,最让人惊艳的,依然是她那张精致的容颜。 这若是再长开些,都不知会是怎样的倾城之姿。 饶是见惯美人的独孤连城,也因慕辞的好颜色闪了神。 有心人士自然看到了这一细节,心里嫉恨的同时,又暗自幸灾乐祸,等着看慕辞的笑话。 “太后来得正好。这个小太监称受迎春指使,在乐儿的膳食中投置下胎药。”独孤连城难得体贴,上前扶着慕辞坐下。 慕辞不满他的触碰,却碍于他是皇帝,发作不得。 她满脸慈爱地看向身畔的皇帝,“皇帝就是孝顺,哀家真是好福气。” 独孤连城脸上的温笑差点挂不住,他手上的力度突然加大,慕辞虎口一紧,差点疼出声。 也亏得她能忍,才能面不改色。 她落座后,作势感慨:“先皇驾崩后,皇帝对哀家照顾有加。先皇果然没看错人,皇帝对哀家是孝顺的,是个好孩子。” 她的这句“好孩子”,令正在喝茶看热闹的吴才人差点喷茶。 她及时掩唇,才避免了闹笑话,却也因此呛得涨红了脸。 独孤连城一记冷眼扫过来,她吓得缩了缩脖子,恨不能隐身遁地。 这也只能怪太后,说话这么得趣,让她忍俊不禁。 独孤连城淡扫一眼慕辞,淡声接话:“皇兄生前曾嘱咐朕,要朕好好照顾太后,朕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放心吧,太后是朕最亲近之人,谁人都不及太后在朕心中的位置。” “所以说皇帝是乖孩子,也不枉先皇和哀家以前爱护皇帝。”慕辞假装听不出独孤连城话中的威胁,面容和蔼。 独孤连城再听到“好孩子”三个字,表情有些异样,却也不便发作。 往后真要叫她瞧瞧,他是不是孩子! 在旁人看来,万岁爷和太后更像是“打情骂俏”一些。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众人眼下有些不确定,觉得皇上这般宠爱太后,即便是太后有罪,皇上也不大可能罚太后。 再者,太后是除皇上以外身份最尊者,若想要动太后,就得越过皇上,太难了。 慕辞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问道:“是你指控迎春?” 小太监正竖起耳朵偷听皇上和太后的谈话,心里暗暗吃惊,有些后悔答应了这桩差事。 眼下,他已经无路可退。 他心神不定,乍听到慕辞跟自己说话,他忙不迭地对独孤连城道:“皇、皇上,是迎春指使奴才在膳食中下药。” “哀家耳朵不好使,你再说一遍,到哀家跟前说。”慕辞淡声道。 —— 留下票票再走呗。还看,说是就是你啊…… 第36章:皇帝时刻在坑她 小太监惊疑不定,不知道慕辞玩的哪一出,他颤颤微微地爬到慕辞跟前。 “抬头,看着哀家说话。”慕辞再次下令。 小太监犹豫片刻,终还是抬眸,正对上慕辞温和的双眼。分明就是一双看着无害的眼睛,却似能洞穿人心。 他心中一颤,害怕极了。 “就连皇帝都得敬重哀家这个太后三分,你却空口白牙诬陷哀家。敢陷害皇族,你可知自己犯的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慕辞此言一出,小太监直接就吓懵了。 他根本没想这么深远,眼下经慕辞一提醒,他才想起慕辞并非皇上的后宫妃嫔。 这可是当今太后,皇上还这般宠爱,他岂不是…… “太后娘娘恕罪、皇上恕罪,是奴、奴才看错了——”小太监吓得面色惨白,血色全无,完全乱了方寸。 “来人,拖下去好好审!”独孤连城冷声下令。 随后小太监被拖出飞羽轩,不多时有李玉进来禀报,小太监撞墙自残,人已没气儿了。 独孤连城转眸看向慕辞,问道:“太后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人已死了,死无对证。”慕辞语罢,起身道:“接下来的事皇帝处理,哀家去看看乐婕妤。” 这厢青乐见慕辞来探视自己,挣扎而起:“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你身子抱恙,这些虚礼便免了。你腹中怀的是皇家骨血,很矜贵。你自己没了不要紧,但龙嗣不得出意外。好好调养身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皇帝说。”慕辞拍拍青乐的手背。 青乐眸光微闪:“娘娘教训得是,臣妾会好好养胎,不负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期望。” 慕辞突然间伸手,探向青乐的腹部。 青乐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腹部。 慕辞见她反应这么大,唇角微弯:“这里交给皇帝,哀家回了。” 她正要离开飞羽轩,独孤连城却又来凑热闹:“朕护送太后回未央宫。” 云兮一听到未央宫就来气,忙对赵才人使了个眼色,以嘴形说了“未央宫”三个字。 赵才人是个警省的,立刻传意,扬声道:“皇上,臣妾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独孤连城回头看向赵才人:“何事?” “先皇驾崩后,皇上专心朝政,忘了太后娘娘如今还住在未央宫。臣妾心疼的太后娘娘的声誉,有些不长眼的宫人乱嚼舌根,诋毁太后娘娘的声誉……”赵才人点到即止。 独孤连城自然听出赵才人话中深意。 “既然是乱嚼舌根的不安份者,下次再见着,直接绞了舌根便是。未央宫的气质与太后气质相仿,适合太后居住,谁敢说不是?!”独孤连城淡扫在场的所有妃嫔。 众人都低了头,不敢直视皇帝的双眼。 慕辞听得这话,只想赶紧走人,离皇帝越远越好。 旁人不知究竟,只有她明白皇帝的险恶用心,时时刻刻在坑她。 “太后走那么快作甚,是怕朕吃了你?”独孤连城的声音突然响在慕辞身后。 第37章:就得臣服于他 慕辞慢下脚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独孤连城很快和慕辞肩并肩走在一起,他看一眼紧绷着脸的女子,“你今日这身倒是好看。” 