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从柏寒的身上扫过,轻描淡写地说:“顾晏是我的孩子,我照顾他天经地义,就算要谢,也应该是我感谢柏总对妻儿的诸多照顾,老婆孩子之前流落在外,多谢柏总的关照,这个人情我认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柏总不必客气。”
跟柏寒的绵里藏针相比,厉以陌直接一竿子将顾清歌和顾晏都划到了自己名下,不可谓不狠。
但是柏寒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甚至还好脾气的对着厉以陌笑了笑。
他露出了一个回忆的神情,有些好笑地说:“晏儿学说话那会儿一直叫我爸爸来着,这事儿厉爷知道吗?”
顾晏可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爸爸!
被这种直白又毫不留情的炫耀刺激到了,厉以陌脸上的冷漠更甚。
他深深地看了柏寒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可他现在叫你叔叔。”
而且以后也只能叫你叔叔。
柏寒淡淡的笑着不说话。
顾晏叫自己什么,可不是厉以陌能决定的。
柏寒油盐不进,顾晏现在也的确跟他更亲近一些,厉以陌心头一阵烦躁,懒得再跟这人打机锋,转身回了车里。
柏寒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的不安缓缓放大。
他总觉得,厉以陌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几分钟后,他的猜测被一个电话得到了证实。
电话那头,凯文火烧屁股似地说:“祖宗你在哪儿啊?赶紧回来!快快快!公司有事儿要你做主!我还要去接顾晏,你赶紧回来!”
顾清歌今天去隔壁市出差了,公司除了她就只剩下自己能做决定,柏寒再不甘心,也只能应付着说了一句马上回来,然后还说了一句让凯文很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说:“你不用来学校了,晏儿有人接。”
说完也不给凯文反应的时间,吧唧一下把电话挂了,冷着脸往回走。
厉以陌懒懒的靠在驾驶座上,看到柏寒朝着自己走过来,表情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一丁点儿背后阴人的羞愧,一脸的坦荡荡。
坦荡得仿佛搞事情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柏寒心里有数,走上前就直接说:“厉爷好手段,手居然已经长到能插手我的公事儿了,我着实佩服。”
厉以陌闻言非但没有一点儿被人揭穿的羞愧,也跟听不出柏寒话中的讽刺一样,少有的露了笑脸,慢悠悠地说:“柏总谬赞,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厉以陌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不想让顾晏过多接触柏寒,又有办法把柏寒弄走,他为什么不弄?
柏寒的脸色更冷了三分。
厉以陌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
只要结果符合自己心意,过程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顾晏放学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对柏寒做了一个慢走不送的手势,说:“好走。”
柏寒多年风度被气得破了功,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厉以陌推开了车门重新站在了学校门口,长身玉立吸引了不少来接孩子的人的家长的注意力,鹤立鸡群耀眼得不行。
三年级以下的孩子放学的时候要按照班级排队出校门,门口接的家长拿出接送证,组织学生的老师对准名册确认信息无误后才能让家长把人带走。
认真说起来,这还是顾晏被厉老爷子接走后,厉以陌吃一堑长一智,支会校方才做的改动。
然而今天他却被这个改动绊住了手脚。
原因是他没有接送证。
周围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顾晏站在校门里,厉以陌站在门外,两张如出一辙的脸,四只同款同样的眼睛,相对无语。