比方才那一屋子的莺莺艳艳都有看头。 慕辞继续装聋作哑,她转眸看向其他地方,独孤连城也不觉得无趣,继续与她肩并肩前行。 迎春想跟过去一些,被丝竹拉住。 “皇上会不会对娘娘不利?”迎春有些担心。 丝竹低声道:“你闭嘴。” 迎春不敢再说话了,她是真的担心皇上对娘娘下毒手。外人都道皇上对娘娘好,刚开始她也以为是这样,若非娘娘提点,她还不知道皇上这么坏。 一众奴才都不敢跟得太近,远远陪侍在两位主子的后面,一直到皇上把太后送进了未央宫。 待进了未央宫,独孤连城下令:“所有人退下!” 迎春一听这话急了,“奴婢不能——” 丝竹一把捂住迎春的嘴,将她拖走。 “你做什么拉我走?咱们不在娘娘跟前伺候,谁知道皇上会怎么对付娘娘?”迎春急死了,还想冲进去。 丝竹再次拉住她:“你别添乱就行了。皇上是帝王,做事有分寸,不会对娘娘怎样的。” 她也担心,但是她们不能拖娘娘的后腿,让娘娘为难。 寝殿内,慕辞好整以暇地看着独孤连城:“皇帝今日很得空么?” 青乐的龙嗣都快没了,他居然还有多余的心思来对付她。 “原先很忙,看到太后就不忙了。”独孤连城说着在玫瑰椅落座:“太后陪朕坐一会儿。” 慕辞不知他又想玩什么花样,丝毫不敢懈怠:“你意欲何为?” 都说帝心难测,依她看,眼前这位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太后这是防着朕?”独孤连城似笑非笑看着慕辞。 四下无人,她不是应该对他投怀送抱?以前她最喜欢亲近他,如今皇兄驾崩,她若想要在后宫有倚靠,就得臣服于他。 聪慧如慕辞,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他就是想看看慕辞能装到几时! “皇帝说的什么话?哀家与皇帝是亲人,亲人之间哪有这许多的顾忌?”慕辞眼角的余光看向外面,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恕她愚钝,她还是没看明白独孤连城眼下玩的是哪一出。 “那你慢慢想,朕有耐性等。”独孤连城若有所指,看一眼凤榻。 慕辞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如果此前有什么不明白,现下她懂了,敢情独孤连城是给她机会向他献媚? 若她按照他的话本走,接下来他又会怎么对付她? 慕辞作了然状:“皇帝稍等等,哀家去去就来。” 她走至珠帘旁,回眸一笑:“一刻钟就够了!” 所谓的回眸一笑百媚生,慕辞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独孤连城唇畔勾出邪佞的笑意:“一刻钟朕可以等,但莫让朕等得太久。” 慕辞脸上的笑意加深,便轻移莲步,款款走远。 等她走远,独孤连城唇畔的笑意隐去。果然是个不守妇道的,随便丢个诱饵,她便轻易上钩,真真是没意思。 第38章:戏弄皇帝 一刻钟过后,慕辞还没有回来,独孤连城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半刻钟,才见有两个太监以承恩被裹着一个人入内。 太监把人放在榻上,称是太后娘娘的嘱咐,给皇上送礼来了。 独孤连城示意两人退下。 他眉头紧拧,去到榻前。 这人从头到脚都被裹着,看不到脸。但一想到慕辞在里面,独孤连城就难掩嫌恶。 只是好戏开了场,总不能半途而废。 他轻咳一声,“你可以出来了。” 里面的人没吱声,他见状,索性掀开被子,当看清里面的人时,他退后两步:“李玉,怎么是你?” 李玉这才觉着不对劲,吓得连人带被跪倒在独孤连城跟前:“太、太后娘娘说,皇上闷了,要奴才跟皇上玩个小游戏。” 太后的命令,他也不敢不从,却不曾想太后居然敢用这样的方式戏弄当今圣上。 独孤连城冷冷看着李玉,“好一个慕辞,居然敢将朕的军!” 他想请君入瓮,那个狡诈的女人竟看破他的意图,还拿李玉来羞辱他,慕辞是否借此暗指他喜好男色? 思及这个可能性,他脸色更黑,一脚踹向李玉。 李玉不敢闪躲,被万岁爷踹了一脚,滚到墙角,疼了也不敢吱声儿。 “罚半年月俸!”独孤连城说完,甩袖而去。 他冲出寝殿,命人去把慕辞找回未央宫。 郑德赶回来复命,跪倒在御前:“回皇上,太后娘娘在天坛为先皇和皇上祈福,需戒斋沐浴三日,眼下无法回未央宫见驾。” 独孤连城怒极反笑,一脚踹翻郑德,脸色阴沉地走了。 郑德被踹个正着,苦不堪言。直到确定独孤连城走了,他才暗松一口气。 跟着太后这个不省事的主子,迟早有一天会被拿来献忌。偏生太后这个特别的存在,还就让皇上放不下。 ** 独孤连城回到延福宫时,入目即是那棵碍眼的银杏树。 李玉跟在万岁爷身后,见主子表情莫测,一直盯着银杏树瞧,他没敢发表意见,安安静静地候着。 “命人把这棵树砍了!”独孤连城冷声下令。 “是,皇上!”李玉不敢怠慢,当下就叫了人入内,打算连树带根挖去。 就在大家忙碌的当会儿,独孤连城去而复返,脸上已没有了此前的戾气:“罢了。这也是皇兄的遗物,暂且留下。” “是,皇上。”李玉忙叫人住手。 他倒是希望这株银杏树能够自己枯死,这样就不会再碍皇上的眼。 偏生皇上一时一个样,有时觉得这棵树不错,有时又觉着树碍眼,帝心难测啊。 叫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知如何是好,就怕一个不小心触怒龙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晚膳时分,敬事房公公像往常一样送来了绿头牌。 换作往日,独孤连城不会挑绿头牌,今儿个他定定地看着绿头牌发呆,他看到放在最显眼位置的绿头牌,正是云兮。 他好一会儿才终于翻了牌,正是丽昭仪。 第39章:皇帝的“体贴” 云兮乍一听到自己被翻了牌子,又惊又喜。 今儿个青乐差点滑胎,她本没往这方面想,不想就在这时,给了她这样一个大大的惊喜。 “娘娘总算是守得云开了。”琴芳开心得合不拢嘴。 只要把万岁爷伺候高兴了,主子想要一飞冲天不是梦。 眼下三宫六院除了慕辞,就是主子一家独大。主子若能夺得圣宠,就有望成为四妃之一。 云兮强忍着笑意道:“皇上终于想起本宫了。”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定要好好表现,让皇上再放不下她。 是夜,云兮乘承恩车前往延福宫。 她看了看自己所躺之处,并不是龙榻。虽然有些奇怪,但她还是欢喜不已。 她心情忐忑,脸带红云,想起待会儿就要侍寝,她又羞又期待。 约莫等了两刻钟,才终于听见万岁爷的脚步声临近。她含羞带怯地坐起身,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朕方才突然想起,爱妃患有心疾,你好好躺着即可。”独孤连城眉眼温和,轻声细语:“朕还有政务需处理,爱妃先就寝,无需等朕。” “皇上……”云兮反应速度快,冲下了床榻,揪住皇帝的龙袖,她眉眼含情,“皇上,臣妾已经大好了,可、可以侍寝。” “太医说要养足两月,方能确定能否侍寝,此事不可逞强。听话,回去躺着。”独孤连城恩威并施。 在他的注视下,云兮再不甘,也只有躺回榻上。 她眼睁睁看着皇帝走远,又急又恼。 都怪她在东宫是争宠心切,犯下大忌。 今晚明明就是她侍寝的最好机会,竟又这样错过了。 这夜,皇帝再也没有出现,云兮再一次枯守宫灯到天明。所幸也无人来赶她走,次日李玉更是亲自送她回翠微宫。 跟着,她还得了不少赏赐。 云兮夺得圣宠这件事很快传遍后宫,众妃嫔自然是羡慕嫉妒恨。 当然,巴结云兮的妃嫔也不在少数。 华裳平素最不满云兮,突然间云兮受宠,她心里是最不好受的。 “娘娘,不如咱们也去翠微宫看看?”秋桃小心翼翼提建议:“知己知彼,百战不怠。” 华裳紧握双拳:“去,当然要去,本宫还要盛妆前往!” 最起码在气势上不能输给云兮这个贱人。 当华裳盛装出席时,翠微宫已经人满为患,大家聊得正欢,其乐融融。 身着红色宫装、千娇百媚的的华裳出现时,殿凤突然安静下来。 “修仪妹妹来了,刚才正说你呢。”云兮脸上笑意不减。 华裳优雅入座,“姐姐如愿侍寝,我当然要来恭喜一声。” 她说着还特意凑近一些,在看到云兮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态时,顿时妒火攻心,尖声讽刺:“姐姐昨儿个在延福宫备受恩宠,以后姐姐可得多照拂点妹妹,莫独占龙恩。” 云兮心里有鬼,乍一听到华裳这话,还以为华裳知道内情。 但转念一想,皇上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应该无人知晓她昨儿个并没有爬上龙榻。 第40章:向才人长得像太后 “瞧妹妹这话说的。皇上要宠谁,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妹妹若有本事,也可以得到圣宠。”云兮要笑不笑地反讽。 “姐姐说的是,可不是每位姐妹都能成为皇上的心尖宠。”于美人附和。 华裳闻言也不气了:“倒也是。有本事的是向才人,能够连续五日侍寝。姐姐若能和向才人一样本事,那才叫人服气。” 云兮一听这话,心沉了沉。 昨儿个她若真能侍寝倒也罢,皇上或许还能记住她的好,偏生相反,她未曾爬上皇上的龙榻。 怕也是顾及了她的颜面,皇上才让她今晨离开延福宫。 “是了,本宫打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否属实。”华裳突然露出莫测的笑容。 大家见她这样,知道她有话要说,一时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吴才人更是迫不及待追问:“什么消息,修仪姐姐赶紧说呗,妹妹十分好奇。” 这吴才人平素里比较低调,长得也不算太出彩。据说是因为家世不错,才被选入东宫。但从入东宫以来,皇上就没记住过她。 所以吴才人从来就不是威胁,这样的人反倒没那么多敌人。 吴才人开了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这厢华裳卖够了关子,才慢悠悠地道:“在场不是都很好奇那向才人的模样么?本宫听闻那向才人花容月貌,最重要的是,她长得像当今太后娘娘。” 说完这话,她特地看向云兮。 果见方才还笑容明媚的丽昭仪脸色沉了下来,不见此前的得意。 “这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一个,其他人都成了将就。”华裳作势长叹一声。 其他妃嫔神色各异,都没想到竟然会收到这样一个消息。 方才还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思量华裳这话到底有几分真。 还有人迫不及待想看看向菱的脸。偏生皇上藏得严实,至今没有几人见过向菱的真容。 ** 慕辞不想自己身在天坛,还有人惦记得着她,把她拖入浑水。 “向才人长得像哀家?!”慕辞听到这事有些意外。 她见过向菱,并没有觉得向菱像她,是谁在胡说八道? “是修仪娘娘放出的消息。”丝竹说着还特意仔细看慕辞的脸:“娘娘生得花容月貌,奴婢才不相信向才人有娘娘这样的美貌。” “向才人是长得好看。”慕辞仔细回忆向菱的脸,还是想不起向菱哪一点长得像自己。 大约是华裳故意推她出来,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才故意栽赃。 只是她也不明白,既是云兮侍了寝,为何华裳还要把她推至峰尖浪口。 在天坛祈福三天后,慕辞回到未央宫。 不想才进大殿,就有人候着,是独孤连城身边的大红人李玉。 “奴才恭请太后娘娘金安。”李玉态度恭敬地向慕辞请安。 “李玉?”慕辞轻挑柳眉。 李玉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定是独孤连城授意,这让她心生警惕。 —— 感谢大家的支持撒。 第41章:太后竟是个长情的 “太后娘娘为先皇和皇上祈福,甚是辛劳,皇上命奴才请延福宫一叙。眼下皇上正在延福宫批阅奏折,恭候娘娘玉驾。”李玉恭恭敬敬地道。 “哀家才回宫,有些疲倦,需要歇息。”慕辞说完,撇下李玉,进了内殿休息。 迎春和丝竹急忙跟上,觉得娘娘就是霸气。即便李玉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娘娘也不假辞色。 两个时辰后,迎春折回慕辞跟前:“娘娘,李公公还在外候着。” “到底是皇帝调教出来的人,耐心是够的。”慕辞语罢,扔了手中的书籍,“罢了,哀家跟他去一趟。” “娘娘使不得。娘娘孤身前往太危险,若是皇上欲对娘娘不利,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丝竹急忙阻拦。 慕辞莞尔一笑:“皇帝就算要对付哀家,也不可能动用私刑。放心吧,皇帝暂时还不会动哀家。” 她可是先皇的遗孀,独孤连城才登基,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地对付他,独孤连城的手段没这么低劣。 他要对付她,有千百种法子,每一种法子都比直接弄死她来得好。 丝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皇帝要见人,也不可能总拦着,最后她还是陪着主子前往延福宫。 独孤连云驾崩后,这是慕辞第一次来延福宫。 她在花庭看到自己亲手种下的银杏树,慢下了脚步。 眼见着要入冬,银杏树叶掉得差不多,只剩下枯喑的枝桠,再不见此前的风光旖旎。 再美的风景也熬不过萧瑟寒冬,最终还是以残败收场。 “不曾想太后竟是个长情的。”独孤连城的声音突然响在慕辞身后。 慕辞回头,双眸雾蒙蒙的,有些混沌。 她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皇帝想多了,哀家既不长情,也不痴情。” 她想念先帝,不过是感恩于先帝对她的好。 独孤连城心道此女哪怕是有许多地方让他不喜,但她胜在实诚。像她这样的人,作戏在行,真要对某个男子长情,那是痴人说梦。 从皇兄驾崩后慕辞的表现来看,她是个冷血的。 如她所言,嫁予皇兄,不过是因为皇兄能带给她荣华富贵。 “今日请太后来此,是有一事需要太后帮忙,随朕往暖阁。”独孤连城说罢,在前方带路。 慕辞跟在他身后,有些意兴阑珊。 独孤连城偶一回头,就看到她耷着脑袋走路的样子。 这一看,此女看着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思及此,他拧紧眉头,突然间想起此女诡计多端,她的戏一向不错,演什么像什么,他险些又着了她的道。 “快点!”独孤连城突然喝斥。 慕辞一怔,加快脚步,往暖阁而去。 途中刚好遇到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貌美女子,对方见着她,有些意外。 她慢下脚步:“向才人!” 此女,正是向菱。 她今日穿着一件月牙白高胸襦裙,款式看着有些眼熟。她突然间忆起,自己也穿过相同款式的襦裙。 不说穿着,就连头饰也很简单。 第42章:选秀名册 向才人看着清清爽爽,在后宫如云的美人当中不算最美,却也让人过目难忘。 慕辞想在向菱脸上寻找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地方,说实话,她实在找不出来,也不知华裳从哪里得来的假消息。 向菱还不识慕辞的身份,只是觉得慕辞的容貌出尘脱俗,她一时看直了眼。 直到李玉低声提醒:“向主子,这是太后娘娘。” 向菱这才反应过来,忙对慕辞行礼:“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慕辞再看一眼向菱,还是找不出向菱跟自己相似的地方。 她带着疑惑,往暖阁而去。 向菱看着慕辞的背影,喃喃低语:“太后娘娘真好看。” 她一直以为,太后年纪很大,却原来这么小,比她还小。 李玉轻咳一声,没再说什么,跟上前伺候两位主子。 “这是选秀花名册,你是太后,这些你当过目。”进了暖阁,独孤连城把花名册扔给慕辞。 慕辞看一眼独孤连城,才想起他新帝初登,后宫空虚,如今的美人确实少了些。 “为免打扰皇帝处理政务,哀家回未央宫看花名册,有想法就在上面标注……” “朕请你过来就是让你尽快给意见,就在此看。”独孤连城不耐烦地道。 慕辞唯有找了张梳背椅坐下,认真察看花名册。 都是全国各地选送的美人,个个都很优秀。她很快挑花了眼,直到有一个熟悉的名字闯入眼帘,是慕雪。 慕雪还未及笄,父亲就迫不及待想把她送进后宫么? 她偷偷看一眼独孤连城,见他专注处理奏折,便悄悄把慕雪的名字给划掉。 她却不知,自己鬼祟的动作落入独孤连城的眼底。 他命慕辞前来延福宫,正是想看看慕辞知道慕雪要进宫时是怎么样的反应。本以为慕辞会像慕直一样,希望慕雪尽快进宫选秀,却原来刚好相反。 这是不是说明,慕辞想自己爬上他的龙榻? 思及这个可能性,独孤连城有些闪神。 慕辞若这般不安份,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她,他绝不会让慕辞有机会玷污皇兄及皇家的声誉。 这边慕辞看完了选秀名册,便对独孤连城道:“哀家看完了,名册搁这儿,哀家就先回未央宫。” “不急,朕待会儿还有事跟太后商量,太后估且等等。”独孤连城扫一眼慕辞。 慕辞没多想,坐在一旁找了一本书来看。 独孤连城见她这么安份,有些意外,难道是他想多了? 慕辞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见独孤连城还在忙政事,她起身道:“皇帝先忙吧,有什么事让李玉通知哀家一声即可。” 她说完想走。 “再等朕一刻钟!”独孤连城叫住慕辞。 慕辞唯有折回,继续等待。 独孤连城迅速看完选秀名册,“为什么把慕雪的名字剔除了?” “她还小,不宜进宫。”慕辞这话有所保留。 父亲希望慕家出一个皇后,孰不知这在独孤连城看来,是慕家野心大,更加坚定独孤连城除去慕家的决心。 第43章:改嫁皇兄,你后悔了么? 原本皇帝就忌讳慕家势力太大,想要对付慕家,若是慕雪进了宫,就会像前世一样,沦为皇帝牵制慕家的棋子。 慕家已经出了一个太后,不可能再出皇后,父亲怎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尚未及笄,确实还小。” “皇帝若希望慕雪进宫,再等两年吧,慕大人那里,哀家会打发了去。”慕辞又道。 独孤连城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后悔了么?” 慕辞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改嫁皇兄,你后悔了么?你以为皇兄能带给你荣华富贵,想走捷径,却未料到皇兄会这么快驾崩。所以,你可后悔改嫁的决定?”独孤连城缓缓走近慕辞。 慕辞退后两步,没接话。 独孤连城指着前方的床榻:“你若后悔,现在还有机会,朕允许你爬朕的龙榻!” 当初是慕辞说,看中的是皇兄的权势,既然可以直接当上皇后,她自不必迂回,嫁给还只是皇太弟的他。 而今独孤连云驾崩,慕辞若投入他的怀抱,便证明她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 若她不愿意做他的女人,与她当初的所言所行相矛盾,这就说明她当初改嫁独孤连云的理由不成立。 “哀家尊为太后,想要的权势已经得到,何必再跟皇帝的后宫三千争宠,自讨苦吃?所以,皇帝的龙榻还是留给其他美人吧,哀家不需要了。” 慕辞走了几步,又道:“嫁给先皇,哀家从不后悔。” 她说完,款款走远。 独孤连城看着慕辞的背影,若有所思。 目前来看,慕辞还算中规中矩,似乎并没有对他献媚的打算。 只是她素来狡诈,哪怕她今日表现尚可,他依然对慕辞不放心。 若她能安安份份,看在皇兄的份上,他也会敬重她三分。 只是慕家,终归是棘手的存在…… 次日,慕辞召见了慕直。 “臣参见太后娘娘……” “父亲免礼。眼下没人,爹不必拘礼。”慕辞说着,给慕直奉上一杯茶。 慕直接了茶,眸色复杂地看着慕辞:“你为何要改嫁?” 这孩子明知道慕家想要出一个皇后,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先皇对我恩宠有加,我希望能报答先皇的恩情。过去的事,再追究已没有意义。今日找爹过来,是想告诉爹,我已经把慕雪从选秀名单中剔除!”慕辞直奔主题。 慕直闻言大怒:“你怎么可以……” “慕大人,休在太后娘娘跟前放肆!”丝竹护主心切,娇声喝斥。 慕直这才想起慕辞的身份,他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女儿,你糊涂啊。爹送雪儿进宫,是希望你们姐妹相互扶持,称霸后宫——” 慕辞闻言侧目:“称霸后宫?” 前世她倒从未从父亲大人嘴里听过这四个字。 “你是当今太后,有你帮忙,雪儿不只有机会成为皇后,更有机会诞下龙嗣,届时后宫还有谁能成为慕家的对手?!”慕直目光灼灼地看着慕辞。 —— 找了好几台电脑才可以更新,真是不容易啊。 第44章:沦为弃子 慕辞看着慕直,第一次知道,原来父亲野心这么大。 在她印象里,父亲虽然严厉,但很宠她…… “女儿,父亲知道你属意皇上,可你糊涂啊,父亲为你铺就的康庄大道,你竟然亲手毁了。如今你已是太后,哪怕皇上对你青眼有加,你也不可能再做皇后。何不助你妹妹一臂之力,让她成为慕家的顶梁柱,光耀慕家门楣……” 慕直言辞恳切,希望能打动慕辞。 慕辞认真听完,神情木然:“慕雪已经从选秀名单剔除,皇帝亦知道这件事,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慕雪进宫这件事,以后再议。” 语罢她再下逐客令:“哀家乏了。丝竹,送慕大人离开。” 慕直还想说什么,丝竹上前,冷声道:“慕大人,请!” 虽然娘娘没表现出来,但她知道,娘娘伤心了。 原来在慕大人的心里,娘娘不过也就是一颗棋子罢了。以往是娘娘有利用价值,才对娘娘千恩百宠。 而今娘娘没办法再做皇后,对慕大人而言,娘娘不过就是一枚可以舍了的弃子。 只是这颗弃子仍然要发挥最后的作用,那就是助慕二小姐登上后位。若有机会,甚至还要助慕二小姐诞下龙嗣。 送慕直离开未央宫,丝竹折回。 只见慕辞以原来的姿势坐着,呆立不动,像是已石化。 她心疼极了。 慕大人只想着为慕雪谋划,为慕家谋前程,可曾想过娘娘新婚丧夫,还要面对宫中复杂的局势? “慕大人的话娘娘莫放在心上。至于二小姐,即便要进宫,那也不是娘娘的责任,娘娘不必介怀。”丝竹想安抚主子,却不知从何着手。 慕辞从呆怔中回神,她晃了晃头:“方才在想事,在走神。” 她只是突然间在想,前世慕雪进宫后不久,她就去了冷宫,也不知慕雪的命运如何。 她知道慕家家破人亡,那慕雪呢?后来如何了。 慕直见过慕辞之后,慕辞整日心事重重。加上天气渐冷,她夜不能寐,竟然就病倒了。 未央宫的主子缠绵于病榻这件事很快就传进独孤连城的耳中。 “听说是慕大人去了未央宫一趟后,太后娘娘就不大好,跟着受了风寒,如今已经三日,似乎太医也束手无策。太医说,可能是心病。”李玉不心翼翼,察言观色。 主子看着像是在专注处理奏折,没有听他说话,他不知要不要继续。 当今太后是个特殊的存在,外界仍在传言太后和皇上有染,事实并非如此。在皇上登基后,太后和皇上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更何况皇上敬重先皇,若非慕辞突然改嫁那一茬,也不会让先皇和皇上之间生了闲隙。 一个时辰后,独孤连城批阅完所有奏折。 他看向窗外秋风瑟雨,初冬来临,天气转冷,此情此境,看着有些凄苦。 他眼前闪过慕辞那日看着银杏树时灰蒙蒙的双眼,再挥之不去。 “摆驾翠微宫。”独孤连城下了令。 第45章:哀家与你同归于尽! 须臾,皇帝便乘坐步辇出了延福宫。偏生才进入绵绵细雨中,皇帝又临时改变决定:“摆驾未央宫。” 李玉抬头看一眼主子,见皇帝看着未央宫的宫墙方向,他一招手,步辇便往未央宫而去。 丝竹正在熬药,郑德也在一旁帮忙,其他几个宫人都不是尽心的,再加上慕辞平时疏于管教,她们也就对伺候慕辞这件事愈发不上心了。 原本大家正在聊天说笑,突然见皇上不声不响地进来,大家吓得脸色惨白,跪倒在地。 独孤连城扫视一圈众奴才,往寝殿方向而去。 迎春伺候在凤榻前。 主子的病反反复复,白天好一些,晚上又会变得严重,今儿个就连白天也昏睡不起,还不时呓语。 她正想叫丝竹熬药快点,一出门就见皇上来了。 她急忙跪倒在地:“奴婢参见皇上。” 见独孤连城欲进寝殿,迎春斗胆阻拦:“皇上使不得,那是太后娘娘的寝殿——” 她话音未落,就被人拖开。 独孤连城进了寝殿,发现慕辞穿着中衣昏睡在榻上,她青丝凌乱,面色惨白,像是透明的冰雪。 他犹豫片刻,拂去她玉颊上的青丝。 离得近,还听她在呓语。 尽是些杂乱无章的字句,没有逻辑可言。 他掐着她尖俏的下巴看了又看,这张脸确实长得好,难怪皇兄喜爱,相信无论是哪个男子看到这张脸,都会有想法。 大概是他的力道大了些,慕辞吃痛,恍惚间睁开眼,她还在发烧,病得昏昏沉沉,意识是混乱的,迷糊间睁开眼,看到近在跟前熟悉的俊脸,她凄然一笑:“皇上,你终于来看臣妾了,……” 她想说她是冤枉的,是被陷害的。 “太后,你病糊涂了。”独孤连城的脸在慕辞跟前放大。 慕辞乍听到太后这个称呼,她瞳孔紧缩,突然间清醒了意识。 她拍开独孤连城的手,往凤榻里面缩:“独孤连城,你想做甚?!” 因为病了几日,她没什么力气,嗓子也哑了,这话一点气势也没有。 独孤连城见她变脸的速度这么快,好整以暇地道:“你倒是提醒了朕,朕确实应该趁人之危。” 慕辞秀眉微蹙,哑声喝斥:“放肆!” 独孤连城见她还往床榻里缩,只觉得好笑。她莫不是以为,他真会对她做什么吧? 他作势欲欺近慕辞,慕辞却突然尖叫:“独孤连城,你敢羞辱哀家,哀家与你同归于尽!” 熬完药赶过来的丝竹刚好听到慕辞的这声尖叫,脸色微变,忙道:“皇上、娘娘,药熬好了!” 听到丝竹的声音,慕辞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 她是病糊涂了,独孤连城一向不屑她,又怎会与她有肌肤之亲?方才分明是在吓唬她,她居然不察,上了他的当。 独孤连城退开一步,温声下令:“药端进来!” 丝竹端着药入内,独孤连城却坐在凤榻前不走。 “皇上,奴婢要喂娘娘喝药了。”她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独孤连城能让道。 —— 还有一章,晚上更哈,现在没字。 第46章:皇帝在作戏 “把药给朕。”独孤连城伸手。 丝竹惊疑不定,迟疑间把药碗放在独孤连城手里。 皇上这是? “太后,坐过来一些,朕好喂你喝药。”独孤连城对慕辞说话的语气,像是召唤小狗。 慕辞坐在原位不动,她已恢复常态,神情淡然:“哀家知道皇帝孝顺,但喂药是粗鄙下人做的事,皇帝身份尊贵,不宜自降身价。” 她说完看向丝竹:“哀家睡太多,想下地走走,丝竹,你过来扶哀家下榻。” 丝竹应了一声,想上前,皇帝却堪堪挡了她的路。 她为难地看着皇帝:“皇上?” “皇兄驾崩后,太后孤苦无依,如今太后感染风寒,朕侍疾是应该的。再者,以朕与太后的情份,朕侍疾,谁又能说不是?”独孤连城眸色凉凉的,看着慕辞问:“要朕上榻喂太后喝药么?” 慕辞正视独孤连城,往床榻边移动:“既然皇帝要孝敬哀家,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独孤连城看着假装镇定的女人,暗忖这个女人还真能装,而且一点亏都不吃,竟在言语上占他的便宜。 他也是大度,才不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 最后就形成这样一幕:慕辞坐在榻沿,独孤连城坐在杌凳上,一勺接一勺地喂慕辞喝药。 照理说,本该是温馨暖情的一幕,独孤连城却直勾勾看着慕辞,画面立刻就变得有些暧昧了。 慕辞本人倒是镇定。 她是百毒不侵之人,独孤连城的眼神再热烈,她也没一点感觉。更何况,她知道皇帝是在作戏。 另一边,云兮也收到消息。 皇上本来是想来翠微宫,却突然折道往未央宫去了。 慕辞即便是病了,还在勾着皇上的魂儿,跟她抢人,这怎么可以? 当下她火急燎原往未央宫赶,想着在皇上跟前露露脸,好让皇上记着自己。 后宫美人这么多,所有美人都想要皇上的恩宠,她若不抓紧,恩宠难长久。 更何况,最受恩宠的并非她,而是向才人。还有一个隐藏的敌人,那就是慕辞。 她急急地赶到未央宫,却未料到去到寝殿时,入目竟是皇上喂慕辞喝药的一幕。 她险些惊呼出声,最后还是及时捂住了嘴。 尤其是皇上看慕辞的眼神,让她嫉妒。 “皇上,这可怎么使得?喂太后娘娘喝药这等粗鄙活儿,还是臣妾来做吧。”云兮说话间,迎上前,想从独孤连城手里夺下药碗。 “太后得风寒,却无人照料。眼下只有朕亲自侍疾,才能表达朕对太后的歉意。退下!”独孤连城扫一眼云兮,不怒而威。 云兮吓得退后两步,不敢直视皇帝的双眼。 这厢独孤连城很有耐性,喂慕辞喝完整碗药,还让丝竹找来蜜饯,继续亲自喂食。 慕辞倒是坦然,她张嘴咬下蜜饯,正对上皇帝染笑的双眼。 这位戏倒是不错,这会子云兮怕是想将她生吞活剥了罢? 她再看向云兮,只见云兮神态如常,就是指间的锦帕差点被她搅碎。 —— 被恶意刷低分,很打击写文的冲劲,还有没打五星的亲亲麻烦打下五星,帮忙捞下分哈。 第47章:你虚情,我假意 “味道可好?”独孤连城的声音惊醒慕辞的思绪。 她摇头:“一般。” 太甜、太腻,不适合她的胃口。 独孤连城闻言拿了一枚蜜饯,试吃了一口便放置一旁:“确实一般。” “李玉。”他扬声道。 李玉应声入内。 “吩咐御厨做些好吃的点心,可以解腻解苦,做好后送至未央宫,一定要让太后满意为止。”独孤连城下了一道口谕,还不忘贴心地给慕辞擦嘴。 慕辞安安静静配合,也不回避,她拍拍皇帝的肩膀:“好孩子。待哀家大好了,一定给皇帝好好挑一批最好的秀女,充实皇帝的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独孤连城抓住她那只不规矩的手,学她的样子,拍拍她的手背:“好说,太后好,才是朕好。” 两人虚情假意了一回,面上都带着微笑。 丝竹看在眼里,心道原来皇上和主子都喜欢作戏,而且都演得还不错,起码把旁观的丽昭仪唬得一愣一愣。 云兮看着眼前的一幕,却以为慕辞是在故意给她下马威。 皇上对太后这般好,甚至还同太后如此亲密。若是无第三人在场,慕辞只怕早就以身相许了罢? 嫉妒使人丑陋,事实也确实如此。 云兮以为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孰不知慕辞早把她扭曲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对了,前些日子不少妃嫔来未央宫哭诉,说皇帝做人不公允,少进后宫,做不到雨露均沾。皇帝担负的是整个国家社稷,其中最重要的职责就是繁衍后嗣,皇帝对此可有什么说法?”慕辞语罢起身,顺便离皇帝远一些。 下一刻,独孤连城跟了过来,上前搀扶慕辞:“朕初登皇位,国事繁忙,没能顾及后宫,太后这话倒是提醒了朕。这样吧,朕最信任太后,不若太后以后负责掌管朕的后宫,这侍寝一事,也由太后来安排。” 他言下之意,即是慕辞指点哪位美人侍寝,他就诏寝哪位美人。 云兮一听这话急了,脱口而出道:“皇上,这可使不得,大夏国此前没有这样的先例。” 都说皇上宠爱慕辞,她也笃定是这样,可今日看到皇上宠慕辞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这简直就是荒唐! “即便没有先例,朕也可以创造先例。太后与朕的渊缘颇深,指不定以后就……” 似警觉自己的意图太明显,独孤连城及时打住了话头。 他的手却故意搁放在慕辞的纤腰,在云兮看得见的角度摩梭。 云兮见状,脸色变了又变。 该死的狐媚精,慕辞这个祸害,居然当着她的面勾搭皇上,此女不除,往后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太后此次突发疾病,太医称是心病。依朕看,太后是平日太得空,给太后找点事情做,太后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就这么决定了,以后朕的后宫,以及侍寝事宜,就由太后来掌管。”独孤连城视线定格在慕辞紧绷的雪腭,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第48章:好生嫉妒 慕辞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她轻瞟一眼独孤连城,淡笑接话:“既然盛情难却,哀家便接了这桩差事。” 独孤连城以为这样就能让全后宫女人与她为敌,她就要让这自以为是的皇帝看清楚,让她掌管后宫是他的失策。 “那就有劳太后了。”独孤连城见达到目的,便到此为止。 他看向云兮,再端出皇帝的驾子,表情严肃:“爱妃既然来了,就多陪陪太后,解解闷儿。朕还有奏折需要批阅,傍晚时分再来接太后去延福宫一起用晚膳。” 慕辞和云兮同时看向皇帝,此刻两人的心声是一样的。 这皇帝真不是一般的殷勤。 独孤连城临走时还摸摸慕辞的头,慕辞强忍着还手打回独孤连城的冲动,目送他走远。 该死的皇帝,就是仗着自己是帝王,可以为所欲为,才挖这么多坑给她跳。 独孤连城一走,云兮再也按捺不住风心的嫉恨与妒火,尖声道:“皇上对太后娘娘这般贴心,让臣妾好生嫉妒。” “是啊,皇帝一向是孝顺的孩子,哀家有福了。”慕辞坐回榻上。 接连几日没有好好用膳,方才因为要同独孤连城周旋,已用完她全身的精力,眼下只觉得筋疲力尽。 想到傍晚还要继续和独孤连城周旋,她就觉得自己得养好身子,否则没办法对抗独孤连城。 “以后太后娘娘负责皇上诏寝事宜,臣妾就需仰仗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一定莫忘了臣妾。在臣妾心里,太后娘娘就是兮儿的好皇嫂呢。”云兮从善如流,很快就进入角色。 如果只有讨好慕辞才能侍寝,这么做问题不大。她以后完全可以利用慕辞,让慕辞为她卖命,如此她便能在后宫平步青云,无人能敌。 思及此,她愈发觉得自己应该讨好慕辞。 “好说。皇帝最近来后宫的次数确实少了些,哀家从今日起会好好琢磨琢磨,让皇上多多在后宫走动。”慕辞笑笑:“哀家乏了,退下罢。” 云兮本来还想再和慕辞套套交情,奈何慕辞下了旨令,她只能离开未央宫。 云兮一走,慕辞身体有点虚软,坐在了榻沿上。 云竹忙上前搀扶:“娘娘怎么了?” “哀家无碍,就是长时间没进食,导致虚弱没力气。你让迎春准备些清粥,哀家喝一点。”慕辞示意丝竹莫慌乱。 丝竹闻言心喜:“娘娘终于愿意进食了?” 这几日主子不愿意进食,再加上风寒,身子才会这般虚弱。 此次皇上来了一趟,好像激起了主子的斗志,竟然由坏事变成了好事。 “不进食怎么行?皇帝巴不得哀家一病不起,哀家若不顾好自己的身子,要怎么应对皇帝的刁难?”慕辞强打起精神。 待她进了食,再好好休息,精神就能大好。 她的病自己知道,其实是心病。 前世她看不破的一些事,今世突然间看明白了,原来在父亲眼中,她这个女儿并不是最重要的…… 第49章:共乘步辇 权势才是一切,慕直顾念的不是亲情,而是慕家在朝中的地位。 慕辞深知若是有一日她挡了父亲的道,父亲许会让她沦为弃子。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在她脑海中生了根。 这便是她郁郁寡欢的原因。 独孤连城的出现给了她当头棒喝。 眼下在皇宫生存下来才是根本,其它事可以留待以后再解决。 慕辞进食后,精神好了不少,脑子也能正常运转。往后路还长着,像自暴自弃这种错,绝不可再犯! 傍晚时分,李玉来到未央宫,称皇帝请她前往延福宫一同进膳,眼下皇帝就等在未央宫外。 慕辞心知独孤连城是想着法子招人注意。 在这后宫,皇帝的动向大家都关心。 皇帝来到未央宫,还特意就等在未央宫外,这一来,全后宫都知道皇帝是为她而来。 “皇上这么做太损了。”丝竹小声嘀咕。 慕辞转眸看向她,回她四个字:“谨言慎行。” 既然知道独孤连城阴损,就更要小心谨慎。她这个当太后的无妨,但丝竹和迎春是奴才,若犯错,她也不一定有办法护得她们周全。 “是。”丝竹噤声,不敢再多嘴。 慕辞步出未央宫,就见独孤连穿着一袭紫色广袖交领长袍,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更显得他身姿挺拔。 再加上他面容俊美,清俊高贵,举手投足尽显王者风范,引得宫人面染红云,频频偷看。 曾经的慕辞爱极慕独孤连城,大约也是因为独孤连城有一张祸害众生的俊美脸庞。 “太后来了。”独孤连城一回头,就见慕辞站在不远处。 傍晚风大,她穿着单薄,风乍起时,掀起她的裙裾,像是要被风卷走一般。 看着柔柔弱弱的娇美少女,容易激发起男人的怜爱。 独孤连城上前,上前搀扶她,作温柔体贴状。 慕辞只想避开他的碰触,他却牢牢地握住她瘦弱的手臂,顺势掐了一把:“病了几日,清减了不少。太后可得好好养身子,不然皇兄泉下有知,还以为朕待薄了太后。” “皇帝有心,哀家会好好养身子。”慕辞说话间,被独孤连城拉上了步辇。 下一刻,独孤连城也跟了上来。 慕辞看向独孤连城,独孤连城淡笑说:“太后凤体违和,朕还是就近看着比较放心。” 慕辞眉心皱出一道褶子,却也没再说什么。 独孤连城是皇帝,他要怎样都是一句话的事,她的想法并不重要。 眼下太后和皇帝共乘步辇,此事还不知会被有心人传成什么样。 纵然她问心无愧,但旁人不会这么想。 共乘步辇时,因为地方小,慕辞怎么坐都不自在,因为时不时会与独孤连城有肢体接触。 她本人尚且觉着太过亲近,更何况是在旁人的角度? 不时偷窥的众人只见步辇上的帝王满面春风,不时与年轻貌美的太后说笑。两人离得很近,几乎都要亲上了。 宫人看了脸飞红云,恨不能与万岁爷这般亲近的换成是自己…… —— 渣渣城是挺阴损的。=。=! 第50章:站着伺候哀家 慕辞原是泰然若素,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独孤连城变本加厉,他的手甚至碰到了她的腿。 独孤连城见慕辞绷着一张俏丽的脸,为国事操劳了一天的他难得有了好心情:“太后心情看着似不好,可否说出来,让朕分忧?” 慕辞别开视线,懒得接话。 独孤连城见她别扭的娇俏模样,唇角不自觉轻轻上扬:“皇兄可知太后性子这般无趣?” 慕辞装聋作哑,只盼着步辇走快一些。 独孤连城也不恼,疏朗的眉眼染上笑意:“朕怎么瞧着太后跟孩童似的,看着十分逗趣儿。” 慕辞见独孤连城越挨越近,扬声道:“延福宫到了,停!” 李玉没怎么看路,一心竖起耳朵偷听皇帝和太后的对话。此刻乍听到慕辞这一喊,信以为真,命人停下步辇。 慕辞把握机会,远离独孤连城,待脚踏实地,她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李玉这时才发现离延福宫还有些距离,他感觉到万岁爷停留在自己头顶的视线,冷汗涔涔。 步辇上的独孤连城深眸微眯,看着前方故作镇定的慕辞。 原来用这种方式就能让她乱了阵脚,倒也有趣。 从未央宫到延福宫的路上所发生的一幕,很快就被人大肆渲染,传遍整个后宫。 一时间人心惶惶,都道慕辞要上位了。 万岁爷已经按捺不住要对慕辞下手,若不然也不会在外面就迫不及待与慕辞亲近。 只是慕辞这身份也太特殊了一些,万岁爷就不知道避讳么? 以前都道皇上为人古板,最在乎的就是皇家颜面,今儿个却因为慕辞破例,这种现象可不妙。 最最让众妃嫔没办法忍的是,竟然是慕辞掌握了她们侍寝的命运。 但凡慕辞有一点在意皇上,都轮不到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去延福宫侍寝。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慕辞以前追着万岁爷跑,嫉妒心和占有欲都非常强。 如此想来,情况是大大的不妙…… 这厢慕辞进了延福宫后,称自己没有胃口,不想进膳。 独孤连城闻言淡笑:“太后既然没胃口,不如为朕布菜。朕看到太后,胃口很不错。” 慕辞一听这话,立刻改变了主意:“哀家虽然没胃口,但大病初愈,怎样都得顾及自己的身子,没胃口也得进食。” “朕就知道太后是个聪慧的。”独孤连城说着,亲自给慕辞布菜。 慕辞看着殷勤的独孤连城,暗忖他还不如直接点,给她一个痛快。突然换了种法子,让她怪不适应。 但是…… “皇帝也是孝顺的。既然是布菜,皇帝就得有点诚意,应该站在一旁伺候哀家才是。”慕辞说着,露出绝美的笑容。 独孤连城目光沉沉地看着慕辞,慕辞笑意加深:“哀家想吃那道菜,太远了,够不着,皇帝可愿意效劳?” 独孤连城脸上勾出一点笑纹:“这有何难?只要是太后要的,朕都可以亲手送至太后跟前。” 说及此,他开始侍候慕辞进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